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是我惹毛了阿诺。”

    午餐后郁金香与赫尔墨斯坐在湖边。

    赫尔墨斯盯着平静的湖面摇摇头。

    “谁知道呢。”他无奈地哼了一声:“伴君如伴虎。这是哪个国家的名言来着?”

    “我忘记了。”郁金香不自主地又揉着手指上的疤痕。

    赫尔墨斯看到了她手上的烙印,他拿过她的手,将她的手掌轻轻转动着来回看。

    过了一会儿他将她的手放了回去。

    “酒已斟出就得喝。”赫尔墨斯念了一句法语中的谚语,他看着郁金香迷茫的眼睛,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们的家族没这么脆弱。”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

    “大概吧。”他只能这么安慰妹妹。

    郁金香在下午的古代如尼文课开始时仍然像上午的魔法史时那样收获了一堆打量的目光,整整一节课她都低着头,托着下巴用笔在羊皮纸上随意地划拉。

    当下课的铃声响起后,她也不像之前那样将书与笔记本几本叠在一起塞进书包,而是一本一本的,足够慢的拖延着时间等着其他的学生先离开教室。

    范妮还坐在她的身边,罗勒与卢卡斯也是。

    他们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将整理好的书包放在桌子上,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在等着她。

    “我们还要去图书馆一起写作业吗?”走在走廊上范妮站在卢卡斯身边问郁金香。

    几个学生经过了他们的身旁,他们的眼睛准确无误地在四个人中看到郁金香,然后迅速用手掌挡在嘴巴前窃窃私语。

    “为什么他们只相信报道的内容?”范妮踢了一下墙角转过身去大喊:“好啊!你们大可以走过来把你们的秘密说给我们听听!”

    “嘘——”卢卡斯捂住了范妮的嘴巴:“小声一点亲爱的,也许他们会真的走过来对着郁金香指指点点。就像他们对哈利·波特做过的事那样。”

    “闭紧嘴巴没这么困难。”范妮不高兴地闭上了嘴巴。

    罗勒则用自己的身高优势为郁金香挡住了她停留的角落。

    郁金香坐在凳子上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她像面临枯萎,可她原本不是这样落败低头的花。

    “瑞亚,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罗勒轻声说。

    ‘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

    郁金香抬起头,看着罗勒与德拉科这张完全不同的脸,他们却说出了同样的话。

    “谢谢你。”郁金香打起精神笑了笑。

    她其实从未想对任何人说出这句话。

    她不愿意与爸爸分割,不愿意与锒铛入狱的,丑闻缠身的爸爸划清界限。

    她不是无情的、只顾着自己的女儿。

    爸爸入狱的事实只有她知道,或许爸爸也十分清楚。

    郁金香放过了自己的手指,她看向像罗勒那样,正挡在她前面瞪着那个举着相机企图给她拍照的格兰芬多的范妮与卢卡斯。

    事实上她以为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就像别人那样离她远远的,生怕她随时会变成食死徒给他们一个阿瓦达索命咒似的。

    伊莎贝尔已经这样做了,吉娜说那不是伊莎贝尔的错。

    郁金香自然地接受了伊莎贝尔开始远离她的做法,也许不管她怎样表明她的友好,总会有人坚持认为她爸爸,她,赫尔墨斯——臭名昭著的伯父罗道夫斯与伯母贝拉特里克斯,包括整个莱斯特兰奇家,都是一样的,狂热地追随神秘人,追求纯血至上,仇视一切麻瓜出身的巫师还有混血巫师的人。

    她还是偷偷给西班牙寄去了信。

    开始于晚餐时刻的生日宴会选在了纯血玩家社团的休息室内,猎人们聚集在此,除了领袖赫尔墨斯。

    马尔福庄园的三个家养小精灵重新布置了休息室,它们将德拉科收到的礼物盒子暂时挪到一旁,将休息室正中央的皮沙发与茶几变成了长长的餐桌与十几个餐椅。

    餐桌上摆满了水晶酒杯与漂亮的瓷器餐具,庄园中烹调过的顶级的餐点被一一摆上,最重要的是德拉科指定它们带来的几瓶昂贵的名酒。

    “瞧瞧这瓶酒,这可是从我爸爸的酒窖中拿出来的!奥罗拉宝石,我敢打包票你们谁都没有尝过。这可是最贵十种酒中的第六名。这一瓶,嗯——大概需要400金加隆。”

