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家

    牧临琛还算善良,主动结束了共情,没有叫月吟昔一个人在白雾里瞎跑。

    本来就是晚睡,又聊了一会儿,月吟昔醒的时间倒是又刚刚好。

    回程的路并没有太赶,大概是真的怕月吟昔身体不舒服,无论月茗焰怎么催促,月茗煴都死死卡着回程时间。

    到达月家是在下午,倚龙城午后下起了一场不小的雨,路面低洼处积水泥泞,伞外斜飞进来的雨丝打湿了衣摆。

    月吟昔为了挡斜前方的雨,伞打得低,走在队伍靠前的位置也只能看清下面的路,感觉队伍停下后才缓缓将伞举过头顶。

    月家作为倚龙城三大世家之首,府邸虽比不上城主府的辉宏,也是雕梁画栋古朴大气。月吟昔的伞逆着雨下下来的方向上抬伞,所见从雨点散开的台阶到一双双沾湿了雨水的鞋,再到一个个陌生的亲人。

    月茗煴明显有些惊讶,但还是先一步上前,合起伞朝为首的人福身行了一个类似古代的礼:“父亲,二姑。”

    为首的中年男人穿着类似中山装的黑色衣服,锁着眉头分外威严,显然是月家家主月初泓,在后面不苟言笑的漂亮女人便就是月初浔了。再后面还有三个中年男人以及几个侍卫打扮的人。

    “见过家主。”后面十几个人撑着伞一同行了礼,再就是月茗焰行完礼后小跑过去,停在了靠后几个中年男人身侧,很开心地喊了声父亲。

    家主以及长老,这大概是出来了整个月家。

    月吟昔抿着嘴看着面前一推盯着自己看的人,精神高度集中之余还出了个神觉得自己真有面子。

    雨还在下,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台阶之上负手而立的人与台阶之下撑着伞的人是数年未见的亲人,月吟昔却在这只剩雨声嘈杂的短暂沉默里有一种清晰的感觉。

    在某个条件达成以前,她与月家的关系,会似现在一般。

    她一个人撑着伞,站在月家所有人的对立面。

    “可是吟昔?”月初泓死死盯着月吟昔,虽是在发问,语气却明显放软了很多。

    月吟昔也看向月初泓,这个她该喊舅舅的人。她本该对他有亲近和孺慕,最差也该有好奇和试探,换作几天前的确应该是这样,现在却只剩暗含警惕的平静,她甚至没法毫无芥蒂地喊一声舅舅。

    “月家主。”几番犹疑之下,月吟昔还是规规矩矩喊了外界所有人对月初泓的称呼。

    月茗煴猛地回头,似有一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担忧。月初泓虽然点了头,但眼中明显有一些失望,月初浔则是皱起了眉头,虽不见严厉,但还是可以听出半分的斥责之意:“吟昔,你该喊舅舅。”

    月吟昔错开视线看了眼月初浔,没做回答,而是抿着嘴低下了头,故作沉默。

    她果然还是差点演戏天赋,没法把这当做正常的亲人见面,可能还差点慧眼识人的天赋,不过也有可能是对面装太好,所以完全发现不了哪怕一点点的不寻常。

    “算了,刚回来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外面雨大,先进来吧。”月初泓摇头,尽量放软语气。

    虽然还是有几分经年累月形成的威严在里边,但月吟昔还是奇怪地品出了一点纵容和温柔,于是收伞的动作稍微有些停顿,想着还是有一点不寻常的,这两个人好像都对她格外地包容。

    后面的十几人蠢蠢欲动,但前面的月吟昔第一时间没动,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越过月吟昔先进去,月茗焰倒是想讲些什么,可惜胆子不够大,不敢在月初浔面前放肆,只敢小声嘀咕一句,还是月茗煴紧跟着先开口:“吟昔,先进来。”

    月吟昔本来也没想初来乍到就违背月初泓,有了月茗煴的话不过是加快了收伞的速度,站到了檐下月茗煴身边。

    月初浔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月初泓也是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进去吧,茗煴……”

    月初泓看了一眼站在月茗煴身旁的月吟昔,顿了一下,改了口:“茗焰,你先带他们下去稍作修整,茗煴吟昔跟我们一同去议事厅。”

    “啊?”月茗焰不可置信地看着月初泓,明显不太乐意,对上月初泓的目光却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撅着嘴瞪了月吟昔一眼然后点头,“是。”

    一行人几乎是浩浩荡荡穿过门檐,然后又打起伞进入雨幕。

    月家大门侧面有一条长廊,直通月家议事厅,另一边则是通向内宅。旁边的侍卫上前接过月吟昔和月茗煴的伞,月初泓领头,月初浔和三个长老跟在后面,月吟昔仍是跟在月茗煴身边。

    外面的雨好似越来越大,月茗煴偷偷握住了月吟昔的手,小声安慰:“吟昔别怕,父亲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你,没事的,姐姐在。”

