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篇·六十二

    雨宫再次见到幸村和网球部一行人,已经是近乎半月之后。

    在u-17的恶魔般层层选拔中,幸村和真田最终获得了日本高中生代表队的选拔名额,而仁王据说在预备军里。今年的世界赛即将在网坛四大圣地美国举行,当雨宫从幸村的电话中得知此事后,便急忙和家里沟通。雨宫爸爸和雨宫妈妈听见自家女儿要去美国旅游的时候,并未吃惊,而是拿出了早就为她办好的护照表示安全第一。

    “放心啦妈妈,我会和学校的其他同学集合的,等下了飞机到酒店了再联系吧。”站在国际航线的安检口前,雨宫伸手抱住了自家母亲。虽然她不是第一次出国,但是确实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离开家,与往常学校的交流生活动不同,心里说没有寂寞倒是假话了。

    “好啦,这孩子真是的,让人操心的话都给你堵住了。要不是爸爸还有工作,我们就不用分开了,难得幸村这孩子还给我们留了票呢。”

    是的,幸村本来是担心雨宫孤身一人在异国不方便,虽然立海大的众人也会前来,但毕竟都是男孩子,唯一的柳生千惠还因为需要管理国中部交接的各种事宜,于是无法和大家一起。正因为这样的情况,幸村想到一群大男孩住宿的时候难免无法照料到她,所以便给雨宫寄了三张门票。

    而更可惜的是,雨宫爸爸因为工作无法抽身,加上夫妇两人婚后多年都是如胶似漆,最后还是青学的龙崎和小坂田恰好联系了她,她才将剩下的两张票转手赠给了两人。而幸村听闻后,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毕竟女孩们可以相互关照。

    “那么到时候再见啦!爸爸妈妈,我会想你们的。”

    “一路平安宝贝!”

    在云层上穿梭了大约13小时,期间雨宫还躺下睡了一觉,终于在空姐的提醒下,才调好了座位,扣上安全带准备着陆。

    日本航空的所有飞机都停靠在T1航站楼,这是前几年刚建成的航站区,设施都还崭新。踏下这陌生的土地,雨宫呼吸到第一口凉爽的温度,便感慨这比神奈川更高纬度的纽约果然更偏清凉。她第一时间打开了手机,发现里面已经躺好了几条未读短信,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幸村的留言,其中还附上了柳生的电话号码。

    “原来我才是最晚到的那个呀…”雨宫喃喃自语,随即拨打了那个电话,他们都买了国际长途的套餐,就是以防无法联系的意外发生。

    “Moximoxi?柳生君,我是雨宫。对,我刚到肯尼迪国际机场,还在等行李……好,那一会酒店大堂见。”挂断电话,雨宫记下酒店的名字和地址。看幸村的意思酒店是他统一定的,想到龙崎和小坂田,她再次拨通电话。

    “雨宫前辈!你已经出闸口了吗?我和樱乃还在后面。”

    “没关系,不着急的,我还在等行李,似乎是之前的航班有些延误,他们的行李还没出完。”

    “好的前辈,我们很快到!”

    “7号转盘哦,一会见。”

    趁着空闲的时候,雨宫赶紧从随行包里拿出了备好的风衣,这样的天气对她一个怕冷的人来说还是过于凉爽,她上飞机时只穿了件短袖,果然有备无患总是正确的选择。在行李转盘前少女又站了一会,正好雨宫的行李出来的时候龙崎和小坂田赶到了身边,两人正激动地讨论着这里陌生又新奇的一切。雨宫望见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显得尤为可爱,又想到那个戴帽子的小少年,再看看辩着头发的清爽女生,她轻轻一笑,真是青春呀。

    “樱乃樱乃,这边!来帮我一下。”

    “来了朋香!”

    “我去找辆推车过来,你们先把行李拿好。”

    “好的前辈,真是太感谢了。”

    三人都拿到各自的行李后,一起迈出了机场的大门,雨宫示意她们一起去打出租。她实在是不愿意坐地铁拥挤,正好还能在车上安静的看会书。纽约的地铁她是有所耳闻的,而且机场还在皇后区的东南侧,和她们即将入住的酒店不在一起,地铁起码要换乘一次,还要将近一个小时去慢悠悠地摇晃。

    龙崎和小坂田倒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在雨宫的邀请下还是跟着她走向的士站,但毕竟两人还是因为雨宫的门票和安排才能顺利过来观看比赛的,显然不太愿意再受她的照顾。

    “雨宫前辈,一会车费还是让我们来吧。”小坂田还是先发制人开了口,雨宫望向她,知道两人的心思,于是点了点头,又对她们笑了笑,表示不用过分拘谨。

    “这次能够过来还是多亏了前辈,我们也想表达一下感谢,希望雨宫前辈不要介意就好。”龙崎在一旁跟着说道。

    “没关系,和你们一起我也很开心。对了,一会到酒店先去办理入住,然后我要和立海大的各位集合,到饭点之前我们就自由行动吧,”雨宫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走太远为好,有什么事的话就电话联系。”

    “好的前辈,真的很感谢!”两人异口同声。

    “好啦,到我们上车了,来吧。”

    汽车飞驰在高速公路,前往在Manhattan的酒店毕竟还有些距离,时间被拉伸得漫长。雨宫感觉车内的气息有些封闭,于是开了个小窗,往外眺望,放在膝盖上的书页被掀起纷飞,夏日独属的沥青味随即传来,这让少女有些失望,随即又关上了窗户。

