“仪夫人若是喜欢，可尝试一二。”
褚仪的眼底募的一下亮了。
秦婉笑着点点头。
褚仪小心翼翼地坐到秋千上，思绪忍不住回到小时候，母亲在她身后轻轻推她的画面，还会不停问她够不够高，怕不怕。
她的嘴角不由得弯起一道弧线。
她也曾是官家小姐，父亲虽只是一个县官，却尽力解民生疾苦，为百姓谋福祉，可就是那样的好官却在一次泄洪中亲自上阵，最后被洪水卷走。
上头怕被怪罪，便捏造了父亲办事不力的所谓证据，是天怒，才会有此一劫。
父亲死后，上天无眼，洪灾退，更是坐实了那些人的说辞。
百姓愚昧，竟忘记了父亲如何殚精竭虑，只谢天恩，除祸害，风调雨顺。
父亲泉下有知，该有多心寒。
士可杀不可辱，母亲递状纸，终是求助无门，母亲被活活气死，她拉着母亲到天宁城报官，可官官相护，她被关入大牢，母亲被扔去了乱坟岗。
是五公子救了她，用一个死囚将她换了出来，她改名为褚仪，成了五公子身边的杀手。
那些年五公子对她好，她有伤，五公子为她上药，她的心便这样交了出去。
当大王要将她送给南荣烈，她心甘情愿。
秦婉将褚仪的一颦一笑都瞧在眼中，有喜有悲有无奈有决绝。
或许是因为她们都是玄宇国的棋子，更是当她瞧出褚仪微微发红的眼角，竟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同情之心。
褚仪余光扫过秦婉，才知自己放肆了。
她慌乱间收了心，眉眼逐渐冷淡。
云琦扶着秦婉慢步朝褚仪走去，褚仪朝她行礼，“多谢吟夫人。”
“仪夫人，往事已矣，切勿执着，活在当下才不辜负。”
褚仪一惊，便含糊其辞道：“妾儿时也有这样的秋千，上头也是蓄满了鲜花，后来妾大了些，家中便不允了。”
“原来如此，仪夫人可常来妾宫中，妾也可有人说说话。”
二人相视一笑，“吟夫人可别烦了妾才好。”
褚仪前脚刚走，南荣烈后脚便到了。
秦婉行礼，云琦与赵贵退下。
南荣烈瞧着桌上的一双茶盏，好奇道：“有人来过？”
“仪夫人刚离开。”说完秦婉故作不悦，“夫君有了新人，还知道到我这里来。”
南荣烈顺势握住她的手，四目相对，秦婉竟硬生生挤出一丝泪花，而后她嘟着嘴别过头去。
“是宫里的规矩，今夜是最后一夜，孤明日便日日来陪你。”
秦婉抬眸，尽是委屈。
南荣烈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柔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夫君在别的夫人那儿是不是也是这一番说辞？”
南荣烈眉眼带笑，而后将她环在怀中，“婉儿，你终于为孤吃醋了。”
秦婉心中一阵翻江倒海，她顺势挣脱了南荣烈，而后不停地作呕。
南荣烈见状心疼不已，连忙大声下令传医官过来。
秦婉强忍住不适将赵贵叫住，“不必……不必了，杜医官今早来过了，害喜而已，不碍事。”
“可……”，南荣烈犹豫着。
许久，秦婉才缓了些。
“我记得第一次去拜见王妃，王妃也是这般害喜，我腹中是夫君的第四个孩子，我以为夫君习以为常了。”
秦婉眉眼间透着狡黠，“罢了，瞧夫君方才的样子，我信。”
“哦对了，还有一事。”
南荣烈不动声色，示意她继续说。
“半年之期已过，杜医官一直尽职尽责，我的命数如此，是天意，还请夫君不要再为我添上一条人命。”
南荣烈一愣，他竟忘记了还有这事，怪不得杜百盛近来总显得那样拘谨无措。
“我能否想起曾经的一切全凭天意，即便我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我也想好好过完余生，若是杜医官因我而死，我会一辈子活在内疚中。”
“你放心，孤会传令下去，杜百盛对吟夫人尽心尽力，功过相抵。”
秦婉松了一口气，她轻轻靠在南荣烈的肩头，柔柔地道了一声，“谢夫君。”
南荣烈轻轻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很确定，眼下这般才是他想要的，他宁愿秦婉这一辈子都想不起对他的恨，往后她便是秦婉吟，与他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如此，于他，于她，都没有坏处。
过几日便是李显与南荣静的好日子。
北定王府却没有半分喜气，南荣静一袭白衣，双目空洞，她站在大红罗布中间，仿佛一具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
李显的聘礼足以配得上她的身份，可她却越发觉着对不起李显的一番深情，她选择李显何尝不是利用了他。
外头的流言蜚语从未停止，如今的她在百姓口中逐渐从王府的小姐成了破鞋。
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下场。
转眼外头锣鼓喧天，她已经穿上了大红色的嫁衣，目光所到之处只有脚上那双绣着一对鸳鸯的绣花鞋。
喜娘的声音从她耳旁传来，“花轿到，新娘上。”
南荣静还未回神便被喜娘半推着上了花轿。
“阿姐。”萧薇无力地靠在南荣邑的肩头。
陆青和老王爷眼含泪光，多有不舍。
“起轿。”喜娘大喊，所有的锣鼓鞭炮齐放，好不热闹。
顾七瞧着下面的迎亲队伍缓缓而过，他心如刀绞，却再也没了立场。
他瘫软在房顶，轻轻摸了摸身旁的瓦片，这是最后一次，这里他永远不会再来了。
将军府，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
李显父母双亡，便让老王爷和陆青上座，敬他们为他的双亲。
三拜礼成。
入夜，李显微醉。
他打开房门，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盖头，盖头下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他瞧着终于到手的妻子，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夫人。”
南荣静自知对不住他，便咬咬牙唤了声，“夫君。”
李显大喜，转身倒了两杯交杯酒，二人交杯，一饮而尽。
李显深情款款地盯着面前的人，双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南荣静的手。
南荣静从他眼中瞧见了欲望，她知道李显接下来要做什么，想起那日的遭遇，她不由得打起了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