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虚空的广袤大地上,既有山川、河流、大海,亦有无数生灵,大而无知只知食欲得有巨鹰神鸟,小但知道求生避险得有微弱草芽,厉害有创世祖神,势弱有失去守护者的“世界”。

    一片散发混沌力量的广袤流光大地上,方圆无尽路,但有一棵璀璨夺目的棕金色庞然巨木。祂的树根盘踞如大肚,内敛金色神芒。此树扎根虚空,吸取虚空的混沌能量,孕养肚腹内的虚鼎世界、乃至树枝上无数的叶脉世界。

    这些世界或大或小,或兴盛或衰亡,不一而足。

    尤其树上的碎金般叶片,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叶生世界生、叶落世界亡,尽显生命兴衰法则。

    菩提世界树的前方院落有一座草屋,屋里住着一名青衣女子。

    祂就是青云,世界树的守护者。

    天星雅在院内来来回回走动,杵下巴朝茅屋里道:“青云祖神,你将仙符灵话设置为仙符神话投放进世界树中是想做什么呢?”

    青云漫步而出,看向失去记忆后又化为女身的天星绿芽,如今已更名为天星雅。

    她看向璀璨夺目的世界树,吟笑道:“世界有生死,叶落生灵消。这仙符神话可以修补世界树叶的破损,若是一个世界毁灭,仙符神话就能助力该世界一次。”(书名:《穿为星际女配绑定妖精系统》)

    “哦哦哦……此前,青云祖神给我看的双龙戏珠,还有吗?”天星雅搓着小手,笑嘻嘻道。

    “原来你在这里等我呢。仙符神话收拢世界内部各地消息,也可观察世间情景。你是看上了阿水和小青夫妇的故事?”青云旋手引渡混沌之力,熔炼一枚仙符神话。

    仙符神话乃是青云神力制成,沟通世界树和虚鼎两地。祂将天星雅感兴趣的小青夫妇用仙符神话以投屏的方式在半空显现。

    画面上,两条老龙正在打孩子呢。

    不过,两龙的孩子皮实,怎么打都不听话,还金句频出:

    “阿爹,娘又不在,你就轻点,你打我不就是做给阿娘看么,以示你御龙有方。”

    “阿爹,你老来管我作甚?又不是我拧你的耳朵。”

    ……

    “阿娘,你心疼阿爹就明着说,干嘛折腾我啊。你们不是老夫老妻么。”

    ……

    小青龙一篓子的埋怪话,将两老龙说的面红耳赤。

    天星雅瞧着这些场面时不时捧腹大笑,乐得不行。

    她看向青云道:“开始时我还觉得他们夫妻无趣,一个闷葫芦、一个胆小不说,但见祖神您看了几次他们夫妻间的点滴,倒也觉出些不一样的乐趣。”

    “他们是我的好友,两人能如此幸福,算是了了我心中的遗憾。”青云旋手挥去画面,看向出神的天星雅,轻声道,“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天星雅顿了下,撇眸摇头,似不愿于青云的目光对上。

    青云轻叹一声,悠悠道:“如若哪日你起了凡心,选择一界面,自去渡过一生。”

    【你与虚鼎界的青禾一族颇有些渊源,来日必是要了此因果的。】

    天星雅闻言眨了下眼睛,想拒绝却又将话压回肚。

    虚空大地无垠,难有人情故事,不像小世界里的人间情爱,温暖感人,多了一份吸引力。

    青云举袖轻扬,仙符神话投射的画面里出现九镯转世后的经历。

    九镯在天道安排下得到万卷,而后修成神仙。她兜兜转转还真成了转世后的渊明的师父。

    然则,这女师父、男弟子的情爱故事在人世沉浮中也算常态。

    两人若不能慧剑斩情丝,世世沉沦俗情就不足为奇。

    至于同青云还有关联的其他人物,早已随时间混在茫茫世道,他们或已消散或继续沉沦世情。

    茫茫大千,真要寻起人,也确实不容易。

    远的不说,近如清君的元神。

    青云以金红舍利为凭,从大千世界里就寻回一缕清君的元神。

    思及此,祂回眸看向走出茅屋的清君元神虚影。

    祂拉住他虚薄透明的手,轻声道:“想做什么?”

    “枕。”清君的元神飘忽,意识不全,只回了一字。

    这时,踌躇的天星雅回过神,朝两人驽下嘴,又向一旁端盘而来的银星道:“银星姐,这清君老祖什么时候能恢复如常啊?”

