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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心窍

    躺在床上的云溪灵好不容易才停止咳嗽,就无语的看着闻闲将自己的侍女赶了出去。然后一副主人的态度坐到她身边,二话不说就将她半搂在怀,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衣服眉头蹙了蹙。

    闻闲突然走到窗户边,冲着在院子里当盆景的夜七道:“去备桶热水过来,顺便让翠嬷嬷把之前本督交给她的包裹带过来。”

    夜七本来打算翻墙头的脚一抖,差点吓的从上面滚下来。他瞪了一眼咬着自己袖子不放的云耀,干脆一手抓住它的后颈,一手扒着房梁,高声回答,“是,属下马上去办!”

    说完一个轻巧的翻身就越过墙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抬着盛满热水的木桶,夜七将木桶放在门口,“爷,水已经备好了。”

    “放在门口。”

    话落,夜七又把从翠嬷嬷那里拿来的东西一并放在一边。转身就走到院中的一棵长青树下,不知从那里扯来一根马尾巴草逗弄着‘灰团子’云耀。身后响起了开门和关门的动静,夜七没有抬头去看,眼睛一直盯着云耀。

    屋内

    云溪灵看闻闲轻松的把木桶抬到床边屏风后,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摆放着一套布料上佳做工精良的藕粉色衣裙。闻闲把衣服当着云溪灵的面展开放在床上,头也不抬的说道:“先去沐浴。”

    “……我……”云溪灵语塞的看着他,很想说一句‘你让我一个发着烧的人去泡热水,你确定不是想杀我后快吗?’可鼻尖嗅到一股极淡的草药味儿,心下了然。

    看来木桶中加入了不少草药,那就等于是药浴了。刚好她也无法在忍受自己的身上沾着血腥味了。

    云溪灵扶着床沿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丝毫没有回避意思的闻闲,沉默的下床往屏风后走去。云溪灵站在屏风后,抿着唇半天没有动作,就在她打算下逐客令的时候。耳中清楚的听到闻闲走出房门的脚步声,没多久屋中就只剩下云溪灵一人。

    她吐了口浊气,将自己沾着血迹和灰尘的衣服解开,跨入木桶中。温热的水从四面八方袭来瞬间包裹住云溪灵有些发冷的四肢,让她舒服的轻叹出声,细腻的肌肤在偏棕色的温水中,显得更加晶莹如玉,弹吹可破。

    潺潺水波跟随着云溪灵的手指划出道道涟漪,她捧起淡棕色的温水,又让它们随意的顺着小臂滑入桶中,低下头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稚嫩的脸庞上未脱稚气,可那双眸子却像是古井一样的死寂和清冷。

    ‘哗啦’,水波猛烈的晃动直接打破了水中女子的倒影。

    院外,闻闲双手抱于胸前斜靠在梁柱旁,一言不发的看着湛蓝天空,眸光幽深而隐晦,似乎正越过那无边无际的蓝天看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宁静的小院只能听到风吹叶动的乐曲,这样久违的平静让闻闲嘴角浅浅的扬起,脸上一片柔和。

    坐在墙头上的夜七见闻闲露出的淡笑诧异不已,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当然,吃惊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端着药走进来的墨白也是大吃一惊,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把药碗打翻了。好在他反映够快,才没有让自己犯那种低级失误。

    墨白放轻了脚步声,走到闻闲不远处站定,垂眼望着自己手中的药碗,心中五味陈杂。

    他算是跟在闻闲身边时间较长的老人了,从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闻闲给墨白的感觉就像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偶,他肆意的玩弄着一切,从不考虑后果。就连人命在他眼中也与草芥无二,这个人强大残忍,邪魅无心,从不在乎别人同样也不在乎自己,随意的对待自己和别人的生命。

    就如,明知自己身中噬心剧毒也不管不顾,每次喝药都要他们这些下属、药老等众多关心他的人斗智斗勇一番。

    有时,墨白甚至一种错觉。

    闻闲这一生都会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般活着。

    可是,今天他在闻闲的脸上看到了那样放松温柔的笑容,这让他既喜又忧。喜的是,他家爷总算有了灵魂,不在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忧的是,噬心之毒的解药到现在都没有半点着落。

    “白哥。”夜七突然喊了一声,打断了墨白的思路。

    墨白顺声抬头,看向他。夜七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我记得药老曾说过,爷到北越除了履行承诺和寻找药材外,更重要的是为了找一个人?”

