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闫姝可不在意小表妹对自己的猜忌,转身想要先把文菱安排好,却见她低着头沉闷着不出声,而单薄的双肩却在不停的抖动着。

    闫姝沉默,难道她哭了?

    转念一想,如果一个人本来就情绪压抑,又不愿意吐露内心痛处,如若换做是她,一时之困嘻嘻哈哈倒也能忍受。

    不过,文菱不同,她忍受太久,俨然成了一种习惯,这样并不好,长久不发泄出来,倘若某一天这些情绪陡然爆发,想来到时候离生死消亡也不远了。

    联想到上一世宴席间,那个眉眼缠绕着苦相愁丝的文菱,闫姝眸子里生出落寞,想来,那样的文小姐,已经是时日无多了吧。

    眼下文菱能用眼泪把苦恨发泄而出,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常言道,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但凡一种行至极端,那人本身就会出问题。

    闫姝高悬着的心因此而缓慢落下,不过她没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继而又对文菱道:“文小姐你可愿意辅导我做功课?”

    她先前是真的没听懂过课,可能天生不是这块儿料,可要与戚安安斗,怎么能让她每次拿这种短板来说事儿?

    能被解决的问题,那就要尽力而为。

    文菱没及时回答,闫姝本以为她是沉溺在情绪中无法自拔,她歪头看去,想着法要去讨欢心,意外的看见笑得合不拢嘴的文菱。

    闫姝不理解,她哭死,这是怎么和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

    许是瞧出她的疑惑,文菱止住笑,娓娓道来:“闫三小姐还真是个妙人,古灵精怪的惹人喜欢,至于你的小忙,我乐意之至。”

    此话一出,她便是答应了,闫姝欣喜若狂,眸子都亮了几分,望着人的样子显示出几分洋洋得意:“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不得有半分悔意。”

    文菱噗嗤一声,笑着颔首,此时她也明白了刚才闫姝的一番苦心,为了不让她别扭,还特费心机求她帮忙。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心思质淳,又通透。在这大宅院围墙中,少之又少,是难得一遇。她看向闫姝的目光燃起暖意,从此刻开始,将眼前姑娘的善意,收放在心底。

    而这份得之不易的善,是她从母亲死后再也未曾感受到的仁怀,何其荣幸,能遇见这样一位姑娘。

    文菱的笑声像是打破定身的法咒,不久后,也有一两人跟着笑起来,实在是想到方才闫姝那几乎鬼畜的嘻嘻笑声,这会儿好似魔音穿耳来回在脑子里回荡。

    随着众人哄堂大笑,闫姝颇为麻木的回到书桌前。她当然知道大家笑的是什么,那声嘻嘻她也不愿意啊,但戚安安她都蹬鼻子上脸来挑衅了哎,她也就脑子一热。

    闫姝脸庞跟着越来越多人的笑声而红润起来,她不免啧了一声,用书掩面瓮声瓮气地讲到:“要死,这次是真把脸给丢尽了。”

    坐在不远处的戚安安却没能笑出声,毕竟本来想要挑起王婉儿和闫姝之间的不对付,到时候她再做个和事佬,既不丢了闫家脸面,还能在王婉儿面前混个脸热。

    要是好巧不巧能传入她姨母耳中,届时,少不了闫姝要被训斥一番,这般就越发显得她戚安安的贤良淑德、名门贵女的作风来。

    可惜这一手好算盘被闫姝搅乱,当真是有气也无处法。

    好在夫子来的恰巧,不苟言笑的老夫子吭咳两声,当时便安静下来。闫姝即刻摆正心态,安下心听课。

    直到上午课时结束,各家小姐要回家用膳,闫姝才有空蹭到文菱身边,把自己所忧告诉给她。

    文菱吃惊于闫姝是真的对听课没兴趣,又见她可怜巴巴求着自己属实有些无奈,“好吧,好吧,既然都已经答应你了,还能怎么办呢,把你那份课业拿来,我帮你看看就是了。”

    文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摊上这事儿是福是祸,好在她平常卯着劲儿学,辅助闫姝课业这事儿还算是绰绰有余。

    闫姝抱着文菱半臂摇摇晃晃,可算把事情讲清,她把昨夜祖母送来的课业交了出去,马上贴过去小声说:“我就知道文小姐最心软了,你是不知道,夫子堂下布置的课业太难了,又不是人人都是神童。”

    最开始她也没抱希望,这些贵女们自持清高,谁会对旁人伸出援手,每个人不见得能在课上学多少,私下的较劲儿可是一点都不少。

    闫姝心里门清,女子上学堂本就不易,和她同批的女子多数是家里哥哥来此,便也随着来,还有一小部分是把女儿送来提前谋个好女婿,希望着借助女儿婚姻一步登天。

    不然这么多姑娘,一个人心里揣着八百多个心眼子,真是要认真学,哪儿还能等着戚安安每次在学堂上大放异彩,不过是旁的人不屑于挣,让她捡了个漏。

    她找上文菱纯粹瞎猫碰上死耗子,人家是真在学啊,不像她,脑子里只想着昨夜那本没看完的《亲亲相公一胎三宝》。

    闫姝说话软软糯糯,杏眼一弯像是三月的春水,这会儿贴近着文菱,十足是一个黏人的乖狗狗。

    文菱哪能抵挡住她这精细研究过的小动作,自然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两人相处之间,闫姝发现先前有疑虑的地方,为何靠近文菱她会躲避,当她发现掩藏在文菱宽袖下青紫交加的鞭痕时,已经了然。

