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3.
第二轮擂台赛在维尔玛的叹气声中结束。
“太令人失望了，”维尔玛一脸不满地走下窄桥，“明明还爬得起来，为什么要认输呢？”
你看着平台上被揍得满身血污、只能狼狈地爬向对面窄桥的囚犯——被揍成那样，不认输才怪吧。
你伸手拉住维尔玛握成拳头的手，决定转移这个话题：“维尔玛你好厉害啊，我都没来得及喊加油，你就赢了呢！”
维尔玛缓缓放松因为兴奋而紧绷的肌肉，反手握住你的手，笑得明媚：“早知道我就应该慢一点了……下一个谁去？福特还是提特尔？”
嗯，维尔玛完全没有将你算在出战人员里呢。
“咔哒咔哒。”沉默许久的伊尔迷越过被提到名字的两人看向你。
维尔玛挑起眉：“你想让她去？”
伊尔迷点头，鬼畜的皮囊和毫不掩饰的锐利视线让你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会死的，”维尔玛捏了捏你的手心，看向你的眼神温柔而真诚，“缺一个队友，少数服从多数的游戏可就没有办法继续了。”
伊尔迷不置可否地沉默，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仍一错不错地盯着你，仿佛要透过你皮囊看穿你的灵魂。
你有些不安。
【十三，】伊尔迷没有理由关注你，除非是他发现了什么，【伊尔迷是不是认出我了？】
【……也许是的。】
十三口中的“也许”，和“肯定”没什么区别。
【算了，认出来就认出来吧，】你有些自暴自弃，【我当初也算帮过他，他总不至于因为120万戒尼要了我的命吧？】
【就算他想做什么，我们也有自保的能力。】十三安慰道。
其实仔细想想，抛开你对动漫中那个“鬼畜弟控杀手”的恐惧心理，伊尔迷对你来说并不是多么危险存在——他没有西索那种蓬勃的好奇心和养虎为患的爱好，不会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而产生强烈的战斗欲，就算伊尔迷对那笔债务耿耿于怀，你用积分兑戒尼还了就好，完全没有必要小心翼翼地伪装。
而且你当初还帮过他呢，他没有理由伤害你。
你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抬眼与伊尔迷对视：“好啊，那就我去吧。”
伊尔迷神情依旧，倒是维尔玛握着你的手紧了紧：“你认真的？”
虽然维尔玛觉得对面派出的囚犯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但她仍然不认为你有那个能力与之交手——你很弱，从维尔玛接住下坠的你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你是个没有任何战斗力、不知道为什么能走到第三场试验的弱者。
如果她想，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捏碎你的手骨，而你除了尖叫与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维尔玛并不讨厌你，如果你听话，她并不介意带着你通过这场试验，维尔玛想，或许你之所以能通过前面的考核，也是因为有人愿意带着你。
“嗯，这是团队战，我没有理由不上场，”你朝维尔玛笑着眨了下右眼，“不过，如果对手向你一样强的话，我肯定会立刻投降认输的。”
维尔玛愣了一秒，笑眯眯地放开了你的手：“那就交给你了。”
福特从你说要上场的那一刻就皱起了眉，显得有些凶恶：“不用勉强自己，优先保命。”
提特尔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们后面做选择的时候会缺人的！”
你点点头：“放心吧，打不过我肯定第一时间跑。”
伊尔迷什么话都没有对你说，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当一座形貌惊悚的雕塑。
【十三，】踏上窄桥的一瞬间，你能清晰地感觉到自下而上吹来的烈风，【我好像有些恐高。】
你强迫自己冷静，不去看窄桥以外隐入黑暗的深渊。
十三：【不用害怕，您正常向前走就好了，我会陪着您的。】
有十三的保证，你悬着的心落了落，一步一挪地往擂台走去。
“慢慢走，不用着急哦——”
从前方传来的女声柔和得像一段夏夜里的晚风，你抬眼看去，粉发紫眸的少女亭亭玉立，比起困在监狱服刑的囚犯，更像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塔塔丽雅·菲克，二十岁。】
在你快走上擂台时，站在窄桥前的塔塔丽雅朝你伸出了手：“小心一点哦。”
你犹豫了一下，在确认力量与速度数值已经调整好后握住了塔塔丽雅的手：“谢谢。”
