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媛从山上看完她大哥回来，看见的就是自己妈妈拉着一个年轻小姑娘的手，脸上的神情怀念，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妈？”方婷媛迟疑地喊了一声。
“媛媛，你回来啦。”老人听见声音后把头转向门口，仔细看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了。
“这是你罗阿姨的孙女，就是以前在我们老房子旁边的那户人家，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呢。”
此话一出，屋内的三个年轻人皆是一愣。
姜芙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像是在透过她望着另一个人的老奶奶，脑海里像是有什么塌陷了一样，那些被忘记的事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
半晌，姜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阿吉奶奶吗？”
阿吉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快把眼睛挤没了，“对，我是阿吉，你奶奶是阿罗，阿吉和阿罗。”
母亲肉眼可见的开心，方婷媛看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自从大哥去世，侄子被大嫂带走，妈妈就再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方珒唯在一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姜芙地目光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阿吉奶奶拉着姜芙的手来来回回看了好多次，嘴唇翕动，“你奶奶，阿罗她现在在城里和你们一起住吗？自从你爸爸把你和阿罗接到城里之后，阿罗就没跟我联系过了，她现在过的好不好啊？”
姜芙猝不及防地对上老人那希冀的目光，没过一秒就移开了视线，低下头专心地盯着脚下的水泥地面。
“奶奶她已经去世很久了。在我们搬走的第二年就......”姜芙地声音越来越小。
“没事的，她只是先我一步而已，我们迟早还会再见面的。”
姜芙听见阿吉奶奶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顿时抬起头望着自己对面的老人，却只看见阿吉奶奶眼里的慈爱和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怅然。
“妈，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方婷媛听见了阿吉奶奶的那句话，急忙上前反驳。
“媛媛啊，你就别操.心了,你.妈我还能再活几年呢。你们啊，就是把生死看得太重了。”
阿吉奶奶对着自己最小的女儿就开始唠叨，从一开始就处在一边当背景板得方珒唯悄悄地给姜芙打手势，让她跟着他偷偷溜出去。
姜芙跟着方珒唯去了外边的院子里。
“怎么了吗？”姜芙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地男人。
方珒唯看着姜芙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默默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没事，你想不想去游泳。”他还是不要告诉姜芙她小时候扒他裤子的事了吧。
“游泳？”姜芙微微瞪大眼睛，“这里游泳馆吗？”她四下看了几眼，目光忽地放到不远处。
那里有一条河，河水碧绿清透，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你说的该不会是在河里游吧。”姜芙有些兴奋，她长这么大还没在河里游过泳呢，“那是不是还可以钓鱼呀。”
“嗯，可以的。不过不是在这里，上游有一个地方很凉快。”方珒唯解释道。
姜芙有些迟疑，“我没带泳衣。”
“穿普通的衣服也行。”方珒唯显然是没听出姜芙的意思。
姜芙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了方珒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带太多衣服。”走的时候胡乱塞了两件衣服就走了，现在除了她身上穿的这一套外行李箱里就剩一套衣服了。
方珒唯愣住，随后他又垂下眼，“是我没考虑周全，那要不——”
“你们在说什么？是要去游泳吗？”方婷媛突然出现在方珒唯身后，眼睛却实在看向姜芙的方向。
“已经不打算去了。”方珒唯向她解释。
“啊，那多可惜啊。妈她说要去串门了，让我带着姜芙好好逛逛呢。”方婷媛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我也很想去的，但是没有带泳衣。小姑。”姜芙说到最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方婷媛，索性选了个中规中矩的称呼。
“噗——”方婷媛捂着嘴，但还是笑出了声，“你不用这么严肃，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方珒唯这小子长大以后就没叫过我小姑。”
“我们年纪差不多。”方珒唯睨了她一眼。
“我那儿有新的泳衣，之前买的还没拆呢，你先用我的行吗？好不容易来一趟可要好好感受一下呢，河里游泳跟游泳馆里泡水可不一样。”
方婷媛嘴上说着，到最后直接拉其姜芙的手就往楼上跑。
