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的岗位工作了一个多月，舒羽白觉得自己更加熟练了一些，虽然还是跟着前辈学习的阶段，但她确实收获很多，学会了很多。只是她觉得自己还没到能完全独当一面的程度。
“还是让黄姐去吧，我怕我还没办法做好这件事情。”
得知部门总监要让她跟着谢霆去出差，她当即就拒绝。
“她还有别的任务要忙，这个项目也是你一直跟着她做的，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如果你是担心自己还没办法完全胜任，那你是多余担心了，有总经理在，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他，你是新人，他不会说什么的。对你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好吧。”
而谢霆是直到早上出发时才知道设计部派出来跟随他一起出差的是舒羽白。
“总经理好，林秘书好。”
“需要的东西都带齐了吗？”
“嗯，检查过了，都齐了。”
“那就走吧。”
随后，舒羽白跟着谢霆和林秘书上了飞机前往出差的城市，一路上三人都不怎么说话，舒羽白这才意识到在一个认识的人手下工作，原来是有些尴尬无法避免的。
到了目的地，刚下飞机，客户就热情地派了车来接，将他们送到事先预定好的酒店，等一切安排好了，到中午时分，一行人又赶往饭店用餐。
她原本以为大家在饭桌上都会开口讨论项目的事，没想到双方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只是聊一些他们好像都很感兴趣的话题，但只有她像是一个局外人。
谈话的时候，谢霆脸上带着微笑，说话不紧不慢，给人的感觉也是他是真的了解围棋，就像上次在聚会上，她和张伊依走过去和他打招呼时，他正在和人讨论新能源的话题。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这是舒羽白现下最强烈的想法。
午饭过后，谢霆应邀和客户一起离开，舒羽白却还没得到任何安排，原本谢霆叫林秘书送她回酒店，但她觉得让林秘书离开总经理而来送自己有些不妥，就拒绝了，最后是她自己打车回了酒店。
在酒店待得无聊，她拿手机给程新发了一个消息，没多久就得到了回复。
“你竟然也来黎城了，我现在和苏旭他们也在。”
“这么巧？你不会逗我开心吧？”
“我们在黎秣山滑雪，你来不来？之前说有机会就教你滑板，先学滑雪也可以的。”
后来舒羽白查了一下，黎秣山离她下榻的酒店只有二十几公里，于是她根据程新发过来的定位，打了车去找他们，离开酒店时，她给林秘书发了消息。
虽然知道黎城比银城冷很多，但现在已经是五月份，她来时也就多带了几件稍微厚一点的外套，等到了黎秣山附近，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穿个羽绒服过来的。
刚被开车师傅“扔”下车，她就开始瑟瑟发抖，一股冷空气穿过她厚重的外套浸透她的皮肤，连她嘴里哈出的气都在一瞬间变成白雾。
等程新过来接她时，她整个人都快缩成了一团。
“你怎么穿这么点就过来了，你知道你是来滑雪的吗？”
“知道啊，可是我的行李箱里就这件最厚了。”
程新立马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套上。
“不用，你这样会着凉的。”
“你先穿着吧，我刚才运动了，现在身上还是热的。待会儿先带你去我们住的地方，我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厚一点的衣服。”
舒羽白还疑惑，这么偏僻的山上还会有卖衣服的吗，等到了程新他们的住处，她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的行李箱里找能适合她穿的外套。
“将就穿吧，谁叫你来这么冷的地方都不带点厚衣服。”
她总算是看出来了，刚开始从医院出来那段时间，他还会真正把她当做“老大”，和她说话时也比较“恭敬”，现在是怎么随意怎么来了。
“怎么？你该不会是害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吧？放心，大家都知道的，不知道的人也没必要解释。”
“没有啊，我只是想，回去的时候怎么办，一想到下山那条路，身上又开始发抖了。”
程新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
“又没要你今天就还给我，你穿回去就是了，我也不缺这一件。”
两人去到滑雪场时，苏旭正在教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看到他们来了，也只是远远地打声招呼。
“新的女朋友？”舒羽白问程新。
“不是吧，今天才认识，不过后面怎样就不知道了。”
看着程新拿过来的滑雪板，舒羽白迫不及待地穿上护具，跃跃欲试的样子。
“呐，我刚才给你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你待会儿就照着我的步骤来。”
