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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难测

    几天前的夜里,众人迷失于山林间的同时。外出游玩的岚语嫣因受人之托,去往北山寻找一种罕见的草药。

    眼看夜幕降临,本想先回去休息的岚语嫣,在半路上被一阵悦耳的笛音吸引。她本是爱琴之人,对于音律也颇有研究,闻其仙乐自当觅寻知音,共商乐曲料表心意。

    可正当她满心欢喜的寻声赶去时,见到的,却是堪称地狱般的一幕!

    满月之下,茂密的绿林顶梢交错着条条枝藤。一位玄衣男子背对着满月斜坐于枝藤上,长长的墨发不扎不束,随意的披散着,他周身流露出孤冷高傲的气息。

    冷风卷起,发丝飘扬、衣玦纷飞似欲乘风踏月而去。

    翩然清冷的风姿让人忍不住想探究,拥有这样气质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只可惜,男子的上半边面容被纯白色的羽翼覆盖,裸露在羽翼下的皮肤堪比白玉羊脂,莹莹冷月灵光下,显得更加完美无暇。

    蜜色的唇瓣间含着几乎与他肤色一般的长笛,那连绵不绝的幽幽清笛声正从他的唇齿间溢出,凭借着莹白的月光,依稀可以看到白玉长笛上似有淡淡金光流转,笛身上渐渐构成了只只纷飞阑珊的蝴蝶。

    他素雅的玄衣上缀满了蝶羽暗纹,流转间那蝶纹似乎要冲破束缚,飞入夜空。

    本应是一副月下笛声悠扬的美景,却硬生生被血色所浸染,瞬间将这美轮美奂的人与物添上了几分诡异的阴森!

    只因在那男子身下的草地上,十几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不知怎得浑身颤抖不停,四肢抽搐不已,可他的口中却发出极其愉悦的笑声,眼中也闪着异于常人般的兴奋,那模样看上去甚是怪异。

    但是很快这种想象就消失了,紧接着那些蒙面人慢慢恢复了平静,可就在这时,笛音由清扬突转高昂,阵阵旋律冲上月空,盘旋在林间山头。

    而那些刚恢复的人,高举手中利刃,将那泛着寒光的兵器刺入同伴的胸膛,血色于一刹那间从他们胸口绽放,如泉般喷洒落地,将碧绿的草坪点缀上朵朵妖艳的红梅。

    血腥味弥漫开来,浓郁的令人作呕。岚语嫣捂着口鼻,新月双眸眨了眨,在那清悦的笛声影响下,她的神智开始模糊,脑仁阵阵生疼。就在她快要迷失的瞬间,笛音渐渐减弱,神智回笼。

    乍然反应到,是那玄衣男子利用笛音杀死了这些蒙面人。

    望着满地尸骸,岚语嫣心中不知作何感受。

    虽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可她本性善良,见到这般血腥的杀戮,心下多上有些气愤。手上的动作比语言还快上几分,长长的梨花绸缎向男子打去,“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杀就杀了,还是让他们自相残杀,未免太过分了!

    玄衣男子转头面对她,遮盖在的双眼上的羽翼轻轻摇曳,只见他修长的手指轻巧一转,长笛凌空一挥,绸缎直直朝着岚语嫣打去。

    力道之大,根本不是岚语嫣一个小姑娘能接住的。她被那股强力推下枝藤,眼见就要摔在那些尸体上,耳边轻轻响起悦耳的声线,“麻烦。”

    那声音雌雄莫辨,却是异常的动听。鼻尖扑面而来的是淡淡冷香,她被玄衣男子轻轻放在地上,还不等她说话,那人足尖一点如青烟般消失,寂静的山林间还幽幽飘荡着他似笑非笑的话语,“不要多管闲事。”

    就这样,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更无法寻找,最后值得作罢。

    听完岚语嫣的叙述,凤忆初难得正经的点头,“嗯,听你这么说确实有够神秘的。”

    “对吧。”岚语嫣耸耸肩,看着凤忆初俊美的面容问,“话说,你谁啊?”

    话音刚刚落地,云霖就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凤忆初嘴角抽搐,一脸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来我家。还问我是谁?”