    这痕迹清楚可见,必然是新打的,想到文菱现家里还有个继母,她肯定因为昨天那事儿受到了处罚。

    也难怪,继女哪有这么好当的,要不是怕受苦,她母亲也不会在戚安安小时候,冒着被人指着鼻子骂多管闲事的风险,去兴师动众的把人接到家里抚养,还不是怕孪生妹妹的女儿被继母欺负了去。

    可文菱没这么好的运气,听说她母亲属于高嫁,就生了她一个女儿,她舅舅为了不断了和她家的联系,还送了个庶妹进她爹后宅里。

    不过,闫姝并没有多嘴去问些过界的事儿,文菱在对她并没有一开始的抵触后,她便点到为止,即使发现点什么,现在两人刚熟识的情况下,也不能问出口,反而是默默帮她挡住袖子。

    紧紧封闭的心门,要由主人亲自打开,才算是敞开心扉,如若被强行破门而入,反倒是与初心背道而驰。

    可因文菱不能太晚回家,她只能草草给闫姝疏解一通,余下的还要闫姝自己想办法。

    不过这样已经很不错,闫姝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两人相携出学堂,说说笑笑间听到门外有几声异样。

    这边是女客学堂,本就不该出现男子,现在门外传来争执声里夹杂男音,更是不应该出现的怪状。

    经过昨日那小厮一事,闫姝直道离谱,可别是那买了几盒酥饼就想着要人以身相许的刘公子吧?

    她不让文菱出门,等会儿会让丫鬟告知何时出门。

    闫姝一步踏出门,院子里多了几个男子,为首的男人一身墨蓝锦袍,个头中挑,身子不算健壮还有些偏瘦弱,面容干瘪,天庭略长,眉毛下面俩眼白居多的眼睛非常浑浊,黑乎乎的眼窝下眼袋厚重,瞧着一副精气神不足的死样子。

    她的丫鬟意欢面色同吃了□□一样恶心,却又不得不客客气气再三将人请出门去。

    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怎么领情,闷声笑了两声,指着意欢身后躲着的小丫鬟道:“你这个丫鬟倒是伶牙利嘴,我可不愿为难你,现在赶紧让开,我只找她问清楚几件事情。”随着他讲话,这人身后跟着的奴才也露出凶神恶煞的神情,悄无声息的威胁着意欢。

    场面还能把控得住,至少还没吵起来,还好她出来的及时,那男子目光放过来,眼睛蓦然一亮,当即把话转了个方向:“闫三小姐出来了,那文家小姐可还在里面?我今日可是等了她许久,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一面,实在让人思念至极啊!”

    龌蹉!闫姝听了他话直犯恶心,她虽然没怎么见过地痞流氓,却知道这人说话间是多么孟浪,简直不堪入耳!

    这人该是对文菱纠缠不休的刘家公子,这样貌算不上丑陋,可言行举止间的轻浮和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也是实在难以让人恭维。

    闫姝不动声色的把嫌恶遮下,开口问道:“你是哪位公子?怎知道我是谁?你又为什么要堵在这边学堂大门做甚?”

    三个问题直直砸向刘公子,趁着对方分神之际,她招呼两个丫鬟,一个文菱的丫鬟让她进去陪主子,又小声吩咐意欢去另一个院子找二哥。

    她估计这刘公子既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应该不会胆大包天,明知故犯的在人家院子欺负正主女儿。仗着这份身份,她才会选择一个人面对他们。

    意欢出院子时,有人还想拦着,闫姝面色不善,猛一个眼刀子飞去,当即打算下台阶,许是畏惧在别人家的地盘里,那下人最后只能乖乖将人放走。

    “闫三小姐这是何意呢?我和你哥哥好说也能算得上是同窗,不如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行个方便如何?”明白闫姝态度,刘公子心知遇见了个硬茬,但他并不怕,有个好爹在上,不嚣张跋扈都不能彰显身份。

    “刘公子既然是我哥哥同窗,那也应当晓得文小姐也是我的同窗,不知道可否卖我一个面子,刘公子还是早点回家用午膳吧!”此时闫姝万分庆幸,听这刘公子话中是说等候文菱良久,不见人影才来找。

    文菱今天要再被这癞蛤蟆纠缠,兴许明日就要被家里继母给欺辱死了,更别提还能不能来学堂。

    那可不行,就算为了眼下长期学习,她也要把人给留下,可这刘公子也当真不好对付,她一个小姑娘,确实是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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