“方珒唯你在楼下等我们啊。”
姜芙被拉着跑，在上楼前下意识回头看了方珒唯一眼。
‘去吧。’她看见方珒唯抬了抬手，眉眼弯起，对她做了个口型。
方婷媛把姜芙带到她的卧室，一头扎进了衣柜里。
“你随便坐。”
姜芙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坐下。整个房间是温馨的奶油色系，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靠右手的一面墙上贴满了照片。
“你也在洛川对吗？”
姜芙正盯着脚下地毯上的花纹发呆，冷不丁地听见方婷媛说话，整个人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
“对，我是住在洛川。”
方婷媛从衣柜里起身，把手里抱着一大团衣物丢在床上，看着姜芙笑道：“方珒唯也在洛川，你们是早就认识了吗？我指的是小时候除外。”
“吃烧烤认识的。”姜芙答道，她这应该不算撒谎吧，况且她和方珒唯之间的事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
“而且我现在在他的拳馆里上课，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方婷媛面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我懂了，方珒唯这小子还吃窝边草。”说完这句她又觉得不妥当，停顿片刻后又道：“你们本来就算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吗？
姜芙扣着手指，小声地说了一句，“我和他现在只是朋友。”
“哈？”方婷媛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方珒唯这么不争气吗?算了，不过你可不要轻易答应他哦，多考验考验他。”
方婷媛说着，从小山般的衣物堆里抽出一件黑色的裙子。
“这件怎么样，我还没穿过，已经洗干净了。”
“谢谢。”姜芙接过，是一件挂脖连衣裙样式的泳衣，外加一件长袖短外套，穿上刚好可以在胸下打个结。
“很适合你。”黑色简洁的布料衬得姜芙的皮肤更加白皙，裙子的领口有些低，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浅浅的沟。方婷媛从衣柜里摸出另一套小碎花泳衣穿上，忽然又是像想到什么似的，扭过头问姜芙。
“你会游泳吗?”
“会的。”姜芙点头，她特地学过。
“那我就不给你臂圈了，我不会游泳。”
姜芙歪了歪头，看向方婷媛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疑惑，在她的认知里，去游泳馆的都是会游泳的人，再者就是学游泳的人。
“我说是去游泳，其实就是泡泡水凉快一下，之前学游泳的时候呛过水，在那之后就不敢学了。”方婷媛一边给姜芙解释，一边从衣柜顶部拿下来两个橙色的片状橡胶膜。
“没气了？看来还得打下气。”方婷媛抖抖手中瘪瘪的臂圈，“咱们先下去吧。”
方家的院子里有个小棚子，姜芙下楼时看见的就是方珒唯敞着两条长腿，窝在一张破沙发里闭目养神，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里的小猫。
“这么小的猫？”姜芙凑近了才发现方珒唯怀里的猫小得出奇。
“它才两个月大。”方珒唯挠了挠小猫的下巴，换来两声“喵喵”叫。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小的猫。”姜芙撑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有了种想把小猫咪按在怀里揉的冲动。
“你要不要抱抱——”它。方珒唯笑着抬头，却在目光触及姜芙那抹白得发光得皮肤时猛地低下了头，“方婷媛呢？怎么没看见她。”方珒唯的大脑飞速运转，为了不让姜芙发现他的不对劲，他开始为自己找补。
姜芙以为他刚才的异样是不舒服，刚想问他是不是小猫的爪子抓疼他了，却听见方珒唯问方婷媛的去处，她这才发现自己把方婷媛忘了。
“她，她说她要去给臂圈打气。”
“嗯。”方珒唯应了一声，原本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把趴在他腿上睡觉的小猫往里挪了挪。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但这份微妙很快就被方婷媛一嗓子给打破了。
“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姜芙听见方婷媛的声音时暗自松了口气，转身抬脚向小棚子外走去。
方珒唯懒懒地应了一声，捞起怀里的小猫把它放到地上，再一抬头时看见的就是姜芙的背影，他盯着地上的小猫看了一会，起身快步追上姜芙。
“你很喜欢猫吗？”
“嗯，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从来没有养过，也养不了。”姜芙的语气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方珒唯见她这副样子，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回去以后你要不要来我家看猫。”
“你养的有猫吗？”姜芙有些吃惊，她和方珒唯认识这么久了都没发现对方家里养了猫。
方珒唯望着眼前女孩温润的瞳孔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心底忽地升起一股诡异的满足感。他嗓音压低，在姜芙耳边像是诱.哄。
“对，我家猫还会后空翻。所以，你要来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