    德拉科坐在餐桌的主人席位得意地炫耀手中的葡萄酒。

    他打了个响指,做足了主人的姿态让家养小精灵为一起为他庆祝生日的朋友们倒满酒杯。

    “来自勃艮第郁金香特级酒庄。”西奥多托着下巴笑了笑,他拿起水晶杯嗅了嗅红酒的香气,又将水晶杯慢慢放下。

    “我以为郁金香会来庆祝你的生日呢。”他看着刀子上倒映的自己的眼睛慢吞吞地说。

    莱斯特兰奇家今日被公之于众的丑闻,他还以为德拉科会取消生日宴会。

    “她会来的。”德拉科已经先喝下了一杯红酒,他兴致勃勃,白色的皮肤逐渐被升高的体温覆盖成了粉红。

    他高兴地听着朋友们讲的笑话,和他们一起大肆嘲讽着霍格沃茨中各式各样的呆瓜。

    他喝了很多的红酒,脚步开始变得轻飘飘的。

    礼物被一个个的拆开,丝带与包装纸被胡乱扔在一旁。

    十六岁生日的庆祝似乎还打破了一些禁忌,不知道谁带来了雪茄,休息室中逐渐蔓延了一些烟雾。

    空了的雪茄盒子被扔在一旁的地板上孤零零变成残败的垃圾,戴着各式各样又昂贵的金表的数只手凑在一起碰杯。

    在水晶灯下,各自手指上佩戴的家族戒指与已经换入威士忌的水晶玻璃杯的杯沿一同闪耀。

    他太喜欢这样的氛围了。

    充满财富与最纯粹的血液。

    聚在此地的朋友与他都是一路的人。

    他们才不会转着肮脏的——滴溜溜,像老鼠一样的眼睛。

    德拉科站在茶几上,他成为了国王游戏中的国王。

    他的眼睛早就开始迷离,在丝丝缕缕的烟雾中,他的皮鞋踢开那瓶价值400金加隆的奥罗拉宝石。

    他接过有人递过来的雪茄,缓慢地眨着眼睛盯着冒出的橘色火焰将它点燃。

    他将雪茄放进嘴里,跟着耳边分不清是谁的声音的教导慢慢吸了一口。

    第一次尝试,奇怪的味道。

    又晕又想吐,他差点摔倒,跪在了茶几上。

    “他晕了。”

    背后有人笑了起来。

    德拉科的手掌揉了揉双眼,他抓过威士忌灌了一口,咳嗽着扔掉杯子时看到布雷斯正大笑着鼓掌。

    “再来一次!”

    他喊了一声,手掌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将衬衫的袖子胡乱地挽在手臂上。

    他弯腰抓起一把金加隆扔在空中,听着噼里啪啦金币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举起双臂。

    “我猜,正面大于反面!”

    他闭上眼睛骄傲地接受身边环绕的鼓掌欢呼与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地板上滚落着金加隆,却没人去捡。

    财富在此,变成了供他们玩乐时决定胜负的正反面。

    家养小精灵数出了正面大于反面的结局。德拉科又赢了游戏。

    连续的胜利让快乐达到了巅峰,他吸了第二口雪茄,咧着嘴仰头看着眼前朦胧的烟雾。

    夜晚十点,郁金香走下了天文塔。

    她紧绷着情绪熬过了一整天,今晚没有星星,夜空只有大团大团的乌云。

    她摸到了一直藏在口袋中的盒子,她不能忘记今天是德拉科的生日。

    可她迟到了太久,她也不确定德拉科还在不在生日聚会定好的地点。

    郁金香无声地追着纸飞机飞去的方向。

    推开厚重木门的瞬间她就差点被烟雾熏了回去,她扇动着烟雾咳嗽了几声,才穿过迷雾看见正被高尔与克拉布一左一右抬着,抽着雪茄对着移动靶子扔飞镖的德拉科。

    她站在门口,环视这群正玩在兴头上的男孩们。

    “哦——是郁金香。”

    西奥多在地板上站了起来,他早就抓乱了头发,喝了酒变得红彤彤的脸颊与眼睛看得出来他在这里待了许久。

    郁金香局促地站在门口,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留在这里。

    “哦——是我的郁金香!”德拉科中了靶子后就跳下了高尔与克拉布的人形宝座,他就近把自己摔进了皮沙发上,懒散地坐着,冲站在门口发呆的郁金香伸出手。

    大家都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唯一一个异性,移动击靶的游戏暂停,他们静悄悄地占据各自的位置,真的像猎人蛰伏寻找猎物的样子盯着她。

