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篇·十九

    面对眼前色香味具全的烤鱼,雨宫那紧张的精神放松后便无力再管理抵挡食物的诱惑了。颜色金黄,香味四溢,外酥内嫩的烤鱼,看着都诱人无比,她忽然觉得自己可以突破自我尝试一下吃鱼。

    雨宫有一个挑食的毛病,不吃鱼正是因为她觉得鱼有股腥味,这是她不太完美的地方。不过自家父母十分包容,从来也没有买过鱼吃。今天纯粹是因为她想要幸村开心,便没经大脑提议来吃烤鱼,原本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但是如今眼前的美食实在是让她大为改观。

    她没有告诉幸村其实自己不太爱吃鱼,一是因为不想扫兴,二是因为不想让幸村知道,但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担心了——因为这副两人开怀干饭的画面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刚才我就想问了,雨宫是因为知道我爱吃烤鱼,才说来吃的吗?”幸村小小的坏心眼再次出现。

    “说实话,一开始是的,但现在我觉得烤鱼是真的不错。”

    幸村很高兴能听见她这样答,虽说自己也能为了她去改变,但若是她和他能在吃的方面也更加合拍的话……咳咳,扯远了,总之他很高兴,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些是因为他感觉出雨宫对自己的态度不再那么疏离和客气了。现在的她已经能做到和自己主动聊实话,而不是一些太虚无缥缈的官方用语。

    当然了,在这欢乐之余,幸村唯一觉得此刻不太友好的是,他瞥见了两个眼熟的蘑菇头还有十分抢眼的银发。他的好队友们,说着去吃烤肉,实则看来是在跟踪他们呢。

    说时迟那时快,幸村想到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雨宫,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幸村用眼神示意她看窗外路边的灌木丛。

    “那不是……可是他们不是说吃烤肉?”雨宫在他的提示下也发现了网球部的众人。

    “嘘,不要直直看过去,”幸村笑了笑,对她说道,“你想不想吓吓他们?”

    “幸村,这句话从你口中出来怎么感觉就那么,那么阴暗?”雨宫不忘记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一会听我指挥,什么都别问。”幸村感觉自己的嘴都要笑咧开了,当然了,是内心的,表面上还是没人能发现他内心的小九九的。

    幸村本就没打算让雨宫结账,所以早已提前买好了单。趁灌木丛中的几位不留意,他一把拉过雨宫纤细的手就往街上奔。

    雨宫被他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缓过神后感觉有股热腾腾的暖气自手掌缓缓地往心窝里流,她有些害羞,心跳控制不住地咚咚加快,但此时也顾不上太多了,因为幸村拉着她东兜兜西转转,直到两人相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某些跟踪人士的眼帘。

    “文太!都怪你啦说看到一家蛋糕店,现在都把好戏弄丢了。那可是部长的好戏啊噗哩,你都不好奇的吗?”灌木丛中忽然传出高声,路过的行人纷纷后退。

    “诶呀我,不是啦,我这不是蛋糕和部长一样的重要嘛。”

    “好了搭档,现在先商量怎么办,还要继续不?”

    “这还怎么继续,两主人公连影都见不着了。”

    “太松懈了!我就不应该放任你们跟踪幸村……”

    “据我对这条街的了解,幸村和雨宫往这边走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九。”

    “噗哩,愣着干嘛,走呀!”

    于是相同的灌木丛中忽然冒出几位高大的少年,再次将路人吓得后退几步。

    幸村带着雨宫走进了一家服装店,顺便让店员挑选了套合身的衣服,雨宫推测不出他的举动有什么深意。

    “去换上试试。我也去拿套衣服。”幸村对她说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看起来是要伪装,但是幸村给她的衣服隐约让她觉得事情不只这么简单?雨宫纳闷地接过接待员手中的衣服,然后还要微笑接受她的打量。不用怀疑,她已经在转身往更衣间走的那刻听到了两个接待员的窃窃私语。

    “那个男生好帅哦,还给女朋友选一整套衣服。”

    “不要花痴啦,人家都有对象了,羡慕羡慕就好,嘘。”

    男孩子更衣会比女孩子快些,当雨宫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幸村正穿着澄静如天的浅蓝色衬衫站着等她。

    那个接待员的眼光着实独到,给雨宫挑选了一条小碎花连衣裙,素净清雅的花色正好与她乌黑的长发相辉映。并且版型是稍有些收腰的,恰好微微凸显了少女姣好的身姿。幸村见状思考了下,还是决定给她披上了他的外套。

