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点

    变相早八——新生体检

    裴伊翻了个身，长出一口气，按掉闹钟。

    “起了没，裴伊。”其他三个室友都已经下床开始洗漱，见裴伊还没有动静，王涵怡便喊道。

    “嗯。”裴伊艰难地发出了一点声响，证明自己已经醒了。

    新生体检机械学院被分到了前几批，故在今天早上。但人也已经不少，各处已经排起了长队，只能先随便排一队再说。

    天空不作美，竟还淅淅沥沥的下起了下雨，昨天还炎热的天气，今天刮起风来有些冷。加之抽血要空腹，本就有些起床气的裴伊，心情更不美妙起来。

    七零八碎的弄完，也到了11点。裴伊饿过了头，也就没了什么吃饭的欲望。她随便去小店买了个三明治，边啃边走回寝室。

    这边刚到寝室，便看见张宁和吴瑾萱二人要往外走的样子。

    吴瑾萱问道：“裴伊，拿过军训服了吗？”

    “啊？”裴伊一脸迷茫。

    “看班群消息，去学生事务大厅领。”

    一打开手机，便是班长的消息。

    陈煜铭：今天中午到学生事务大厅领取接下来要用的军训服。@所有人

    裴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炸开了。无法，只得跟上张宁和吴瑾萱的步伐，去学生事务大厅。

    军训服显然是劣质的，二十块一双的军训鞋也好不到哪里去。

    裴伊人挺高挑，但瘦，拿了小码的衣服，还是有种“套麻袋”的滑稽之感。特别是裤子，即便是系上统一的腰带，还是过于大。只能翻出自己的腰带在里面系上。

    穿上全套军训服，带上帽子，倒也带上一点庄重，整个人也有了坚毅的气质。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开始。

    早上5：50集合，早训一小时吃饭，然后继续训练。中午讲座，下午训练。偶尔还有晚训。颇有一种魔鬼训练的感觉。

    太阳也喜欢看一年一度的军训，卯足了劲，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硬是营造一幅炼狱的场景。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严格按照防晒补涂的时间，也不能阻挡裴伊走向变黑的不归路，只能防止被晒脱一层皮的惨况发生。

    军训进行到一半，到了机械学院五营的射击训练时间。

    这算是军训当中为数不多让裴伊有兴趣的环节。前些日子，全是机械、枯燥无味的站军姿、踢正步、摆臂、走队列，每每熬过一次训练，裴伊都感到十分的庆幸，离解放之日又近了一天。

    这天，惯例是早上站着军姿。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裴伊的精神环游天际的时候，只听教官一声令下：“所有人，十秒钟，拿上自己的水杯。”

    “齐步走！”

    队列缓慢而又整齐地前进。

    操场大剌剌地躺在太阳的暴晒下，吸足了热量，又反射了一部分上来。裴伊一踏入操场，便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毫无遮挡的暴晒，让裴伊眼前有点发黑。

    操场上早已搭建好射击场，无数圆靶子横向整齐划一的排开。前一个营的人在射击线处卧倒，端着枪。

    裴伊随着营队在草坪上坐下。看着前面营的动作，等待轮到自己的训练。

    等到裴伊感到自己的后背快要烧起来，等到裴伊觉得汗已经将汗衫浸透。

    来了一个教官。

    “五连全体听好，现在给你们介绍等会儿你们要用到的枪。”他举起手上黑色的枪，“这把枪，叫95式突击□□，是我国军队现役的枪支之一。□□口径5.8mm，稳定性好，精确度高，枪身较短，平衡性优良，携带方便。综合性能排名前列。”

    说着，他开始示范起拿枪的姿势，“关于正确的拿枪姿势，我只示范一遍，给我看清楚了。首先，左手拿住枪后面的这个把，左肘在枪身左下方适当位置着地外撑；第二，右手虎口向前正握把，手腕自然内合，右肘着地外撑，臂垂直于地面；第三，抵肩时应将枪尾部抵在锁骨以下，右大臂三角肌内侧肩窝的这个地方，身体右侧与枪身要在一条直线上。”

    “然后是正确的瞄准姿势，别给我一上来就乱瞄准，把这当成平时游乐场里普通的射气球。瞄准的时候右眼看觇孔、准星、目标，让觇孔中心、准星尖、目标点三点成一线。”