    哪怕德拉科正坐在那里,郁金香还是感到一阵不舒服。

    她本能的在德拉科的身边先找到赫尔墨斯寻求安全感的结果失败。

    德拉科身边坐的是布雷斯。四处都是她完全不熟悉的斯莱特林各个年级的学生。

    只有此时她身边站着正在整理衣领重新披上袍子的西奥多能让她不至于转头跑着离开这里。

    “过来。”德拉科又在叫她。

    “有眼力见的我应该快点回去洗个澡睡觉了。”西奥多对着空气说。

    布雷斯摊了摊手,他相当给面子的站了起来。

    雪茄又抽了一口,他吐着烟雾,将它扔在了扶手沙发旁凌乱的棋盘上。

    “我也是。”布雷斯伸了个懒腰,他绕过茶几轻轻踢了一脚还在直白地盯着郁金香的所罗门·克劳德:“小心一点。”

    “只是看看而已。”

    所罗门吐出一口烟雾。他在烟雾中看着走到德拉科身边的郁金香,将刚点燃只吸了两口的雪茄随手扔进了冰桶。

    “我说的是你要小心赫尔墨斯。”

    布雷斯大力地拍了拍所罗门的手臂,他甩下这句话就抓过袍子搭在肩上。雅各布·毕维斯还有尼古拉斯·邓尼斯也站了起来。

    郁金香慢慢挪到了德拉科的面前,她对着德拉科的掌心有些犹豫。

    她还是伸出了手,指尖刚刚触及德拉科的掌心,他就握住了她。

    他用力地拽着她,让她踉跄着摔坐在他的身旁。

    德拉科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歪着脑袋看着她,他揉着她的手背,还想凑过来吻她。

    郁金香推开了德拉科,他喝了很多酒,迟缓的大脑对这样的拒绝没有放在心上。

    她笔直的后背与德拉科的松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休息室的人逐渐散去,这里重新变得安静,只有郁金香与德拉科。

    郁金香站了起来,她掏出口袋中的礼物盒子放在德拉科的一旁。

    “这是什么?”德拉科的眼睛缓慢地看向黑色的盒子又看向了她。

    “礼物。”郁金香简短地回答:“祝你生日快乐。晚安。”

    她说完就想要离开这里,事情没那么容易,德拉科拽住了她的袍子。

    “我以为——你才是我的生日礼物。”

    郁金香盯着德拉科,他刚刚才结束了一场开启16岁的狂欢。

    他正沉浸在他玩乐的尾端,而她今日的痛苦对他来说太过片面。

    他绝对不会真正理解她正经历的一切,尽管他白天时抱住了她,口口声声说他仍然爱她。

    其实她有很多的话想说。

    除了赫尔墨斯之外,她无比想要拉着手倾诉的人。

    郁金香张了张嘴巴,她将那些话咽了回去,她不想扫了德拉科的兴。

    她顺着德拉科扯住她袍子的力气与轨迹重新走回了德拉科的面前,解开了袍子的扣子。

    袍子落在地面,她低头看着德拉科。

    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他的发丝凌乱,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的一切。

    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露出因为酒精泛红正急促地呼吸胸膛。

    他一直没有扔掉他手中的雪茄,任由它燃烧。

    他想起了它的存在,又抽了一口雪茄,缓慢地吐出烟雾隔着烟雾看她。

    他看着她,像欣赏舞台上的表演,眼睛中只有赤裸裸得炙热。

    她突然看不清他的眼睛中是否还存在那份最纯净的感情。

    德拉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邀请郁金香入座。

    郁金香无动于衷,她没有像早上自己幻想的那样,掀起自己的长发露出她的礼物。

    她就这样看着德拉科,看着他像取得胜利的玩家。

    他们真的还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马尔福家明哲保身,莱斯特兰奇家或许会就此走向衰败。

    占卜没有结果,因为影响结局的人与她无关。

    她突然感到自己像原本平衡的天平一侧被加重了砝码而落了一大截的人。

    她的灵魂直不起身子,她又要被第二个人俯视着。

    德拉科坐在这里,他什么都没有变。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德拉科的后背离开了沙发靠背,他轻轻拽着郁金香的裙摆,手搭在她大腿后侧推着她靠近自己。