    另一个接待员见此场景,一时间没忍住偷笑。见幸村和雨宫都望向自己,她也不躲藏了,直夸幸村的男友力满分。

    还没等雨宫说出“不是”二字,幸村已经跟着那位小姐前去结账。

    “幸村,这样不好,让我自己来吧。”雨宫打算阻止他的行动。

    “没什么,如果雨宫心里过不去,下次请我去吃饭就好了。”幸村堵住雨宫的话语,“麻烦刷卡,谢谢,不用包起来了。”

    事已至此,雨宫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半霎后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又答应了跟幸村出去,对此她表示已经快要习惯于自己脑子的迟钝了。不过——她也不讨厌和幸村出门就是了。

    离开服装店后,幸村再次牵起她的手,快速在街上小跑起来。夜晚摇曳的阵风依稀扑在两人的面孔,略显暧昧的黄色路灯照耀着两个相靠的剪影,恍然让雨宫觉得两人此刻像极了私奔。

    “前面的是不是真田同学他们?”拐出街角,雨宫指向不远处的一群耀眼的少年。

    “嘘,我们轻轻过去。”

    “哎,这次是真的跟丢了,不玩了不玩了,我真的太饿了。”丸井表示他心心念念烤肉。现在这种情况,别说烤肉了,去随便吃点都能接受。

    “太松懈了。”真田拉了拉帽檐。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丝熟悉的气息,还没等他转过头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便附上了他的肩膀。

    真田被吓了一跳,转身就是往后退。从来没见过如此慌张的真田让雨宫觉得很乐,她想,自己真的是被幸村越带越坏心眼了。

    “大家刚才在说跟丢什么?好像很有意思呢,文太,不邀请我们一起参加吗?”

    “部长!”几人同时出声,全部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呵呵,烤肉,好吃吗?”幸村继续调皮,聪明如他,想到说吃烤肉的众人出现在他们的烤鱼店就知道他们根本就还没吃饭。

    “部长!你就不要再说风凉话啦,都是仁王提议的,我真的已经饿到可以吃下五十个草莓蛋糕了。”

    “幸村,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柳生说完推了推眼镜,忽然瞥见自家部长和雨宫握在一起的双手,“你和雨…”

    “嗯?”幸村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雨宫也意识到了一丝不妥,她连忙挣脱幸村的手掌,但是幸村握得用力,最后甚至悄悄勾了下她的尾指,电流瞬间席卷了她的思绪,仿佛是流星击中了环天卫星,轨迹幻化成黑夜中明亮的一笔。幸村感觉到她没再抵抗,微微俯下身贴近她的耳朵,悄悄说道:“我可不想在人群里和你走散,记得抓紧我。”

    雨宫感觉自己的耳垂被幸村轻声的吐息弄得很痒,想来自己的耳朵大概是要红透了,于是她掩饰般拉落了几缕头发想做阻挡。

    “有没有人说过,幸村你真的很狡猾。”雨宫只能发出蚊子般的微微声响以示抗议。

    “那有没有人说,你也很狡猾?有人一直在等你的答案呢,还是无期徒刑。”幸村露出自信的微笑,话语宛如扎进春天里拔不出的铆钉,雨宫无力继续战斗,幸村胜。

    烤肉店内,最终还是集齐了立海大全员正选,就连柳生千惠和切原也一起相聚。包厢内欢声笑语,幸村本来是坐在c位,不过因为他表示自己已经吃好了,便将位置让给了真田,自己带着雨宫坐在了角落。

    这家店据说是柳生的青梅竹马家开的,包厢设置的五脏俱全,主打的就是烤肉和ktv。看着网球部众人开怀地露出笑脸,雨宫觉得今天真的是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不管是身为立海大的学生感到骄傲,还有便是对眼前这群少年们付出的辛劳得到回报的喜悦,都让她感觉自己真正融入了高中生活。

    少女一直不曾有过很好的朋友,尽管开学的时候森口的热情打动了她,可是她多少会感觉与森口没有像幸村一样的熟络,除去某些因素,大概是幸村和她有着某些默契,让她在与他的相处过程中放下防备。都说情不知何起,其实她也不懂,但是幸村就仿佛是黑夜里的星星点点,他既耀眼,却也闪动着柔情的幕色,逐渐在她心里织筑起情感的网丝。即便她仍然分不清自己对幸村到底是友情的感觉还是独属于恋爱的心动,但幸村在她心中日益增加的分量,她清楚的很。

    望着少年姣好的面容,为自己披上的外套像双有力的大手,不断传来温柔的力量,她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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