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商神佑到底是言出必行了。

    莲佛惜后来每天都要替他准备饭菜,似乎做饭烧菜才是她被调到司里的正事。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商神佑暗中将莲佛惜月俸涨了二两银子。

    有钱拿,受点儿气就受了呗,都是小事。

    虽然按照莲佛惜以往大手大脚的花费,这二两根本不会她放在眼里。可今时不同往日,莲佛惜如今也体会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苦楚。

    她太穷了。

    起因是她前不久将自己卖画所得的钱财存到了城中的利顺钱庄,想着以后留给潋珠和素荷,让她们好安身立命,谁知道不过半月的时间,钱庄生出变故,倒闭了,莲佛惜的钱也跟着打了水漂。

    再加上明明是六月,偏偏潋珠感染了风寒,迟迟不见好。

    寻医问药,生活开销,房租赋税都是花费。

    莲佛惜只后悔当初离开回望川所带的银票自己为何不省着点儿花,又或者当初就该将这间院子一口气买下,也不至于落入现在这样窘迫的境地。

    要是岚夜在就好了,可以从他那儿借点儿银子出来缓缓,可他人在千里之外。

    更难受的是,她身体里的噬药蛊毒迫使她不不得不每天进食很多食物,这又平添出一笔不小的花费。

    没钱且活着的日子果然好难,她忽然想就地把自己埋了算了。

    当然,这也不过是她一时的丧气话。逃避不是办法,该想办法还是要想办法。

    莲佛惜又开始委托石大娘替她卖画。此后,莲佛惜又找到了来钱的新路子。

    这天清晨,莲佛惜去为潋珠抓药,路过城门口时见到一群人围在城墙根交头接耳。

    莲佛惜在档案馆的画室收拾今日张贴出去的告示,紧接着目光一下子敏锐地瞧见了一张悬赏捉拿杀人犯的告示,赏银二十两。

    这财路不就自己找上门来了吗?

    莲佛惜站在桌上,低头看着告示上通缉犯那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画像,若有所思。

    三日后,一个身着粗布麻衣,发包纶巾的年迈老农拖着一牛车缓缓走到了衙门前。

    守在朱门两侧的其中一个衙役见状,手里拿着水火棍快步下阶呵斥道:“老头,做什么呢?怎么将你这破车摆到衙门口,还不快速速离去!”

    这衙役是城东曲回巷牛家的二儿子,因排行老二,人称牛二。原本街边的地痞流氓,后来他姐姐被知府收作偏房,这才靠着关系进了衙门当差。

    因和知府有这层关系,当差时难免少不了仗势欺人,狐假虎威。

    老伯笑道:“差人莫急,草民是来兑换赏银的。”

    老伯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通缉令来。

    牛二看了看那通缉令,又将那老农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太相信。

    “这通缉犯,被你抓着了?”牛二扭头看了看四周,没别人,问道:“人呢?”

    老农憨厚的嘿嘿一笑,领着他走到牛车后,打开一个麻袋。“这儿呢。”

    牛二对照着通缉令仔细端量着正晕在麻袋里胡子拉碴的糙汉再认真对比一番。

    奇了,还真是!

    牛二心下窃喜,却也不露声色。

    他月钱不多,只够开销,偏生又好赌贪杯,故而时常会接着职位之利借机捞些油水。眼下,这到口的肥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对完画像,牛二给他同僚使了个眼色,那人便点点头转身往衙门里去禀报知府去了。

    “你先等着,等老爷传了再进去。”

    “诶!”老农佝偻着身点头,静静的候着。

    一番流程下来,老人家终于拿到了赏钱,可是出了衙门却不是方才那般满心欢喜,反而愁容满面。

    老人拖着牛车离开衙门口,穿过街道后走到街边的一个小巷口。

    莲佛惜环抱着双臂单,脚站立,右脚屈膝踩着墙,上半身半靠在那儿等候。见老人来了,便站直身迎了上去。

    “如何,李伯?”

    “害,别提了。”李伯摇摇头,将怀里的银子摸出来,“喏,那官爷带着我又是签字又是画押的,忙了半天,原本二十两的赏银,生生被扣除的只得了五两七贯。”说着很是痛心疾首的叹息道:“如今这世道,官官相护,联起手来敛财吃人,能像彭章彭大人那样真正能为民请命的人好官能出几个?”

    李伯说完,又抬头看了眼莲佛惜,惋惜道:“你是个有能耐的好姑娘,奈何生错了世道。上边的的官吃人,便也由着下边儿的小鬼也跟着作祟啃人骨头。赏钱啊,就别想了,我也不要你的好处,你全拿走吧。”李伯说完把所有银子递给她。

    莲佛惜听他说完,按照原本的约定,默不作声的照旧给了老人二两银子。

    “无妨,毕竟还有几两银子到手,也不至于空手而归。我和妹妹初来宝地,一直承蒙您多照顾,这银子还请您笑纳!”

    李伯却将银子推回去,说:“你一个独身的小媳妇,死了男人还要照顾着盲眼的妹妹,不是无计可施,也不会犯这样的险去赚这个钱。李伯啊,就不要你这钱了。”

    莲佛惜坚持道:“请您一定要收下,不过以后您卖的菜请一定要多留些水灵的给我才好呀!。”

    “瞧莲娘子你这话说的,我哪次卖给你的菜不是最好的?”李伯笑道。

    莲佛惜应和着:“是是是,您说的对。”

    “那我就收下了,多谢你啊!”

