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江渡云前脚刚走没多久,商神佑后脚便进了莲佛惜们住下的攀霜院。身后还带着两个十几岁的丫鬟。

    商神佑让两个丫鬟候在屋外,自己进去了,一迈进屋子,门口的光便暗了大半。

    好高!

    这是素荷第一眼见到商神佑时脑子里蹦出来的念头。

    长的真好看,威风凛凛,这脸一看就是很有钱!不过冷着个脸,看着好凶!

    素荷没读过书,脑子里只想到这几个比较贴切的词。

    看此人这般的模样与气度,想来应该就是莲姐姐口中的商神佑,商大人了吧。

    商神佑低头看着这个目光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圆脸小姑娘,眉眼弯弯的笑问:“你是……潋珠?”

    诶,竟意外的很温和呢!

    素荷错愕片刻后脸忽然红起来,眨巴眨巴眼睛,腼腆的笑着摇摇头,忙道:“我不是,我家小姐才是,我叫素荷,。”说完,又告诉他,“小姐不舒服,刚进卧房睡下。”

    “哦。”商神佑环顾四周,“那小莲呢?”

    小莲?这位大人应该是说莲姐姐吧。

    “莲姐姐方才送江大夫出去了。”

    “渡云来过了?”

    “嗯。”素荷点点头,提议道:“您要不先坐下喝杯茶,莲姐姐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不了。”商神佑没有要逗留的意思,“我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二人就听到屋外传来莲佛惜的声音:

    “你们是?”

    两个丫鬟多看一眼,齐齐向她行礼道:

    “奴婢巧秀”

    “奴婢汀兰”

    莲佛惜点头,暗自打量她们一下。

    “她们是我给你找的差使丫头。”

    莲佛惜闻声抬头看去,便瞧见商神佑从屋里走出来,下了台阶。

    “你们刚搬进来,对府里不熟悉,巧秀和汀兰在府中待的年岁不短,年纪又不大,即能帮衬你们,又不至于说不来话。”商神佑走到她面前,看她,“你意下如何?”

    莲佛惜笑笑,“自然是很好,多谢!”又抬眼看他,“您等了很久?”

    “嗯,等了两秋。”商神佑缓缓道。

    “嗯?”莲佛惜没懂他的意思,懵懵的。

    商神佑似乎也被自己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酸了一下,别扭的要往院外迈步要走,“嗐,没什么!走了!”

    “大人,您等等!”莲佛惜忽然叫住他,然后往屋里跑去。

    商神佑果真不走,留在原地。

    奇怪,刚才还火急火燎的要走怎么现在又不急了?随后走到门边站住的素荷看着商神佑的背影疑惑的想着。

    不多时,又见莲佛惜跑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用锦帕包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

    “走吧。”莲佛惜走到他面前。

    身后的三个小姑娘一脸茫然,倒是素荷热情的主动上前同巧秀她们搭话,为她二人分派妥善的房间。

    商神佑二人走到攀霜院不远处的一个亭子下站定。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商神佑开门见山。

    莲佛惜将手里领着的盒子递给他,商神佑接过来,还挺沉。他笑问道:“这是什么?银子?”

    “不是。”莲佛惜摇摇头,“金子。”

    商神佑挑眉,“为何要给我这个?”想了想,故意逗她,“不对,你一穷二白的,哪儿来这么多钱?你又去打劫了?”

    这个话题怎么就绕不开了呢。

    “……”莲佛惜扯扯嘴角,“这是我自己攒的私房钱,前阵子从钱庄取出来的。您放心,这笔钱干净的。”

    事实上,这笔钱是从岚夜那儿得来了。上次岚夜通过镖局给她送来了雪莲的同时,还顺便捎上了一小箱金子。

    她和岚夜向来是不分彼此,也就收下了。

    莲佛惜收了这金子,想着就当是给江渡云的诊金好了,大家素昧平生,没有白让人劳心劳力的道理。

    “你这话说的,难道你身上还有别的赃款?”商神佑半开玩笑。

    “您别打趣我!”莲佛惜无奈的看他,“这箱金子劳烦您转交给江大夫。我们求人办事,总得拿出些诚意的。而且,就算他品德高尚,肯分文不取的为潋珠治眼睛,于我到底是难以心安。”

    商神佑垂首看了眼箱子,“看样子,渡云是拒绝你了。”

    “嗯。”莲佛惜叹口气,“所以我希望您说服他收下。”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的让他接受呢?这笔钱完全够你们三人安稳的过半辈子,省下来不好吗?”

