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闫姝静思良久,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看来这戚安安暂时是动不得了,我反而还要守着秘密不能暴露。”

    她伸手捂住眼睛,早已酸涩许久的眼睛缓缓合上。一行清泪顺着脸颊两侧划下,她该如何诉说自己的委屈,说不得,她也无法说。

    文菱双眸闪烁似乎在犹豫,她紧抿着唇,喉咙发紧。在闫家求学这么久,她听过不少闫府中各类人对闫戚两女的言论,其中府中奴才们的态度更让人最有直观感受。

    闫姝并不是外界看得那般无忧无虑,她那似小白花纯洁无害的小表妹,也有着另一番令人不敢小觑的手段。

    现在想来,闫姝却从未和任何人抱怨过。

    文菱心疼地搂着她,一只手温柔地在她的背上轻拍。

    她遭遇的不公与难堪,远比外人想到的事实,要更多些。这又怎能让她轻易释怀,可而今她只能这么做。

    “别怕,还有我来帮你,事情远没到最坏的时刻,总有解决的办法。”

    文菱温声抚慰着,之前还在两人身边打转儿的文菱,早已不知去处。

    “诶,你不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你怎么躲在外面啊?”突然门口处传来文婧的孩子腔。

    闫姝忙把脸上的泪花抹掉,推着文菱去瞧瞧发生了什么。她背过身整理好情绪,只余下一双杏眸泛着微微红光。

    这是一处不显眼的小院子,该是给奴才们居住的地方,文菱思虑周全,本就怕谈话被隔墙有耳之人听了去,这会儿听文婧这丫头惊呼,自是顾不上旁的事情,追上去查看出了什么状况。

    等闫姝踱步而去,眸见之处,是几人客客气气的场面,门外的小道岔路口伫立着荣玄主仆,“荣世子竟也闲逛至此吗?可惜了,这处实在简陋,估计寻常下人的住宿之地,也没什么可看的。”

    沿着石步青砖一脚一脚上来台阶的女子灵动乖巧,鹅蛋脸上带着点点红晕,眸子水汪汪的瞧着人,只需一眼,就仿佛能把人的所有目光吸引走。

    她轻巧走来,荣玄应声望去,只见她除了少了些活力,看着没什么不同,可那带着红痕的眼眶却骗不了人。

    更况且,他在外面是能隐约听见那细碎的哭声,加上闫姝湿红的眼眶,他很快猜到事实,她刚哭过。

    不过是个男人罢了,竟也值得为其痛哭一场,没出息。

    荣玄墨染似的黑眸之下,掩藏着不厌其烦的嗤笑,以及一份不易察觉地慌乱。

    他倒是没想过,太子殿下在闫姝的心底,会有这么深的情感,那她今日来此,也是和其他人一样,为了博得太子一眼青睐而来的吧。

    无妄之间,荣玄打心底升腾起,一缕异样的别扭,酸胀而不爽快的情绪极速从心口蔓延开来。他轻啧一声,面对闫姝不觉间冷淡下语气,“闫三姑娘不是要找丫鬟,怎也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

    什么找丫鬟,别是故意让丫鬟走丢,好用这样的借口来寻太子搭讪。

    虽心知闫姝并非这样势力的人,□□玄此时此刻,宛如受到那股异样情绪的把控似的,讲出的话都带着浓浓的怪脾气。

    嗯?迟钝如闫姝,也察觉出荣世子的不对劲儿来,但她不知其原因,难道就因刚才婉拒了他,所以才不开心?

    这确实是她做的不对了,闫姝摒弃前嫌,绽放出笑容来,顺着他的问话回应到,“是来找人,可一路上风景没欣赏,人也没找到,到现在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说者无意,闻着有心。

    这话落到荣玄耳中,就成了太子没正面遇上,还反倒撞破了他与表妹私会的场景,到最后,什么也没捞到。

    荣玄眸子一冷,让她的话给气到胸口发闷。

    断然是不愿意在与她说一句话,“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多耽搁你找人了,卯星,我们回去吧,这院子不过如此,实在没什么好观赏的景色。”

    荣玄气愤,自己白天夜里陪伴多日,还没被这般惦记过,反而她还想往一个风流不检点的人身边蹭,真是个没心没干的。

    闫姝话还未出口,就见他们二人利索扭头转身,一副不想讲话的样子。

    这荣世子一向是最和煦不过的性格,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一场气?