    听他这么说,岚语嫣恍然大悟的拍了下手,“哦!你就是凤忆初呀!南秦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这下,连岳老爷子都忍俊不禁了。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揶揄和打趣,慢慢的欢声笑语回响在凤王府上空。

    亦日清晨

    云溪灵在一阵刺眼的光芒下醒来。手触及到旁边的被褥,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温,看起来是主人刚离开不及。大概是因为昨晚一夜无梦,睡的很踏实也很舒服,早晨醒来时,四肢的酸软无力感早已消退,头也不在感到疼痛,好似一夜间她又恢复到健康状况。

    快速的起身将衣服换好,又简单的梳理墨发。转眼间,她又回到了那个云侯府清冷温和的二小姐,云溪灵扫见桌上早早就备好的点心,她视线仅停留了一秒就移开,慢步走了出去。

    小院异常清净,四周没有半个人影。

    云溪灵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去,凭着昨晚的记忆朝青璃青浅的住处而去,等拐过几个小路口后,不时就能看到打理花草或是端茶送水的下人。

    他们见到云溪灵时都对她弯下腰行礼,而云溪灵则轻点了点头,而后目不斜视的越过走道。

    在快要到达的时候,鼻尖清嗅到淡雅的竹香,云溪灵眼神冷漠侧身避开。一言不发的看着从她后面靠近的秦沐风,那张俊朗的面孔上挂着云溪灵熟悉的笑容,双唇似扬非扬,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儒雅。

    “好巧。”柔和的声线响起,秦沐风似是惊讶的对她微笑,“真没想会在这个时候碰见灵儿,都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看样子我们挺有缘分。”

    云溪灵没有回答,脸上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

    秦沐风不经意的往她旁边走了几步,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昨夜听闻你身子不爽,如今可是大好了?”见云溪灵依旧保持着寒霜面孔,无奈的低笑,“你啊,就算是和我闹别扭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字里行间充满了关心和担忧,惹的云溪灵内心冷笑连连。

    虽说清晨的走道上过往之人不多,但时不时会有那么两三个经过,秦沐风方才一番言论在宁静的走道上就显得异常清晰。

    余光瞥见那些下人窃窃私语的模样,云溪灵心头微皱,面上淡淡的道:“秦大人多虑了。”说着错开了两步,“秦大人同嫡兄关系密切,此番是特意看望我大哥的吧。”云溪灵皮笑肉不笑的扬眉,想直接对他下逐客令。

    可秦沐风早就看出了她的打算,又岂会如她所愿。

    于是,秦沐风抢先在云溪灵前头说道:“我本还担心自己贸然去打扰希瑞,会惹他不快。现在有灵儿同路的话正好结伴而行,顺便也可以有个人聊聊天。”

    云溪灵扯动嘴角,“我还有事,秦大人自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沐风打断,“希瑞前几日被狼群咬伤了腿,虽说救回一条命,可是腿部损伤严重,太医曾说他近几日心情会较为激动,一般来讲,如果有家人陪伴在身边,病人的情绪往往比较容易平静下来。灵儿觉得我说的对吗?”

    这话听起来只是单纯的与云溪灵讨论云希瑞的伤势,可是云溪灵心中却很清楚,秦沐风的话外音无疑是要将她的退路堵死,被他这么一说,现在云溪灵就是不想去探望云希瑞都不行了。

    秦沐风留意到云溪灵的脚步微微停顿了少许,手中折扇唰的一下展开,“灵儿可能有所不知,前几日我们遇到的狼群甚是奇特,攻击人专挑咽喉一类的地方。”说着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若不是希瑞被围攻,腿部也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害的他以后腿部落下隐患,哎!于心何忍呀!说起了这狼群出现的莫名其妙,离开的也莫名其妙。就好像被人控制着一样。”边说边观察着云溪灵的表情。

    可令他失望的是,从始至终云溪灵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更是平静的没有丝毫感情。

    “狼这种生物一向是残忍冷血的。”云溪灵淡漠的开口,黑白分明的眸子波澜不惊。

    她太平静了,平静的让秦沐风感到诡异。

    事实上,秦沐风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直觉!