    “我不想亏欠任何人。”

    是了,在莲佛惜时日不多的生命里,现下的夙愿不过是消业了缘,那时,她就能什么都不想的离开了。

    真正的离开。

    商神佑似乎从她这话中察觉到了什么,正色道:“亏不亏欠,从来不是你一人说了算的。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扯得清楚。”

    莲佛惜心中一动,抬眼看他,商神佑却话锋一转,变成了他素日里的浪荡样,“就好比小莲你和大人我,”商神佑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之间也没那么容易就扯平的不是?”

    “谁让您这么叫我的?”莲佛惜意外道。

    “渡云叫的得,大人我就叫不得?”

    “很奇怪。”

    “哦,你不喜欢啊。”商神佑若有所思,似乎真的在思考叫她什么,“那叫阿莲?佛惜?小惜?莲莲……”

    商神佑自顾自的列举了好多个称呼,叫得莲佛惜头皮发麻。

    “罢了罢了!”莲佛惜忙摆手,“小莲就挺好。”

    商神佑得意的笑道:“那以后就这样叫了!不过,”商神佑托起小箱子,看她,“你想着送金子给渡云答谢,怎么就没想送我点什么给我呢?”

    “我不是没想过。”莲佛惜认真道:“可您比我强,要什么有什么,我不知道该送您什么?”

    “这简单啊!”商神佑笑道:“大人别的不要,只要你一个承诺,咱们就算两清,如何?”

    莲佛惜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摇摇头。

    “为什么?”

    “您又开始了,我不是已经答应过您听您差遣了吗?为什么又要承诺呢?”

    “那是公事公办,这是私相授受,两者不同。”商神佑解释道。

    莲佛惜的学习还比较浅薄,没意识到他口中私相授受的深意。

    “那您万一戏弄我怎么办?我不要。”

    “你把大人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像那种人吗?”

    莲佛惜盯着他看来半晌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商神佑哭笑不得的想伸手去捏她的下巴,但觉得不够尊重,便不过是伸出食指往她眉心点了一下,“够了啊!我要生气了!”

    莲佛惜头往后仰了一下,摸摸他指腹碰到的地方,想到这些日子商神佑对她的照顾,到底还是心软了下来,无奈道:“知道了,我答应您就是了。”

    商神佑本是随口一说,逗她玩儿,可见她真改了主意,倒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好了,不闹了。”商神佑收回手,领着盒子朝她扬一下下巴,“走了!”

    “大人慢走!”

    自此,莲佛惜三人便在商神佑的府中住下了。因为近卫需要随时待命,其他的人也都被安排在各自的院子里,故而时时能打个照面。

    其中最开心的要数萧瑜了,尽管莲佛惜所在的院子和他的季替新花小院隔的有些距离,也挡不住他天天去串门儿的步伐。

    莲佛惜总留他吃饭,时日一长,连素荷和潋珠都与他亲近起来。就是齐韩和李泰冉似乎在故意躲避她,莲佛惜很少与他们碰面或交谈。

    不想,近卫中第二个与自己亲近起来的,居然是一直未见过面的徐玉颜。

    这日,莲佛惜正同素荷一起坐在在院门口剥莲子,想着给潋珠炖莲子排骨粥喝。两人剥完起身,拍拍裙摆收拾收拾准备进屋,就瞧见一个藤球滚到了自己脚下的台阶前。

    莲佛惜蹲下身去把球捡起来,然后就听到一个软软呼呼的声音喊道:“那是我的藤球!”

    莲佛惜手心托着球顺着声音望过去,便瞧见了一个瘦瘦小小,五六岁大的小姑娘站在十步以外看着她。

    小姑娘跑过来,莲佛惜看清她穿着一身藕色绣花袄裙,头上梳着双发髻,各自别着一堆粉色簪花。

    “姨姨好!”小姑娘跑到她面前站定后鞠了一躬,“那个球球是我的,你能还给我吗?”

    莲佛惜见这姑娘模样生得可爱,举止言行乖巧,心里生出喜爱,蹲下身将球递还给她,“喏,给你。”

    “谢谢姨姨!”