    银星瞧向青云两人,莞尔道:“快了。昊小天和梅淑都入了虚鼎世界相助金佛舍利,定能尽快收回青姐姐的散识。青姐姐的散识所到之处就是舍利感应到清君老祖的元神碎缕之地。青云将这一点点的元神用心拼凑,总能拼出个人来。”

    “可是,这样的清君老祖……他还是青云祖神记忆里的那人吗?”天星雅犹是不解道。

    银星笑而不答,耐不住天星雅的纠缠,反问道:“但凡修大道者,以护天地苍生为己任。青姐姐以舍利为媒、自身神识为链,搜寻天地山海、人世春秋,以此得来的元神气息形成的清君元神,又怎不是曾经的护道清君呢?”

    天星雅歪头,看向进屋的青云和清君的元神缕,再及自顾忙碌的银星,有些憧憬向往,又有些不解:“我……不太懂。”

    “不懂就对了。你去世界树心处,以仙符神话建立救世体系。此后世界树心的流转工作交于你。当你理解‘道为何’,自会生出向道之心,而不会茫然存于世间。”青云的话从屋内传出。

    天星雅深吸口气,向茅屋躬身行礼后化光入了世界树的核心。

    草屋内,青云枕在清君的腿上悠然闭目。

    虚空万年后,所有被青云抛向各世界的舍利重新凝聚在一起,真就拼凑出一个清君。

    青云旋手抚在虚鼎的外在纹路,虚鼎外层流过的圆融天意里再无清君的脸面划过。说明祂真正将清君从虚鼎界的合道法则里引渡而出。

    “虚鼎界的天道已自我圆融。菩提世界树的根系供给虚鼎界虚空能量,是以,天道自圆,往后无需再要神使融道。”

    “青云。”清君望着祂的清瘦背影,温声道,“为何这般?明明你舍念化执,舍己入道。”

    青云回眸,明睐的眸光定在熟悉的清君脸面。

    她莞尔道:“允你舍身断情丝逼我出界,不许我以周身神识入大千世界觅你归来?

    再者,你莫不是忘记了,我吞吃过珐天的元神。

    你可知道,珐天也不过是一个为了一名仙女向魔神复仇的痴人。他自欲池而生,源自于世人的欲望,恰也是世人最后的强大欲望者。有欲者一旦动情,不如你这般‘睿智’,将比任何人都执着。”

    “你……在取笑我?”清君缓缓摇头,含笑道,“你既吞他元神,以珐天痴欲重铸你舍去的念执欲?”

    他一把握住青云纤细的手,抚摸手骨道痕,知觉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

    “当年你等我数千年,如今我还你万余年,倒也算圆满了。不过,我没有重铸三尸,而是起了魔念。姬青云不仅是神,也是魔。既是魔,如何能不执?我只会比珐天更执。”

    青云轻靠在他的肩头,满足且欣然道,“你在合道舍身前,将记忆融进舍利,又祭附一缕元神。如此,我才能以神识为链,以舍利为引,用世间的仙符灵话形成的无形网络为阵,将你散去的元神一一引渡归来。此事于旁人或难,但是,于我却有机会。虽耗时,终是成功了。”

    清君深深地吸着她散发的神力气息,从心底升起对祖神的敬慕之心。

    他含蓄一笑,悠悠道:“你这世界祖神真是魔性难除。”

    银星和归来的梅淑看向矗立在树下的两人,一起近前来。

    银星拂身作揖,款款道:“青姐姐,我和梅淑有一事相求。”

    “何事?”青云拉着清君的手,转望两人。

    梅淑少话,银星来答话。

    “我和梅淑乃是玉珏和玉璋,原是天神腰间的坠饰。”

    青云颔首,自是知道两灵的来历。

    “如今,菩提世界树和青姐姐、清君皆以安然。我和梅淑想回去找找原来的世界,若是我们能找到天神所在的世界,除去世界里的邪神,也算圆了当初战死的天神意愿。”银星忧伤道。

    青云了然,旋手将昊小天扔了过去。

    “你陪梅淑走一遭,好兄弟有事,你岂能坐视不理?”

