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该醒了

    这注定是一个伤心而又混乱的晚上。

    闵初愿距离十强名额仅一步之遥,而比她小几个月的申智熏却只能止步于此。

    在所有小组的名次决出前,第二名都在一个休息室里等待。最后一组的选手进入休息室,与此同时,工作人员宣布:半小时后,也就是晚上十点,将进行晋级直播赛的第二名再对决。

    这意味着,只有30分钟的准备时间。而且比赛到现在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众人或多或少有了一丝疲倦。

    排练是在会堂进行。只有三十分钟,选手们进入到会堂之后便四散开来各自练习。闵初愿用纸巾擦干净眼泪,对拿着摄像机关切地看着她的VJ(摄影师)说道:“现在不哭了。”

    从舞台上下来的时候,闵初愿哭得非常厉害,眼泪无声地不停流淌。

    时间有限,她要准备接下来的表演,带着申智熏的愿望,进入十强。

    关于待会要演唱的曲目,闵初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The Cranberries的《Dying In The Sun》。这首歌是闵初愿最喜欢的一首歌,正是这首歌,陪伴了当初那个在黑夜中找不到出口,孤单而无助的闵初愿。

    闵初愿初听这首歌的时候,战争已然远去。那个干净空灵的女声在舒缓悠扬的伴奏中的吟唱,一下子触及了年幼的闵初愿的内心。

    这个从小生活在伦敦的亚裔小女孩,彼时正因为父亲的去世而感到天塌下来一般,整日整日地坐在父亲留下的旧钢琴前,默默弹奏黑白琴键。

    而当她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多日以来积蓄的眼泪终于爆发出来。那句“Like dying the sun,like dying in the sun”一下子击中年幼的闵初愿,原本不知如何表达哀伤的她,在那一瞬间,仿佛所有悲痛在音乐的掩饰下有了释放的出口。

    Do you remember,The things we used to say你可还记得,以前我们所说过的

    I feel so nervous,When I think of yesterday.(那)让我感到那么惶恐,就像才发生在昨天

    闵初愿一个人默默地演唱着,才哭过的声音里还夹杂着鼻音。

    How could I let things get to me so bad (那个回忆)为何让我感到如此悲伤?

    How did I let things get to me 让我如此地难以忘去?

    眼泪忍不住再次流下,作为顶梁柱的父亲离世,稚嫩的肩膀和母亲一起担起家庭的重担,被迫放弃的梦想……

    唱着歌的闵初愿,忍不住面朝着椅背流泪。

    为什么这么多眼泪呢?以前明明对自己说过要坚强的啊!

    一同参赛的选手尹洙锡忍不住拍了拍闵初愿的后背。

    闵初愿快速地用手抹掉眼泪,转过身朝尹洙锡说:“我没事,欧巴。”

    这时,注意到闵初愿情况的李秀贤走了过来,抱住闵初愿,抚摸着她的后背。金度妍向工作人员要来纸巾为闵初愿轻轻地擦拭掉眼泪……

    只有宝贵的半小时准备时间,大家都围在这里关心安慰自己,这让闵初愿内心十分愧疚。

    因为这样的温暖,心里面又好受了许多。

    闵初愿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没事了,大家快去练习吧!”

    时间很快到了,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补好妆,闵初愿跟着大家一起再次走上舞台。

    “各位想听我说一个好消息吗?”朴振英看着走上来的选手情绪不高的样子,为大家鼓气。

    “《KPOP Star》第一季的冠军朴智敏,曾经站过那个位置。”说着指了指众人的舞台。

    一句话就拥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之前还笑容勉强的选手现在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站在那个位置不要太灰心丧气,在每一轮都发挥得很好的参赛者是不存在的。所以,不要灰心,希望你们都能够发挥出好的实力。总共7队,里面有5队可以晋级到TOP10。”

    比起十八进十淘汰将近一半的选手,七进五看起来让人安心不少。

    杨贤硕拿起话筒:“因为都是我们觉得有实力的选手,希望你们抓住最后的机会。那么,从Andrew崔开始吧。”

    选手们一个个依次表演。差强人意,孤注一掷,急切展现,在这短短的两三分钟表演中交替上演。

    “作为最后的参赛者,也是最后一位种子选手,闵初愿。”叫到名字的闵初愿带着浅浅的笑容走到舞台中央。

    杨贤硕露出慈爱的笑容:“刚刚哭得很厉害呢,初愿。”

    闵初愿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得这么厉害。

    “现在心情怎么样呢?”

