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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请自来的客人显然打乱了杀戮的节奏。

    亭台水畔,蝴蝶与玉孓刚结束一轮交锋。内力相撞瞬间,满院月桂簌簌而下,层层水花亦如落珠般四散。

    云溪灵和玉老王爷隔着腾空升起的水帘四目相对。

    一个从容不迫,一个眉头紧锁。

    本着能动口就不动手的原则,云溪灵好意劝说,“老王爷,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玉老王爷充耳不闻,他瞟了眼在暗卫群中游刃有余的蝴蝶,轻蔑一笑,“老夫倒是小看你了。”连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有那么好的身手,难怪会有恃无恐。

    “您过奖。”云溪灵莞尔。

    温顺的态度,让人好似一拳打在了海绵上,既伤不到对方,还把自己气个够呛。

    若是以往遇到长辈动怒,云溪灵定会变着法儿的逗人开心。不过眼前这位长辈明显是个例外。她并不想去照顾他的情绪,转头接住因剑锋击落的月桂,凤眸透出些许惋惜,“花姣易碎啊,蝴蝶。”

    话音落地的刹那,蝴蝶短刃破空,腰身侧扭在空中横转三圈,落地时顺势向玉老王爷所在的位置挥出一掌。

    玉孓和暗卫们飞身护主,随着水花迸裂,两方以白亭为界,各执一端。

    溅起的水珠打湿鞋面,玉老王爷比了个手势。

    兵戎声戛然而至止,双方得以短暂停歇。唯有院墙外不时响起的催促声,还在默默提醒着众人,事态紧急。

    几乎不用问也知道,王府的下人们是拦不住容澜渊的。虽说玉家在帝都如日中天,但来人也位列四王,府里有资格接待他的人...要么是同级的玉清帆、要么是同辈的玉繁华。

    可偏巧他们早先就被支了出去。

    现如今,偌大的玉王府中,除去他外,就只剩在卧床休息的玉王妃。身为长辈,玉老王爷不可能让偶感风寒的儿媳去阻拦对方。且不说她能不能拦住,即便是拦住了,那他私下约见云溪灵的事,也会被抬到明面上。

    如此一来,之前那些苦心安排,岂不全都白费?

    越往深处想,玉老王爷的脸色就越难看。他一言不发的盯着云溪灵,背在身后的左手指腹用力碾搓,心里似在衡量。慢慢的,他的眼神从犹豫不定变成了杀伐决断。

    哎.....

    看来,他对云家的怨恨,远比她想的要深。

    云溪灵内心长叹。果然,还是要动她最不想动的那步棋啊!凤眸阖了又启,眼底那丝浅薄的无奈化为冰冷。在对方下杀令的前一秒,朗声道:“玉老王爷,我奉劝您三思而行。”

    这样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自然无法撼动他人。尤其是玉老王爷已暗下决定,趁容澜渊未到的这段空挡杀了云溪灵和蝴蝶,然后将两人尸首沉入颐静湖与别院相通的暗流,借水力运出府外。

    至于外边,只要他咬死了没人来过,谁又敢公然造次。

    玉老王爷这算盘是打的很好,但到底是不了解云溪灵。这不,人家的下一句话,就把他给难住了。

    “容王您可以不在乎,那么玉氏呢?您也能做到弃之如遗吗?”

    话到嘴边的玉老王爷愣住了。

    “为了杀我,赔上整个玉王府,值么?”

    “你什么意思?”

    云溪灵拂去落在肩头的月桂,“字面意思。老王爷大概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呀,向来惜命。若没有万全把握,又怎会孤身犯险。”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圆圆的小挂件。

    那是一只用纯白油线和丝绢编制的小猫,远远瞧着,甚是可爱。

    “这种寻常的小东西,只怕救不了你的命。”玉老王爷镇定自若,可背在身后的手却不着痕迹的收紧。

    “普通饰品自是不能,但此物是我从玉大小姐的衣裳内侧寻到。说来也巧,那日在颐静湖落水,玉小姐将外衣借我御寒,后来下人在清洗时发现了它。”

    云溪灵把玩着饰品,并将它抬高对着阳光。

    “这样的材质很是稀奇,我着人打听后才知道,是东南边界城镇独有的油线。用它编制的物品色泽鲜亮,触感凉滑。而玉小姐的这个,边角处有不少磨损,应该有些年头。但它被保管的很好,看得出是玉小姐心爱之物。溪灵本欲归还,可偏巧前几日送礼的随从告知,他在别的地方也见到了类似的饰品。”

    最后那句话的语速显然被刻意放慢。

    玉老王爷紧抿双唇,喜怒不明。

    云溪灵兴致颇佳的继续施压,“哦,对了。我刚才还在茶杯下压了张纸,动手前,您不妨打开看看。”

    凭心而论,玉老王爷根本不想按云溪灵的话行事,但理智又告诉他,那张纸上的东西至关重要,他...不得不看。玉老王爷冷脸抽出纸张,等看到那些字迹后,向来注重仪态的人失态了。

    “云溪灵!”