    昊小天瞥屈,但也没敢唠叨。

    他直接走到梅淑的身侧,勾住他的肩头。

    青云朝婉婉含笑的银星道:“此处有我。你们且去寻故地,以你们三人五器如今的势力,但凡受界内天道制约的存在都能应付一二。若是你们遇上像众天一样将邪念挡在界外的情况,给我发消息,我赶过去帮忙。

    如今,清君在这里,我离家一段时间也无妨。”祂转眸望入弯唇的清君眼神,见他颔首,舒心地笑了起来。

    家有一夫,可看家护院暖床,自是美极。

    银星和梅淑向两人行礼,转身离开小院。

    昊小天实在憋不住,吧唧一句:“这两人定是见我们在此碍事,连我都要赶出门去。”

    梅淑寡言,上手拉了把昊小天,省得他嘴贱又被青云惩罚。

    待众人都走了,清君一把拉过青云,低头吻了上去。缱绻两人,当真是应了青云当初的誓言,“以尔做枕,日夜缠榻。”

    数日后,青云将清君留在小院,独自行走在归途,寻觅心中那道一直指引祂前进方向的道始。

    这日,祂来到一片广阔无边的蔚蓝大海边,一颗神心变得极为安然舒坦。

    祂知道,这就是祂的来处。

    当看到这片海,青云略有起伏的心境瞬间平稳,舒心且感怀道:“蓝星,原来诞生于大海。我的灵魂之母……包容乃大。曾经,我还怀疑你过你的用意,是我狭隘了。”

    “你是谁?”守护大海的护界者是一名美丽的女神。

    祂扫过青云的双眸,兴奋地拍了下掌道:“哎呀,你是那个被引渡出去的灵魂。你回来了,这……自成一界?厉害厉害。本海出品,果然有保障,哈哈哈……”

    青云未曾想到灵魂之母的护界者是这样的有趣之神,莞尔道:“听你这么说,好像有许多逃走的灵魂?”

    “嗐……别说了,那些武侠衍生呀,书本里呀,自我成界呀……到处都是坑洞,具要灵魂去补漏。

    这可好了,我守护的大海世界里面全是水泡泡世界。这不,有容乃大,谁的欲求飘过来,融进大海,进入泡泡世界,就引渡一缕灵魂出去。不说别人的世界被穿成啥样,反正我守护的大海世界都快破成筛子了。我现在的工作就是拉着一帮任务者补世界漏洞。

    你……要不要来帮个忙?”女神试探地邀约完,拍在胸脯道,“我叫祖母,怎么称呼你,神友?”

    “噗……”青云哈哈大笑,心生亲切,一把挽住祖母的手臂,由着女神的意思喊,“好,祖母。我叫青云,蓝星在哪里?”

    “那。”祖母也亲亲热热地揽着青云的腰身,随手一指沉在海底得一颗水泡泡。那萦绕复杂法则的泡泡里面遍布星辰,乃是一方成熟的生命世界。

    青云在祖母的眼神鼓励下,旋身祭出一道元神,直入泡泡世界的“宇宙”。

    祂立在茫茫的星海,向着心中的来处之道而去。

    元神直入银河,进入蓝星的世界。

    蓝星世界早已不是祂离开时的模样,属于关淑月的科技早期时代已经过去。

    青云看向漂浮的飞车,浮在天空的河流,感叹道:“科技总是令世界日新月异。”

    “如何了?那地方的下面有个漏洞,麻烦你帮我补一下。不然,这世界又要发大洪水了。”祖母的喊声传入青云的神识。

    青云在蓝星寻到了祖母说的漏。那是一方蓝洞。

    祂将大海中的星沙凝练为补天神石,封堵世界的缺口。

    待她的元神回归神体,看向已经在自顾忙碌的祖母,高声喊道:“祖母,我走了。”

    “哎,走吧走吧。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家呢。记得回来看看,偶尔帮忙搭把手就行。”祖母背对青云,洒脱地挥了下手。

    青云莞尔,旋身化光而去。

    祖母转过身,看向无尽的虚空,目送青云的神体消失。

    祂自在笑道:“如此甚好。多一个神友,将来的虚空大战就多一份助力。我真是明智!”

