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收到雅思敏的信件后迅速跑到了霍格沃茨的校门口。
她正打算坐一辆马车前往雅思敏等待的霍格莫德，校门口已经站了一个傲罗。
她认识护卫傲罗身上带着的卡佩家族徽章，她跟着这个傲罗幻影移形，很快地，她就出现在了霍格莫德村三把扫帚酒吧的门口。
傲罗打开了酒吧后门，邀请她走在前面。
“在四楼，莱斯特兰奇小姐。”他面无表情，眼睛看向门打开后在阴沉沉的天气中更加漆黑一团的楼梯。
郁金香仰头望了望与酒吧一楼同样灰扑扑的高耸的石头墙壁，她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街道只有几个村民提着面包篮子在树下闲聊，她迈开步伐走进了酒吧。
傲罗关上门后，完全的黑暗令她勉强的能在墙壁上挂着的浸泡了油芯而昏暗黏腻的烛光中找到楼梯的拐角。
“La luz。”来自西班牙的傲罗在她掏出魔杖之前点亮了自己的魔杖。
“在四楼。莱斯特兰奇小姐，现在是二楼。”他举着照亮整个楼梯间的魔杖，仍然面无表情地盯着郁金香：“请快一些，主人没有多少时间。”
“好的——”
郁金香点点头，她加快了步伐一步迈上两三层台阶地向上去，她气喘吁吁地走出四楼的拐角，然后差点被站在拐角后的一个家养小精灵绊倒。
“抱歉——”
她被魔咒扶直站好后尴尬地向旁边挪了一步表示歉意，那个家养小精灵却不比她身后的傲罗更友善一些。
它同样面无表情，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后与她身后的傲罗点了点头。
郁金香又看了它一眼，它与普通的家养小精灵完全不同。
它站的笔直，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长裤。
这看起来虽然像一身不合身的睡衣，却一点也不影响它正警觉又严肃地守在这个楼梯的拐角，前方则是守在一间房门外的另一个傲罗。
这里的紧张异常的奇怪。
郁金香听着地板上她踩进灰尘中的沉闷皮鞋声走到了雅思敏在的房间前。
她突然紧张了起来，盯着破旧的门板举着想要敲门的手。
傲罗无视了她的举动，擅自轻轻敲了敲门。
“殿下，是莱斯特兰奇小姐。”
门锁从里面拧开了，郁金香推开了门。
走进房间看到那个人的背影时她刚刚的猜想全都应了真，约她见面的根本不是雅思敏。
几个月未见的阿诺正站在窗子边，他的手指微微挑开窗帘的一角。
他背对着她，正在那一条缝隙中打量窗外的景色。
他听到了她走进来后又关上门的动静，才放下了窗帘慢慢转过身。
“最近过的好吗？”阿诺背着光，他看着郁金香，她的手正攥成了拳头，他甚至都能想象地到她见到他时的惊慌失措。
“还不错——”郁金香又向前迈了一小步扫视了一眼有些霉味的房间。
她看着站在这一片腐朽与陈旧中的阿诺：“你怎么来到这里的？我知道你不被允许私自跨越国境。”
“偷偷来的。”阿诺的拇指揉了揉无名指上伤疤的位置：“非法的门钥匙。喝了复方汤剂。非法地进入被欧洲巫师联盟划进危险区的苏格兰。如果你现在大喊一声，或许能将我关进阿兹卡班。”
“我不会——”
“颠沛流离的旅程，换来我们只有不到半天的时间。”阿诺揉了揉脖子慢慢走近郁金香，他牵起郁金香的手，眼睛与手指都在找着她手指上的伤疤。
“想见阿斯忒瑞亚一面可真不容易。”他低声笑笑，他找到了郁金香手指上与他同样的红色圆圈，轻轻地用拇指与食指揉了揉。
“疼吗？”他问。
郁金香垂眼看到了阿诺右手上与自己同样的伤疤，她抬起头对视阿诺的眼睛。
她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阿诺很轻易地就放开了她。
“这是个意外。”她又攥起了拳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阿诺平和地安慰郁金香，他张开双臂：“为什么还不给我一个拥抱呢？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见到我。”
郁金香眨了眨眼睛，她犹豫着，还是拥抱了阿诺。
阿诺微微弯下腰接受郁金香的拥抱后吻了吻她的耳朵。
她身上的香气，在雨水到临前的潮湿中让人更加心安。
他叹了一口气，惬意地闭上眼睛。
