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井然有序继续着，各方队对接下来一周时间的训练内容进行了调整，军姿时间有所缩短，着重进行队列练习……
方队训练的第三天上午，在向左转、向右转的频繁练习中，木鱼隐隐感觉右前脚掌有种异样感。不多时，那种不适感加剧，偶尔会有轻微的刺痛传来。再后来那种灼烧般的痛感越来越严重，尤其在向左转时痛觉更甚……
木鱼咬牙坚持到教官喊“原地休息。”她稳住身体重心，抬起右脚一看，鞋底不知什么时候透了，前脚掌那么疼应该是磨伤了……
她大声喊出了军训以来的第一声：“报告教官！”
离她最近的瘦高个儿教官循声扭头看她，她一脸平静继续说道：“我的鞋坏了，申请去买双鞋换上……”
瘦高个儿教官姓杨，最初的决策的确是男、女生方队各分派3位教官，但到了训练的时候，这6位教官自行分为两组，分上、下午时间轮班训练男、女生方队，美其名曰“一视同仁，雨露均沾”。这6位教官里还有一位姓杨的，为了能够明确地将两人区分开，大家都称瘦高个儿教官为“高杨教官”。
高杨教官早已经对同学们此起彼伏的报告声司空见惯，每次都是以“准了”两字回复，当听到木鱼的申请习惯成自然地脱口回答：“准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疾步走到木鱼跟前，关切地询问情况：“你自己能去吗？等一下，鞋怎么坏了，脚有没有受伤？我先看看。”
众目睽睽下，木鱼有些无奈地抬起右脚：前脚掌鞋底破了个大洞，袜子早已在地上蹭成了黑灰色，看不清具体伤情……即便如此，周遭人也自发地皱眉，共情般得感觉自己的脚生疼……
高杨教官面露不忍：“疼吗？你怎么不早点说？！先到边上坐着去，我找人去给你买鞋……对了，你穿多大号鞋？”
木鱼说了鞋号，谢绝了身旁同学的搀扶，略带趔趄地来到场地一角的休息处坐了下来。高杨教官则是去一旁打了个电话……
木鱼静静等待着……她脱掉鞋子，白色的袜子前脚掌处多了一片脏兮兮的地图。褪下袜子，原本白皙红润的脚丫子现在被那片红肿破了相，作为旁观者瞅一眼都觉得疼痛难忍。用手轻轻触碰一下，痛感直逼心田……木鱼咬牙轻揉着，心里暗想：“还好只是红肿，没有破皮流血。不耽误训练。”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她并不知道自己很快成了风云人物，教官们把她的事迹编排成了激励大家的素材：什么“忍别人所不能忍，刻苦训练，鞋底磨没了光脚也要咬牙坚持训练……”什么“重伤不下火线，现世拼命三娘……”什么“只要人没倒下，就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约莫20分钟的样子，木鱼还在专心轻揉着她的红肿处……一片阴影伴随着轻缓的脚步声投了下来。木鱼抬头，高杨教官可真会找人……
陈默拎着包装袋在木鱼面前跪蹲下来，拿出里边的药酒和棉签，动作自然地捧起木鱼的右脚，放到自己的左膝盖上轻轻往伤处擦药。他面色严肃，甚至可以说有些难看，语气低沉地数落着：“小鱼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这脚是长在别人腿上吗？你感觉不到疼吗？看看磨成啥样了……”
木鱼还是从他责备的话语里感受到了别的韵味，那压抑着的满满的心疼……她自知理亏低声宽慰道：“哥，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是看起来红了一些而已……”想了想总得挽救点什么，讲了个自认为非常可笑的冷笑话：“哥……我的痛感略比常人迟钝，加上我个子稍微高了些，脚底的痛感通过神经传送到大脑的速度自然就比旁人要迟缓得多。等大脑将我脚底有异样的信息反馈给我时，我就赶紧报告教官了。喏，就已经这样了……”
陈默气笑了，无奈地说：“小鱼，你这歪理倒是信手捏来啊。唉，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这样我怎么能放心？”手上抹药的手顿了顿，换上了略微强硬的语气：“今天请假休息吧……”
木鱼就怕这个结果，急忙解释：“不行不行！哥，你听我说。训练时间紧迫，我的站队位置又稍微有点特殊，请假于我于替补而言都不是太好。我有办法的，下午的训练还是侧重于队列练习，短时的军姿站立，我把身体重心稍微左移，尽量不让右腿使力就好。齐步走和正步走，坚持下来问题不大。向左转训练的时候，我右脚点得高一些，避过受伤位置就好了……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相信我。”
陈默沉思了片刻，考虑到木鱼所顾虑的都是实情，应对的方法理论上是可行的，就松口了：“好吧，还是要多注意。倘若不舒服就报告教官及时休息……”
不等陈默叮嘱完毕，木鱼开心地抢过话头：“一定一定！哥，你放心吧！”看药抹得差不多了，连忙对陈默说：“哥，好了，下边我自己来。你赶紧忙去吧。”
陈默没吱声，扭身从包装袋里拿出干净的袜子和鞋子，动作轻柔地帮她穿上袜子，然后是鞋子，系上鞋带……动作连贯且自然。
木鱼心道：没这个必要，我伤的是脚，不是手……哥，你要注意形象啊……
想到形象问题，木鱼猛然意识到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的校园大广场上，所有的教官和新生都在……她抢过另一只袜子和鞋子闪到一边，边穿边说：“哥，这一只我自己来。你赶紧忙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陈默慢慢站起身来，语调温柔：“好，那我先去了。你训练中多注意……”语罢，转身离开。
木鱼穿好鞋子，把换下来的鞋袜和药酒棉签分类收拾好，站起来试了试右脚的脚感，比想象中要好，立马申请归队继续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