    被他这一提墨白眼睛一亮,“不错,爷确实曾和我跟莲提起过。而且早在几年前就一直在找,可是并没……”说着说着,墨白脑海中突然闪过云溪灵那张淡漠的脸庞,“莫非!爷找的人就是……”

    “云溪灵。”夜七淡淡的接过话,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云耀的小爪子。

    墨白紧抿着唇,眸光闪烁。

    是了,爷的变化就是从去年六月游湖的时候开始的,那是他和云溪灵第一次见面,随后闻闲对云溪灵的事情就异常上心。

    真是没想到,爷找了近十年之久的人会是云侯府这位小姐。

    一心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闻闲,并没有留意到墨白和夜七的交谈。他也是在昨天晚上才确定了云溪灵就是自己寻找已久之人,可能云溪灵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在山洞里她迷迷糊糊的抓着自己的袖子,口中一直重复着‘小哥哥、桃雪玉兰’这样的词汇。

    ‘桃雪玉兰’这四个字世上只有两人知晓,一个是闻闲本人,另一个便是曾经将他从死亡中拉出的小女孩。可惜那孩子的出现就像梦一样,那么的短暂,短暂到让人感觉不真实。

    闻闲微微侧头看向屋中,他的目光似乎越过了木门看着那抹粉色的身影,薄唇微启,“云儿,这次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喃喃的声音低若蚊咛,轻的一阵风就吹散了。

    就在这时,房门从里被拉开。

    云溪灵穿着一身藕粉色袄裙出现在他们眼前,由上好锦缎所制的上袄绣着精致的花鸟图纹,那纹路盘踞在领口之下,看上去甚是清纯。下身着雪纺长裙,裙身由白变藕粉在过度到淡粉色,在裙身上也绣着同领口一致的花纹,轻柔的布料随风飘动着,就如一汪淡粉色的泉水般泛起涟漪。

    墨发微盘,左右各带一对精致的玉兰花长簪,长长的银紫流苏顺着发丝垂落至肩。

    闻闲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果然很适合你。”说着走了过去拦腰抱起云溪灵,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刚好小白把药也熬好了,趁热喝。”说着,抱起云溪灵回到屋中坐下。

    墨白闻言,立刻端着药走到云溪灵面前。

    闻闲先一步接过药碗,拿起调羹轻轻搅动,舀起一勺放到她唇边。刺鼻的中药味令云溪灵不舒服的皱起眉头,“我……”

    可惜闻闲根本不想给她说话的机会,“药的味道是不好,但是不喝不行。乖。”

    云溪灵一脸无奈,只能喝下他送到嘴边的汤药。

    苦涩的中药瞬间侵入口腔,云溪灵刚要说话却又看到闻闲舀了一勺递过来。云溪灵抬眼眸光隐晦的看了他一眼,闻闲对她轻轻一笑,端的是风华绝代,“是不是很苦?我让人给你准备些蜜饯。”说着扫了一眼在门口逗弄云耀的夜七,夜七一个激灵立刻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蜜饯递过去。

    闻闲将蜜饯放到云溪灵手中,又继续开始喂她吃药的工程,云溪灵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无奈的在心中叹气。沉默的让他又喂了几口,见她如此配合的吃药闻闲心中高兴极了。“这药苦涩的紧,休息一下再喝。”

    此话一出,瞬间让云溪灵变了脸色,她一把夺过闻闲手中的药碗,几口就把药喝了个干净。

    嘭的一声,将空碗放到桌上,然后在闻闲不解的眼神下推开他怀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对夜七道:“夜七,麻烦你带云耀去清理一下。”