    虽然之前云溪灵并没有和他们一同被困山林,按理狼群的事情,应该扯不到她的身上。可是,每当秦沐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时,云溪灵的身影就不止一次从他心头闪过。

    冥冥中,有一种直觉告诉他,狼群、希瑞的伤、甚至是他们会迷失山林。这等等一些列的事情,绝对和云溪灵分不开关系。可是,这终究只是自己的猜想,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能够把这一切同云溪灵联系起来。

    今日碰巧遇见云溪灵独自一人,秦沐风觉得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讲,都是一个机会。他故意提起之前遭遇的狼群,以及云希瑞的腿伤,就是想试探一下云溪灵。

    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平静,简直大出他的意料!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云溪灵安排的,那么这个女人的心该是有多冷,才能毫不犹豫的布下着层层杀局。要知道,前几日若不是碰巧被恭亲王所救,只怕他和云希瑞就真的悬了!

    想到这样,秦沐风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隐晦的冰冷。阴冷的视线浸入躯体,云溪灵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眼神微凝,她压下心中快要溢出的恨意,脸上一片平和。

    秦沐风并没有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恨,反而感觉在某一瞬间,云溪灵周身清冷的气息稍稍有了细微的改变。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言,各怀心事的走到了云侯府人住的地方。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云希瑞气急败坏的训斥声,以及碗盘落地的动静。

    云溪灵淡淡看了一眼正在大发脾气的云希瑞,面色平静的绕开地上的碎片,“大哥受了伤若是不喝药,身体如何负担的起。”

    平稳淡然的声音传入屋中人的耳朵,端着药的小丫头急忙跪地行礼,而正在苦苦劝说云希瑞喝药的云溪可像看到了救星般的高声道:“二姐姐,你可算来了。”

    说着把提前备好的药放在桌上,起身就小跑到云溪灵的面前亲切的拉住她,“大哥不肯喝药,三姐姐就说她去找父亲过来劝劝。没想到二姐姐来的正是时候。”

    云溪可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当她余光瞥见一截淡青色衣角时,急忙松开云溪灵的手,正襟危坐道:“秦大人早。”

    “四小姐早。”秦沐风轻轻一笑。

    而躺在床上的云希瑞就没那么好的风度了,之前受的伤比他料想的还要严重,从今往后他不能再骑马,不能用轻功,这腿伤几乎害的他成了个半瘸子。这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云希瑞而言,简直比丧生狼腹还要让他恐惧。

    现下见到云溪灵,当即怒火中烧,他‘嘭’的一声,手握成拳砸在床板上,“云溪灵!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大哥这话说的,我为什么不敢来呢?”云溪灵低声笑起,视线从他打着石膏的小腿慢慢移到云希瑞怒气冲冲脸上,云溪灵淡笑着将桌上的药拿起,素手轻轻转动勺子。

    云希瑞本就心情不好,被她这么一激,险些从床上跳下来,若不是秦沐风手快拦住,只怕云希瑞就要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了。

    秦沐风用手压住他的肩膀,“希瑞!你这是干什么!”

    云希瑞那里听得进他的话,手打开秦沐风,一双眼睛冲满血丝死死瞪着云溪灵,声音也是异常的阴冷,“是不是你干的。”

    虽然是句问话,可听在人耳中就是一句肯定句。

    云溪灵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比他更阴狠毒辣的眼神见得多了。故而,云希瑞那双赤红的眸子对她根本一点威慑的效果都没有。

    她慢悠悠的搅动着药汁,状似不解的问:“不知大哥所指何事?”

    少女含笑的眉眼看起来甚是舒心,可这样的笑容落在云希瑞眼中就是明晃晃的嘲讽,他冷笑的哼出声,“我指什么,你心里会没数吗?”

    看他们你来我往的几句对话,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云溪可敏感的发现,屋中气氛越来越压抑,于是她大着胆子的轻声问道:“大哥,二姐姐你们说什么?”

