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

    八月份的天气酷暑难耐,晴空万里无云。沈溪语趁着十点多的时候,日头还没升到顶端时赶到了江家商行,她一进门就看到了苏倩窈窕的背影。

    苏倩身上穿着一套浅色的蕾丝洋装,站在办公室中央格外的显眼,不知道在跟人说些什么。沈溪语脸上挂着笑容,不疾不徐地先瞄了一眼许御风,跟他眨了眨眼睛,将食指竖在嘴边上,然后蹑手蹑脚地向前走。

    许御风也朝沈溪语灿烂一笑,目光随着她转过去。

    苏倩正跟人核对账单的数量,待会好整理成册给江老板过目。这个时候,突然间感觉有人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登时吓得心惊胆战,转身就想要大叫。但当她定睛一看时,发现原来是沈溪语在身后“偷袭”了她。

    沈溪语逗了苏倩一下后,站在那咯咯笑个不停,许御风在椅子上扭过身子,也看着她们两个笑。

    苏倩见状立刻伸手捏了捏沈溪语的脸:“你又淘气了,你想吓死我啊?”

    “你怕什么,大白天的还能有色狼吗?再说你不是还有阿风这个护花使者。”

    转身拿好了一沓账单以后,苏倩才无可奈何地向沈溪语说道:“我看你不是来找我的,你是来找江老板。”

    沈溪语伸手捏了苏倩的鼻子一下,戏谑道:“怎么?我找他你吃醋啊?”

    苏倩又让她给逗笑了:“你还不赶快去,我还忙着呢。”

    随即沈溪语说了一声“好吧”,又笑嘻嘻地向前走了。她走到江修仁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冷冷的声音:“请进。”

    等到她推门进去以后,江修仁见到她明显地诧异了一下,他扭头看一眼雨夜。雨夜向江修仁点点头,默默地走出了屋子,顺便关紧了门。

    江修仁见沈溪语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后,兴高采烈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至少有五六天没见到他了,他还好意思问她怎么来了?沈溪语撇了撇嘴,满脸不悦道:“我怎么不能来了?你在办公室藏了狐狸精吗?这几天你都没回小白楼,身上的伤刚好了一个月,还这么折腾,白奇怎么了?旷工了?”

    江修仁听到她这么说,反倒是笑出了声音:“你想我就直接说。”

    沈溪语委委屈屈地坦诚道:“我要是不想你,就不会来找你了。”

    江修仁盯了沈溪语几秒种后,拧起了眉头:“怪我了,这几天太忙了,也没抽出时间陪你。我倒不是忙江家商行的事,而是傅家的事。上个月的月底孔欣突然成立了一家运输公司,还接连买了好几家的运输行,现在整个渡城的运输行业,她已经抢占了百分之三十的份额。”

    去年的时候,沈溪语就知道孔家已经不再用傅家的运输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孔家体恤其他的小型运输行,现在看来孔欣是下了一盘大棋。

    她思忖道:“应该跟你受伤的事没关系,孔欣应该早就想开运输公司了,去年她就不再跟傅家续约,现在想想不过就是为了提前铺路。”

    江修仁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孔家每年需要大量的进口纺织品,他们的成衣布料也卖到了各地。我想孔欣也是早就开始布局了,只是她很沉得住气,隐藏得很深。”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她先找了个借口跟傅家断了联系,然后将孔家的业务分给了其他的运输行,上个月才开始行动,买了那些运输行。在此之前傅家在运输业占有了百分之二十的份额,前些天刚买几家运输行,变成了百分之三十,现在孔家也有了百分之三十,孔欣还在不断扩张。所以我和傅老爷商量了一下,准备赶在孔欣的前面,买了那些支持不住的小型运输行。”

    沈溪语道:“去掉孔家和傅家的,现在就只剩下百分之四十了?”