“现在我完全不认为我十分狼狈了。”
“你看起来状态不错。”
“真是感谢。”阿诺直白地嘲笑自己：“我以为我看起来像一条淋了雨找不到家的狗。”
郁金香在阿诺的怀里摇摇头：“当然不是，你可是一个卡佩。”
阿诺笑了笑，他放开了郁金香。
他揪了揪她的领带，摆弄了摆弄她的头发。
“这里又不归卡佩管。”他的食指缓缓戳了戳郁金香的心脏：“这里也是。”
“阿斯忒瑞亚，这里可真危险。四处都是非法的，不能进入的禁区。”
“我不会大喊傲罗的。”郁金香小声说。
她想了满脑子的话却被堵在了思路开启的门后，一时半会儿她完全不知道该对阿诺如何开口。
“我认为——”
“这大概——”
两个人同时开口，郁金香急忙说：“你先说。”
“这大概是我最叛逆的一次。”阿诺说。
“那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郁金香问。
“不太好受。尤其是现在这个味道不太好闻的房间。”阿诺粗略地扇了扇鼻尖前的风：“我总感觉这里有老鼠的洞。”
郁金香又看了看四处。
屋子里的光只有窗前这一小片，她看不到阴影的地方，但是阿诺说的老鼠还是让她有些更加倍地感受到雨天，他们两个人正待在这个长久人迹罕至的阴冷潮湿的房间中的不合时宜。
她看到了摆在墙角的床，这里唯一看得下去的地方就是窗边那两把木椅。
“回去吧。”郁金香说：“别让他们担心你。”
阿诺低头看着她。“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郁金香抿了抿嘴唇：“我忘记了。”
“好吧。”阿诺点点头，他仰头盯着杂乱无章堆砌的屋顶，又低下了头。
“转学去布斯巴顿吧。”这是他第二次提这个请求。
郁金香睁大眼睛瞪着他，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阿斯忒瑞亚，我希望我每天都能见到你。最近我过的不太轻松，想要见到你的想法时时刻刻都在我的脑袋中待着，差点将我脑袋凿了一个孔。”
“我甚至在思考，为什么卡佩王朝没有迁徙至大不列颠。”他更低地降低了音量：“我是不是不该在温莎的地盘觊觎他们的土地？”
“我很想你，阿斯忒瑞亚，你瞧，我完全不吝啬说出我的想法——”
抓住手腕的手逐渐用了一些力气，手腕的主人渐渐地也开始用力地逃离。
然后一个抓袖子。
一个扯袖子。
郁金香抬起了头，看着阿诺沉默的眼睛。
“不行——”她慌张地拒绝。“不行。”
阿诺的手松开了她的袖子，他张了张嘴巴，皱了皱眉头背过身去。
他坐在了窗边的木椅，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头的侧边。
“真的不行。阿诺。”郁金香站在原地，她转来转去在想要冲破前方的木门离开这里和留在这里艰难地选择了第二者。
她很明白阿诺的想法和会做出什么，可，如果她再不说出她的想法，会不会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们得好好谈谈——”她干巴巴地说。
“我们正在谈。”阿诺打断了她。
郁金香的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她用了差不多所有的勇气才把自己心中的鸵鸟脑袋在沙子里拽了出来。
“我们其实，不太合适。”她坐在了阿诺对面的木椅上：“你瞧，你因为我，已经做了很多次不符合规定的事情。”
“在巴黎假装魅影出没拉着我逃出歌剧院的时候。在庄园中可以允许我不用严格遵守礼仪的时候。圣诞后狩猎时让我握着你的□□，让我骑在你的马上，你为我牵着缰绳在树林中散步的时候。还有这一次，你，甚至来到了这里。”
郁金香吸了吸鼻子：“可是你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自由。你以为你很努力得在迎合我，迁就我。事实上这也是我努力迁就你的做法。”
“阿诺，我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我不想做什么——尊贵的王后。或许在我进入蓝宝石庄园那一刻起你们认为莱斯特兰奇家与其他送去伴玩的家族没什么区别。可我在走出蓝宝石庄园后，我居然真的想做一个普通人。”