    二人谁也没有回答。

    一番对视下来,云希瑞先一步移开了视线,心情也渐渐冷静下来,他冷冷的说,“人在做天在看,二妹妹没事就多烧香拜佛吧。”

    “呵,这句话溪灵也正想送予大哥呢。”云溪灵水润的唇瓣勾起,将药端到他面前,“还记得临行前,大哥曾说我的运气极好,如今看来大哥的运气也不差,若是换了别人,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得恭亲王搭救。”说罢,意有所指瞥了一眼他的腿。

    因为是背对的方向,故而秦沐风和云溪可并没有看见,云溪灵望向云希瑞时,目光淡漠没有一丝感情,脸上露出一个就好像看蝼蚁般的神情,冷漠而不屑。

    云希瑞在这样的目光下,似乎感觉到了阴冷的刀锋划过自己的肌肤,寒意遍布全身,咽了咽口水,“你……”

    听着他‘你’了半天也不见下文。

    秦沐风心下怪异,上前询问,“希瑞?”挥动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

    此时的云溪灵早已转身走到云溪可面前,细心的询问着她云希瑞的情况。

    云希瑞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着云溪灵,“哼,比不得某些人只知道依附阉狗。”

    此话落地,房间瞬时安静的吓人。

    秦沐风被他这句话惊在原地,但眼神却不受控制的朝云溪灵看去,淡粉长裙的少女,优雅从容的坐在椅子上,随意拿起一杯茶盏,长长的睫羽下那双眸子如浸了冰水般寒冷,“大哥谨言慎行啊。”

    平静的声线不悲不喜,淡笑的嘴角弧度不变,脸上神情淡然,让人无法判断主人真实的情绪。不过,从她幽深的瞳孔中折射出的光芒让人浑身发寒。

    “怎么,我说中了你的痛处?”云希瑞毫无察觉的讥笑,“身为云侯府的小姐,依附司礼监的阉人,二妹妹还真是拉的下脸。”

    话落,门就被猛的推开,云霄鹏一脸阴沉的看着云希瑞,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下快步走了过去,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逆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起,云溪灵嘴角淡淡一勾,优哉游哉的把玩着茶杯。余光瞥见门外一闪而过的暗影,一个主意瞬间浮上心头,“父亲无需动怒,大哥也只是受伤心中不快,想来无意中伤九千岁。”说着手指有意无意的指向门外。

    云霄鹏是何等的老奸巨猾之辈,自然在瞬间就明白了云溪灵的话外音,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了一声,就走到云溪灵面前,“你随为父出来。”

    云溪灵顺从的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云溪可一副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们,手伸到半空中又缓缓放下,眼中有些失落。云溪梦则满不在乎的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唯有秦沐风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父女两走到屋外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后,云溪灵静静等着云霄鹏开口。

    果然,不出她所料,云霄鹏很快就按奈不住的转身面对她,“你都不问问为父为何独独叫你出来?”

    云溪灵柔柔笑起,“如果父亲想说,又何须灵儿过问。”

    “呵,你倒是乖巧。”云霄鹏笑容中带着冷漠,“你大哥虽然言语上有些出格,但是他所言并非不无道理。”

    云溪灵微垂着头,一副虚心的模样。

    “九千岁权势滔天,你和他走的近为父不反对,不过……”他的眼睛轻轻眯起,儒雅的脸上沉了沉,“灵儿,万事应当以云侯府为重,你说父亲说的对吗?”

    说罢他让云溪灵抬起头来,认真的注视着这张还没有张开的脸,一字一句道:“能让九千岁对你‘照顾’有加,那是你的本事,但所有的付出,都应该有相对的回报,你懂吗?”

