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迷雾团团围绕,闫姝一时之间思绪万千,不知该从何处起。

    “小姐可是相中这件绯玉?”正巧先前为她介绍的姑娘又折返回来,询问她是情况。

    只是,她这一开口说话,便惹来了其他人的瞩目。闫姝主要关注的两人也止住了话匣子,她蹙眉咂舌,不用往后扭头侧目,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她再想故技重施,去听取消息可不好用了,故而只得认下,朝着那姑娘摇头,“只是想来看看,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多谢姑娘方才解惑。”

    出了明月阁,闫姝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看的意欢心中直打鼓,不知是什么时候惹得主子心情不快,“姑娘…你看咱还要继续逛吗?”

    闫姝的眼神幽深静谧,轻轻扫视过意欢,“不必了,我需要的东西已经买好,回去吧。”

    意欢没应声,只觉今日的小姐格外不同,她先前总能一眼看出小姐的心思,而近几日来,主子的想法总是让人琢磨不定。

    皇宫内,自上次从闫姝小院离开后,荣玄白日多在东宫与太子作伴,今日亦是如此。

    在宫中也好,能第一时间掌握到各方动向,太子如今正在筹划定亲一事,下月便到了七月,七夕牛郎会织女,喜鹊搭建七夕桥,寓意极好,选在这天也是为了彰显对王家的重视。

    且这般的声势浩大,也是为了给朝中大臣们一个警告,太子结亲人选是名声赫赫的王家,足以告诫那心怀不轨之人,他是皇帝定下的正统储君,未来运势不可抵挡。

    就算三皇子背后有盘枝错节的势力支持,也需摆正自己的位置,莫要一步入歧途。

    荣玄深诩其中门道,故而面对太子殿下时,鲜少提及朝臣,就算迫不得已,也会寻机扯开话题。

    外人并不知荣玄暗卫身份,只道他有个好家世,可惜一双腿无法直立,便已然失去入朝为官的机会。

    不能在朝堂谋事,纵然他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在这以仕途为重的京城中,他只能做个闲散世子,外人许是会因身份尊重与他,却不见得真的能认同。

    而他又常出入东宫,自是被归于太子一派,虽无人明面点出,荣玄却不会天真自信的以为旁人会放过自己。

    不提外人,单单这宫内,就有不少各宫眼线盯梢,旁人他倒是不会这般敬畏,可这皇宫之主的探究,总归不是等闲之辈能够抵抗。

    他怕的是皇帝以为他有不诚之心,毕竟,身在皇城司暗卫营,他只属于皇帝一人掌控,但凡他和太子相交甚密,想来今晚便要被提到皇帝面前盘问追查。

    以不变应万变,孑然一身才不会惹来这位多疑的天子猜忌。

    “这京城的安生日子怕不多了,世子也该早日定下亲事,以免届时还要为此操劳。”太子素手倾斜手中提壶,他面前摆放着一盆青翠色,小株观赏云杉。

    清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逐一落入小盆内的土壤中,不一会儿的功夫,土壤被完全浸透呈现出褐灰色。

    “我这身子骨素来不好,你又不是不知外界是如何传谣,都说我不过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还何许惦记这种美事儿,也就是你呀,马上要娶得娇妻,才会说出这种话艳羡我。”荣玄轻笑一声,当下点破他那点显而易见的小心思。

    太子浇水闲暇之余,抬起凤眸睨了他一眼,“你真是油盐不进,就是性格太孤僻,瞧着对谁都好,实际上呢,怕是旁人都进不得你身边。”

    荣玄笑而不语,拿起身边侍从托举着的盘子中,取出一把小巧银质剪刀,对着云杉生出的乱枝桠剪下去。

    他不理会人,太子见状,却不打算放过他,“所以我才道,你也该娶位温柔贤淑的妻子,诉说一番心肠,疏解内里苦闷。”

    听此,荣玄敛起眼睫,心中却道,现今怎么一个两个,都来催促他早日婚娶,倒是比他这个正主还要上心些,“不急,京城不是还没变天,日子还长。”

    他话是这般说,脑海中却不自觉,回想起一个鲜活俏丽的身影,不知何时起,他竟多次思及闫姝这个丫头,怪哉,怪哉。

    平日也就算了,方才太子谈及婚嫁,他怎能也想到她。

    明明最不能想到的人就是他,前些时日,皇帝的试探还历历在目,过度的在意,只会害了闫姝。

    荣玄蜷了蜷手指,捻起剪掉的枝桠,“我有什么好疏解的,还是一个人来的逍遥自在。”

    他这一出,院落中有位站于檐廊下的宫婢动了动。荣玄自进了东宫,鲜少言语,怕的便是隔墙有耳,一句话还要被人断章取义传遍各处。

    也不知这个宫婢是谁的势力,能此时露出马脚,必然是和他方才的那些言论有关联。

    既是在乎于此,不是他姨母,便是皇帝的眼线。

    要说谁最不乐意他娶妻,莫过于皇帝,身是这人的一把刀,他又怎会轻易放出一个隐患出宫呢?