“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只是莱斯特兰奇家的女儿。我不会因为我的姓氏去履行什么沉重的职责。不用思考我能否戴稳那顶几百年的冠冕。我只需要长大，然后成为我想成为的人。”
“其实我可以握着我自己的□□，骑着我自己的马，我可以自己握着缰绳，无论我想跑去哪里——”
“别再说自由的话了——”阿诺仍然闭着眼睛：“我已经，我已经听到厌烦了。”
“阿诺，我真的感到无比的抱歉。也许我真的又得提起我对你承诺太多却又失约的恶劣，但是——但是我真的不能跟你去布斯巴顿——我，我不能履行未到的那个婚约。”
阿诺放开了揉着额头的手，他向木椅的椅背靠去，他不想看见郁金香的脸，他就看着被蕾丝窗帘笼罩的灰色天空。
“长大的事情，就等到长大再说。”他慢吞吞地说：“18岁怎么样？还是20岁？”
“不。我很清楚我的想法会和18岁还有20岁时一样！”
阿诺重新看向郁金香那张已经皱着眉头焦急而泛红的脸颊，他没忍住地嗤笑一声。
“谁都以为我真的想做这个国王吗？因为这个身份——”他扭过头伸手拉开了一边的窗帘，窗帘生了锈，他只拉开了一小条缝隙。
“阿斯忒瑞亚，为什么在说出你的想法时自己会先害怕得哭出来呢？”他漫不经心地说：“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在经历痛苦，对吗？”
郁金香急忙抹了抹自己沾了眼泪的两颊，她看着手掌内心无比懊悔。
她明明很努力地忍住眼泪了，却还是不受控制。
“抱歉。”她抹干净眼泪，带着浓重地鼻音问阿诺。“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阿诺盯了她几秒就挪开了视线。
“没有。”他摇摇头：“我只有每天都在重复的生活。”
他暂缓了一下。“每天都重复要记得挺直胸膛——要记得对民众招手。要记得自己的职责——要记得我是安德烈。”
他说着说着又低声笑了笑：“是的，我会是国王。王权王冠非我莫属，这是我该得的报酬。”
“阿诺——”
“阿斯忒瑞亚——阿斯忒瑞亚。”阿诺自顾自地说着，他深思着又品尝着这个名字在嘴边的感觉。“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为什么，你会愿意陪我拥有一场虚假的梦呢？”
“在远离你的，独自看着夜空的每个夜晚，我都在试着弄清楚它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看着已经开始下雨陆续打在玻璃上的雨滴。
“我低头了，我恳求你了。但是你却毫不在意。我想都不用想，这一切一定又是因为那个马尔福。”
“不是！”郁金香猛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她说了那么多的话，阿诺又把矛头转移在德拉科的身上。
“这次来英国会是我认为我一生都要忏悔的过错。”
“不是！不是！”郁金香慌张地迈到阿诺的椅子边，她单膝跪在阿诺的腿边抓住他的手腕：“阿诺，你完全没听进我的话——即使是马尔福！如果他阻挡了我想要去的方向，我一样会独自离开！”
“我将会是国王，而这些事情将会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阿诺掰开了郁金香的手，他同情地看着瞪着眼睛满是恐惧的她。“不。这件事应该牢牢记在我的脑子里。因为我的软弱，因为我的让步。被纵容的人，不懂她应该感恩。”
布鲁斯·莱斯特兰奇走下马车站在酒庄入口的喷泉边。
他刚刚从英国赶来这里，潘普洛纳比英国更加炽热的阳光烤的他的后背热乎乎的，他背过去，维持着被太阳晒得眼花而眯起的眼睛打量了一下酒庄的四处。
他十分满意这座在王室私人酒宴上被建议的仓促建成的酒庄还能有着精美的雕塑喷泉，为此他不得不多花了一大笔钱雇佣这群会讨价还价还会占点小便宜磨洋工的妖精们。
想到这里他又为自己还未开始盈利就事先抹不平的帐户对眼前的美景不屑一顾。
他盯着同样是花了一大笔金加隆购入的家养小精灵排着队用悬浮咒搬下购入的大量的小麦，他将魔杖换在左手中，解开袍子的扣子将袍子扔在身边跟着的家养小精灵海勒的身上。
“你好，先生。”
“你好，利奥波德。”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他对利奥波德说。
