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七

    巴黎对于职网选手们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它在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里,还拥有着两大赛事,但又相互有着差别。

    在第二盘开始之前,室内的直播切到了在观众席上的越前,按柳的话来说就是百分之89乃故意为之,在这即将决出决赛对手的时候去给场上的两人施加压力。

    话又说回来,或许这也不能怪‘节目组作妖’,因为比起法网注定会此起彼伏的嘘声,大师赛的观众不知为何更会喜欢给予漫天掌声,为了更有看头,又或许是为了制造更大的白热化,这镜头给到已经晋级的越前确实无可厚非。

    亮闪的灯光洒在地面,落在那用了定型的海带头上,所折射的氛围更像是接连宣战,本来就会让赛程缩短的地毯赛更显爽感,刚才的集中爆发让切原算得上是抡得开心,抡得尽兴,快节奏的比赛他胸有成竹,估计能比他更飘逸地完成比赛的人两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哼,赤也那家伙,几乎每球都是贴着边线打啊。”不甘示弱的丸井赶紧灯下黑夹了块鸡腿。

    “还要吗,给你。”而他同伴挪筷子的精神让雨宫动容。

    “天使化的控球水准又提高了不少,”幸村给她剥了个虾,顺带凑过来解说几句,“那边是对手的反手区,赤也先是骗过了他的动作。”

    眼看一记快速的回旋让球在空中仿佛变了形,力量十足,技术老道,尽管在上一盘刚开出了集中爆发,现在还需蓄力保存,但青瞳突破限制后,黄色小球便就随了主人,像是前所未有的捉摸不透。借着迈步所产生的肌肉反弹力,雨宫也再次感受到在屏幕前扭曲掉的那真实球速——因为对手甚至来不及转身去救。

    “这就是地毯赛的特色,更快的节奏,更快的速度,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处理不慎便会伤到的膝关节。”见她放下筷子在认真研究,幸村也陪她一块手托着脸蛋,平时更多的都是他在场上,现在有了能给少女科普的时候,感觉还是非常奇妙。

    “就是因为这样的优势才会被称作小钢炮专业户嘛,皮哟。”

    切原的姿势都很灵动,或者不如说是活跃,上蹿下跳都不见问题,加上在立海几年所磨练出的对来球的预判,竟然把网前人狠狠压制住了。

    其实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地型是很难追球的,但大概是被切原浑身的斗志所鼓舞,在换边之后,对手申请了换拍。镜头再次汇过柳生千惠和高桥所在的区域,男人看着还挺正常,但隔壁的少女显然还没收起呐喊yeah的拳头。

    “千惠…”柳生发现自家妹妹真是越和他们混一起性格越开朗了。

    “精市,我怎么感觉好像每次休息的时候导播都会有意无意给到千惠桑那边去?”

    “呵呵…因为就算是职业比赛,也需要资金启动,所以需要节目效果。”所以他才更不想把这种对他们来说坏处大于好处的事情给全面公开,那样太恐怖了。法网的时候幸村就有听说两人的八卦,杂志大言不惭地说切原两口子闹掰,实际人家就是期末赶due。

    说回追球,换了球拍的男人也换了架势,雨宫虽不太懂,但也隐约明白,放弃自己一直所坚持的道路必然是艰难的,不说愚蠢,但怕丧失本心。球场上的对决有些一边倒,在40-0的最后一点的时候,他竟然飞身扑救了切原所打出的不规则球,结果没有意外的out了,但却意外的变成Home run。

    “啊——那个方向是!”这下不止雨宫惊呼,少年等人也心下一惊。飞入看台的地方是不算远,但千惠和高桥本身就坐在离球场前两排。

    这是雨宫第一次见到如此吓人的场景,要不是威风凛凛下高桥给千惠拉了拉距离挡上一挡,界外球就差点砸中人了。

    “他这是…”

    “控球能力过度欠缺,徒有蛮力。”柳精准点评,“对手现在用的是硬拍,镜头看不清楚,但86%的概率是70,接近超硬。刚才虽然打到了甜点,但幅度过于大,主动发力没有控制便会让球路失控。”

    “本身借力加力的策略是不错的,可惜太胡来了,本天才在网前从来不会做这么潦草的动作。”

    “千惠桑他们应该没事吧?”以前她几乎没怎么记过除了和幸村比赛外的对手,这次着实给少女留了深刻印象,“那个界外球一会要怎么处理?”

