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篇·五十三

    “嗯…洗漱用品、防晒放这边,然后登山鞋放这里…咦,我的书扎带呢?”

    是夜,雨宫从回家到现在手中的忙碌就未曾停下,先是将拿回家的小食放进旅行包,趁着晚饭还未出餐,连忙沉浸在学习的海洋。她感觉自己进步飞快,短短个月不到就背熟了上千种中草药成分,但问题是需要实践和经验的把脉和诊断功夫,就只能不停从网上搜索资料自行了解。

    除此之外还有高三年级的数学,她不太熟练,做模拟卷的时候总觉得和预想中有些距离,尽管好几次自家父亲表示不要着急,但她已经牺牲了很多课外活动的时间,就比如接下去的旅行,还要挑灯夜读。对此她很有焦虑,幸村基本是确定了人生的前进方向,她却似乎还在原地踏步,不断追逐着星河里飞跃的不规则流星,连那个尽头的缝隙都无法攥紧。

    “妈咪,你有看到我的书扎带吗?”雨宫换上走廊的拖鞋,正准备下楼,刚好与目标人士碰面。

    “我帮你收到箱子的里层啦,”雨宫妈妈的意不在此,“对了美泉,你进来一下。”

    雨宫不知道自家妈妈要搞什么花样,只是默默随着她将房门关上。

    “美泉,昨天妈妈没有问清楚,你们是几个女孩子一起去呀?”

    “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国中部的后辈,”听见这个问题,雨宫已经知道她要表达什么了,“妈妈,我一个人一间房…”

    “噢,你不要怪妈妈唠叨哈,我就是想关心一下美泉现在交的朋友,”雨宫妈妈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一个人住好呀,你晚上肯定要看书看到很晚,妈妈还怕你会不会打扰到人家。”

    “妈咪…我都还没说你上次擅自把我的照片…”

    “好啦好啦,交朋友主打的就是要真诚呀,人家幸村同学谦和有礼的,一看就不是坏孩子嘛,那你们这次玩开心点哦。”

    两人稍微就收拾的行李聊了几句,由于雨宫妈妈打断了雨宫的言语,还并未发现自家女儿已经和自己口中的好孩子谈上恋爱了,不过雨宫完全没意识到这点,虽然不曾隐瞒,所以自家父母只是以为两人还在暧昧的阶段。

    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蓦地响起轻柔,雨宫妈妈捂嘴浅笑,仿佛瞧见了当年自己青春的模样,曾经她也与还未执手的自家老公每晚不厌烦地分享趣事,遁入夜空的柔软神色包裹着微小的幸福。决定不多加打扰自家女儿,给小年轻们留下私人空间后,雨宫妈妈轻手关上了门。

    “喂,精市?”接通电话后,雨宫并未如愿听见少年的回响。

    “…嗯。美泉,抱歉,刚才由美过来借了下词典,”幸村顿了顿,“美泉收拾好了吗?”

    “还没呢,刚才在找书扎带,现在准备最后的程序啦,”雨宫按下免提,把手机放到一旁,“精市呢?你准备带什么呀?”

    “我在找合适的轻羽绒,到时候如果天气好去爬山的话就得穿了,不管怎样还是先预备了好。”

    “我们要去看日出吗?”雨宫有些不明他的意思,虽然她知道登顶应该会冷,但是又感觉羽绒是不是过于夸张。

    “时间上应该太困难,真田和家人之前去爬过两次,他很不建议走夜路,所以我们现在是打算天公作美的话就第二天大早上山。”幸村想起真田劝说大家的时候那副严厉的神情,毕竟富士山是没有开发的原始生态道,夜路没有经验的话大概会需要背熟救援号码。

    “这样…那我也带上吧,”雨宫起身再次翻找,“希望有个好天气。”

    两人就爬山的行程叽叽喳喳了会,直至夜幕已深,再次确认了明早十点在高校车站集合后,雨宫拿起手机窝进床榻。星子划过窗,少年细微绵长的嗓音如同月牙落在心上,伴随空调的沙哑,形成低语的反差,不完美的瑕疵却让慢淌的时光变得更加真实,仿佛她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电话线连接着的彼方,消融了早时少女内心的茫然思绪。

    尽管有时候会在无数的细节中意识到幸村不仅与其他人不同,比起她的优秀和骄傲来说显得自己更加渺小,但每次在这样的情绪背后,她都能够一次又一次奋然站起,只要有少年陪伴在自己身边。

    她的声音逐步轻柔,渐缓在无声的夜,直至幸村察觉到已然入睡的少女留下祥和平稳的呼吸声。

    “晚安美泉,明天见。”他不自觉勾起嘴角,将电话挂断。

    这次旅游的行程和大纲都是柳生兄妹定下的,加上真田和数据达人柳的建议后,众人的第一站将会从本市出发,中途经过御场殿,最后再往河口湖去。

    雨宫坚持了每日的晨跑,在六点半的闹钟下准时起床,今天她特意减少了路程,毕竟大汗淋漓后还要沐浴加早餐和出门的准备,虽说是十点集合,她也不敢怠慢,生怕自己会影响到大家,这也是基本的礼仪。

    再出门之前,少女确认好行装,上车之前雨宫爸爸交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正是旅途的大概费用、零钱、还有一张银行卡副卡,雨宫轻轻拥抱了自家父母,随后向目送两人的雨宫妈妈挥了挥手。