    她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刚才说错了什么话?闫姝回想见到荣世子后,她也不过说了一句话,大抵没能惹到人家的理由。

    看着荣玄主仆渐渐疏远的背影,闫姝小声问身畔淡笑不语的文菱,“他这是被谁惹生气了?怎连带着还找我们撒气呢?”

    是的,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能让荣世子生气的理由,那只有另一层原因,她这是被殃及池鱼了,怪不得一见到荣世子就觉不对劲儿。

    闫姝煞有其事地点头,认为自己推断的很合理。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倒是想问,你见到我们之前,都是和荣世子一起走来的吗?”文菱也说不上那里不对,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

    闫姝出现前安然无恙,只是说了两句话,荣玄的眼神儿就变了,可见问题出现在闫姝身上,而且有一点奇怪,她和闫姝走在一起,总是能很巧合的与荣玄撞见。

    文菱心地提了一下,抓住这点想到什么似的,快速回忆自荣玄出现后,与闫姝之间的相处,而后断在某处。

    顿时,她看向身边姑娘的眼神儿,都清明了起来。

    然而,有些话不能点破,只可意会,不能直言,文菱只能点到为止。

    “自从你去找文婧后,我是一直待在荣世子身边,可刚走到回廊,意欢不见了,我便只能舍下他匆匆忙忙找人,在竹园那边才又遇见。”闫姝自觉这点没什么好隐藏,原原本本地如实回答道。

    话是没错,可人若有心,一举一动间,就多了份不同。

    文菱轻笑地捂着嘴巴,想到荣玄那方才话语,只觉好玩儿,原是高洁如雪之人,生了凡心也成了俗人,少不了要动心忍性,“你这没什么问题,是他的过错,你可别往心里去。”

    闫姝瞥了一眼离去的人影,自言道:“这有什么,人有喜怒哀乐,谁还没个烦心事呢,想来我还忧心我那丫鬟找不到了,不如咱也先回去,说不准意欢就在别院大门等着咱呢!”

    被荣玄这生生一搅和,闫姝那点子悲秋伤怀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抹了泪她又是好汉一条。

    文菱啼笑皆非,装作没瞧见她那点小心思,“好呀,那咱就跟在荣世子后面就成,免得等会儿追上他,又要被耍脾气。”

    闫姝被她一打趣,小声哼了下,扭过头不看人,直径随荣玄离开的方向而去。

    文婧手中不知打哪儿掐了一把花花草草,听见她的话,赶忙翘着脑袋蹭过来问:“是要跟在漂亮哥哥后面吗?那咱还不快点走,等会儿人影都瞧不见了!”

    闫姝的身体随着这句话停顿了下,而后脚步加快了许多。

    一路领头往回走的荣玄将二人之间的话,听了个十成十。从开始猜测他发脾气开始,荣玄就已经率先冷静下来。

    身后一时间的沉默,像是要把他拉回方才他讲话的瞬间。这时回想,他可没少胡言乱语,全然不像那个对万事万物,都秉承着无动于衷,漠不关心态度的他。

    等和身后人拉开一段距离,确保不会被听到任何对话,卯星不怕死的跃跃欲试道:“主子,你是不是喜欢那闫三姑娘?我瞧着你把人家说的挺难受的…”

    “闭上你的狗嘴!”荣玄厉声呵斥,打断属下的询问,目光倏然寒冷刺骨,“你把这些事情都烂在肚子里,要是让我在旁人口中,听见只言片语,到时候别怪我将你扔进水牢里。”

    “可别,我这张嘴比老鼠夹子都结实,保证守口如瓶,再说了,水牢都是些蛇啊蜥蜴,这是人能呆的地方嘛?主子你也不知道心疼一下人家。”卯星嗔怪地嘟囔两句,他好歹是跟了主子十多年的人了,也不知心疼心疼他这劳苦命的属下。

    “你再乱吠一句,今晚就多加练一遍。”荣玄冷声冷气地道,与此同时,快速地收回向后看的目光。

    卯星立马识时务为俊杰地咬紧嘴巴,一声都不敢吱,目光坚定的好似要赴死。

    别问,问就是训练太要命,要多来几遍,人基本就废了。

    而荣玄自有考量。

    先前在皇帝跟前嚼舌根子的叛徒还没找到,若是今日这事儿传出去,他可别想再往闫姝身边站。

    前些时候,他被皇帝在御前试探之事还历历在目,只不过今日多看了闫姝一眼,他自己怎么就忘了个干净呢!