    “前辈是不是有心事?”龙崎注意到雨宫的神色,有些担忧。

    “嗯,也不算吧,可能是在飞机上呆久了,想呼吸点新鲜空气,没想到气温还是蛮凉快。”雨宫撩起额前的碎发往耳后别过,再次翻阅起书籍,也许是最近都没有见到自家男友的缘故,虽然读书的时间变得丰盈,但是内心却始终会翻腾想念,不过面对两位后辈,她还是没有表明心迹。

    “说起来,上一年的世界赛我跟着龙马君去观看了,”龙崎想到那时的光景,有些感慨,“那时候龙马君本来获得了日本代表队的选拔资格,却阴差阳错加入了美国队,在表演赛上与排名前四的法国队交战。对手也是当时同为国一的男生,但两人打得难分上下,甚至还一度被强劲的回球击倒在地导致昏迷,虽然最后醒来赢得了比赛,但后续还是住院了几天……”

    “是呀是呀,选手们的实力都很强劲,今年不知道日本队会抽到什么签呢。”小坂田连忙点头,她本人倒是没有亲自到场,但龙崎录下的视频就已经够让她震撼。

    两人的担心不无道理,雨宫瞬间就明白了她们的语意,尤其今年幸村他们升上了高中部,不会像往年一样只是进行表演赛,而是参加正式赛程。在表演赛上都会出现意外,更何况是正式赛中。

    “相信他们吧,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尽全力记录下每一刻。”

    “是,前辈!”

    幸村在收到雨宫和柳生的汇合信息后,便向三船教练请示,希望晚上能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如今正式赛虽然还没问开始,但教练决定松口,只是让幸村下午留下训练后便可自行离开。

    在到达酒店的时候已是下午六点。幸村拨通了雨宫的电话,表示自己正准备上电梯。雨宫刚准备吹头发,因为在飞机上度过了一晚,她一到酒店收拾完行李便冲进了洗浴间。没想到幸村来的十分迅速,她只能披着仍在滴水的发丝给他开门。

    “精市十分钟之前才说刚从训练场过来,怎么这么快,我还没有打理好呢。”

    “场地离这边没有很远,而且我捎了毛利学长的车顺道过来。”幸村口中的毛利学长正是前立海大高中网球部的一员,也是位天赋异禀的选手,从立海大提前毕业后到了美国留学。这次听说幸村等人过来,十分热情地约定了一起共进晚餐——尽管从幸村的角度来看,毛利大概是好奇自己的对象更多。

    “这样啊…先进来吧,”雨宫发现他是一个人站在房间门口,以为那位毛利学长应该是去找柳生他们叙旧去了,“不过精市怎么自己一个人就上来了?”

    “呵呵,因为毛利前辈中途接了个女孩的电话…”幸村表示他已经在车上调侃过毛利一番。

    “啊哈…”不用幸村说得明白,雨宫已经自行想象了这位毛利前辈是个风流浪子的形象了,就是不知道事实是否如此,“那精市得稍微等我一下,我要先把头发吹干。”

    “我来帮你吧,”幸村找到好机会,“这样你可以多看会书。”

    雨宫惊讶于幸村的提议,随即又感觉有些面红耳赤,这种感觉不同于平日,在她看来,这样的举动似乎更加缭绕心绪,两人已有大半月未曾见面,一上来幸村就使出杀手锏亮出金光,打得她是措手不及,那个眼神交汇的瞬间便将所有的朦胧截停。

    “可以是可以,不过精市是帮女孩子吹过头发吗?好像…有些熟练呢。”幸村指尖的触感让她有些发痒,但并非是因为生涩,而是那双修长的手拂过,就像阵阵清风,洗涤着她一路飘荡的心灵,蒲公英的种子终于落地。吹风机声音呼呼,波浪起伏的秀发散发着淡淡的紫罗兰沁人的馨香,淘气地溜进幸村的鼻腔,吹开了山间萦绕,在心海的谷地中沙沙作响。

    “以前由美调皮,总是喜欢不吹头发就在家四处跑。”幸村露出无奈的神情。

    “不愧是由美呢,很有她的性格,”雨宫想到幸村妹妹热情的身影,翻页的手略微停顿,“对了,精市没有请父母一起来看比赛吗?”

    “他们都没有空,不过没关系,美泉在我也很满足了。”

    少年和少女并未闲着,跨越了大洋的漫长海岸线,两只小黄鹂终于相遇,不停叽喳着分享各自这些天的趣事。尽管基本上是幸村在诉说的多,因为雨宫的生活真的是千篇一律,真要从头说起,那只会是一堆接着一堆的术语和操作手法。

    “说起来,刚才来的路上龙崎和我说了去年表演赛的事…”少女忽然就想到了两个小女孩的担忧,这不无道理,更甚的是她一样慌张,“精市,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你会顺利拿下比赛的。”

    “放心吧,我们立海大没有死角,就算到了这里,也依然如此。”幸村顺势揉了揉这些天无比想念的秀发,两人无须深道,都明白各自心里的顾虑和决心。

    他坚定的话语是如此强大,就是这样的他,才能引领身边所有的人向前进步,“虽然还未出道,但这是迈向世界的第一步。”

    幸村关掉手中的吹风机,示意雨宫可以起身。她扭过头望向那双深邃无垠的眼眸,眼中闪烁的光茫让她自豪又骄傲。眼前的少年在幽暗迷雾中挨着时光迷途了太久,直至崩了刃的细剑化成拐杖,属于他的世界终将迎锋面而来。曾经的挫折让无所遁形的他陷入迷茫与否定,如今对于顶点的渴望终将会成就他万丈光芒的未来,所有的时光皆非虚度。她是如此坚信,即便去路终须踏遍荆棘,就算有泪可落也绝非悲凉,而是万丈高塔的铺垫。

    他揉揉少女蓬松的秀发,空旷的房间寂静无言,唯余两颗心心相惜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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