    “就……想把自己所有的实力都发挥出来让大家看。”

    朴振英语重心长地拿起话筒:“完全不需要全部发挥出来。初愿啊……”说着,低下头用手指着胸口,带着鼓励的笑容,语气亲切而窝心,“只要这里,有没有净空,能不能展现给大家看才是最重要的……”

    面对这样一位悉心指导的长辈的关切话语,闵初愿笑着点头,只是胸口抑制不住地酸涩,眼眶立马变得红红的。

    杨贤硕看着闵初愿的表情,立马岔开朴振英的话。

    “好,做你自己,初愿啊。”

    闵初愿点点头,左手小幅度地做着动作想要抑制自己的不平静。

    伴奏响起,朴振英戴上耳机,轻轻拍手想要给闵初愿鼓励。

    Do you remember,The things we used to say.

    少女干净而空灵的声音缓缓唱出第一句歌词,便引来评审席上BoA的赞叹。她快速地看了一下身旁两人,杨贤硕一脸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闵初愿,朴振英戴着耳机闭着眼完全沉浸其中。

    I feel so nervous,When I think of yesterday

    How could I let things get to me so bad

    How did,I let things get to me

    一如既往出色的情感传达和毫不费力的高音,即使个别地方微微有些颤音,也完全不影响听感,反而赋予了这首歌曲新的诠释以及新的生命力。

    Like dying in the sun

    Like dying in the sun

    Like dying in the sun

    Like dying...

    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美丽如春日阳光下淡粉的樱花,用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去形容她都不过分。这个少女此刻尽情吟唱着,仿佛是在为那纷纷飘落的樱花雪悼念,为那世间终将消逝的美好不着痕迹地惋惜留念。

    Like dying in the sun

    Like dying in the sun

    Like dying in the sun

    Like dying...

    小时候会把她高高举在肩头,学单车时在身后一直抬起双手,一起弹奏乐器举行家庭演唱会……那些美好记忆中,亦师亦友如山如海的那个人,已经离她而去。

    都说三角形最具稳定性,当其中一角离去的时候,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瞬间坍塌。

    那些美好的瞬间全都在脑海里,只是记忆中的人却永远地离开。如果在阳光下死去,那么是不是时间就会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

    Will you hold on to me(你还会抱紧我吗?)

    I am feeling frail(当,我感到无力)

    干净的歌声慢慢被鼻音填满,歌词也变得支离破碎。

    Will you……

    把话筒从嘴边拿开,低着头想要忍住眼泪,想要继续完成演唱却已经力不从心,这是最后的舞台了吧。

    钢琴的伴奏平缓而有余地停了下来。

    “谢谢。”

    零碎的掌声有些迟疑地响起,评审席上三位评审满是复杂而惋惜的神情。

    偌大的演播室里突然寂静起来。少女慌乱地擦拭难以止住的眼泪。

    杨贤硕拿起话筒:“闵初愿你为什么哭了?”

    闵初愿摇了摇头,时不时擦拭眼泪。现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狈吧。

    “为什么哭了呢?”杨贤硕继续问道,“是因为害怕所以哭了吗?”

    闵初愿拿起半举着的话筒,一时无法说清自己伤心流泪的原因:“因为很难过。”

    “觉得现在这样很难过吗。”杨贤硕问道。随即在心里摇了摇头,年纪太小,心理素质跟不上,即使以后长大了在这条路上也未必能够走出来。

    朴振英拿起话筒,以一种朋友交谈的口吻问道:“初愿啊,为什么觉得现在这样很难过啊?”

    是因为演唱时过度投入的感情,还是因为无法抵挡舞台的压力?所有的人都等待着少女的回答。只见闵初愿抬起头举起话筒:“我也不知道。”

    无法说出口,因为自己不够好而导致别人遗憾离开;无法说出口,此时此刻犹如梦游般的虚幻感;无法说出口,那些为过往而伤心难过的情感……

    没有人知道,她不是来自伦敦的十六岁少女,而是那个二十岁的釜山少女闵初愿。父亲的手最后无力垂下的时候,母亲一个人难以支撑起支离破碎的家庭重担时,每天做兼职已经很累却还要学习到深夜的时候……

    不能在别人面前掉泪,因为再没有人为她遮风避雨,再没有人成为她停泊的港湾。她只能一直向前,不停地奔跑,像拧紧了发条一般地度过每一天。无数次想要放弃,却无数次默默承担起一切,所有的伤心与软弱,恐怕只有深夜里泪湿的枕头才知晓。

    “知道了,唱得很好初愿啊。”带着遗憾的神情,朴振英放下话筒。

    “应该是心理上的负担感太重了。”杨贤硕手上无意识地转着笔,转头对身旁的BoA解释道,“因为这一轮是最激烈的一轮。再加上她又是最后一位选手,压力应该很大。”

    不管怎样,比赛终究要决出结果。

    评审短暂的讨论过后,由朴振英发表结果。

    女子组合YOU U、金度妍、Andrew崔、两千元。

    晋级的选手被叫到名字,走进已经有五位选手就坐的安全区域,只剩下乐童音乐家、尹洙锡以及闵初愿站在舞台上,而最后的晋级名额只有一个。

    这段时间的经历犹如一场梦。

    如今,闵初愿知道,她的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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