    “是。”夜七非常干脆的答应了,走之前他好像看到了闻闲一向邪魅的笑容出现了破裂。墨白左右看了一眼他们二人,理智的闪身退了出去。

    云溪灵见他们都离开了,这才对闻闲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人喂着喝药。”

    闻闲脸上难得的带有几分委屈,他这不是关心她吗?再说这药那么苦……

    云溪灵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一样,无奈的指着药碗,“就是因为苦所以才想赶快喝完,被人一勺一勺的喂着喝才是种折磨。”说完又拿起他放到自己手中的蜜饯补充了一句,“我喝药不习惯吃蜜饯。”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云溪灵还是放了一块到口中,甜蜜的味道在味蕾出绽放,很快就冲散了中药的苦涩,云溪灵一边吃一边递了一块塞到闻闲嘴里。“挺甜的,你尝尝。”

    闻闲愣了一下,随即咬过蜜饯,柔软的舌尖似有若无的从云溪灵手指上舔过,惊的云溪灵猛的收回手。

    一股难言的暧昧气息渐渐在二人身旁凝聚,他们谁也没说话。

    突然站在门口的墨白高声打破了这个氛围,“爷,皇上说恭亲王特意备了上好的膳食,请爷和小姐也一同过去用膳。”

    闻闲含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着云溪灵走了过去。结果没走几步,云溪灵就发现他还坐在原地不动,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快来哄我’的表情。

    见他这般小孩子脾性,墨白无语望天,他能说他有种想戳瞎自己眼睛的冲动吗?老天爷,麻烦你把那个高冷邪魅的千岁爷还回来。

    云溪灵忍着笑意走到闻闲的身边,“好了,从昨天早晨一直到现在,我们可就吃了个野果子。你不饿吗?”

    “本督……”

    ‘不饿’两个字还没吐出来,闻闲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他的脸色瞬间变的有些难看。

    云溪灵知道闻闲这个人好面子,于是急忙给他送了台阶过去,“可是我饿呀,千岁爷就当是为了陪我,赏脸去吃饭好吗?”

    这话说的深得闻闲心意,他轻笑出声,“嗯,走吧。”眼看终于说动这位祖宗了,云溪灵松了口气,正准备跟上去,眼前却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放在她的面前。

    闻闲没有看她,声音却有些别扭,“本督牵着你,省的你迷路了。”

    云溪灵无声的咧开嘴,心中好笑,她那么大个人了跟着人走还会迷路,那她要有多瞎啊。

    闻闲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不高兴的催促,“快点。”

    “不必了,我可以……”话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他一把攥住。隐约看见他的嘴动了动,可惜声音太小,云溪灵也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墨白则紧跟在二人身后,除了必要的指路外,多的一句话也没说,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恭亲王府后院正厅中

    宽敞的后院正厅四面通风,一根根刷着朱红油漆的亭柱支撑着上方雕刻青龙白虎的梁壁。每个亭柱之间用素色淡青的菱纱悬挂链接,五步一盆植株,十步一个灯笼,看上去简约大气,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在菱纱内,有三张大圆桌,桌上摆放着各类琳琅满目的佳肴餐点。当侍卫通报‘九千岁驾到’时,靠里一侧的菱纱被人拉起,系在亭柱上。

    居中的大圆桌旁坐在皇帝、太子、恭亲王等皇族中人;靠右的圆桌旁则坐着云霄鹏、秦沐风等朝中重臣和新起臣子,而最后左侧的圆桌旁均是女眷。

    闻闲旁若无人的拉着云溪灵走入亭中,看着三个圆桌位置基本已经坐满,看起来所有人都在等他咯?