    江修仁皱起眉头摇摇头:“不,其实只剩下百分之二十,因为除了傅家以外,在渡城运输业拥有百年基业的杨家,他们一直有占有百分之二十的份额。只是杨家以前的老板杨墨琛去年的时候病死了,留下了一个儿子杨思温,是新任的老板。”

    又道:“杨思温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却打定了主意要守着他们家的基业,孔欣和傅老爷都去找他谈过了,杨思温死活不愿意卖出杨家的运输行。”

    沈溪语怔怔看了江修仁一会儿,又道:“其实孔家也打定了主意做运输,傅家现在不管是占据多少的份额也不会影响什么,再加上杨家也不愿意卖出运输行,你又何必跟孔家争到底呢?”

    “不行,原本傅家占据了运输行业的大半个话语权,现在不能眼睁睁地拱手让给了孔家。”江修仁一本正经地说道。

    果然如此,江修仁在做生意方面向来是喜欢争强好胜,不会想输给任何人。只是沈溪语担心的是,无论傅家最后争到的是百分之四十,还是百分之六十的份额,对傅家来说无非是赚得多了还是赚得少了的问题,可受苦受累的还是江修仁。

    按理说经历了四年的时间,现在的江修仁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接触江家生意的新人了,又有白奇的辅助,他完全可以放轻松下来,不必继续这么紧绷。

    可现在傅老爷子年事已高,早就有想要退下来的苗头,到时候还不是要把家业交给傅向阳。可惜傅向阳又是个放荡不羁的浪子,完全没将心思放在做生意上,他肯定无法承担傅家的家业,恐怕江修仁要追在他的屁股后面,给傅家忙前忙后。

    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能帮江修仁分担江家事务的白奇,要是傅家的业务更多了,傅向阳处理不明白,还不是要江修仁累死累活地帮忙。

    想到这里,沈溪语猝不及防地问道:“傅向阳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处理这件事?”

    江修仁当即唉声叹气了一番:“向阳这段时间别说去码头了,连傅家大宅都很少回去。他跑得最多的地方是圣德医院,天天围着修映雪转悠。”

    江修仁一直很放纵傅向阳,沈溪语早就知道了,她笑着换了一个话题:“看来孔欣是想打破原来的格局了,童家和蒋家倒是比她老实。”

    江修仁笑道:“你也不看看童家做得哪门子生意,他们的铺子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一般人也无法取代他们,做古董生意需要很多门门道道。至于蒋家……”

    他的脸上倏地换了个严肃的的神情:“我只知道蒋廷炜在漓县有几个药厂,前年跟他们签了两年的合同,从我们这里低价拿了不少粮食供应给工人们。在渡城也开了十几家的药铺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沈溪语纳闷道:“人人都说蒋家做的偏门生意。但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偏门,就连书房的册子也没记载过。”

    江修仁摇头说道:“江东鹤也没记录过。”

    “会不会跟朱洋华一样?”

    江修仁回道:“应该不会跟朱家一样,否则早就让人给掀了。这两年渡城管理得越来越严格,就算蒋家势力再大,也未必能逃得过。”

    又道:“不过蒋廷炜确实是个老狐狸,很会见风使舵,圆滑事故,他跟童老爷一样,很少露面。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他儿子蒋方舟,我和蒋方舟倒是见过几次。”

    沈溪语道:“也许江东鹤会知道一些消息,江老爷怎么样了?还是那样吗?”

    江修仁的五官挤到了一起,愁眉苦脸道:“还是那样,依靠输液和修大夫的治疗,才能保住了一口气。”

    看到江修仁若有所思的神情,沈溪语转而微微一笑:“修大夫说你身上的伤虽然都好了,但是左手的筋骨恢复得没有那么快,还需要养一养。”

    沈溪语脸上没露出惶恐不安的样子,但江修仁却看得出她心中的种种担忧,他笑道:“谁说恢复得没那么快了,我可以用左手写毛笔字,比你用右手写的都好,不信你过来看看。”

    沈溪语不屑一顾道:“你又不是左撇子,怎么就比我右手写得好了?”