    觅得归途后,青云也游历一番虚空大地。

    这虚空看似庞大,却还是一个生□□存的世界。虚空还有学堂,名为创世神学堂,建在虚空中央的一棵金色古树下。

    那里的老者让诞生世界的学子们学习古树的神纹,用意就是世界出现问题后,可以有修补、解决的方法。

    老者见青云到来,将她引入树下,指向树干上得一片崭新的嫩叶金芽,示意祂看去。

    青云虽没听到他说话,却理解祂的意思。

    祂望入嫩芽的世界,里面有一颗飘忽的神心,像极祂体内的创世神心。围绕在神心周围得是金色的法纹,像一道道的虚空规则纹,正是当初青云悟得混沌创道时入体的金色法纹。

    青云恍然,颔首道:“前辈的意思是‘继往开来’。世界树诞生不易,却也有自身的使命。我懂了,多谢老师。”祂理解到此中含义,向老者躬身行礼。

    老者拍在她的肩头,拱手回礼。

    过后,青云没在这里上学。祂的世界树扎根虚空,虚空不灭,世界树永存。

    创世神学堂适合祖母、则钧天帝、虚鼎众天这样的神灵。他们的世界无法从虚空汲取能量,世界会因能量消耗殆尽而消失,这就需要通过学习来创造获取新的能量。

    “原来众天那些计谋,都是在这里学去。祖母的大海落在虚空地面,海水枯竭之日,才是世界毁灭之时。不过,祖母的后方好像有一座雪山。原来如此,难怪祂的世界时不时有大洪水。”

    又是虚空数年后,青云按指引前往银星和梅淑出生的世界。

    两人出身的世界名为“印章”,守护者天神已经陨落,余下残破衰败的无数大世界还在艰难生存。

    青云帮银星将“印章世界”引渡入世界树得另一侧,如同虚鼎世界一样,用根系固住即将坍塌的世界,又以混沌之力缓慢圆融印章世界的天道,从而守护世界内的余下生灵。

    银星和梅淑向青云行礼,随后两人纷纷入了玉璋世界。

    他们出生于此界,也立志守护该世界,助力里面的生灵万物重复生机。

    彼时,清君拥住出神的青云,轻声道:“大道至简,不过‘无瑕’二字。”

    “是。道心无瑕。虽说是简单的四字,却是修道人终生奉行的信仰。清君,我明白你当初的合道之念。你回报生养你的天地,圆了对我的情。这便是你的无瑕。”青云转身,拥在他的腰身,贴靠在他心口,“如今,你还是元神之体,怨我吗?”

    “我自来无悔,又岂会怨你。你可还记得在朱院的水面,我旋剑轻转,一念花开生,悟得生域。你走后,水面起浪泛漪,念灭而成死域。

    这便是我悟得生死域的由来,起于我对你的考验,兴于我察觉对你的不同。”清君凝望向高大璀璨的菩提世界树,想起当年在九幽黄泉海边亲手种下的虬枝小芽。

    他俯首,缱绻地望入青云蕴含道意的明眸,低声道:“我想要入世界树,辗转成道,以神体出来寻你。”

    “清君……”

    青云知道有这一天,莞尔一笑,毫无迟疑地应诺道,“好。我允你。若你出不来,沉沦世事人情,我就会彻底将你忘了。于你,我道心已无瑕疵。”

    “我知道。旁人不知你心狠,我却惯来知道你最真实的模样。”清君亲吻青云的额心,随后自愿被世界树的法则牵引,流入一片初生的金叶世界。

    青云仰首看向金叶里的时光流转,轻声道:“你以为我费了这么大波折将你重聚,就是由着你沉浮人世吗?你且等着,我将化成天道的模样渡你。”

    昊小天拍了下嘴,欠欠道:“这世界怎么像是玩具一样,被你们一个个喊着守护、渡世、救苍生,却在随意把玩呢?”

    “你如此嘴欠,入虚鼎世界去渡你的前主人吧。”青云的声音自虚无而来。

    昊小天要逃,被世界树的法则扯住,灵体直接被拉进虚鼎界。

    “我去,你怎么不让我以剑身入鼎啊。那家伙的脾气比石头还硬,比屎还臭,让我去被他羞辱吗?”

    虚鼎世界的某一日,昊小天的灵体转世,在宗门弟子的面前拔出一把磕碜的古剑。

    自此,他就背着这把高冷的古剑过了惊天动地得一生。

    古剑里的剑灵正是云光天帝,因昊小天最后祭神入古剑而得以脱离剑身,回归原本的神体。

    **

    又是数万年后,归来的人都已归来,出不来的人依然沉浮在茫茫的大千世界。

    青云和清君立在虚空的小院外,携手看向那道远去的峻拔背影,目光相触间笑而不语。

    两人背后的昊小天摸把不存在的汗,直呼啦:“太难了太难了。君虐我千百遍,我待君心始忌惮。幸好,就这么一个人,也只有这么一个债主。”

    青云看向咕哝不断的昊小天,幽幽道:“其实,还有……”

    “啊……求将我收藏起来吧。我愿意被束之高阁。主人……”

    昊小天化为遁光,直扑茅屋内的厅堂,稳稳地落在供剑架。这夺宝架上还供有人王剑、诛神戟、清君双剑等神器。

    院中的青云被清君拥了满怀。

    两人目光相触,眷念无声,一致弯起唇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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