    云溪灵听完他的话,心中的讽刺无限放大,可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按父亲所言,只要是对云侯府有利,付出任何东西都是值得的?”她明亮的眼睛倒影着云霄鹏虚伪的嘴脸,身体却微微颤抖起来,“是不是只要他能对云侯府有利,哪怕提出要我‘服侍’他这种话,灵儿也要乖乖照办?”说着她的眼中泛起薄薄水雾,声音沙哑。

    云霄鹏被她问的愣了愣,看这孩子不敢置信的神情,他无奈的摸着她的头,慈爱的安抚,“这只是暂时的。父亲相信,灵儿那么乖巧,一定能做好。”

    云溪灵看似认命的垂下头,“是,灵儿知道了。”眼泪划过颊面落在地上,云霄鹏抿着唇,“等小霖回来以后,我会把你和他一起过继到大夫人名下,成为我云侯府名副其实的嫡出小姐和少爷,和雅儿希瑞他们一起打理以后的云侯府。从今以后,不会有人干涉你和九千岁的事情,也不会有其他人多嘴。”

    少女温顺的样子,勾起他尘封于心的某些回忆,一时间,心中泛起些许不忍。但这个念头仅一瞬而逝,云霄鹏张了张嘴,将所有言语化作一声叹息,“好女儿。”

    在云霄鹏看不见的地方,云溪灵的嘴角上,擒着与她神情不符的笑容,如果细看之下甚至可以感到那笑中暗藏的杀意和嘲讽!

    瞧瞧,这就是她的亲身父亲。

    为了权力和地位,不惜把自己的女儿送上宦官的床榻,还把这一切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将她和小霖过继给大夫人成为嫡出。

    打一巴掌在给颗甜枣的伎俩吗?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区区一个嫡系的名头他云霄鹏当自己很稀罕吗?

    过继给大夫人,云霄鹏眼睛没问题的话,应该很清楚自己和南月荣势同水火,他确定这不是想让自己死的更快?

    不过这样也好,今天这番话,算是彻底断了他们之间的父女情分,以后她定会好好报答父亲大人的教养之恩!!!

    云霄鹏对她表现出的顺从十分满意,他暗中笑了笑,如果真能用这个女儿,把闻闲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那简直是太划算了。至于他和秦沐风之间的那点约定…

    哼,等自己大权在手,有的是机会弄死闻闲,到那时如果秦沐风还想要云溪灵的话,那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想要,那么随便找个由头让云溪灵永远消失,这样一来,他身上的污点就彻底不存在了。

    这怎么想都是笔划算的买卖!

    没想到灵儿这丫头,能为自己带来如此巨大的利益,真是大出他所料啊!等雅儿回来了,在用雅儿牵制住皇家的几位皇子。那么这个北越,不就有一半以上掌控在自己手心了!

    似乎是看到了以后自己只手遮天的场景,云霄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眸光中野心勃勃。他又象征性的对云溪灵嘘寒问暖一番后,话锋突转道:“还有一事,为父想请灵儿帮忙。”

    云溪灵早已擦干了眼泪,有些小心的问,“我能帮父亲什么?”

    “为父过段时间要迎娶一位新夫人入门。大夫人那边你可要替为父瞒住呀,你知道你母亲她……”云霄鹏看上去似是为难,“身在官场,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呀。”

    云溪灵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画颖前不久和她说的话,她微微一笑,十分上道的点头,“灵儿知道该怎么做。”又蹙起眉,担忧的说,“可这人多口杂的,万一……”说着她看向屋子。

    云霄鹏那会不明白她所言何意,于是平静的道:“放心,他们不会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女儿就恭候着父亲大喜之日到来了。”云溪灵微微笑起,目光也从之前认命的无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见她如此模样的云霄鹏心中更是满意。

    要知道,他最欣赏的就是云溪灵识时务这点,更何况有了云霖这个弟弟做软肋,还怕区区一个小丫头,能翻出自己的手掌心不成。

    随后两人又回到了屋中,云霄鹏告诫了云希瑞一番后才离开。其余的人也不好多打扰,于是纷纷在云霄鹏离开也闪了出去,慢步在碧绿小路上,闻着淡淡竹香,云溪可甚是好奇的拉着云溪灵的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二姐姐,你和父亲出去都说了什么呀?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云溪灵斜瞟着她,神色说不清高兴还是愤怒,“随便说了些回家后的安排,四妹妹要是感兴趣,可以去问问父亲。”

    “啊!”云溪可瞪大眼睛拼命摇头,“算了算了,我可不敢再这个时候去问。”说着,她慢慢把视线移到秦沐风的身上,小声的嘀咕,“秦大人为什么老是跟着我们啊?”

