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

    “吟昔!”牧临琛瞳孔一缩,手不自觉握紧,圆月的红光突然盛大,像是要吞噬一切似的。刀疤脸的眼神突然涣散,撑着棍子直直单膝跪下去才堪堪忍住那一刻不受控制的心悸。

    月吟昔闷哼一声,向前一步稳住身形后转身立刻又是一鞭子。

    身前结起冰花,猛地碎开,连带着一小部分皮肉,刀疤脸吐出一口血,恶狠狠地抬头挥棍甩出一团火焰,月吟昔手腕一动,一鞭子马上甩回来。

    冰火相撞炸出一片水雾,月吟昔趁此空隙后退两步转身,脚用力下踩在沼泽上踩出冰层,使劲儿把牧临琛拉了上来。

    沼泽的禁锢解除了,可麻痹效果还在,特别是后面追加了一招,牧临琛在被拉出来后晃了一下,目光落在了月吟昔身上:“你没事吧?”

    月吟昔没有回答,而是第一时间转身防备地看向后面的水雾。牧临琛直接看到了月吟昔背后一道明显黯淡的蓝色痕迹,眼中闪过一丝暗色,轻声道:“他们已经跑了。”

    水雾渐渐散开,那两人果然不见了踪影,月吟昔这才放松下来,解除了龙武。

    云纹铠挡住了火焰但棍子落下的力度太大,外面看只是衣服皱了一点,但里面的皮肤大概已经青青紫紫的了。月吟昔苦着脸龇牙:“嘶,有事,疼死我了。”

    牧临琛也解除了龙武,闻言眸色更暗,却敛眸将情绪压了下去:“先忍忍,我扶你进城买药。”

    “你怎么不干脆背我得了。”月吟昔忍着痛直起身,随口叭叭了一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牧临琛无所谓地做出来背的姿势。

    “别,千万别,”看牧临琛不似开玩笑的动作,月吟昔连忙收回了自己的叭叭,“姑娘自己走,不敢劳牧公子大驾。”

    牧临琛缓和了眸色,继续扶着月吟昔。

    “哎,你说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打劫的,”月吟昔不爽地磨牙,“还那么猥琐,真是可惜了,没打残他们。”

    “你打得过?”牧临琛分出一点目光关注着月吟昔,放慢速度往前走,同时回想这座城的布局,搜索着最近的药铺和旅馆。

    “这不是还有你在吗,”月吟昔一点不心虚,“我打不过你还打不过么。”

    牧临琛眯了眯眼,没有接话。

    灵连的弱势就在于攻击力不强,就算是精神系,遇到那种心智坚定精神力高强的,也会受到极大的限制。而那两个人,显然精神力不弱。

    躲在城门阴影处看了好半天打架的青年在自我纠结了好几十秒之后,终于决定探出头叫住两位“英雄”:“两位少侠,你们是要找药铺吗?”

    面前的青年人一袭白衫,略清秀的脸微红,眼里全是激动。

    月吟昔与牧临琛对视一眼,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

    “原来你家是开药铺的啊。”月吟昔缓缓坐到椅子上。

    “是啊,”青年拉开药柜的柜子,翻着瓶瓶罐罐,“因为只会制药看病,一点都没办法那两个人,今天看他们落败,可真是解气。”

    青年叫方楠,是这座风吟城的医师,今天中午那两个强盗又出现在风吟城外围,城民是能避就避了,他担心在护城军来之前会有人倒霉被俩强盗盯上,就一直徘徊在城门口不远处,也好时刻准备战后助援。

    翻来翻去找出几瓶看起来特别高大上的,方楠献宝似的将其递给月吟昔:“月女侠,这个见效快药效好,你收着。”

    “谢谢,”月吟昔接过药,“这个多少?”

    “不用的不用的,”方楠挠头笑道,“二位今天伤了那两强盗,可是为了我们风吟城大半人解气呢,这个药也不贵,送姑娘了。”

    “如你所说,那两个人这么嚣张,你们城主难道不管吗?”牧临琛落在月吟昔身上的目光微微错开。

    “唉,管不着啊,我们风吟紧挨着潜龙城,那两人听到风吹草动就逃向潜龙城,你们也知道,我们惊龙城的士兵不能无故越境。”方楠摊手。

    “可以联合潜龙城一起围剿啊。”月吟昔翻着药瓶,闻言发表了一下意见,然后收货了两道略带惊奇的目光。

    当然不是觉得她聪明绝顶。

    方楠心直口快,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反驳了一句:“怎么可能啊,为了那两个人还特意上报潮汐牧族定罪,先不说会被其他两城嘲笑无能,牧族也不见得管得过来这种琐事儿啊。”

    月吟昔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方楠却没有注意到,继续说着:“更何况,就算牧族管了,通缉令下了,现下我们城主也不一定有功夫管这事儿了,对了,二位是从潜龙城来的吧,要去哪里啊。”

    “啊,倚龙城。”月吟昔一边想着潮汐牧族和通缉令一边回答。

    方楠肉眼可见地愣住,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问:“倚龙城最近可不太平,二位不知道?还是说二位住在倚龙城?”

    牧临琛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思绪,倒是月吟昔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说?”