    “射击姿势的话一共有七种，站姿、蹲姿、跪姿、坐姿、侧姿、卧姿、仰姿。你们刚才应该也看见了，今天我们练的是卧姿。”

    另一边的训练差不多结束，向右转整齐地小跑出射击场地。

    “好，五连都有，全体起立！”

    裴伊迅速起身，暴晒加漫长的等待让她此时乍然起身有点头晕腿软。

    “从最左边一列开始，小跑至黄色的射击线处，一人对准一把枪站好。”

    裴伊跟上前面的同学。队列略微调整之后，找到了自己对应的那把枪。

    “现在全体卧倒，按刚刚的讲解，拿好枪。卧倒的时候双腿略分开呈八字，脚尖抵地。”

    四周细细簌簌传来各位同学行动的声音。

    裴伊也卧倒，和草坪来一个近距离接触。

    裴伊调整了一下在地上的姿势，然后手握住枪把，将枪微微抬起。

    枪挺重，估计有好几斤，裴伊只能堪堪将其抬起，用身体抵住。

    这应该是比较仿真的模型枪，裴伊真拿到枪的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一点，轻笑了一下表示自己的天真。

    学校一个军训怎么可能给学生摸真枪呢。

    裴伊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哎，真是可惜，还挺想摸摸真枪。”

    她微微眯起左眼，用右眼看着觇孔，右手用力，调整枪头的位置，使觇孔、准星、靶心三点成一线。

    枪的重量使裴伊调整起来稍稍有些吃力，怎么调整总感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现在开始，两分钟，瞄准训练。”裴伊听到教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再次尝试着调整，总算找到了一些门道。

    裴伊托举着枪，盯着远处的靶心，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上面。

    有教官从左到右检查各位同学的姿势，说话的声音从远到近，再到远。

    在瞄准的时间里，时间的流速放缓，裴伊的呼吸变得悠长起来。

    好似过去了很久，她听到了有人踩草地的轻响，不像是教官的脚步声，从左斜方来。

    裴伊只来得及一瞥，看见统一的军训鞋和如出一辙的迷彩服裤脚，便迅速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瞄靶上。

    是学生，可能是媒体部的人。嗯，应该就是了，其他人要是这么随便走动，肯定会被教官骂个狗血淋头。

    裴伊日常训练的时候也有看到媒体部的人，如同自由人一般来往于各个营。每当站的腿酸时，裴伊看他们的目光总带有那么一丝嫉妒。

    就在裴伊这么想着的时候，好像听到了衣服的摩擦声。

    没过一会儿。

    “滴，咔嚓。”

    裴伊再次听到衣服的摩擦，紧接着就是踩草地的声音，慢慢远去。

    “这是，被拍了？”裴伊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想多，便把这件事情甩在脑后。

    两分钟很快就过去，裴伊放下枪，将其在草坪上放好。

    起身右转，跟着队列离开了射击场。又回到了平时的训练场地，继续枯燥而又机械的训练。

    剩下的一半军训时间，为了应付最后的军训成果展，训练强度也几何倍数增加。不仅要走队列，还要有队形变化，加之配上各连的口号。姑且不算上在场地上的一次次训练，光到操场上排练就有三次。

    每次裴伊回寝室都直接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但最后的时刻里，也有了一次晚上的联谊快乐时光。是集体的萝卜蹲游戏，亦是教官的献唱，所有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跟着音乐的节奏挥着手臂。

    夏日晚风吹拂，操场大灯洒下昏黄的光。

    最后一天上午

    最后一次起个大早，最后一次慌乱地套上军训服，最后一次场地操练过后，便开始正式的成果展示。

    伴随着教官喊出的“一二三”口令，裴伊走了最后一次的队列，经过主席台时喊了最近几天喊了无数遍的口号。

    军训是怎么结束的呢。

    是总教官在成果展的最后下令“所有教官来主席台集合”，裴伊看着一道道身影小跑穿过学生的方阵，到了主席台。

    然后全体解散。

    卸下半个月的疲惫，军训落幕。

    人群涌向操场的出口，裴伊顺着走。

    她在人头攒动中，回首看了一眼主席台的方向。所有教官已经排好队准备离开。

    以这种特殊的方式，不需要告别，只留下这半个月的记忆。

    戛然而止。

    裴伊一向觉得记忆不可靠

    “多年之后我还会记得这个瞬间吗？”

    “可能不会，所以我会永远珍惜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