    闻闲慵懒的笑了起来,“本督来迟,各位大人不要介意啊。”

    虽然他话里是说自己不好意思,可他的行为和神情却没有半分的在意。众位大人们虽心中不满,可谁也没有傻到将这份不满表达出来。皇帝对他这般失礼的举动视而不见,笑着对他招手,“这边。”

    闻闲刚想走过去就发现云溪灵突然停住了脚步,云溪灵淡淡的瞟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将视线凝在她身上的云霄鹏,低声道:“我去坐女眷那边。”

    闻闲这次倒是异常的好说话,拉着云溪灵的手轻轻松开,毫不避讳的对她道:“去吧,等会吃完饭本督在来找你。”

    云溪灵平静的点头,然后就转身朝云溪可和云溪梦的方向走去。

    二人间自然的互动惊的一众宾客目瞪口呆。

    两个当事人却对这些异样的目光视而不见,淡然平静的走到自己的空位处坐下。将这一切看入眼底的秦沐风紧蹙眉头,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收紧,俊美的脸庞上笑意淡了几分。

    这时,耳边又传来其他人的窃窃细语。

    “看到没,我就说九千岁对云家二小姐不一般吧。”

    “原来那个就是云溪灵?虽然年纪尚轻,但也依稀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可惜偏偏被九千岁看中,以后这亲事怕是难咯。”

    “那也不见得,人家毕竟是云侯爷的女儿,听说和颖郡主交情也不浅呢。”

    诸如此类的话语源源不断的闯入秦沐风的耳中,但无论怎么说,大家总会把云溪灵和闻闲这两个名字串在一起,这样的情况惹的秦沐风心中厌烦不已。

    坐在秦沐风身边的云霄鹏一个无意的抬头,刚好就撞见秦沐风看向云溪灵时那种幽晦难辨的神色,那种近乎是势在必得的目光让云霄鹏很是意外。

    在他印象中,秦沐风一直是一个谦虚有礼,进退有度的年轻人,不应该会露出这样偏执到近乎疯狂的神色。这样想来,云霄鹏又往他脸上看去,可看到的只有一片温和,好像刚刚撞见的一幕不过是一场错觉。

    “云伯父为何这般看着沐风?”云霄鹏那般充满探究的视线很容易就引起了秦沐风的注意,他自然无比的挂上温润的笑容望去。

    云霄鹏笑着摇摇头,故作不经意的说道:“哎,现在千岁爷对我家灵儿如此照拂,也不知是福是祸。”

    “哦?”秦沐风轻抿了口酒,“想来定然是福。”

    语毕,就见云霄鹏放下手中酒杯,慈爱中带着担忧的目光在云溪灵和闻闲两人之间徘徊,“千岁爷虽然位高权重,有他照拂灵儿自然是好的,可贤侄你也知道,千岁爷他……终究不能照顾灵儿一辈子,况且我也不能把我心爱的灵儿交托给像九千岁这样的人。现如今千岁爷对她这般照顾,而灵儿的性子又比较冷淡,只怕到最后还是会害了她。”

    秦沐风听完后,眼眸含笑,看向云霄鹏的目光中却带着认真,“云伯父真是多虑了,像二小姐那般冰雪聪明的人,谁会不喜欢呢?”随后两人相视一笑,抬起酒杯轻轻一碰,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无言的默契。

    左侧圆桌上,云溪灵刚坐下就收到了淑妃不屑讽刺的目光,不过碍于此时环境的关系,淑妃除了面上的不待见外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再加上,明燕公主今日居然没有出现在宴席上,自然也就少了找麻烦的人。

    不过韩梓那小丫头一个劲儿的朝她挤眉弄眼,云溪灵也只好回她柔柔一笑,就在其他小姐或嫉妒或怜悯的目光中坐下,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懂,这些小姑娘们为什么要用怜悯同情的目光看着她,难道她看起来有那么可怜吗?