    云溪梦沉默的看着她,脸上露出讥笑。没有以往那样,对云溪灵表现出强烈的敌意,不过神情上,也能很轻松的看出,她不愿和云溪灵说话就是了。

    四人走到一个岔路口时,云溪梦突然拉住云溪可的手,“四妹妹你陪我去那边看看吧,听说恭亲王府里的花卉,养殖着罕见的绿牡丹。”

    云溪可本是不愿,但听到绿牡丹后,心中好奇被勾起,她没有急着答应云溪梦,而是拉了拉云溪灵的袖子,问道:“二姐姐要一起去看看吗?”

    云溪灵摇摇头,“你们去玩吧,我还有事。”说完就看着她们两人从另一条小路走去。等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眼中后,她才冷冷的看向秦沐风,“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就滚。

    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但是语气和脸色却很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秦沐风对此视而不见,“云伯他,没有为难你吧?”

    “哈?”云溪灵不解的看向他。

    秦沐风温柔一笑,眼中满满盛着关怀和担忧,语气更是柔的可以滴出水来,“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我秦沐风虽然没有九千岁那样强大的势力,但是我会尽我一切的能力去保护你的。”说着他拉住云溪灵的手腕,眼神异常的坚定,“相信我!”

    云溪灵抽出被他拉住的手,状似随意的整理衣袖,“秦大人多虑了,父亲怎么会为难我呢。”他只不过是我当做物品去交换权势,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物品’的感受,就更不要说为难了。

    秦沐风无奈的叹了口气,满脸‘我了解你’的神情,“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其实只要回头,我一直都在你身后的。好好照顾自己。”说完居然不在纠缠云溪灵,转身先一步离去,徒留一个孤寂的背影。

    云溪灵心中为他的这番表演鼓了鼓掌,说倒演戏她和秦沐风都是各中高手啊,只不过她演的是孝女,秦沐风演的,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痴情人。

    或许从某种角度来讲,她和他还有些共同点。

    呵呵,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技高一筹吧。

    云溪灵平静的收回视线,正准备抬步离去时,耳边传来笑声,“看起来他很喜欢你。”寻声望去,只见幸姑娘不知何时抱着剑站在自己身后。

    奇怪,她什么时候来的?

    或许是看出了云溪灵的疑惑,幸姑娘大方的从竹林中走了出来,“我碰巧路过,无意撞见。”说着她两手背了起来,“云二小姐放心,阿幸不是多嘴之人。今日所见所闻不会和他人言语。”幸姑娘冲她爽朗一笑。

    云溪灵点点头,也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幸姑娘在王府,一定是很特别的存在吧。”

    “哦?何以见得?”幸姑娘来了兴趣。

    云溪灵淡笑着说,“在王府中,幸姑娘行踪自由,还能随身携带兵器,怎么看都觉得你很特别。”

    “原来是这样,其实也没有二小姐说的那么例外了。”幸姑娘轻轻笑道:“王爷是个武将,对于府内人随身携带兵器,并不像其他高门大院那样在意。”

    云溪灵了然的点头,见幸姑娘为人爽朗大方,二人又交谈了一番后,云溪灵在接近晌午石粉才回到自己原本的房间里坐下休息。

    青璃体贴的打了盆凉水,用毛巾沾湿后给云溪灵擦脸净手。“小姐看上去心情不错。”

    云溪灵拿着毛巾的手一顿,随后笑起,“是不错啊,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才不是呢。回去又要面对大夫人那张脸,想想就烦的紧。”青浅突然蹿到两人中间,翠嬷嬷失笑的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骂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也口无遮拦起来了,当心给小姐惹来麻烦。”

    话落就见青浅惊呼着捂住嘴,两只眼睛瞪大,那模样好不可爱。三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光倒也平静,虽然在晚饭的时候,闻闲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赖在她这儿不走。

    不过从他口中,云溪灵得知不日就要启程回京,且恭亲王也会一同随行。

    这趟狩猎之行虽说变故颇多,但收获也是不小的,想想自己给大夫人准备的几个礼物,云溪灵的心情就越发的好了,连带着对闻闲都多了几分自己不曾察觉的耐心和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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