    老人怒瞪着她,暗卫们被吓的面面相觑,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的眼观鼻鼻观心。

    可偏生云溪灵不嫌事大的火上浇油。“实不相瞒王爷。除去容王外,我还在小弟云霖处留了封书信。信中,写了些近日的所见所闻。”她凤眸清浅的凝视着被攥紧的纸张,优哉游哉的笑着,“如果容王稍后接不到我。那么我保证不出半个时辰,那封信就会出现在天子的御案之上。届时会发生什么,您比我清楚。”

    “你威胁老夫!”玉老王爷的瞳孔猛缩。

    云溪灵眉梢上挑,“我更愿意称它为筹码。谈判的筹码。”

    承认的如此坦率,直接把人给气笑了。

    “好好好,你真不愧是云霄鹏的女儿。跟他一样的令人厌恶!”玉老王爷恶狠狠的瞪着她。

    这次云溪灵没有在说‘过奖’一类的话语,她直径对上玉老王爷的视线,“老王爷,我在等您回答。”

    玉老王爷用力深呼吸几次后,愤恨甩袖。暗卫悄然退下,玉孓收回兵刃,期间偷瞄了眼站在水榭左侧的粉衣女子,眼中闪过几分钦佩。

    杀机褪去,蝴蝶也收起了周身锋芒。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云溪灵眼中的冰寒回暖,她上前将小猫饰品放于石桌之上,“此物烦请老王爷转交玉小姐,顺便告诉他们,贴身物什需妥善保管。有些东西即使做的再隐蔽,也难逃有心人的眼睛。”

    好意的提醒,并不会让玉老王爷领情。特别是他刚被算计过,此刻正在气头上,说话免不了夹枪带棒。“有心人,是说你自己么。呵,对,你是有心,太有心了!”

    云溪灵笑而不语。玉老王爷看见她那副乖顺无害的样子就腻烦,干脆别开头,“云溪灵,记住你的承诺。”

    云溪灵睫羽颤了颤,她认真注视着别院的一草一木,似乎是想将它们牢牢记在心底。

    “当然!只要契约尚存,您所担心的事就永远不会发生.....”

    清风挽动月桂起舞,女子低柔的话语也渐渐散于风中。

    “滚吧。这里不欢迎你。”玉老王爷疲惫的捏着眉心。

    云溪灵收回视线,对他欠身行了一礼后就和蝴蝶从原路折返。

    玉王府后门外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夜九正在等候。当他看见云溪灵毫发无损的出现时,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他放好脚凳,打开车门,“小姐。”

    云溪灵微微颔首,在蝴蝶的搀扶下坐上马车。夜九对着玉孓拱了拱手,驾马离开。待他们走远后,玉孓才转身返回。

    与此同时,正打算去见容澜渊的玉老王爷听到下人禀告,“容王留下了盒上好的蓝天玉叶后就离开了,说是身体偶感不适,改日再同老王爷品茗。”

    玉老王爷接过下人呈上的蓝天玉叶,看着那盒包装精致的茶叶,猛得反应过来。难怪容澜渊进府后久久未入别院,原来是这样。云溪灵,当真好算计啊!

    赶来的玉孓看他脸色实在难看,忍不住问道:“主人,可是有何不妥?”

    玉老王爷摇了摇头,玉孓见状也不再询问。两人相继转身,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丫鬟悄悄朝内宅而去。

    旭阳街角处,一辆挂着风铃的榆木马车缓缓驶出。

    车厢内弥漫着淡雅的依兰花香,云溪灵靠坐在紫衣美人怀中,用头轻蹭着对方肩膀,“不是说身体不适么,怎么又跑出来了?”

    容澜渊单手抚上她的后脑,“想你了,就来了。”

    云溪灵无声的勾起嘴角,索性放松身体,任由自己窝在他怀里吸取温暖。容澜渊能感觉到她的低落,于是放柔声音,小心翼翼的哄着,“你出来那么久,饿不饿。一会儿去悦来楼买点吃食,等晚上我在亲自掌厨给你做饭好不好?你不是喜欢吃虾么,今天给你做全虾宴?嗯?”

    低沉的嗓音本就悦耳,何况还被刻意放柔。云溪灵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伸手抱住对方。

    腰间传来的触感使得容澜渊语气越发温柔,哪怕知道云溪灵在佯装难过,他也还是心疼,哄人的话一句接一句,还不带重的。“云儿,你看啊。玉家那老头呢,平生就爱钻个牛角尖,性子倔脾气又臭,而玉王府就更不用说了,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岌岌可危,如履薄冰。”

    “我知道。”云溪灵用力压住上翘的嘴角。“但是.....”

