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

    牧临琛的镰刀出现片刻的停顿,挡在碎玦身前的彼岸花也出现了裂纹,月初泫抓着机会还想出手,赤红的双目对上月吟昔还是藏不住那一丝犹疑,在牧临琛的镰刀砍到身上的那一刻,变作了魔气。

    “彭——”魔气快速往洞口冲去,撞上一层透明屏障。

    牧临琛的镰刀落下化作花瓣,他直起身,手指点在洞口处,花瓣飞旋着往洞口冲,即将撞上魔气的时候,魔气冲破了屏障,在屏障外消散地无影无踪。

    “城主。”沉溯突然出现在洞口,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更臭了几分,脸色也有些苍白。

    月吟昔只坚持到这里过,最后牧临琛和月初泓好像还叫了她一声,但听不清楚,实在太困太累了,昏昏沉沉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无尽的黑暗像是一潭无底的死水,月吟昔在水里沉了许久,隐约可以听见水面上人群嘈杂吵闹,声音越来越浅,最后闻不可闻。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猛然响起一道龙吟,一道黑红色的狭长影子从水面上逼近,在月吟昔没有看清的时候,冲进月吟昔的身体。

    周身的水沸腾起来,一点点消散成冰蓝色光点,水面上的声音层层下落,陡然清晰。

    “吟昔。”

    月吟昔一怔,突然觉得胸口发闷,一阵阵酸涩涌上来。她记得这个声音,虽然只听过两次,却像是刻在灵魂里一样。

    “吟昔。”

    那道声音再叫了一声,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月吟昔登时红了眼眶,缓缓转过了身。

    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扎着利落的高马尾,叫人一眼就觉得她该站在长风里肆意张扬鲜衣怒马地活着。

    月家老四,月初浅,也是她素未谋面的母亲。

    她的妈妈……

    “原来吟昔长大后是这样的啊,像我,也像你爸爸。”月初浅喟叹一句,轻笑起来,走近月吟昔,想要摸月吟昔的脸,手掌却变得透明从月吟昔脸上穿了过去。

    “果然还是……”月初浅有一点失望,不再动手,也红了眼眶,“吟昔,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月吟昔死死盯着月初浅,想回答这些年她过地挺好,启唇才发现她根本不想这样讲。她过得不好,因为没有人会无条件护着宠着,受了伤受了委屈都只能自己咽,每天都会羡慕那些有父母的孩子。她过得不好,到了十八岁才第一次真正见到自己的母亲。

    “怎么哭了,别哭啊,很难过吗,对不起,是爸爸妈妈失职,没有保护好你。”月初浅着急地想要替月吟昔擦眼泪,可她根本碰不到月吟昔,只能红着眼眶干着急。

    “没,没有,”月吟昔赶紧擦掉眼泪,哽咽着摇头,眨着眼睛往上看试图把眼泪憋回去,“我就是,刚刚不小心眼睛进了沙子,没哭。”

    “傻孩子,”月初浅也有些扛不住,但她是母亲,总不能真的在孩子面前哭,于是转移了话题,“吟昔现在也该有十七八岁了吧,遇到碎玦了没有?回月家了没有?有没有吃苦?”

    “没吃苦,遇到碎玦了也到月家了。”月吟昔一个一个地回答,讲到月家不免又想起了月初泫,表情不自然了一瞬。

    月初浅哪能没注意到,顿时有些紧张:“怎么了,月家对你不好吗,还是,还是你遇到了三哥?”

    “我……”月吟昔抿抿嘴,“我见到了小舅舅,也知道当年,是他对你们下的手。”

    月初浅脸色一白:“你怎么会……难道三哥对你动手了?都是我的错,当初应该留消息叫大哥二姐当心三哥的,吟昔受伤了没有?疼不疼啊?有好好疗伤好好吃药没?肯定受伤了,你从小就怕疼的,都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才让会你受了这么多年苦,我……”

    月初浅眼眶一酸,赶紧眨着眼抬头看天,怕自己真的在孩子面前哭出来。

    “没有多疼……”话虽然这么说,眼泪还是没忍住掉下来,不过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都说月初浅奚淮已经死了,可她现在眼睁睁看到了月初浅,那是不是说明他们没有死呢?

