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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螺丝街是西大街的一个分支,位于城隍庙后,因街道旋转曲折形似螺丝纹而得名。

    此街区域并不是平常的长条状而是近似于一个倒置的葫芦,正因其由外而内层层旋转而入,故街道的另一端乃是此区域中心,是个不折不扣的“死胡同”。

    据传,此片区域很久以前乃是一个大家族的居住地,旋转而入的通道实为安全而考虑。时至今日,原住户们是否为同一始祖传承下来已没有了证据,家与家之间也早已没了亲疏观念,其贫富旺衰也各不相同。

    因前几年朝廷鼓励经商,富裕者也如其它街道的居民般,将临街的房屋翻盖成可作店铺的门面房;条件一般的虽无钱翻盖,但大多也将临街的房屋或阔窗或开门,做起了生意。可是这两年因大势所趋,经营情况大多不容乐观,除和官府有某种联系的两家外,剩余的或自己经营或转租出去的店铺也都不温不火。

    “秦家伞铺”开在螺丝街靠近尾端的一家山墙上开门的一套大房里。

    站在门首,羽飞和寒月禁不住对望一眼。

    处处都能显露出其经历过不一般的沧桑岁月的门板,仿佛早已没了时间观念般固执地关着,唯一向客人打招呼的是阳光下斑驳的招牌旁、由上而下悬挂着的一串首尾相连地撑开着的曾经精致的小伞。

    寒月眼神里流露出的微微失望,促使羽飞上前两步将门上的扣环象征性地轻拍两下,然后转过身向女孩摊开双手、耸了耸肩:“来的真不凑巧,要不,等两天我们再来吧。”

    门内忽然由远而近响起的、一连串拖鞋与地面摩擦的趿拉声,使二人惊讶至极,紧跟着伴随着拔去门闩的哧啦声,一个不满的慵懒声音实时响起:“房租不是已经给了么,又是什么事呀?”等门扇“吱扭”一声响起之后,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同时吃了一惊。

    望着满面通红、手足无措的孙贵,羽飞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只想尽快地给孙贵当然也给自己找个台阶:“我们是特意拜访秦师傅的,怎么他不在?”没曾想,顺口溜出了这样一句话,反倒是越描越黑、更加重了彼此的尴尬。

    “我们顺便拜会一下尊师母吧。”还是寒月伶俐,她轻轻的一句话就给恨不能钻入地缝的孙贵一个离开的理由。看着幽也似地逃入内室的窘迫青年,寒月冲羽飞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学着羽飞摆出一副庄重的神情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然后以手掩住嘴巴“哧哧”的笑了起来。

    羽飞无奈地轻摆一下头,一边作势要打,一边也忍不住附和着笑。

    直到孙贵沏上的茶都凉了,通往内室的门才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行走时衣服的摩擦声。门开处一串清脆的话语抢先冲了出来:“公子爷,让您久等了……呦...我的公子爷,这才几天不见您就发福了。”踏着声调的末尾,一个浓妆艳抹的、体态略显丰满的女人出现在两人面前,只见她中等个头、长圆脸,眼睛不大却透着股媚态,虽说整体长相一般,但皮肤却很是白净细腻。

    “秦太太,打扰你了。”

    “瞧您说的,我们这是在家遇贵人啊!……”

    比起客套的两个人,初次见面的寒月姑娘明显地吃了一惊:“哇!秦太太,您这是怎么做到的,您的容颜、皮肤,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寒月的语态虽说略显夸张,不过说的倒也是事实。眼前的这个女人哪里像是已过半百的人,分明是一个半老徐娘!

    本来面带应酬之色的秦李氏刹那眉开眼笑,她重新张罗着给羽飞和寒月沏上了茶。

    寒月的嘴竟十分的甜,再加上她不露声色的奉承技巧,只三言两语,就已令秦李氏“妹妹、妹妹”的叫个不停。

    羽飞只有同已梳妆整齐的孙贵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慢慢的孙贵也不再拘谨,只是有时会无端的脸红。终于捱到分别时候,趁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话别之时,孙贵又吞吞吐吐起来。羽飞已懒得理会他的这种扭捏,索性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孙贵吭哧了半天终于红着脸小心地向羽飞说道:“我在这里学艺的事,还望公子爷不要透露给我母亲。可怜她……”

    “我已不准备再返回小城了,所以应该不会再见到令慈大人了。”

    “噢,这样更好,这样更好……”

    从“秦家伞铺”出来,寒月轻轻碰了一下一直沉默不语、低头走路的羽飞;“欸,想什么呢!”