    而最希望他能够过上平凡日子的人,无外乎他那心慈的姨母。想到皇后,冷酷如他,也不免得柔下三分脸色。

    他幼年入宫,多亏姨母照料,才没能轻易死在皇城司暗卫营,想来最贴近他的人,也最盼望着他早生贵子,阖家欢乐。

    气氛到此突然有些异样,太子劝说不动,正欲想说些什么别的来岔开话题。

    东宫门外传来一声洪亮的问候,“太子殿下可在宫中,你们几个奴才挡住我去路做甚?”

    未见身影先闻其声,来人呵斥声不绝于耳,“什么狗奴才,怕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连我的路都要拦!”

    荣玄和太子面面相觑,继而快速地闻声看去,只见被那人呵斥拦路的小太监连连败退,最后“啪”的一声,跌坐于地上,头上的帽子同样和主人一般,咕噜噜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小太监面色惨白如斯,畏畏缩缩地低着头摸上脑袋,发觉帽子不见,衣冠散乱,更是诚惶诚恐。

    不待他多思索,一只穿着玄色缎面,面上绣着云鹤飞天的长靴,一脚踹在太监摊开的小腿上,“蠢奴才,这就是你挡住本皇子的下场,还不快滚开!”

    一句话落,惊得小小太监一个激灵,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快速找寻自己的帽子,远远地躲开来人。

    “原来是三皇弟,怎有空来孤这处闲逛呢?”太子眸子深处划过一道暗色,紧盯那人踢人的脚瞬息,马上换上温润的神情,关怀的询问道。

    来人两大跨步,展现出身形来,这人面上和太子有三分相似之处,可细看而去,面容却多几处阴柔之美,面若冠玉,柳眉自成。

    他身穿一身鹅黄镶金边的锦缎袍子,衬得他宛如风流贵气的多情公子,唇瓣此时正露出讥笑之色,“皇兄在宫中呀,怎就不应我一声呢?不然这小公公也能免了一身皮肉苦,瞧他刚才摔那一下,可是心疼人。”

    他话虽是这般说着,但神情之中不见半分愧色,想来是嚣张跋扈惯了,做起事情来顺心顺意。

    而后三皇子面色一转,讥笑变成惊讶之色,望向荣玄时是不加掩饰的探究,“这不是荣世子?难得进宫陪着我皇兄。”

    荣玄薄唇微微向上扬起,从容不迫道:“三皇子殿下,别来无恙。”

    三皇子上下打量了下他,留连于他坐在轮椅上的双腿片刻,“世子客气,也是你好运气,我此次来东宫,是奉父皇口谕来带皇兄去养心殿用膳,既然你也在此,就一同去吧。”

    用膳而已,派个公公来通传即可,何以劳驾三皇子前来。几乎是一瞬间,荣玄两人就已经想到这点。

    良久,不见两人回应,三皇子收起散漫态度,无语撇了眼太子,“我今日去林间猎了头鹿送给父皇,父皇仁慈,特意让御膳房趁着新鲜烹饪美食,这才让我来,请皇兄去享受口腹之欲。”

    荣玄当即笑说道:“那我还真是来对了,依托了太子和三皇子的福气,这才能尝一口御厨做的鹿肉。”

    他回应的及时,没让三皇子的话柄和颜面落在地上。

    三皇子难得高看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恭维。

    太子也随即回过味儿来,三皇子这是借着皇帝口谕,耀武扬威来了。

    他心觉好笑,也应道:“确实如此,等我嘱托几句,换身外袍就去。”

    太子定了心,自认三皇子不会因此诓骗,而后便施施然挥去伺候的奴才,让她们把东西都收拾起来,转身入了寝殿换衣。

    荣玄和三皇子徒留在庭院中,三皇子犹如入无人之地,自顾自地落坐院中石凳,石桌上摆放着蜜饯和茶饮,他捻起个话梅塞入口中。

    眯起眼睛来,享受着舌尖绽放的味道,可马上他就呸呸两口吐掉了那颗话梅,跟随在他身后的奴婢迅速地上一条锦帕。

    “这什么话梅,竟然味道这般怪。”他嫌恶地拧着眉,又捻起一个仔细观看片刻,随后一丢,“这种东西还能入口吗?”

    “自然不比三皇子殿中的吃□□巧,不过也是旁人难得一见的美食。”荣玄听闻动静,淡然望过来,让奴才将自己推至石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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