    荣玄懊恼地闭目,呼吸急促起来,心底警告下次可不能再这般冲动,至少要表面上不能同她这般亲近。

    正想着,蓦地,脑海中闪现出之前闫姝慢慢走上台阶的场景。

    美人美而不知,那时的她,脆弱地好似一碰就会碎,眼角的红晕平添一分艳色,像是他说话再大声些,她就会破开。

    然转念一想,闫姝这样,全是因为那滥情的太子而为,荣玄顷刻间,有种被人烧了老家房子的挫败感。

    是他日夜不辞辛苦的在身边,晚上还要带着这丫头强身健体。再说了,他这般好看的人,居然还会有人想不开,去找个蛮牛,太子不就站起来个头高些,有什么了不起。

    难不成,闫姝真是不懂什么叫做美?

    荣玄猛地挣开眼睛,气势凌人,吓得身后推着轮椅的卯星一惊,“怎,怎么了,这是?”主子难道发现什么了?

    “你说我今日穿着什么样?”荣玄低眉垂目,瞧着这一身衣服,又想起太子那一身华贵气质的锦袍,话语中的严肃,不同以往。

    卯星打个激灵,仔细揉了揉眼睛,握住手中的轮椅把手再三确实这是在白天,他是陪伴在永毅侯府荣世子的身边,而不是夜间那位皇城司统领身边。

    可这一声问话,俨然让他错听成在下达命令。

    “主子问的什么话,你这一身打扮,称为仙人之姿,也不遑多让,谁家姑娘看了不得梦里多想几遍,是好看的。”卯星虚虚看了几眼,不敢仔细打量。

    这谁敢多看,这位爷的心狠手辣可是皇城司暗卫营屈指可数,不然怎么能一步步爬上统领位置,难不成是凭借永毅侯府的名号。

    别傻了,到了暗卫营谁又会认识谁,只是有个统一的编号罢了,纵然皇帝亲儿子扔里面,也不会有人因为这层身份而忍让恭维半分。

    说来,他卯星能够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还多亏统领赐名,能让他如同个正常人有名有姓。

    荣玄听出他话中敷衍之意,“我与太子比较又如何?”

    这是什么鬼问题?

    卯星无语,面露苦涩难堪,又不能无视掉主子的问话,毕竟这样的下场,会让他更难以承担。

    认命般地,他仔细瞧了瞧荣玄的装扮。荣玄生得美,却不艳俗,眉眼间的疏离,不会让人难堪,又多了几分清冷的仙气,让人只可远观,赞叹。

    他今日是太子的陪客,主要是起一个烘托作用,行头上自然没太子的矜贵大气,但白色里衣配上月白外袍,更是淡然出尘,没被太子比下去的同时,更气质如松。

    只可惜,他坐在轮椅上,太子搁旁边一站,气势如虹,平白无故压倒一切,再加上皇宫自幼培养皇子仪态,他自然差不到哪儿去,所以实际而言,当然是太子更是一筹。

    可这种话是能说的出口的吗?

    卯星脑子转的飞快,三言两语间把马屁拍得飞起,“主子这张容颜称之为神颜也不为过,再说你这飘逸如仙的气质,哪是旁人可比,你和太子,这还有得比较吗……”

    他口若悬河,将自己主子从头到尾夸上一遍,绝口不提身高之事,主打一个就事论事,扬长避短,生怕一句话就会惹来主子喜怒无常的情绪。

    “那你说,为何闫三会选太子殿下,甚至为他哭泣?”荣玄在他喋喋不休中,木然开口,便断了他的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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