    “高桥在,可以相信他,界外球的话,还得等到这分结束才会有工作人员过去收,为了不影响比赛,”幸村点了点头,显然隔壁的柳生也略微松了口气,“但是…或许真的是时候媒体改变一下做法为好了。”

    比赛里出事可谓是非常难堪的一面,虽说他们的分析都倾向于对手是真的急中降技,但难保以后会有人看见这段直播而蓄意模仿。

    刚才的插曲让切原心有余悸,小后辈就差要放出垃圾话添把柴火,但看台上还没坐回去的少女只是摇摇头,这场事到如今已经注定会被赛后大肆宣扬的比赛可不能转变风向,她太明白路人和切原的粉丝一样彪悍,要是明天搞出什么小将为爱血染球场,或者什么论狂躁红眼彪悍凶横哔哩吧啦的一堆,反正媒体才不会管你天不天真,赚满瓢盆就行,不是柳生千惠被撕碎就是切原被撕碎,一个头n个大。

    骂人是不行了,但少年的火越燃越旺,留下我要半小时内结束比赛——!的豪言后,用比在第一盘上还要快16km/h的速度送出,强力的旋转在地面留下痕迹,随后对角线平击,直接在自己最有力的半区拿下。

    没啥悬念,接下去对手都仿佛被定在原地,反手的对角线球路没得追,也无法沿着底线侧击,挥洒汗水也挽回不了实力的差距。三盘结束,切原以轻盈的身姿随着回球之力半悬于空,夺取了晋级男单决赛的资格,电视里传来漫长欢呼,他摸了摸自己口袋,动作幅度不小,所以他们都看得清楚,随后切原便一个挥拍将球送给了看台——幸运的热情球迷接到,发出更尖锐的喜悦。

    “哈哈哈,赤也,太腹黑了,要不是顶着那头头发我真的不会相信这是赤也做出的事,”说到某词的时候,丸井偷偷瞄了眼他们伟大的部长大人,“这才是‘界外球’该有的样子,太松懈了,你!”

    “puri,那可说不定是和柳生妹妹学坏的哟。”缓解气氛还是很需要的,仁王表示他懂。

    “吃饭吧,快凉了。”幸村虽然说着,眼睛也还在注视着屏幕,雨宫轻轻地回了句嗯,随后慢慢覆上他刚松开拳头的手。

    “晚点我给千惠桑发条信息吧,”他全程都全神贯注着,那是大家的团宠后辈们,所以心情的起伏她知道,“精市,你也先吃。”

    “不过,赤也真的3-0赢了半决赛,仁王君是不是也要兑现诺言了?”柳生指了指他在桌上的手机。

    “什么诺言?”

    “别装傻了,仁王,上次在部长家玩游戏的时候不就是你先提议的去给赤也秀一秀的?”他们都差点忘记这岔了,“从任天堂发预告到现在赤也都等多久了,你这wii真的应该愿赌服输了。”

    “我不就当时随口一提,皮哟,你们怎么还帮着赤也来坑我啊,知不知道现在打工人很贫穷的啊。”

    “欸欸欸,这你就不对了,我这不叫帮着,我这是天才的记性良好,你不明白。”

    “咳…明明文太你自己更想玩?”

    “瞎扯!你自己说,杰克鲁,又不是我逼着他调侃的!”