    “没有但是!”容澜渊掷地有声的打断,“他不认你是他的损失,乖啊,不难过不难过。”

    云溪灵的肩膀不时轻抖,闷声嘟囔。“好歹是血亲么...”

    容澜渊双臂收紧,力度大的要把她嵌入身体般,“那种对自己外孙女下杀手的血亲不要也罢。再说了,就亲人而言,一个云霖能抵过整个玉家。”

    “你不是么?”云溪灵反问。

    “当然不是。”容澜渊否认的干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温柔的能滴出水,“我是你的爱人,你的相公。”是比亲人更亲的存在!

    听出话外音的云溪灵忍俊不禁,“美的你啊。”

    “不装了?”

    “不装了。”云溪灵含笑着将侧脸贴在对方胸膛上,耳中传来的是对方平稳的心跳。

    容澜渊单手怵头,懒洋洋的开始秋后算账,“行,那就言归正传。把你瞒着我的事说了吧。比如,玉老头为什么杀你,以及你和他达成的交易。”

    刚查出颐静湖暗杀和钟茗山蛇祸出自玉老王爷手时,容澜渊简直不可思议。他无法理解,像玉老儿那样好脾气的人,怎会对一个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人,频频下杀手?

    “依我猜测,是为了出气。”云溪灵长话短说,“数十年前,云霄鹏拐走了他的爱女,气的老王妃郁郁而终。数十年后,他看见我,又想起了当年那些糟心事。一时气从心来,就想杀了我报仇呗。也能理解,要是换我,我也气。”

    她说完还点了点头,好像不觉得被人暗杀是件坏事。心态好的让容澜渊欲言又止。

    “不过么,理解过理解。不代表认可。”云溪灵斜瞟过去,那双清澈的凤眸似乎在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而且冤有头债有主。玉王府当年的悲剧是云霄鹏造成的,他要报仇也该找云霄鹏报,牵连我算什么。”

    “要不是看在我母亲的面儿上,两次暗杀,我可不会就这样算了。”云溪灵凤眸弯弯,笑容森然。

    “嗯,所以你也给他教训了对吧。”容澜渊很了解她,“比如,交易的一部分,是玉繁华和李辰羡。”

    “知我者你也!”云溪灵笑着扬起头。“没错,我在那张纸上写了他们两个的名字,另外还写上了皇室。玉老王爷是聪明人,知道利弊。”

    “那我几乎可以想象,老头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容澜渊笑说。

    云溪灵不可置否。

    “虽然过程波折点,但好在结果是我想要的。一场交易,既能让他收手,又能问出我母亲的往事,还能完成林嬷嬷的临终嘱托。甚至还侧面肯定了我们之前的一些猜测。总的来说,很划算。”

    “好是好,只是如此一来。你和玉王府算是撕破脸了,云儿。”

    容澜渊垂下的眼眸中闪过心疼,亲情一词似乎从不眷顾他的云儿。

    “撕就撕了呗,本来和他们就没什么感情。我跟玉氏的联系,仅仅因为我母亲是玉清夭,若她还在世,我或许会有个外祖,可她已离开多年,我与玉氏那点浅薄的血缘还是断了的好。”

    这话听起来凉薄,但确实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话说回来,云儿,我印象中很少听你提及你母亲。”容澜渊仔细想了想。

    云溪灵点点头,“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我想知道,有关你的事我都想知道。”容澜渊认真的看着她。云溪灵心头泛暖,尽管往事已然模糊,但回忆里仍有些能供人拼凑的碎片。

    “先声明,有些事太久远了,我能记住的不多。”

    在云溪灵的描述中,玉清夭是个很清冷的人。这份清冷不光是对外人,就连对自己女儿也是一样。虽然她嫁入云侯府后得到了专宠,但小小的溪灵却没怎么见过她的笑容。

    记忆中,玉清夭常常独自待在房里,一待就是一天。不爱说话也不喜出门。

    刚开始的几年,云霄鹏常会寻来新鲜物意儿逗她开心,但玉清夭总是冷冰冰的,就像块怎么都捂不暖的寒冰。日子久了,云霄鹏也就累了,慢慢的两人开始疏远。

    那时的云溪灵还奇怪,向来宠爱自己的爹爹怎么都不来看望她了。不过小孩子心大也没太在意,只当爹爹公务繁忙没时间陪她。可是突然有一天,她撞见了两人发生争执,当时他们吵的很凶,屋里的东西碎了一地,小溪灵很害怕,自己躲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他们争吵的内容,云溪灵已经记不太清了。唯一能确定的是,自那次争吵过后,云轩阁彻底变成了不受待见的地方。时光飞逝,玉清夭变得愈发冷漠寡言,有时连云溪灵也不敢接近她。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云霖出生,才逐渐有了转变。

    “不过好景也不长,母亲生产后身体就越来越差。常年卧床休息,平日里,除了小霖外她谁也不见。大概过了...两三年吧,云轩阁走水,母亲就去世了。后来就是林嬷嬷照顾我们姐弟长大。再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云溪灵说的轻松平常,但容澜渊却听的心疼不已。他懊恼的抱紧怀中人,“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话说的太快,她没太听清。

    “你说什么?什么找到?”

