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取闹

    深夜一点四十四,屏幕里的勇者与公主牵手共舞,迎来游戏的完美结局,而你窝在飞坦房间的小沙发里打了个哈欠,有些撑不下去了。

    “困了?”

    这个问题你没办法或者说没胆子回答,因为你现在这副精疲力尽的模样给出否认的答案太没说服力,而点头承认的话,又担心他的下一句话会是“那就留下来睡觉吧”。

    这走向太奇怪了不是吗?

    哪怕是十二岁的飞坦也会觉得不对劲,你用余光扫过撑着下巴等你给出答案的飞坦,咽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积攒在舌根下的津液,二十八岁的飞坦又怎么可能一无所察呢?

    还是说……你在他们眼前消散的死相,给他们留下了远超你想象的心理创伤,以至于他们至今也无法确信你已经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你自欺欺人又将心比心地想了几秒。

    “有点困,”你被愧疚感打败了,但还留有一丝根植在观念中的羞耻心,“不过我睡沙发上就好了,我觉得这里还挺软的。”

    飞坦沉下脸:“你嫌弃我?”

    “当然不是!”你矢口否认。

    飞坦随手扔下手柄,曲起的腿不再盘起,而是支撑他的上半身探到你面前:“证明给我看。”

    “这,”你一边后仰着想要与侵略而来的气息拉开距离,一边绞尽脑汁地找可以安抚飞坦的回答,“我在这陪着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你伸手抵住飞坦的肩膀,掌心和脉搏跳动的手腕贴在他的锁骨与胸膛上,他的心跳隔着一层轻薄的布料传递到你的皮肤上,带起一道野火燎原般的灼热感,让你情不自禁地曲起指节想要收回手。

    “别动。”比你体温稍高一点的手握住你的手腕,飞坦不希望你逃出这个他蓄意营造的陷阱。

    在恰好能禁锢你的行动又不会让你受伤的力道下,带着薄茧的拇指缓慢地摩挲过你的手腕,又顺着生命线捏了捏你的手心。

    你感觉到自己正在发抖,像一只面临死亡威胁的小动物,细软的皮毛不受控地蹭着强大的捕猎者,取悦他那份狩猎欲。

    你想要十三为你调整力量,这样哪怕你做不到对飞坦动手,也能让你有一些底气,可你没法分神将视线从紧盯着你的金色瞳孔上移开,十三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出现,告诉你他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

    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第一次发现,极端紧绷的情绪可以干扰你的思维,你甚至连操控意识在脑海中说出一句“十三”的能力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飞坦已经伸手抓住了你的肩,将你揽入怀中,“你在想谁?”

    温热的呼吸裹着冰冷的话语落在你耳畔,而你战栗无言。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为什么能猜到你在想某人,但你不可能告诉他你在想十三,想他帮你从这种诡异的处境下逃走。

    “我在想你,”你干笑一声,“你长高了好多啊,比我想象中的你还高。”

    飞坦沉默了一会儿,在你准备再找个话题缓解尴尬的时候,他幽幽开口,语气低落:“……骗子。”

    “什么?”你没反应过来,也没太听清他的话。

    “我说,‘很好’,”飞坦抱着你的手更紧了,“你一直想着我就很好。”

    如果你以后能一直想着他,那么他也可以不计较以前你想着谁,但如果你做不到,那么就不要怪他连本带利地讨回他应得的、你的一切。

    你不安地动了动肩:“飞坦,我有些呼吸不……”

    “哐——!!”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熟悉的剧情再次重现,只是上次在门口的飞坦现在在房内,而沉着脸破门的人变成了一个有着瑰丽发色的女人。

    “你们在做什么?”玛奇迈过被念线绞烂的门板,冷漠的眼神越过你钉在金色的眼眸上,“飞坦,你越界了。”

    飞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玛奇,你又好得到哪去?”

    玛奇没有接他的话,漂亮的眼睛收敛敌意转向你时,已盈满一片柔和的光辉:“老师,现在已经很晚了,今天不如和我一起去派克的房间睡觉吧?”

    其实经过和飞坦的“拷问”与房门的牺牲,你现在不是很困了。

    不过比起留在飞坦房间里,你还是比较倾向和女孩子同屋:“好……”

    “你当我死了?”飞坦圈住你肩膀的手往上滑去,既打断了你未说完的话,也按上了你的后颈,让你身形不稳,不得不靠到他肩上维持平衡,“还是你想死?”

    你的侧脸贴在飞坦的肩窝处,从玛奇的视角看来,就像是你正依偎在那个满眼得意与挑衅的男人怀里。

    他凭什么?玛奇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了,侠客都不敢当着其他人的面抱你!!……飞坦怎么敢?!

    恶念带来的寒意窜上你的脊背,将你的天灵盖冻得发抖,你连忙挣扎着推了推飞坦,想要缓解即将爆发的战火:“等、等等,你们冷静一下!”