    “…太松懈了!”看不下去的真田终于发话,“恒念物力维艰,不惜粮食为大忌!丸井,仁王,用餐的时候不要…”

    “呵呵…”看着同伴都恢复了平常打闹的模样,幸村终于放心,月上梢头也趁着光景展露笑容。是了,就是这种和谐,显得无与伦比的画面,少女轻靠上他的肩膀,唇角上扬。

    -

    虽说这晚饭硬生生拖了几个小时才解决完毕,但没想到仁王他们还买了点清酒,想来是早就准备好新家辅以庆祝,天色虽暗沉,杯里宛如清澈的白昼,几轮碰杯下来,少女眼前掠过的风景有些飘忽,倚着幸村的肩膀未曾弹开过。

    “…今天真的打扰了,幸村。”离去前,真田瞥了眼明显还红着脸的少女,站倒是能站的很稳,走路似乎也没啥问题,操劳的模样才继续转过给了仍在拌嘴的丸井等人。

    “早些回去吧,今天也辛苦你们了,”少年点点头,见仁王还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只守门娃娃,无奈的微笑赠送给队伍后方,“大家,到家了记得发条信息给我。”

    “hai——没问题~~”

    雨宫感觉自己的头歪得很累,说再见的手也举得疲惫,等门关好后,她才表现出细细想来有什么不对。

    “精市,今天是星期五吧?”

    “嗯?是哦,”见她又窝回了沙发,想来今晚是太开心了,脑子里的弦一旦放松就停止了奏鸣,“怎么了吗?”

    “那为什么我们不和大家一起回去?”

    …

    幸村承认,听到这个问句的时候自己有几秒钟的时候非常松懈,他愣住了,好像自己还真没明说今晚不往家里走,但问题就是,他以为雨宫在知道今晚的聚会安排时间过后,默认就留在这里。

    灯光自上而下的倾斜,挡住了她低头隐藏起来的面容,正当他想好说辞,走过少女跟前的时候,那簇微微振动着的睫毛扑闪扑闪地随着姿势驶入他的视野。她今天是太高兴了,高兴到仿佛像是要自立门户的主人,然后还没想到幸村真被自己给骗了。

    环住他的脖子,雨宫轻声给他耳边留了一句,“骗你的啦~刚才我已经和爸爸说过应该不回去了。”

    眼看某人的忍耐值要达到上限,那些个眼神交汇的瞬间大概是想要刀了她,又大概是想为止一笑给她点颜色瞧瞧,少女连忙转过身,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作为一个常年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幸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悠悠从背后传出声音就是最好的报复。

    “但是我也没有说今晚不回去哦?”思绪是给她围得水泄不通,“现在还没有很晚,美泉还能和叔叔说留个门呢。”

    什么?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去调侃幸村一回,结果还被反杀了是什么意思!雨宫的面上愈发过不去了,忽然竟不知应该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直到背后传来窃笑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大概…哦不是,是百分百上了他的当。

    “…精市!!”少女表示,她不就是想玩一次嘛!

    “好啦,抱歉骗了你,但是,这可是难得美泉和我唱反调嘛,”少年自然笑靥洋洋,搭上她的肩膀就往房间里去,“先去沐浴洗漱吧,太晚洗头发对身体不好,我给你拿睡衣。”

    “为什么会有换洗衣服,你到底偷偷瞒着我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嘴巴反正就是不饶人,少女的手轻轻搭着他的手。

    “没有呀,我不是说过吗,想和美泉一起住。所以…很早开始就在准备了。”

    “那很早是多早?”

    “在外面,美泉还没来巴黎的时候。”

    房间的设计一样简约,这间屋子大概除了画室宛如万千花朵绽放,其余的都在靠幸村的画来撑起点缀。看着他往衣柜里翻找,她终于开始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这个连背影都如此英气的少年,就在几小时前成为了比情偶更上一层楼的存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只是看着她,就足够诉说出山川的秀美。

    幸村将主卧留给了她,自己则去了走廊的淋浴间,在搓上洗脸泡泡之前,少女摘下钻戒,一时望着有些出神。

    说实话,她也不是青春懵懂的小孩了,尽管之前幸村有来过她租的房子过夜,但他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他会抱着她睡一整晚,殊不知她的心因为屡次三番跳得厉害,睡是睡的安稳,就是入睡前的步骤总让人辗转失眠。

    “你打算和幸村什么时候入籍?”鹫宫的问句霎时嵌入脑海。

    “…反正,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结婚之后才发现有什么不合适的…”

    打住——鹫宫雅!雨宫这下终于觉得这人真是个可怕的存在,稀里糊涂都能被用得如此天花乱坠,她要是当年在自己班上,自己一定给她在互换作业批改的时候给个大大的不及格啊啊!