    “没什么。”

    容澜渊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起往事,云溪灵也不追问,抬手轻抚着对方脸颊安慰,“好啦,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不也过的挺好么。倒是你,除了这些外,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吗?趁我心情不错,快问。”

    “最后一个。云儿,你是怎么确定你娘和玉氏的关系的?”容澜渊好奇。

    云溪灵闻言,慢吞吞的从他怀里直起身体,从腰间锦囊中取出画着水晶兰的图纸。“诺,靠这个。”水晶兰是玉清夭心爱之花,但她却嫌少在人前提起。若非儿时碰巧撞见,只怕连云溪灵都不知道。“这花罕见的很,养殖又非常困难。知晓的人都少,就更不用说喜欢了。”

    容澜渊接过图纸,仔细辨认。花形娇小可爱,枝干雪白剔透,“是挺特别的。”

    云溪灵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林嬷嬷去世前指着我母亲的灵位说了四个字:南秦、玉、小。把它们连起来不就是,南秦玉小姐么。”

    “难怪你一进南秦就探查玉王府。”容澜渊下颚轻搭着她的头顶。

    云溪灵弯了弯唇,但很快又降了下去。“其实,我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

    “嗯?”

    “我母亲是玉王府的嫡出小姐,从小千恩百宠的长大,见识和眼界绝非寻常闺秀可比,她怎么会看得上云霄鹏,甚至还跟去了北越?”

    这个问题从很早以前她就在想,但是一直没想通。刚刚听了玉老王爷的话后,她就更想不通了。

    “许是...爱情令人盲目?”

    云溪灵差点翻了个白眼,她皮笑肉不笑的捏住容澜渊的脸,“照你的意思,我们两个也盲目咯?”

    容澜渊目光宠溺的任由她对上下其手,车厢内很快就传出了笑语。

    在外驾车的夜九和蝴蝶相视一笑。

    日暮西沉,绚烂的晚霞为天空披上了层层霓裳。

    劳累了一天的榆木马车终于可以卸下满身重担,结束一天的行程。

    云溪灵推着坐回轮椅上的容澜渊进入康府。在两人身后,夜九和蝴蝶也拎着大包小包的商品,看得出今天的收获颇丰。

    “哎呦,我的二小姐哟,您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啊?”

    洪忝汗颜的看着堆成小山的礼物。悦来楼的甜点、福记的甜醉鸡、成套的春衫和外衣、数不清的花种和菜种,更甚至还有冒着热气的街边小吃。

    云溪灵低咳两声,用脚尖轻踢容澜渊让他解释。

    容澜渊抬眉,不慢不紧的搬出提前准备的说辞。“那些是买给府中的侍从和丫鬟。一直以来有劳你们照顾云儿和小霖,这些东西是本王的一点心意。”

    洪忝和一众下人闻言连忙道谢。

    马车卸货引得不少人连连回首,云溪灵不想在惹人注目。于是将给康悫的那部分交给洪忝,“这些是给康夫人买的,忝伯一并送去吧。”

    “哦哦哦,好好。”洪忝接过,余光瞥见容澜渊的身影,他这才想起被遗忘的重点,“今日....”

    “我来陪云儿用膳,就不用你们伺候了。”容澜渊笑容温和,说完也不给洪忝说话的机会,一边拉着云溪灵往静院而去。

    洪忝望着两人背影,嘴角抽搐,“不是,老奴是想说,今日凤少爷也在府里做客。”

    可惜这句话他们是听不见了,以此造成的后果可想而知。有了容澜渊和凤忆初两人,晚膳吃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最后若非云溪灵以劳累为由送走两人,只怕静院到现在都不能消停。

    “小姐,霖少爷已送两位公子离开。您早些休息吧。”蝴蝶边说边收拾餐盘。

    云溪灵微垂着眼,“蝴蝶,你觉不觉得,小霖有些不对劲。”方才用膳的时候,云霖就兴致缺缺,好像生闷气似的。“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话音刚落,负责伺候康悫的丫鬟就迎面走来。

    “二小姐,夫人让你后日同她前往伽蓝寺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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