    “是我谢您才是。”

    李伯拿了钱后便又赶着他的牛车走了。莲佛惜看着李伯方才说的那句话:

    你是个顶出众的姑娘,奈何生错了世道。

    这话好熟悉,是谁也说过来着?杏望姨?还是巧卿姐?

    关于春满楼的记忆有些久远了,她有些错乱。

    再说那私吞了大半赏银的牛二,他还未娶妻,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手头平白得了这么些银子,便动身去了赌坊一试身手。

    不想,手气依旧奇臭无比!来来回回的连着输了个七七八八。

    牛二只觉无趣沮丧,便离开赌坊打算到客云楼把上好的美酒佳肴消遣一番。

    酒饱饭足后,牛二晃晃悠悠的出了客云楼往家走。

    大街上的人几乎都已归家,只有打更的敲着锣吆喝着经典台词路过,街边的门户时不时有人开门倒洗脚水,路边晃荡的野狗从牛二身边经过。

    野狗闻见他身上的酒肉香忍不住停下在他衣衫的下摆嗅嗅。

    “去你的。”牛二停下脚步,往那野狗肚子上猛踹一脚,“居然敢挡……呃……”他打了个嗝,“挡你爷爷的去路!”

    那野狗被踹得不轻,边夹着尾巴便发出哀嚎声跑开了。

    牛二终于一路摸回了快到家的小巷,却不想半路出冷不丁的窜出一个细细长长的黑影来。

    他晃晃脑袋,拍拍额头想看清,只瞧见是个穿了一身黑的人。

    对方去一看就来者不善,偏偏他现在醉意蒙头,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你……你又是谁?敢挡,你爷爷的路?”牛二一句话打两个饱嗝,一身酒臭熏死人。

    不过,嚣张还未维持住半刻,便觉得自己两肩被制住,侧腰被人猛地用膝盖一撞,胃里瞬时翻江倒海。可怜的是他还来不及吐,脖子便挨了一手刀,昏死过去,尖嘴猴腮的一张脸贴着满地的灰尘。

    莲佛惜看了眼趴地上的人后半蹲下身,隔着面罩也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不禁皱眉。

    潋珠说得对,酒这个东西还是要少喝。

    莲佛惜嫌弃的挥手扇了扇,伸手去扒拉牛二的衣襟摸到了一个钱袋,扯开袋口看了看,再掂量掂量。

    嗯,五两不到。

    莲佛惜扯紧袋口,勾着绳子甩着钱袋朝牛二背上给了一下,恶狠狠道:“你又是谁?敢私吞你祖奶奶的银子?”站起身后又忍不住给了他一脚,“还挺能花。”

    莲佛惜将钱袋绑在腰间,准备离开。身后忽然听到有人呵道:“何人,干什么呢?!”

    声音有些耳熟。

    莲佛惜拔腿就跑,跃起踏墙,一个翻身上了房顶。

    “站住!”身后的人立刻追赶上来。

    那人竟然也会武功,二人一前一后,在夜色中踏风而行。

    那人轻功了得,以莲佛惜为中心绕了半圈,却现身到她的前头截住了她。

    原来是萧瑜!难怪声音耳熟了。

    莲佛惜只觉得缘分巧合来的离谱,但萧瑜胡搅蛮缠,又不得不和他交手。

    二人有来有往的过招。

    莲佛惜不愿伤他,只能拳脚处处留意,试图早些脱身,偏偏萧瑜死咬着她不松口。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何必步步紧逼呢?”莲佛惜故意压低声音道。

    “你这小贼,竟敢在我家公子任职的地界杀人,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未杀人,不过求财。方才那人是晕过去了。”

    “劫财的罪名亦是不小,你若是束手就擒,还可以从轻处罚。”

    萧瑜原是先礼后兵,先前不过动拳脚,见劝说不动,现在开始拔剑了。

    萧瑜挥动手中的长剑,剑势迅疾,剑锋所至之处又稳又准。莲佛惜赤手空拳,无物可挡,只是灵巧的避开,使得萧瑜虽点亦不中。

    莲佛惜一个翻身抬腿回踢,萧瑜左手抬臂去挡,莲佛惜顺势捏住萧瑜握剑的右手手腕命门再移步到他身后,一个擒拿手的姿势摁住。

    叮当——萧瑜手中长剑滑落到地上。

    萧瑜扭脸看她,脸上憋得通红青筋爆出,一脸的不服气。

    看什么看?技不如人还要去挑衅他人,就要做好站着挨打的准备

    莲佛惜冷眼挑衅地看着他。

    盯着这双眉眼,萧瑜脸上的不服几乎一瞬间变成了惊讶,莲佛惜也从他的神情变化中意识到了不对劲儿,赶紧撒手要跑,结果被萧瑜一把抓住。

    “莲姐姐!是你吧?莲姐姐!”萧瑜在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后,更加确定了。

    “你有病!”莲佛惜压着嗓音甩开他的手要跑。

    “我知道,我一看就知道是你!我认得你眼睛!”萧瑜坚定的大喊着。

    莲佛惜一下子停住脚步,无奈地闭上眼,然后转身快步走到萧瑜面前踢了他小腿一脚,接着拉下面罩一脸冷漠地盯着抱腿喊痛的萧瑜,咬牙切齿道: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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