贱井塔派出的囚犯中没有念能力者，所以就算塔塔丽雅图谋不轨，身负力速Buff你也不需要将她放在心上。
站上擂台后你松开了塔塔丽雅的手，与她拉开一个安全距离：“你想比什么？”
“我不擅长战斗，所以不希望像前面两个人那样死斗，”塔塔丽雅笑靥如花，漂亮得令人心颤，“或许我们可以选择比较温和的对战方式，比如脑力游戏之类的。”
你：“脑力游戏？”
塔塔丽雅：“你听说过‘菲尔娜女神的谎言’吗？”
你摇了摇头：“没有。”
“很简单哦，你可以将这个游戏理解为‘真假二选一’，”塔塔丽雅竖起左右手的食指，“出题人会公开与自己有关的一真一假两个情报，答题人找出真情报就算胜利，反之则算出题人胜利，每轮胜者积一分，双方轮流提问，最先获得三分的人获得最终的胜利。怎么样，很简单吧？”
规则确实很简单，和雷欧力面对的赌博考核很像。
但是“与自己有关的一真一假两个情报”听上去也太抽象了吧，如果情报是“我喜欢蓝色”或者“我讨厌吃鱼”这种主观的信息，答案不是可以随时更改吗？
你：“既然是与自己有关的情报，那应该要提前写好答案吧？”
塔塔丽雅轻笑着，屈指勾起一缕粉发拢到耳后：“不用那么麻烦，因为在游戏开始前，玩家都必须向菲尔娜女神发出绝不撒谎的誓言，而在游戏中违背誓言的人，会被女神处以死刑——啊，这么说来，我们的对决也有可能发展为死斗呢。”
……听上去更抽象了。
在你的印象里，猎人世界里并没有所谓的神明，最接近这个身份的拿尼加还在揍敌克家的地下室关着呢。
你：【十三，塔塔丽雅是念能力者吗？】
【系统没有在她身上检测到念能力波动，】十三补充道，【但不排除她拥有储存念能力的道具。】
你福至心灵：【比如贪婪之岛里的戒指和卡牌？】
十三：【是的。】
从塔塔丽雅的描述来看，如果她口中的“死刑”并不是信口胡说用来唬人的骗局，要么她手上肯定有储存念能力的道具。
你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们现在开始吗？”
“你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塔塔丽雅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痛快地接受她的提议，毕竟事关生死，很少有人可以心无犹疑。
只要你遵守游戏规则，就不必担心被制裁，而且就算塔塔丽雅在其中掺进了什么猫腻，你也可以使用除念脱身。
你：“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塔塔丽雅摘下了右耳上的耳坠，那是一枚柳叶模样的绿玉，颜色清透得像晨光下的湖泊，“将手放在它上面，然后向女神立下誓言就可以了，你可以跟着我念——伟大的菲尔娜女神，我将追随您的脚步进入这场沐浴在光辉下的游戏，绝不说出有悖事实的言论。”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地，你看到绿色的念链缠上她细长的脖颈，如同绞刑架上的绳索。
你伸手，指尖落在她掌心里的耳坠上：“伟大的菲尔娜女神……”
不对。
【等等。】
异样的恐慌和十三的机械音同时震彻你的脑海，将你被塔塔丽雅牵着走的神志拽向理智的方向——这个誓言有问题！！
【这是个陷阱，】十三的声音冷了下去，【如果你向女神立下了绝不撒谎的誓言，那么在你按照游戏规则公布假情报的时候，锁住你脖颈的念链就会直接将你绞杀。】
“怎么不继续了？”塔塔丽雅向你迈近一步，“是不是我刚刚说得太快了，你没有听清？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可你看着塔塔丽雅那双包含关切的漂亮眼眸，只觉得后背生寒。
“如果接下来是你先提问，你会说两个真实的情报，对吗？”你想质问她为什么骗你，又觉得没有必要，“除非你不想活了。”
眼前的少女是贱井塔里的囚犯，是犯下恶行的罪人，向她索取公平正义，太愚蠢了不是吗？
塔塔丽雅缓慢地弯起嘴角：“哎呀，你不蠢嘛。”
可恶！！
【十三！！】
【我在，】在十三的声音响起的瞬间，你感觉到时间流速正在变慢，【去做您想做的事情吧。】
你在塔塔丽雅惊讶的眼神中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扑倒在地。
“你！！”塔塔丽雅想要挣扎，却无法挣脱你的手。
怎么回事？！塔塔丽雅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强到她连反抗都做不到——就算她不擅长武斗，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别动，”你跨坐在塔塔丽雅的腰上，握住那根缠在她脖颈上的念链，将她拽向你，因为不想让其他人听到你们的对话，你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能感觉到脖子上的东西吧？”