    “m……你们还活着吗,我要到哪里去找你们,你们是也跟我一样去了别的世界吗?”月吟昔擦掉眼泪问。

    “不是的,”月初浅摇头,淡淡一笑,“我跟你爸爸还有你寒叔叔都已经死了,只是挂念你,就借碎空残余的时空之力留了一点精神力,想着机缘巧合的时候或许可以见到你。”

    “所有你很快就会消失了吗?”月吟昔皱着鼻子又有点想哭。

    “是啊,但是在完全消失之前还可以见到你,我们知足了。吟昔,既然你小舅舅还在月家,是不是说明他身上的魔气没有你们泛滥了,如果可以的话,妈妈可不可以拜托你帮帮你小舅舅?他本来也拥有保护百姓保护大陆的赤子之心,只是一时想岔了走错了路。”

    “可是是为了什么呢?”月吟昔不明白。

    “情之一字,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啊。”月初浅叹息。

    “情?”月吟昔愣了一下,想起牧临琛好像提过小舅舅的爱人,她好像也听到过,棠族棠沁。

    “浅浅,时间到了。”月吟昔愣神之际,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几乎不用回忆就可以想起来是夜里叫她快离开的人。

    “这么快啊。”月初浅苦涩一笑。擦着月吟昔的肩膀往后走。

    月吟昔赶紧转身,果然见到一个气质温润的男人伸手拉住了月初浅。

    “昔昔都长成大姑娘了,都要比你妈妈从前好看了,真不愧是我奚淮的女儿。”奚淮温和一笑,抬手虚虚在月吟昔头上揉了两下。

    爸爸……

    月吟昔蠕动嘴唇,不争气地又想哭。

    “好啦,昔昔不能在爸爸面前哭哦,不然爸爸该心疼了。”奚淮收回手,跟月初浅两个人的身影开始慢慢变淡。

    “爸爸妈妈!”月吟昔一惊,慌乱伸手想要抓住他们,却只能抓住一团空气踉跄着穿过他们的身体。

    “昔昔要坚强,如果真的受了委屈也不用忍着,去奚族找你爷爷大伯和哥哥,还有你大舅舅和二姨,就算爸爸妈妈不在了,也决不能叫我的女儿受了委屈。”

    “吟昔,爸爸妈妈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也没有尽到过一刻作父母的责任,但妈妈相信,我的小吟昔就算在风雨中也会茁壮成长,成为爸爸妈妈的骄傲。你要一直好好的,好好长大,好好变老,可以找到一个值得信赖值得托付的人,幸福地走过一生。”

    “不要,不要!爸爸,妈妈,不要走……”月吟昔徒劳地抓着变淡消失的虚影,拼尽全力也留不住任何东西。

    “爸爸……妈妈……不要……”月吟昔环着一团空气,渐渐抱紧了自己,无声地哭了出来。

    城主府,牧临琛将月吟昔放到了床上,倚龙城为数不多的治愈系灵连和多数医师都被喊过来替月吟昔疗伤。

    月初泓站在一侧,沉溯站在另一侧,大半夜被吵醒的荣恭也匆匆赶来了城主府,到了月初泓旁边。

    “月初泓,发生什么了,”荣恭看城主府里这奇怪的阵容,搭着月初泓的肩膀朝唯一坐着的牧临琛努嘴,“这个小子又什么什么人?”

    沉溯看了荣恭一眼,月初泓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城主。”

    “……”

    荣恭瞪大了眼,指着牧临琛满脸的不相信:“什么?城主!就这毛头……”

    荣恭的大嗓门一扯,来回忙碌的灵连和医师都吓得停了动作,牧临琛不算和善地瞪了荣恭一眼,身后又浮现烛肆的影子。

    “……”

    荣恭闭上了嘴,不过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对着月初泓小声嚷嚷:“月初泓,这小子真的取了城主令?还有他的龙,是沂古忘川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不是你月家契龙仪式?还有躺着那个,我记得好像是你刚认回来的侄女吧?”

    “闭嘴!”月吟昔面如纸色,牧临琛现在整个是暴躁加成,半点也忍不了荣恭不算小声的小声嚷嚷。

    荣恭眼皮一跳,暴脾气就上来了,只是撸袖子的手被月初泓拉住。

    月初泓也没有说话,只是朝荣恭摇头,要他暂时不要惹牧临琛。

    荣恭还算听得进去月初泓的话,倒是忍住了脾气,面上却不是很服,一张脸就差贴张纸写上“这小子名不正言不顺的凭什么”。

    牧临琛刚好也心情不好,瞥了月荣二人一眼,起身揉了揉手腕:“我记得我还没挑战过月家和荣家,不如趁今天一起?”

    月初泓皱着眉,看看昏迷的月吟昔又看看一脸戾气未消的牧临琛,并不赞同。荣恭却是有兴致,毕竟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现在看着也都已经解决了,那城主一事与他而言就是最重要的。

    “好啊,就由我来领教你的高招,看看你配是不配。”荣恭握拳摆开架势。

    “去外面,”牧临琛低头看着月吟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不要惊扰到吟昔疗伤。”

    荣恭:“……”

    老大一个人了,居然有一种自己在发亮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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