    “噢,人!我在想这人啊真可以称的上是顶奇怪的动物了。你看呐,人在小时候。全都像是白纸一样的单纯,可是一旦长大,善的、恶的,千差万别。这究竟是为什么?就像这个孙贵,原本挺老实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唉,可真搞不懂。”

    “说人话不做人事的从根本上来说就不是人!”

    “他们不是人是什么?”

    “动物!”

    “什么意思?”羽飞一点儿也没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现在动物是不是比以前少了?”

    “好像是,可……”

    “现在,这世上两条腿走路的是不是多了许多!”

    “是!国家富强、人丁兴旺嘛。”

    “哼!国家富强!”她从鼻孔中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生命的总数是一定的,现在多出来的那些说着人话、也用两条腿走路的其实是那些减少了的动物!也就是说,他们的本质还是畜生、是野兽!”

    “你,你这是在哪学的...不过还别说,仔细一想,你说的这套理论好像能解释现代社会上的某种人和他们做的事……”

    “你个猪头,什么叫好像,根本就是嘛!好啦,不说这个啦。我问你,你对秦师傅家究竟了解多少?”

    “基本上就是告诉你的那么多了。怎么啦,现在你不光对秦李氏感兴趣啦……”

    “你懂什么!欸,我再问你,你对曾经的‘江南苏家’知道多少?”

    “哪个‘江南苏家’?你总不至于说的是那个被神秘灭门的、传承了一百多年的‘江南不老苏’苏家吧?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个秦李氏和‘江南不老苏’有关联……”羽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可是,这,这,不是说三十年前他们家无一人生还吗?……你就凭这个秦李氏就……,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声点,少爷!我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还告诉你,我还真不是凭空猜测,哼!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搞明白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好了,不说这个了。”

    “哎!我说,你要是这个样子,我们还怎么聊天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来两回了,刚把人家的兴致挑起来又不让说了。可不带你这样的,净欺负人。”

    “咯咯咯咯,……那你说说,这些我们两个都不了解的事,怎么聊?难不成就象别人那么不负责任地瞎猜不成?……这样吧,”眼前的女孩象一只调皮的猴子,在他面前一边蹦蹦跳跳的倒着走,一边微微歪着头,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把他的心忽闪的一漾一漾的。“除此之外的任何话题,本姑娘陪你聊个痛快,怎么样!”

    “任何话题!你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本姑娘自幼熟读经、史、子、集,虽不敢夸口天地间万事万物我都知之一二,也敢说能观天体、晓地理,辨世间百态,测阴阳未来。”

    “测阴阳未来?既如此,神仙妹妹就替小生测一下姻缘如何?”羽飞不由打趣道。

    寒月闻言‘安静’了许多,不过仍是倒退着走。她左手拇指飞快地在左手除小拇指外的其余三指的指头指节处,点查一番,又恢复活泼的模样:“姻缘的事姑且不论,我断你今日酉时三刻定有飞来灾祸,不过……”说到此,她的嘴角瞬时涌上一抹坏笑,“你吉人自有天相,灾祸不成殃,只是虚惊一场……咯咯!咯咯!”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竟敢戏弄于我。”他紧走两步作出作势要抓的样子,她却咯咯的欢叫着转身往前跑去……

    下午,二人又去了刘莽家一趟。据介绍,瓶子的修复工作已接近尾声,估计再有个二、三天的时间就可大功告成。

    羽飞兴奋之余却偶然发现寒月始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个即将重现异彩的绝世珍品与她无关一样。

    羽飞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在街边一摊点吃饭时,小心地向寒月试探性的开了口:“我现在可是实在想象不出来餐饮行业的利润究竟要高到什么程度。”