“开始吧。”
说真的，程新并没有怎么教过人，所以具体该怎么教她，他也不太清楚，这一点比起苏旭来说还是差一点。
所以也就出现了后面的这一幕：他自己滑得快了，习惯性以为她跟了上来，却没想到两人已经相隔了很远的距离。
而舒羽白从刚开始起步就不稳，东倒西歪，勉强试着往前滑了一段距离。随后重心不再偏移，倒是滑得很顺利，只是速度越来越快，逐渐超出她能掌控的范畴，她开始紧张起来，喊了一句远处的程新。
程新和苏旭都听到了，也都转头来看向她，苏旭从刚开始就有意无意关注这两人的教学，此刻终于憋不住大声笑了出来，到舒羽白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他都还没停止大笑。
只有程新一脸严肃地急忙甩开脚上的滑板朝她跑了过去，将她从雪堆里拉出来时，见她脸上带着无奈的笑，他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是滑雪，不然我脸上早就满是血了。”
“你还笑，就算是雪地，摔倒也是很危险的。也怪我，不应该这样教你。”
“没事啦，我后面注意一点就是了。”
之后程新就没再滑自己的，而是一直跟在舒羽白旁边，看到她快摔倒就急忙拉住，有哪里不规范的就现场指导，苏旭调侃说：“这样才像正规的教学。”
也就半天，舒羽白感觉差不多能安全地慢慢滑一段距离了，因为好久没有这样放开运动，这难得的一次让她很高兴。
“你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没想好，可能明天就回，可能过两天。”
“嗯，那你们好好玩，等我发工资了，请你们吃饭。”
“你是说你的工资啊？”
“对啊，虽然不多，但是意义不同嘛，你可别嫌弃。今天我玩得很开心，虽然是牺牲了你的时间，哈哈，有机会我会补偿你的。”
“我等着。走吧，我送你回去。”
舒羽白没拒绝，现在天色已经暗了，她不太想这么晚打车，习惯了坐在程新旁边的副驾驶，所以她也没和他客气。
在酒店门口道别时，程新特意嘱咐她，道：
“别和谢霆走得太近，自己注意安全。”
“知道啦，你回去开车小心。拜，再联系。”
她不反驳程新的话，她理解他的想法，因为谢霆在不熟的人面前确实不苟言笑，看起来不好相处，有时候他们在工作场合遇到双方都不怎么交流时她也会有种“他又变回那个高冷的人”的错觉。
回到酒店房间，舒羽白才想起自己一下午都没看手机，打开手机发现，下午五点半左右林秘书发过一条消息给她：
“你回来后把资料拿给总经理看一下吧。”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她突然觉得命运扼住了她的咽喉，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现在才看到，她会不会因此被辞退，或者被扣工资？虽然她觉得谢霆大概率不会这样做，但她此刻觉得尴尬极了，第一次正式在他手底下工作就这样迷糊。
她拿着资料在谢霆房间门口敲了好一会门，谢霆来开门的时候目光显得有些迷茫，好像刚睡醒的样子，他也确实穿的睡衣，并且头发稍显凌乱。
“总经理，我来送资料。真的不好意思啊，我刚回来才看到林秘书的消息。”
“没事，你帮我放桌上吧。”
谢霆回屋走进洗手间，打算洗脸清醒一下再看资料。
舒羽白抱着资料也进了房间，走到桌边轻轻地将资料放下，目光却不由得被桌上烟灰缸里一堆燃烧过的火柴梗吸引，她在这个房间并没有闻到香烟的味道，也没有看到烟蒂，因此觉得有些奇怪。
“今天你也累了吧，早点回去休息。”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舒羽白刚走没几步，谢霆又说：
“你们是去黎秣山滑雪了吗？”
“嗯，和程新他们一起。”
“那应该挺有趣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和你们一起去一次。”
看着谢霆低落的神情，她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的感觉：他为什么希望和他们一起？她以为他懂的东西很多，应该也是经常和别人一起玩吧，可他好像并不是这样，此刻的他竟然看起来有种孤独感。
“如果谢先生不嫌弃的话，以后有机会我一定邀请你。”
“好，那我就保留期待了。”
谢霆走到桌边坐下，开始翻看她拿过来的文件，看着这一幕，她的脑海突然浮现这样一幅画面：谢霆随意地躺在桌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正在燃烧的火柴，他将火柴凑近自己的面前，闭上眼睛轻轻地嗅着，等火光熄灭，将火柴梗扔进烟灰缸，又拿起一支新的点燃，重复刚才的步骤。
她努力摇了摇头，那个画面就消失不见，面前只有谢霆认真看资料的样子。她自嘲笑了一下，自己竟然想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她走向门口，轻轻将房门关上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