    大约不是周末的原因,到车站的路途没有想象的堵,雨宫在九点四十七的时候下了车,放眼望去已有少年逆光站在一架中巴跟前等待,金光播撒在少年的肩头,宛如编织成平日里他最爱披着的外套,修长的身影雨宫一眼认出。

    “早安精市!”她想小跑过去,无奈肩膀上一个登山包,还侧背着一个旅行袋,手上拉着箱子,再怎么快也宛如缓慢平移。

    幸村见少女大包小袋,从车门旁走向她,顺势抓上了箱子的拉杆。

    “早安美泉,我来吧,你先上车。”

    “麻烦你了,我是不是来太晚啦?”雨宫瞥了眼车上的欢腾,“感觉大家都到了呢。”

    “没有,是我们兴奋来早了,而且我和真田也才刚来没多久,”幸村笑了笑,“而且还有一个人没到。”

    “看来是切原君了呢。”雨宫自然听说过这位学弟的迷路事迹,听说当年坐过站了还去青学把人家网球部闹腾了番。

    “嗯,真田特地说的是九点半集合,现在已经五十了。”幸村和司机合力将行李放进车厢,抬手看了看表,大概不出意外的话切原又是走错了。

    “那我先上去啦,爸爸让我第一时间把费用交给柳生君。”

    “好,还是第一排噢,记得小心台阶。”

    “知道啦!”雨宫留下俏皮一笑。

    可叹的是,切原最后竟然真的在十点整到达了集合地点,尽管飞奔而来的场景多少略显狼狈,真田难得没有对着他一番教育,只留下了句太松懈了。

    前往御场殿的路要先经过熟悉的相模湾,众人对于每日上学的必经之路没有什么出奇,倒不如说好险是非拥堵时间,不然从县道转入国道的那段拐角还得再花上个十几分钟。

    自国道从寒川町转至首都圈中央道后,车程进入了新东名高速路段,车后方传来丸井等人的欢呼声,雨宫和幸村别过头去,发现贪吃小组已经开始了零食之旅。

    “幸村,这是那天你们去逛街之后我们和赤也买的梅糖片,快来一起试试!”丸井将一袋递给前面的仁王,随后仁王又传过来放到幸村手中。

    见时机成熟,雨宫和幸村也从各自的行囊里拿出买好的小吃,双莓杏仁的kitkat不出所料成为了抢手货,丸井表示让他回到了那年夏日在澳大利亚的海滨回忆,而奇特的芥末威化饼则在幸村的带头下分发,竟然真的如他所说不是很辣,反而增添了夏日必备的清凉感觉。

    因为还不确定是否登山,雨宫决定先把巧克力保存下来,其他的都几乎在这段不算漫长的车程中尽数消灭。诸多的甜口与丸井等人周到备好的梅糖片相融合,不得不夸一句美食家的舌尖太会品尝。

    下御场殿的出口因为略有不畅,花费了一些时间,大概是因为正值饭点,主路上来往的车辆形成了拥挤的交通线,柳生预约好的餐厅离御殿场车站还有些距离,但听说是熟人家的家乡创意料理后,众人还是觉得能够再忍一阵。

    陆续经过了几个路口,车子终于拐入了一处幽静之地,入口两侧都种植着高耸的柏树,一览无遗的平远苍翠配上无阻的富士山风景着实让人醉心。这里的位置并不算大,甚至在到达停车场前的一个路口还有专门的直升机停泊坪,雨宫挑了挑眉。

    “这个熟人家不会是迹部君吧…”少女已经在合宿前后对他们家的骚包直升机印象深刻。

    “呵呵,不是,柳生说是他们家的世交,小林株式会社知道吧?”幸村对她的反应并不稀奇, “这家餐厅是他们的三公子投资开的。”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迹部家现在已经涉猎如此广泛了。”雨宫呼了口气,这个答案还在她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毕竟柳生家世代从医,和制药公司有关系没什么好稀奇,毕竟世家小公子出来投资这种事情,还是完全能理解的。

    “但说不定迹部经常来吃哦?”幸村浅浅一笑,大概是想逗一逗她,十分圆满地瞧见了少女一脸发懵的模样。

    “这种事我觉得还是不需要知道的好…”雨宫不知道从何吐槽,尽管幸村这么一说,她觉得以迹部的性格,随便打个响指就能全球到处飞就为了吃个‘华丽’的午饭什么的,似乎又说得过去。

    “我们这算是趁迹部不在的时候挑衅他吧?”幸村其实很有梗,与他真正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表面的那层疏离温柔皆是朦胧,拨开云雾后雨宫觉得自家男友一定是白切黑。但不管怎样,她都觉得幸村这样非常好,大概是因为恋爱中的少女都佩戴了多层滤镜。

    “扑哧!”两人的思维同步及时,都浮现出迹部合宿时迎接他们立海大的那副帝王模样,四目相对后相视捧腹笑起。其实笑点并不在迹部,而是在两人视线的碰撞间流川的情愫,有些时候雨宫会觉得人类真的很奇怪,尽管只是与自己无关的话题,只要有一个人接下去了,就像用魔法的钥匙敞开心门,幸村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觉得十分有趣,轻柔的嗓音只需要随风覆来,一个字节都能滋养心智。

    如果说人必定要经历悠长的一生,雨宫觉得,那也只能容下非常狭小的鸢尾花圃,而她就是上面唯一展翅停留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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