    方楠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你们从潜龙城来,应该还不知道,前几天我们城和倚龙城交界的那座诡森发生了一起地诡伤人事件,好像还挺大的,听说前天灵雪夫人和倚龙城三大世家的家主来我们主城开了场密会,不过临走的时候,就昨天吧,好像倚龙城三位家主吵了起来……”

    “我们倚龙城城主之位已经空了十四年,难道这届逐锋大会还要继续空下去吗!兰馨,你到底要不要一起去请城主令!”荣恭拍桌而起。

    “我说了,城主令早就被取下了,城主之位有人了荣恭你听不懂吗!”兰馨怒道。

    “除了你们兰家,我们都没有接到城主令,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你是怕定了城主之后你们兰家的话语权被削弱吧。”

    “荣恭!你什么意思!我兰馨是在乎这些的人吗!这十多年城中大事我有强势过吗!”兰馨气得脸都红了,也拍桌站了起来。

    “好了,消停一点,”月初泓揉着太阳穴显然也有几分怒火,但控制得很好,“这么大人了,被其他城的人看笑话。”

    荣恭哼了一声,倒是敛了音量:“我们倚龙城连着两届大会没有城主坐阵,现下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城中人心惶惶,却连一个出席密会的人都没有,每次都三家人一起出席……哼,干脆月初泓你去接城主令算了。”

    “倚龙城虽然城风开放,但规矩不能破,三大世家不可登城主之位!”月初泓历声回了荣恭一句,转头看向兰馨,“城主令当真出现过?”

    “嗯,”兰馨坐下,皱起眉,“月前有个戴面具的年轻人夜闯我兰府,出示城主令与我战了一场,险胜我一招,然后就离开了。我随后去城主府试探了一下,沉溯那只老狐狸暗地里警告我不要多嘴,我这才没有讲。”

    “既然有人夺下城主令,那为什么不按规矩挑战三家强者,只挑战了你们兰家是什么意思。”荣恭粗声道。

    “我怎么知道,我从头到尾连城主的面都没有见过。”兰馨也没好气。

    “没见过?那个戴面具的年轻人不是?”月初泓问。

    “那个年轻人是个灵连,怎么可能挑战得过城主令?”兰馨摇头。

    “怎么可能,按理说城主令应该只认城主的……”月初泓皱眉低语。

    “管他怎么,我就想知道下届逐锋大会前那个什劳子城主出不出现,不要占着……”

    “荣恭你冷静点,这事儿回去再说,到时候如果真的……我们再去考虑请城主令。”

    “都说了城主令有人取走了你们怎么就……”

    ……

    月上柳梢,已然是半夜,躺在床上假寐的牧临琛猛地睁眼,看着外面深沉的夜,抿着嘴坐起来:“她睡着了吗?”

    “嗯,”恂斐用气音回答,“你要回倚龙城?”

    牧临琛摇头,将身后的帽子拉倒头上,散步似的走到了窗前,黑暗中,他身上似有若无地闪过一丝红光:“去办另一件事。”

    恂斐眯着眼想了一会儿,了然地点头:“那我不跟了,你早去早回。”

    “嗯。”牧临琛单手撑着窗台,纵身跃了出去。

    ……

    “呸,什么玩意儿,两个兔崽子,越想越气,等老子伤好了,就算要被潮汐牧族发现老子也非要叫人来弄死那两个兔崽子。”刀疤脸拿着药骂骂咧咧,不小心下手重了,伤口又阵阵痛起来,表情更加凶恶扭曲。

    “弄什么死,留着,这口气我非要好好……”

    同伴突然禁声,刀疤脸微微皱眉,多年养成的警觉促使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询问,而是停下手上的动作迅速转头。

    夜色依旧深浓,衬得月光惨白,只是惨白的月光下,不知是何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光,散落四周,隐隐透出一股不详的意味。

    “忘川河。”

    “黄泉路。”

    红光随着暗夜中飘渺辽远的声音一点点凝聚,绽开一朵又一朵血红色的彼岸花。

    “谁!不要装神弄鬼……给我出来!”刀疤脸瞳孔剧缩,和猥琐男紧紧靠在一起,手上显现红色长棍,浑身绷紧,声音泄露几分颤抖。

    那两句话,那两句话是……

    “遗骨乡。”

    像是终了的审判,黑夜中落下了第三句话,血红的彼岸花在夜色中熠熠生辉,蔓延着向月亮铺起一条血路。

    两个人皆是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惨白的月亮与血色长路的交接处突然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踏着彼岸花一步一步走下,长长的镰刀折射出瘆人的银光,声音宛若死神的低语:“彼岸花开处,是汝魂归途。”

    密密麻麻的恐惧自四面八方袭来,四周一朵朵妖冶的彼岸花像是催命的恶鬼般闪着不祥的红光,两人顿时面如纸色,分不清是哪个人在红光中低喃了一句“沂古忘川。”

    长长的花阶仿佛蔓延至天际,却在短短几十秒便被走完,那人的脚刚一触地,拼成长阶的彼岸花便瞬时散开,在月光下散成一片一片悄然落下,柔柔的轻抚过二人的身体,留下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印记。

    那人的镰刀划开黑夜,泛着寒光的刀刃直直指着两人,他们身上的红色印记就像受到召唤般越发鲜艳,几乎要像血一样渗出来。

    “死罪。”那人低语了一句,冰冷的语气里好似有半分惊讶。

    “你,到底是,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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