    本来正有滋有味吃饭的寒月一开始并没有明白他话中表达的意思,随口接了句:“你是只看到别人挣钱的表面,却不知道这背后的艰辛。就像这位老伯他们老两口,如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到此象忽然明白了什么。不自觉地刹住话头,抬起一双乌黑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

    在寒月的注视下,羽飞有些慌乱:“我没有其它的意思,我只是对你对那瓶子无所谓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我私下以为,这一定是你们家富可敌国,才导致于你对这绝世珍宝不那么上心……”

    “原来,是我误会你了。”寒月苦笑一下,“我们家所经手的银子是不少。不过,它们也都会去到应该去的地方。坦率地说,我个人对银子无所谓。就连那瓶子,我所看重的并不是它的金钱价值。它对于我来说只是代表一个时期的生活,恰当地说,我珍视它的原因只是珍藏一段回忆,它的完美与否对于我来说区别不大。”

    “什么!”这一下羽飞更是震惊不已。天下竟真有这等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况且还是眼前这位有着绝世容颜的女郎!

    虽说,这几天短暂的交往已使他认识到,这位疾恶喜善的女孩很是与众不同,不过却没有想到她竟有如此胸襟!

    “用这种足可以称得上是国宝的珍品来盛回忆,我敢说,你的回忆一定是奢侈的!”

    寒月对于羽飞的调侃并没有作出他所期待的反应,相反,随着一阵风吹来,眼前的女孩仿佛一下子被吹掉了强干的外表。虽说此时的风已不在沾身,但女孩却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她低下一双瞬时失去光彩的大眼睛,慌忙勾下头去,一双筷子哗啦哗啦往嘴里胡乱地扒个不停。终于,泪水不受控制的、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进碗中。

    “对不起寒月姑娘。”羽飞彻底慌了神。“我,我不知道你……,你不要这样……”他不但语无伦次,更显得有些笨手笨脚,慌忙绕过小桌,却又不知该如何去做,只好先在女孩旁边坐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轻轻“夺下”她手中机械扒动的筷子。

    女孩抬起那张带雨海棠般的脸和一双幽怨的眼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下子扑上他的肩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柔弱的身体抖动的犹如风雨中飘摇的小船。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寒月才稳定住那如洪水般泛滥的情感,绯红的脸颊上强挤出一丝不情愿的笑:“我想一个人走走”。说着勾头起身慢慢消融进茫茫的夜幕中……

    羽飞虽说不便违背寒月的意愿,却也十分的不放心她独自回家,只好隐匿身形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前面模糊的身影步履蹒跚地彳亍在街头,自己悲哀童年的一幕幕往事蓦然涌进脑海,一种同病相怜的心酸刹那溢上心头。

    回转的路上,羽飞的心情异常沉重。

    真没想到这个外表乐观、做事豁达,一身正能量且又柔情似水的富家千金,她的内心深处竟然藏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无边凄苦。这样一个世间少有的绝世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曲折经历?这挥之不去的谜团充斥满整个心房。

    当他犹如失了魂魄般、如行尸走肉似的转过街角,微风忽然送来一阵有节奏的梆子声,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依稀叩动耳膜“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酉时三刻!羽飞心中不由一震。就在此时,脚前路边一个黑影呼地一下子扑将过来。梦游般的羽飞被这冷不丁的一扑吓得灵魂出窍,他慌忙狼狈的往路边躲闪,没留神正踩在一堆滑溜溜的垃圾上,为了稳定身形双手本能地望空中乱抓,好容易捞到一根救命稻草——店家门口悬空而吊的招牌,不知是因为用力过猛,还是悬挂招牌的绳子时日久远,竟“咯噔”一声将招牌生生扯了下来。这下,不但身子狠狠地摔倒在地,那招牌也重重地砸在头上。

    那黑影原来是一只趁着夜色寻食被惊的流浪狗。当然,它受到的惊吓也非比寻常,等羽飞挣扎而起时,急于逃窜的肇事者早已被黑暗吞噬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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