命系于你手的塔塔丽雅点头，向女神许下誓言的她没有办法说谎：“……嗯。”
你板着脸盯她：“那你应该知道，能看见它的我可以很轻松地杀掉你。”
其实比起用念链威胁她，你更想揍她一拳，不过以你现在的力量，她就算不骨折也得吐血——塔塔丽雅从一开始就想要你的性命，是个不折不扣的凶犯，但你还是狠不下心揍她。
因为她眼睛的颜色，和玛奇的一模一样，就连散在肩头的粉色卷发，也和玛奇的炸毛很像。
塔塔丽雅没有说话，她知道你有那个能力，但既然你没有直接杀死她，那就证明你还有其他话要说。
可恶，你的玛奇才不会像她这样坏呢，你咬牙切齿地松了松手上的念链：“现在认输结束游戏，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只要认输？”塔塔丽雅不太相信。
“当然不是，”你的余光扫到了那个跌落在地的耳坠，随口道，“除了胜利，这个东西也要归我。”
“不行，这是我母亲……”塔塔丽雅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表情从难过一点一点变得空白，“好吧，我认输。”
电子提示音响起，代表考生方胜利场数的数字从2跳到3。
游戏结束，念链也随之消失，你从塔塔丽雅身上爬起来：“你是因为诈骗入狱的吧？”
“不，”塔塔丽雅看着你，恢复了之前温柔的笑意，“我是因为杀人入狱的。”
再相信她你就是笨蛋：“骗子。”
塔塔丽雅将耳坠捡起，递到你面前：“哎呀，你不蠢嘛。”
其实你对这个耳坠的兴趣不大，之所以提出要它，除了就这样放过她有些不爽的负面情绪外，想让她放松警惕、快点答应你的提议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不过有好东西不要的人是傻子。
“你竟然还嘲讽我，”你难以置信地接过耳坠，“我可是差一点就被你坑死了，你就不怕我反悔报复你吗？”
“如果你真的想报复我，我又反抗的余地吗？”塔塔丽雅看着你，脸颊陷下去两个酒窝，“你相信吗？其实我并没有夺走你性命的计划，因为我会在你立下誓言后就告诉你誓言的真相，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们的任务除了胜利，还有拖延时间。”
在知道不能说谎的规则后，先出题的人就会陷入必败的局面，塔塔丽雅绝对不会率先出题，与她对战的你自然而然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要么为了胜利，无限延长比赛时间与她对峙，要么为了节省时间认输，为她送上一胜。
但这个局并不难破。
你：“只要比你强，就可以威胁你认输，不是吗？”
“没错，”塔塔丽雅并没有否认，“所以我说的是‘并没有夺走你性命的计划’，如果与我对战的人是在你之前出战的那两个考生，我是不会告诉他们誓言真相的。”
懂了，她的意思是你看上去很弱，她并不觉得你可以威胁得到她。
你有些气闷，将耳坠揣进运动服的口袋里，扭头就走：“你眼光真差。”
“是啊，我的眼光一向不好。”塔塔丽雅声音轻快，像是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
走过窄桥回到队伍，你恶狠狠地吐槽：“越漂亮的女生越会骗人！”
提特尔竖起大拇指：“金句啊！”
“还好你聪明，”维尔玛揉了揉你的头发，眉眼间掠过一丝戾气，“我都差点被她绕进去。”
你握着拳头挥了一下：“不过结局是好的嘛，我们赢了！”
福特冷不丁地开口：“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一点。”
从你扑倒塔塔丽雅到你们站起来，你与她的对话声并没有传出过擂台——也许伊尔迷和监控室里的考官们听得到，不过在福特他们的视角里，你赢得很奇怪——你在扑倒对手后并没有攻击对方，除了几句听不清内容的低语，你什么都没做，可就是这样，你竟然还获得了胜利。
“还好啦，主要是我的对手也不是武斗派的人，”你措了下辞，“我只是稍微凶她一下，她就认输了。”
福特“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咔哒咔哒。”伊尔迷没有开口，令人牙酸的声音来自他走动时活动的关节。
高挑的队友在你面前站定，将你笼在他的阴影里。
“集塔喇苦，你……”维尔玛刚想要上前，就被伊尔迷甩出的念钉钉在墙上，针头没入光洁的额头，还不等你反应，福特和提特尔也被钉在了墙上。
求生的本能让你下意识后退：“伊尔……”
“放心吧，他们没死，只是失去了意识。”
你听到了一道带着电流的声音，说话的人是伊尔迷。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