    好吧,她们大概是觉得自己被一个喜怒无常的九千岁看上,所以非常的可怜吧。

    有了这个认知后,云溪灵内心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她也懒得去解释什么,就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云溪灵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放到嘴边,刚要咬下的时候突然嗅到自己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属于闻闲独有的冷香后,似乎是想到什么愉快的事情,樱粉色的唇瓣弯了弯,那双古井般淡漠的眸子里也染上了笑意。

    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很少能在云溪灵的脸上见到,坐在她斜对面的画颖是唯一一个看到这短暂笑容的人。

    桌下的手微微收紧,秀美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神情,她慢慢将视线从云溪灵的身上转移到闻闲那边,果不其然的发现,闻闲虽然在和皇帝恭亲王等人应酬,可他的注意力总会分一出一些注视着云溪灵的一举一动,眼中那抹淡的几乎消散的温柔并没有逃过画颖的双眼。

    画颖沉默的收回视线,有些食不知味的吃着菜肴,心中思绪千回百转。

    正在这时,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发出赞叹之声,她才勉强从沉思中回神,“怎么了?”

    云溪可仰着纯真的笑容,柔声道:“郡主不觉得今日的菜肴特别可口吗?”

    “啊?是吗?”画颖茫然的眨眼,天知道刚才她光顾着想事情了,至于这菜的味道还真没注意。不过见众人都赞不绝口的样子,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重新品尝起菜肴,眼中顿生满意之色。

    就连一向要求极高的闻闲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皇帝大笑道:“这菜可真是别具风格,不知是哪位大厨的手艺,竟如此精湛。”

    恭亲王骄傲的挑起眉头,拍了两下手。从后面走出两个人影,待他们走近后,皇帝也些疑惑的问,“这二位是?”恭亲王看了一眼他们,之前与闻闲有过一面之缘的绿衣姑娘上前一步道:“阿幸见过陛下,娘娘,及众位大人。”

    “早就听完恭亲王身边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美人,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云霄鹏站起身对幸姑娘拱手。

    幸姑娘落落大方的回以一笑,“侯爷谬赞了,阿幸不敢当。”说着视线落到闻闲的身上,“之前不知千岁驾到,阿幸多有冒犯,还请千岁不要介意。”

    幸姑娘相当直爽的说完后,又意味深长的往云溪灵站的方向看去。闻闲随意摆手没有接话。

    随后,幸姑娘退到恭亲王身边,指着站在她身后的人介绍道:“这位是府上的厨子,也是今天为各位制作晚膳之人——阿福。”说完就见她对着阿福快速的比划了几个手势,阿福这才对大家深深鞠躬。

    众人不明,皇帝看着阿福那普通的五官后,眼神微暗,“这个人有些眼熟啊。”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能感觉出皇帝此刻的心情不是那么的愉快,至少和刚刚比起来是这样。

    肖烨墨轻咳了一声,“皇叔,这个阿福是?”

    恭亲王并没有在意皇帝的脸色,或者他故意忽略了,“前帝师的下人,做得一手好菜。”

    一说到‘前帝师’三字,可谓一语激起千层浪。

    谁都知道多年前宁国公与帝师私交甚深,曾经交于了帝师一封书信,后来查出宁国公一家谋逆,而记录着同他一起反叛的那份名单就夹杂在给帝师的书信中,因为这件事还间接害死了帝师大人,名单也下落不明,这件事一直是皇帝的心病。如今恭亲王竟私下将曾经帝师府下人保下,也难怪皇帝的脸色难看了。

    “陛下,阿福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幸姑娘笑着对皇帝拱手,“当初王爷念其做得一手好菜才留了这个活口。”

    皇帝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恭亲王。恭亲王淡定自若的说:“阿福的精神上有些问题,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个聋哑人了。”说着,右手朝阿福的方向挥出一掌。

    阿福茫然的站在原地,黝黑憨厚的脸上挂着傻笑,掌风将他的衣袍吹开,露出他脚上铁链。

    皇帝半信半疑的命何贵对着阿福大声说了几句,结果阿福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应,只会傻笑着点头。

    皇帝这才稍稍放心,可想到恭亲王私自保下活口这一举动,心中不喜,“老六,以后这种事你要慎重,不然被有心人利用,只怕我们兄弟会不欢而散。”