    没有完全遮盖的窗帘伴随夜风的撩拨而起舞着,仿佛在印证她忐忑又带着期待的还在共振的心,走出浴室的瞬间,少女只能看见自己一直以来的梦境陷于床榻。他在安静地望着窗外,月色青涩,却缓缓吐露着漫长的时间。

    少女的蓝色拖鞋凑近了他,四只脚丫大概是很想荡秋千般晃动晃动,却最终停摆,幸村没有开卧室的大灯,只是留了墙壁角落的几盏,画面宁静又安谧,所以她忘了先吱声,只是靠着他一起坐在床边。

    “很晚了呢。”她的脚步虽轻,但幸村知道她走了过来,手臂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热气,还有鼻息间收到的沐浴露的味道。

    “n…嗯,”这样的场景忽然就让雨宫不敢和他交换眼神了,“对,对了,我还没有给千惠发问候…”

    “不着急。”少年就差轻笑出声,慢慢环上她,毛茸茸的浴袍外套有些挠的痒痒。

    他就这样靠着她,看着她按了又删,删了又打的手势,有些颤抖,还来回摁错了几笔,那视线虽是与她一起盯紧屏幕,或许也有被戒指所晃亮眼睛,但雨宫就是觉得幸村实际是在让她主动去回头。

    什么不着急?是不着急找柳生千惠,还是不着急别的?少女的语言没有答案,但全身的血管里在沸腾的呐喊也不需要什么答案了。

    “柳生桑的话,应该也得等到明天才会回复了呢,”一条观看了比赛,你还好吗,简短之极的信息花了有五分多钟才送出去,雨宫终于缓缓合上机盖,而他趁机更凑近了她,“他们要去吃饭,或许是和赞助商,或是晚宴,然后找地方练习,回酒店休息…你说对吧,美泉?”

    “精市…之前也是这么紧凑的行程吧?”

    “是哟,不管在哪里,应付的事情总是很多。不过,都圆满结束了。”

    她回头看向那片记忆深处的汪洋,里面有如银的云朵,好像山川渐渐浓密,空蒙,月色迷离地点缀着愈显岑寂的气氛,他的眸里有山,有水,有风和月,还有倒映着她的眼睛。

    “对不起…千惠能…”

    “嘘…”少年的鼻息近得已经能包裹住她,“我才是,对不起,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愿,但美泉能给我机会,光是这份等待,就比什么都重要了不是吗?”

    或许从她认识幸村的那天起,她就发现他是注定要登顶的那个人,她从来没被管束过,毕竟就连父母都几乎不干涉自己的任何选择,伪装也好,怎么都好,即使目的不同,但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睛,就了解了他那些对胜利和结果的追寻。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想跟着一串串脚步,不断的往前努力,往前冲刺,想要和他一起看见漫山遍野都开花的那天。

    怎么会忍心折断别人的翅膀呢?而原来这份信念,也真的终于让她等到了今天。

    “精市,你还记得那年问我的问题吗,在短信里?”她不再挣扎,任由心田的草木簇簇萌动,锁住今夜皎洁的月夜,泛白也沁过渍香芳尽。

    “记得哦。”决定听完雨宫的话语,他停下昭昭的野心。

    “我会永远爱你,现在也是这个答案。精市,我爱你。”

    那些年少时担心无法驾驭的文字,被来往的车流人群一度遮蔽,可是人类会自行呼吸,等到埋藏在最深处的人归来执起自己的掌心。少女和他相处时主动的次数寥寥无几,只是这一次,交换完自肺腑延绵不绝的气息,布满爱意的气息终于到达渴望许久的对岸。

    她把一切交给时间,再把时间交给眼前的少年,即使呼吸紧凑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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