    莲佛惜还想问她要不要吃莲子,小姑娘已经抱着藤球跑开了。

    后来,莲佛惜有次从教法司回来,正撞见了那小姑娘蹲在自家院门口喂妙妙吃东西。

    小姑娘喂的认真,连她快走到身边儿的都没察觉。一扭头看见她,乱忙慌张的站起来退到门边,把手背在身后。

    “喂吧,别害怕。”莲佛惜笑着安抚她,“妙妙是只很乖顺的猫,不咬人的,随便摸也可以。”

    一时间不知她是在和小姑娘说猫,还是说自己。

    莲佛惜说完便特意离她远一些走进去。小姑娘默默的看着她走进去后,又蹲下身开始对妙妙又摸又喂。

    此那次后,小姑娘终于不再对她躲躲闪闪了,再加上莲佛惜一个劲儿的做好吃的,很快就挽留住了孩子的心,来攀霜院的次数越来越多。

    也是因为这样,莲佛惜这才从萧瑜口中知道,小姑娘就是徐玉颜的女儿,冬儿了。

    这一日,用过晚饭后,潋珠她们正在院中的大树底下纳凉。

    夕阳的余晖还在屋顶房梁上逗留眷恋,白日的苦热已然退却,风声都夹杂着一丝爽意。

    潋珠穿一身浅色交领广袖覆纱裙躺在摇椅上,好似一弯水月浮现于冷泉间。柔若无骨的手里捏着团扇给自己送风,素荷蹲在椅旁正点驱蚊的熏香。

    素荷点好香,刚起身准备去院里的小厨房帮莲佛惜做冰覆四果汤,一抬头,却看见冬儿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费力的迈进门槛。

    “呀!冬儿来了啊!”素荷忙笑着迎上去,顺势接过她拎着的食盒,牵住她的手,“你拎着这么重的东西,是要往哪儿去啊?”

    素荷俯身和冬儿说话,随后见院门前走来一个二十来岁且气质非凡的女子,冬儿的眉眼和她如出一辙。

    想来,这位就是冬儿的娘亲,徐玉颜了。

    徐玉颜率先开口:“在下徐玉颜,冒昧前来,失礼了。”

    “哪里哪里!”素荷忙侧身给她让路,招呼到,“您先请入内就坐。”

    徐玉颜微笑着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我们来找姨姨。”冬儿拉了拉素荷的手,仰头看她,“娘亲说,冬儿在姨姨这儿又是吃,又是拿,要学会回报别人对自己的好。这是娘亲从溯州带回来的特产。”

    “这样啊。”素荷恍然大悟。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往里走,摇椅上的潋珠一听有人来,早已挺直身端坐好,徐玉颜同她打声招呼后坐在她一旁的石凳上,二人有来有往的搭话。

    正巧,莲佛惜捧着两个冰碗从厨房走出来,见到怀里正抱着冬儿的徐玉颜时,微感意外后笑道:“有客来,未曾远迎,失礼了!不知如何称呼?”

    徐玉颜笑道:“不敢,反倒是我冒昧登门,叨扰了。你我年岁相当,唤我玉颜便是了。”

    “你们母女今日来的正好,有冰覆四果汤吃!”莲佛惜将手里的冰碗分别摆在她们面前。

    素荷将食盒放到石桌上,对莲佛惜说:“莲姐姐你聊,我去把你和姑娘的那份儿也拿来。”

    莲佛惜摆摆手,“我这两日身子不便,吃不得冰,你和潋珠吃就好。”

    素荷点点头,转身到厨房去了。

    “太好啦,冬儿最喜欢冰冰甜甜的啦!”冬儿蹦下徐玉颜的大腿,站在石桌前拿起勺子,看向莲佛惜,一脸甜笑,“谢谢姨姨!”

    莲佛惜心都快化了,笑道:“冬儿不客气!”

    徐玉颜无奈道:“有口吃的,嘴巴就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又看向莲佛惜致谢道:“冬儿受了你这么多关照,多谢你!”

    “不客气。”莲佛惜笑道:“咱们的院子似乎离得不远,你若是愿意的话,可常来走动。”

    “那敢情好啊!冬儿肯定也也乐意,对吧?”徐玉颜向冬儿。

    冬儿拿出嘴里的勺子,很是配合的点头。

    “这冰碗是你做的?味道很好!”徐玉颜问道。

    莲佛惜点点头,“我闲暇时就爱呆在厨房。”

    “真是出色,”徐玉颜放下手里的勺子,失落道:“对于厨艺,我是一窍不通。”

    “无妨,你若是愿意,往后我可以教你。”

    徐玉颜摇摇头,“罢了,浪费粮食。我啊,还是带着冬儿蹭吃蹭喝好了。”

    莲佛惜哈哈一笑,“哪里话,你以后若是愿意赏脸来,便常来,随时恭候!”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徐玉颜亲切随和,能言善道,莲佛惜与她很是投缘,相谈甚欢。素荷同潋珠二人不好搭话,只是乖乖坐在一旁吃着冰碗,静静听她们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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