    “……别乱动。”飞坦语气不善,他想要重新将你按回去,却又因为担心下手太重弄断你的脖颈而强行压抑力道。

    他片刻的克制让你找到喘息的机会,你放软了语气:“飞坦你别生气呀,玛奇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飞坦瞳孔紧缩,身上涌动的念如坠冰窟般凝滞。

    明明是她闯入他的领地,你却一副他在闹事的态度。

    明明是她想要将你从他身边抢走,你却偏心到认为这一切并不过分。

    明明你连进他的房间都要靠他威胁,你却对她提出的同宿要求毫无疑义。

    你为什么总是偏爱她?明明……最先遇见你的人是他啊。

    看向那道走向你们的纤细身影,飞坦的脸色黑得近乎阴鸷,你果然……

    “你果然恋童。”飞坦咬牙切齿又信誓旦旦地开口。

    你被他突然爆出来的“恋童”两个字砸得神智混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你说的——这和指着你的鼻子骂你人渣变态有什么区别?!

    “怎么可能?!!”你一把推开飞坦,甚至听到了自己破音的咆哮。

    飞坦没有像刚刚那样纵容你的挣扎,他紧紧地攥着你的手腕,眉头皱起:“激动什么,这很稀奇吗?”

    你被他无所谓的态度震惊了:“我不该激动吗?!那种应该下地狱的变态和我有什么关系!!”

    无视你的愤怒,飞坦语气轻蔑:“下地狱……说得没错,那种变态横行的流星街,可不是地狱嘛。”

    虽然流星街的恶劣环境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但你熊熊燃烧的怒火被他一句话浇得火星子都不剩,只余几缕冒着热气的黑烟——漂亮的孩子在流星街总是活得尤为艰难,强势如飞坦也难以避免被觊觎带来的麻烦。

    他见惯了这些,措辞不当也能理解。

    “他们是他们,我从来没有过那种变态的癖好,”你心疼飞坦,但难免委屈,“你不能胡说。”

    迎着你水盈盈的眼睛,飞坦的语气仍咄咄逼人,但也稍稍放松了钳制着你的手:“胡说?我问你,你以前偏爱玛奇和侠客,难道不是因为他们的年纪最小吗?”

    你懵了一瞬:“这不是很正常吗?他们当时才八岁……”

    “他们现在也八岁?”飞坦冷声打断你,“你现在依旧偏爱他们,不就是因为玛奇发育不良,而侠客的脸和小时候一样吗?”

    胡说八道!你端水都快端成杂技演员了!而且你要是真的偏心某人,其他蜘蛛早就把房顶给掀了,怎么可能还留你在这里打游戏?

    可不等你解释,飞坦又振振有词地开口:“还有前几天那几个小鬼,你敢说你对他们好,不是因为他们年纪小吗?”

    好的,你现在可以确认了,飞坦他就是在无理取闹。

    飞坦原来是很容易闹脾气的人吗?你深觉违和,还是你把他养得ooc了?

    不过这对你来说其实是个好消息,毕竟你很擅长哄闹别扭的蜘蛛。

    直视着飞坦的眼睛,你叹了口气:“飞坦,你想要我怎么做都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没必要说这些伤人的话……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会逊于任何人,我也没有真正拒绝过你的任何要求。”

    飞坦骤然沉默。

    “不让飞坦说伤人的话,和让他当哑巴没区别。”旁观全程的玛奇拍开了飞坦的手,而飞坦也没有反抗地放开了你被抓出指印的手腕。

    继续闹下去对飞坦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而且飞坦并不是真的不知道你拒绝他而接受玛奇的原因是因为男女有别——他只是很不甘心罢了。

    “咚咚。”

    派克诺妲曲指敲了两下门框,修身的睡裙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你们还不准备睡觉吗?”

    “正准备过去,”玛奇轻柔地握住你的手,将你从飞坦怀里拉了起来,“老师,我们走吧。”

    玛奇与飞坦视线交错。

    她知道飞坦今天不会再出手阻拦你离开,也知道飞坦现在有多么不甘心,玛奇握着你的手想,可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将要抱得老师归。

    你跟着玛奇往门口走了两步,没忍住回头看了眼飞坦——黑发的青年坐在沙发上,还维持着你窝在他怀里的姿势,本应璀璨的眼眸正一错不错地看着你,光华暗淡。

    “飞坦。”你情不自禁地喊他的名字。

    飞坦直起腰,似乎想站起来:“嗯,我在。”

    你不打算留下来,但也不忍心就这么离开,只好许一个未来:“明天我叫你起床,好不好?”

    “嗯,”飞坦后仰着靠回沙发,“门坏了,我去你房间睡,明天别走错门。”

    玛奇冷嗤一声。

    你赶忙捏了捏玛奇的手,安抚她不知为何燃起的不满,一边和飞坦挥手,一边快步往外走:“好好好,晚安,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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