    “臣弟谨记,皇兄放心。”恭亲王自然也听出了皇帝的警告,顺从的点头。

    秦沐风不知怎么想的,笑着对恭亲王和皇帝道:“陛下,依臣看来一个厨子算不得什么,可别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罪奴坏了王爷邀请的一番好意才是。”

    本来还带着的笑语的正厅,现下却带着一股冷冷的低气压,弄的人人自危。

    肖烨墨和肖烨擎对视一眼后,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敬酒,将着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不少。阿福也由幸姑娘带了下去,没多久正厅又恢复了之前嬉笑的场景。

    在众人各自谈笑间,云溪灵留意到一个有趣的事情。秦沐风对恭亲王未免有些太献殷勤了。

    虽说恭亲王对秦沐风有过救命之恩,他这么做好像也合情合理。可是云溪灵太了解秦沐风这个人了,他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一个救命之恩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秦沐风对恭亲王这般示好?

    另外,刚才阿福出现的时候,丁远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奇怪,特别是在提到‘帝师’时,他好像异常感兴趣。再来就是那个幸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幸姑娘有意无意的在打量自己,自己一个陌生人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她这般重视?

    “呵呵,这顿饭吃的,还真是有意思。”云溪灵无声的笑起,不过唇边的笑容却是极淡。

    酒过三巡,云溪灵渐渐有些坐不住了,她本身就有些不舒服,加上自己又是个喜静之人,对于这种过于热闹的场合一向不会多呆。

    “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呢?”云溪灵自言自语道。

    这时,一截白色的裙摆闯入她的眼帘。云溪灵抬眼看去,只见丽妃站在自己身前,朱唇含笑,“二小姐。”

    云溪灵想要离开的心思只能先放到一边,打起精神回以一笑,“丽妃娘娘安好。”

    “二小姐客气了。本宫之前一直想和二小姐道谢,可惜都没来及。”丽妃柔柔的拉起她的手,云溪灵顺势站了起来。

    二人缓步往不远处一个僻静的亭柱走去,云溪灵不解的问,“谢我?溪灵不记得自己有为丽妃娘娘做过什么呀。”

    丽妃转头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海儿从你姐姐的及芨礼回来后就自请去了边关。”

    听她这一说,云溪灵瞬间就明白了丽妃所谢为何,云溪灵的脸上扬起淡笑,“有丽妃娘娘这样剔透聪慧的母亲,五皇子自然也不会差。”话里话外将功劳推的干干净净,让人挑不出半分不妥。

    丽妃先是微愣随后露出温柔的笑容,她亲切的抚摸着云溪灵的发顶,那女孩微低着头,清秀雅静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笑意,怎么看怎么讨喜,丽妃心中感慨。

    这样一个聪明的孩子,真是难怪太后她老人家会那般喜欢。

    想起临行前太后特意嘱咐要对着孩子多加照顾的话,丽妃看向云溪灵的眼神就更加柔和了。“灵儿,本宫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云溪灵心中无奈摇头,她敢说不行吗?

    “灵儿,以后有时间你要多进宫里,太后可是很挂念你呢。”丽妃说道,云溪灵点点头,“我会的。”

    这时丽妃注意到墨白正朝她们走来,她轻轻放开云溪灵的手,意有所指的笑说,“看来有人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你。”

    云溪灵愣了愣,反驳的话噎在喉中不上不下,丽妃帮她将散开的头发顺会耳后,离开时在她耳边轻轻低喃了一句话,让云溪灵陷入了沉思。

    丽妃在经过墨白身边的时候礼貌的对他点头,墨白也微微颔首,随后他在距离云溪灵三尺的位置停下,“小姐,爷让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云溪灵抬起头,沉默了一会儿,“我可以回……”话还没说完就让墨白打断,“请小姐不要为难我。”

    他的话可谓将云溪灵推脱的话路全部封死,云溪灵心中无语。你说我为难你,可我更觉得是你们在为难我啊。

    抬眼往闻闲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云溪灵极快的移开视线,认命的叹息,“走吧。”