“当然，先生。趁着好天气很方便我们将小麦搬进仓库里。”
利奥波德的身高不比海勒的身高高几厘米，他原本与海勒都跟在布鲁斯先生的左边，他看着瞪着大大眼睛的海勒，嫌弃地转到了布鲁斯先生的右边。
他是个妖精，他可不是甘愿成为奴隶的家养小精灵。
“不得不说，西班牙的家养小精灵市场与品种远比英国多得多，不知道这是不是沾了海运的光。”布鲁斯又开了口：“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完全可以多买一些家养小精灵带去英国的酒庄。”
“西班牙明令禁止西班牙籍的家养小精灵走出国界，先生。只要它们被带进西班牙的那一刻起，想要买卖出境需要及其严格的申请审查手续。”利奥波德殷勤地絮絮叨叨说：“这是莱安一世就订好的法令，据说西班牙还有一批家养小精灵组成的军队呢。毕竟它们的能力比巫师都——”他看了一眼布雷斯兴致平平的脸色后转移了话题：“据说它们正为王室效忠。”
“王室。”布鲁斯撇撇嘴点点头：“王室确实是最顶级的享用者。”
他已经跟着利奥波德转到了酒庄摆满发酵桶的地方，他站在木门口，抱着双臂盯着木桶下铺着的稻草。
“布鲁斯先生，你要先尝一杯吗？”
“实不相瞒，这是我第二个小麦酒的酒庄。我其实不太热衷这种大量生产的玩意儿。”布鲁斯走进了酒窖：“给我来一杯吧。”
“大量生产的玩意儿会为你聚集大量的财富，先生。”利奥波德心里数着自己的薪水谄媚地递给布雷斯一杯小麦酒：“谁都知道莱斯特兰奇家的酒庄最有名的是普通麻瓜喝不到的顶级玫瑰红酒，但是商人就是要做到连一个比利威格虫的肉都不能放过，不是吗？”
“你说的话可真令我心动，利奥波德。”布雷斯尝了一口小麦酒后舔了舔嘴唇：“财富啊。我得再去准备一个金库了。”
“我们利用魔法能更快生产廉价的小麦酒供给七月份的奔牛节。先生，我敢保证，我们大量酿造储存的小麦酒在奔牛节开始的第一天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供应。”
“我相信你的办事能力，利奥波德，我当然也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为莱斯特兰奇家效力是我的荣幸！”
“我们得换掉郁金香酒庄的名字。”布鲁斯看着郁金香花的标志皱了眉头，他撕下贴在木桶上的标志若有所思：“这真是我的失误——郁金香酒庄只供应装在水晶瓶子中的顶级玫瑰葡萄红酒，我们不该将它与麻瓜挂钩。”
“或者换成赫尔墨斯酒庄？”利奥波德小心翼翼地问：“应该也不行，对吧？它代表着最贵的威士忌和香槟酒——”
“那就换成布鲁斯酒庄。”布鲁斯又咽了一大口小麦酒后把酒杯放在酒桶上，他掏出魔杖点了一下酒桶上的封条，原本‘郁金香’的字母变成了他的名字。
“先生，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你正是如同小麦酒一样内敛又充满活力。”
“少油嘴滑舌了，利奥波德。”
布鲁斯笑着离开了酒窖，他爬上地下酒窖的梯子拐进大厅，原本空荡荡的大厅里突然出现了五六个身穿黑衣的人，他们不约而同地都盯向了他。
“你好，莱斯特兰奇先生。”打头的人张了口：“我们是隶属于西班牙魔法部的傲罗。”
“你们好。”布鲁斯低头看了利奥波德一眼，他猜想酒庄的手续是否没有完全通过魔法部与麻瓜政府的审查。
果然不能太完全相信一个妖精。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的的经营手续之类的可能存在漏洞，傲罗全都举起魔杖对准了他。
他被魔咒的镣铐紧紧锁住。
“布鲁斯·莱斯特兰奇。”为首的傲罗在布鲁斯眼前展开长长一卷羊皮纸：“根据相关信息，你在西班牙所从事的全部商业贸易活动被指控为为黑巫师集会跨境提供大量资金。根据西班牙魔法部《针对黑魔法特别条令》第67章第23至98项条款，与《欧洲巫师联盟合作条款格林德沃情况》第32条，第67条，第148条下的特殊情况提案。以及西班牙国家银行、西班牙对外银行、马德里巫师银行提供的资金往来记录。你将被暂押进哈乌拉底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