    郁金香的双膝被带着分开陷在他身体两侧的皮沙发上,冰凉的皮沙发垫在她的皮肤下,她开始有些颤抖。

    德拉科吻着她的锁骨,他的手掌钻入她长发铺满的背后,甚至不需要她告诉他,他逐渐发现了她后背的秘密。

    他扔掉了雪茄,掰着她的后背撩起她的长发。

    “这裙子可真漂亮。”德拉科低声细语的感叹。

    他将郁金香的长发放在她的左肩,看着自己的手掌在郁金香的光滑的后背上滑过。

    郁金香在颤抖,他小声安慰着她,最后他解开了郁金香颈后的系带。

    裙子落在他的腿上,他似乎好久都没能这样好好看过郁金香。

    他的手掌推着郁金香更近地靠近他,靠近他的胸膛,靠近他的嘴唇。

    他的唇边都是郁金香皮肤上的香气,他抬头想要得到郁金香的认可,可她却红着眼睛快要流出眼泪。

    “德拉科,我很害怕。”郁金香打着哆嗦。

    “别怕。”

    郁金香用力地呼吸着四处乱糟糟的空气,德拉科已经开始吻着她的心脏。

    “我很怕。”她继续说着自己压制不住的话:“德拉科,这个世界好像不是我想象的样子,它马上,就要变成一堆破碎的玻璃,那堆玻璃比刀子还要锋利,它们最后会刺入我的心脏——”

    “郁金香,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漂亮?”

    他似乎没能理解她害怕的事情,咬着她的皮肤,手掌揉着她的腰后。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她的自以为是,她是害死莱斯特兰奇家族的罪魁祸首。

    “我会帮你——”德拉科抱着她:“我会让你快乐——”

    “你现在完全不清醒——”

    她的指责被德拉科的‘帮助’咬在唇边。

    她坐在他的掌心,他确实能让她快乐,被动的肉.体上的快乐。

    可她越发的难过,她按住德拉科的手臂,让他看到她的眼泪。

    德拉科愣了一会,他捏着郁金香的下巴,看着她像泡在水中的玻璃珠子似的双眼。

    “我知道。我知道。”他安抚地拍着郁金香的肩膀,他晕乎乎得,他只想让郁金香别再哭了。“亲爱的,你想让我怎么做?”

    “抱着我,德拉科,别离开我。”

    郁金香最喜欢的姿势,像树袋熊抱着枝干那样抱着德拉科。

    他们就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郁金香趁机说了很多很多话。

    从她被寄托了莱斯特兰奇回归法国的希望开始,到她委婉提及自己只顾自己快乐的自私。

    这些话已经不再是第一次说给德拉科听,可她只想让德拉科听她说话。

    “德拉科,你在听吗?”

    “嗯——”德拉科打了一个哈欠:“我正在听。”

    郁金香的下颌离开德拉科的肩膀,她眯着流了很多眼泪肿起的眼睛看着德拉科困倦的双眼。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想法。”

    “我正在陪着你。”

    “可是你快要睡着了。”

    “这不是你的错,宝贝——”

    德拉科已经开始长长的呼吸。她暂时安静了一会儿。

    她似乎走进了循环的怪圈,想通一件事情后又再次在起点碰到它。

    反反复复,清醒又接着在迷宫徘徊。

    整整一夜,他们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她赤身裸.体,躲在德拉科的怀里除了说话就是为自己的无助与自责哭泣。

    德拉科已经睡着很多次,她的手掌攥着他衬衫的领口睁着眼睛看着他尖尖的下颌。

    僵硬的姿势让人睡的极其难受,德拉科在黎明之前皱着眉头醒来。

    他看清自己身临何处,没有月光也没有晓光的休息室内是一片淡蓝色的寂静,郁金香正睡在他的怀里。

    他掀起披在他们身上的袍子打量了一下他们现在的处境,将袍子重新盖住郁金香□□的肩膀。

    他又闭上了眼睛,周六的早晨他应该与郁金香一起再好好睡个懒觉。

    重新进入睡眠前他粗略回想着昨晚,记忆在郁金香脱下裙子后他就不太记得了,模糊的记忆只记得郁金香一直在哭。

    德拉科吻了吻已经睡着的郁金香的额头。他将她抱得更紧。

    他攥着郁金香的一缕长发,一直到十六岁的第一个破晓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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