    二人一路无言,慢慢走回之前的厢房。在脚刚要踏入的刹那,院中有轻微的‘嘶嘶’声,云溪灵眼神冷淡,手看似不经意的抚上正盘绕在手腕休息的赤血。

    墨白先云溪灵一步走了进去,“小姐,请跟在属下身后。”

    云溪灵颔首,清冷的笑声幽幽响起,“坐落在山林附近的王府,还真是容易爬进些小动物呢。”

    墨白闻言心下惊讶,深邃的眼神中流露出好奇。“小动物…呵,小姐这般形容倒是很贴切。”说着冷漠的扫了一圈四周茂密的竹林,冰蓝色的残影在院中的几个地方飞速闪过,等他在出现的时候,手中抓着七八条碧青色的长蛇。

    云溪灵无所谓的环顾四周,因发烧的脸庞上带着微微淡绯,平静的眼波含笑可却不及眼底,柔唇上扬起阴诡的笑容,“就是不知这些小家伙是自己‘不小心’爬进来的,还是说有饲主圈养的。”

    话语间,云溪灵并没有刻意压低音色,她素手扬起,拦住墨白将蛇绞杀的动作。

    墨白虽然不解她的做法,但也没有违背她的意思。“小姐要用这些?”随后他将抓着蛇的手抬高,“无论小姐要做什么,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我拿着比较好。”

    云溪灵没有说话,当着墨白的面轻卷衣袖,赤红色的细长小蛇顺着她的手背爬动缠着云溪灵纤纤玉指,缓缓竖立起来。

    暗金色的竖瞳左右转动,很快那双泛着幽冷神色的视线就停留在墨白手中抓着的青竹蛇身上。

    赤血激动的吐弄着信子,迫不及待的跃到墨白冰蓝色的袖口上。

    墨白很平静的看着赤红小蛇,任由他缠住自己的手腕,声音听不出喜怒,“赤血蛇。“

    “赤血乃万蛇中的王者,有它在就算有些小蛇爬进来也用不着担心。”云溪灵淡然的将手伸到赤血的头上点了点,她的语气柔和可话风中却隐藏着几分血腥的意味,“刚好也该让它进点餐了。看不了蛇毒对人体的影响,收集些对蛇族同类的数据作为参考也不错,说不准那天就会派上用场。”

    墨白聪明的没有接话,老实说刚刚云溪灵的那抹笑容简直和闻闲如出一辙。“难怪……”

    “你说什么?”云溪灵看他嘴角颤抖,好奇的问。墨白恭敬的摇头,微弯下腰,“小姐如果信的过我,那么给赤血喂食的事情就交于我如何?”

    这次不用云溪灵回话,那个喧宾夺主的人就先一步开口,“本督让你带丫头回来休息,可没说让她陪你站在院中聊天。”

    话落,闻闲三步并两的走到他们中间,看向墨白的眼神微冷,“还不走?”

    得,他家爷这心简直偏的没边了。

    墨白无奈的对云溪灵笑了笑就转身离开。而一直用余光注视着云溪灵的闻闲发现,云溪灵对墨白似乎还挺有好感的,连赤血蛇都交给墨白暂时照顾,何况之前两人有说有笑的站一起聊天。这样一想心中多少不是滋味,此时的闻闲完全忘了,明明是他突然插话,害的云溪灵根本没机会拒绝墨白的好意。

    所以说,这事儿说到底根本不能怪墨白和云溪灵。

    不过现在的闻闲是不会将责任怪到他自己头上的,就算真是他的不对,他也会选择性的让自己短暂失忆。

    于是闻闲轻巧拉过云溪灵的手,强硬的将她抱起,“去睡觉。”

    话语间,就把云溪灵重新放回床上,顺手递了一件白色真丝睡衣,“你换上这个在休息,我坐在外面,有事就叫我。”说完后也不看云溪灵,匆匆走到屏风后的靠椅上坐下。

    云溪灵拿着手中似曾相识的睡衣,无声的笑了。

    莹莹烛光将那人清冷的身影投落在屏风上,显的那样宁静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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