    她站起来绕到桌子的另一边,江修仁也站了起来,将身后的椅子向后撤移两步,然后在桌上找出一支毛笔。他在砚台上倒了墨水后,用毛笔蘸着砚台吸满墨汁,再随手抽出一张纸铺在桌子上。

    他看沈溪语笑笑,用右手冷不丁将她拉进怀里,从她身后抱住她。之后用左手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字,他慢条斯理,一笔一画地写了一个“沈”字。

    只是他刚写完了,沈溪语就咯咯笑出了声音:“你写的还不如我呢,东倒西歪,龙飞凤舞的。”

    江修仁将手中的毛笔扔到桌子上,用下巴蹭蹭沈溪语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说:“对,写的确实不怎么样。”

    这时沈溪语立马歪了个头,就见江修仁已经将整张脸凑了过来。他刚要吻上她,她就用手指按住他的嘴:“有人。”

    江修仁移开她的手,笑道:“怕什么,雨夜在外面守着呢,谁都不敢进来。”

    说完这话,江修仁就吻了她一下,随即又从她的身后,用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部。这段时间她身上长了一些肉,身段也变得更好了。

    江修仁将下巴抵在沈溪语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地在她耳边说道:“等我忙完了,天天回去陪着你,前两天我还梦到你了,但我不敢去细想,否则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另一边傅向阳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他在睁开眼睛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他忽地从床上坐起,只觉得头痛欲裂,捂着脑袋摇摇晃晃,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低头时,又看到身上的衣服也给人换掉了,他昨天穿的灰色衬衣不见了,上半身套了一件白色衬衫。傅向阳蓦地掀开身上的被子,发现他的裤子竟然也让人给换了。

    就在傅向阳茫茫然时,屋子里进来了一个人,他抬眼看去原来是修映雪。修映雪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瞧着他说道:“怎么样?清醒了没有?你昨晚喝多了,吐了一身,我帮你换了衣服。”

    傅向阳这才想起来,昨晚他得到了几瓶口感不错的葡萄酒。所以就拿了两瓶,兴致勃勃地跑来找修映雪一起品尝,修映雪不但没有将他拒之门外,请傅向阳进来了以后,还陪他一起喝起来。

    当时傅向阳兴奋得过了头,多喝好几杯的酒,没承想葡萄酒的后劲太大了,他喝得醉气熏熏,一面抓着修映雪胡言乱语,一面还吐了一身。

    傅向阳越想越觉得尴尬,在这么一个大美人面前丢了面子不说,还让人家给自己收拾呕吐物换了衣服。他陡然想到身上穿的这身男装,皱起了眉头,抬头喊了一声:“不对啊,你怎么有男人的衣服?”

    修映雪依旧面无表情地回他:“这是我哥的旧衣服,他以前跟我住在一起,成家后就搬出去了。”

    她又道:“你想吃什么?我不太会做饭,家里只有面包和咖啡可以吗?”

    傅向阳心底里松了一口气,他看着修映雪傻笑道:“可以,跟你在一起吃什么都行。”

    修映雪转了个身说道:“你一会儿收拾好了就出来吧。”

    傅向阳起身下了床,整理好衣服就小心翼翼地出了屋子。修映雪住的洋楼面积不大,只有四五个房间,他有些拘谨地正襟危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修映雪端上来了一盘子面包片和一杯咖啡。傅向阳连忙拿起一片面包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咖啡。

    咖啡的味道很香很浓,他喝得出来是进口的现磨咖啡。修映雪的性格很冷,话也很少,傅向阳每次跟她在一起时,她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但是她长得很漂亮,笑起来跟仙女一样。

    他一边吃面包喝咖啡,一边盯着修映雪看。见她拿了一本很厚的医书看得目不转睛,傅向阳歪头凑过去,看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脑袋又疼了起来。修映雪也扭头看他:“你要是吃不饱,一会儿上街去吃些别的吧。”

    傅向阳嘿嘿一笑:“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你跟我一起去。”

    修映雪合上书以后点点头,冷冷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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