    说没一点感触是假的,月吟昔对月家上一辈三个人有抵触情绪,对同辈倒是没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月茗煴会对她怎么好,但她还是回握了月茗煴的手:“嗯。”

    反正她有全套的说辞,也不怕被人问起,倒是月家初字辈三个人只出现了两个,最后一个月初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

    “小吟昔。”

    月吟昔一怔,猛地看向侧前方。

    议事厅的飞檐在往下滴着水帘,来人披着一件长外套,在这不算凉快的夏天也把自己裹地严严实实,露出来的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替他撑伞的人还收伞,他却像等不及了一样快走了几步,身上滴了两滴雨,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月吟昔面前。

    “小叔叔!”月茗煴率先叫了一声,对比叫月初泓和月初浔时的板正规矩,她喊月初泫的声音可以明显感觉到亲近跟欣喜。

    “三弟你急什么,就一步的路,非要淋这两滴雨!”月初浔又皱起眉,不算客气地斥责了一句,甚至好像想阻止月初泫。

    月初泫却不似往常一样笑着喊一声小煴儿或者对他二姐解释,而是看着眼前的月吟昔,手抬起似乎是想碰月吟昔,不知想到了了什么又在最后放下,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眼底好似还有泪花:“小吟昔,还记得小舅舅吗?”

    月吟昔攥紧了手,见到月初泫的那一刻,她心底奇异地泛出了一些酸楚,还有第一次见到月茗煴时感觉到的那种熟悉亲近之感。

    月家初字辈的第三个人,她母亲的孪生哥哥,月初泫。

    月吟昔没有回答,更没有像小时候一样甜甜地喊小舅舅,月初泫就知道他的小吟昔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受伤,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活力,颓然地放下手:“不记得了啊……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叔叔……”月茗煴见月初泫失落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连失忆失得理所当然的月吟昔都不自觉有了几分自责。

    “小煴儿别担心,小叔叔没事,”月初泫强打起精神,揉揉月茗煴的头,“小煴儿真厉害,把小吟昔带回来了,小叔叔很高兴。”

    月茗煴没有躲,扬唇笑起来,像是得到了表扬的小孩子。

    只因为月初泫一句真厉害而已。

    “三弟……”月初泓叹了口气,推开议事厅的大门,“一起进来吧。”

    ……

    加上月初泫,议事厅里整整八个人,颇有些三堂会审的意思,只是被审的月吟昔是舒舒服服地坐在审判者对面。

    “吟昔,这么多年你都去哪里了,你父母呢,他们又在哪里?你是怎么回来的?”月初浔复一坐下就开始急切地追问。

    “二姐,你不要一下子就问那么多问题,一个个来,不要吓到小吟昔。”月初泫跟护崽的母鸡一样,胆大包天地反驳自己二姐。

    月初浔一下子被月初泫的胆大包天惊讶到,而后瞪大眼就要拍桌而起,被月初泓拉住。

    这种场面三个长老几乎是凑数的,发言的立场并不大,月初浔是个暴脾气,只有月初泓还算镇静:“吟昔,你不要紧张,舅舅只是问问,你如实回答自己知道的就好。你这一路回来,遇到什么危险了没有?”

    月吟昔都打好腹稿怎么回答月初浔的问题了,脱口而出的话却被月初泓堵住,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以为月家人会更关心她的来处和去处,月初泓第一个问的却是她的安危。

    见月吟昔没有说话,以为她来的路上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月初浔皱着眉又追问出声:“遇到危险了?受伤了没有?有治好吗?回来怎么不先跟家里说,外面现在那么危险,我们也好派人去接啊。”

    “小吟昔不要怕,没事的,都过去了,回来就安全了。”月初泫的声音比月初浔温柔了许多,字里行间都是安慰。

    “吟昔你之前遇到危险受伤了?怎么不跟姐姐说呢,快让姐姐看看。”月茗煴就直接是紧张了,伸手就要给月吟昔做检查。

    上一秒还处在三堂会审严肃氛围中的月吟昔被这么来一下子差点破功,赶紧摇头:“没有遇到危险,没有受伤,有人送我来的。”

    有人保护她,她也会保护自己,而且……她来的地方,怕是这个大陆也可有人有能力去接。

    “有人送你来?是谁?”月初泓锁着眉头问,然后想到了什么,又像是满怀希冀一般追问,“你父母呢,怎么不见他们?是有事绊住了没空吗?”

    话到这里,在场除月茗煴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死锁在月吟昔身上。

    “父亲,吟昔她……”月茗煴开口想要帮月吟昔解释,底下的手却被月吟昔按住,她朝月茗煴摇头,然后坦然对上月初泓的目光:“那户人家姓赵,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他们认识我母亲,我也是按照我母亲的意思回来月家的。”

    “那浅浅呢,她在哪里?”月初泫没忍住,转头问了一句。

    月吟昔低下头,抠弄着手指,低声回答:“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我父母。”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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