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强出炉后，节目组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开始给这些晋级选手签订平台扶持协议。

    Kitty兴高采烈地将协议书递到了凌天月的手上：“天月姐姐，恭喜你啊，人气排行第一，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最棒的！偷偷和你说，你写的那首歌我反复在听呢！”她知道这话对大老板有些不敬，吐了吐舌头又道，“我本来还担心你唱完后会惹王总不高兴，甚至会影响你和平台的协议，没想到王总还挺公私分明的嘛！”

    她这边自得其乐，凌天月打开合同快速扫了几段协议条款后又递了回去，道：“我先不签了，你拿回去吧。”

    “你不签吗？”Kitty一脸惊讶，疑惑道，“为什么不签啊？咱们平台给出的底薪比市面上其它平台要高多了，而且你现在人气第一，听运营组的姐妹说上面好像很看重你的，未来会围绕你打造出很多优势项目。”

    凌天月淡淡地笑了笑，看她就像在看一个纯真可爱的小女孩。Kitty没得到解释，只能拿着协议书遗憾地离开了。

    不多久，又有人来敲凌天月的房门，她打开一看，发现是个没见过的新面孔。对方一身得体的商务正装，脸上扬着客套的笑容，从容不迫地自我介绍道：“下午好，凌小姐，初次见面，我是直播组的组长安双喜。听说你上午没有签署扶持协议，想必是对咱们平台的合作条款有所顾虑，所以王总特派我来向你做个解释。”

    “你好，安组长。”

    凌天月礼貌地回了句，边将他迎进屋内边在心下哂笑道：节目组终于派个正经架势的人来了，之前把签合同这么严肃的事搞得如此随意，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被人递了合同就会落笔签字的天真小女孩吗？

    俩人在茶几前落座，安双喜先开口道：“凌小姐……”他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凌天月本人，不由发出了赞叹声，“虽然我之前在后台监控器里见过你很多次了，但都不及你本人十分之一的漂亮啊！”

    他这话出自真心，也正因为被对方的相貌惊艳到了，才会在刚进门时特意把房门敞着，不想让自己这个陌生男人的身份惊扰到对方。

    “过奖了。”凌天月笑了笑，省去客道话的时间开门见山道，“安组长，我没签字的原因是因为我其实只想当个散人播主，很感谢贵平台对我抛出的橄榄枝，但我这人自由惯了，可能无法按照平台制定的规则行事。”

    “规则？”安双喜问道，“凌小姐，你方便说下具体是哪些规则让你感到不自在了吗？我想我们是可以进一步协商的。”

    凌天月其实懒得多话，很想直说一句“我就是不想签，不用协商了”，可对方也只是在执行公事而已，便耐着性子回道：“这是份与‘uponline’平台1独家五年的经纪合约。说实话，我都未必能保证自己在未来五年内对直播行业热情不减，很有可能我播一阵子厌烦了就转去别的平台看看了，也可能会再搞点别的形式玩玩……总之我这人不太习惯按部就班地行事，所以配合不了贵平台给予我的扶持计划。”

    “……这样啊。”

    安双喜有些怔愣，来之前他还以为对方是想和自己扯皮些关于今后发展的包装策略、经营项目或利益分成等问题，而这些问题本就有谈判空间，可没想到人家压根不提这些，就只想做个自由人而已，这还怎么谈下去呢？

    他想了想，先安抚道，“凌小姐，可能你乍一看会觉得这份五年独约有些束缚的意味，但你要是仔细看过其中条款必然能看出平台对你的诚心。谁都知道咱们王总实力雄厚，‘uponline’又是他近些年投入巨大的商业标的，虽然刚成立不久，还处在抢占市场份额的阶段，但未来一定能成为行业内的翘楚。最重要的是，咱们平台不光有直播这一种表现形式，王总本就是奔着一家综合性的视频网站去打造的，其它网站有的表现形式我们都会有，这也与你的兴趣多样性相符了。而且说真的，你现在加入咱们平台也算是‘开朝功勋’之一了，今后一定会得到平台丰厚的投入和回报……“

    “谢谢贵平台寄予我的厚望，”凌天月忍不住插话道，“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们未来的发展潜力，只是……”她旧话重提，“还是我个人的问题，就当是我好奇心重吧，实在不想被困在一个地方玩耍，请你们多谅解了。”

    安双喜今天过来就是为合同落地的，当然不能轻易谅解，于是换了策略道：“凌小姐，恕我多虑了……因为我平时管理着直播组，所以一直很关心选手们的赛程表现，特别是凌小姐你。据我观察，你个性清高，是不赞同节目组先前的选秀方式的，这点你在这首歌里也充分表达了。而我想在此多提一句，其实节目组接下去的赛段里都不会再出现媚俗内容了，还有你的那首原创歌曲受网上追捧，就连咱们王总也是非常欣赏你的才华，所以才派我来好好解答你的所有顾虑。如果你是因为担心咱们平台会强制改变你自身的风格，那大可放宽心，‘uponline’包罗万象，追求百花齐放，王总是很欢迎各类型的播主能入驻平台，然后按自身特色自由发展的。”

    凌天月好笑地问了句：“你们王总真的欣赏我那首歌吗？”

    “当然！”安双喜就怕她听什么都无动于衷，眼见她有兴致接话了，忙答道，“他刚还在社交平台上转发了你的自创曲，并且表达了要打破大众对于节目组固有认知的话，说接下去会好好给大家展现一场精彩的才艺比拼秀呢！”为增加可信度，他又透露道，“其实王总并非如外界所传的……不务正业。凌小姐，你可以仔细回想下，节目组一直对选手的晚间直播提供应有尽有的物资支持，就是王总想要大家可以无负担地赛出个人风采，包括他在‘宫殿’内给与了选手绝对的自由权，既没在房间内安装摄像头，也不强迫你们参加任何一场比赛，像‘水战’你也没有去啊……还有一个不明显的点，也是外界不知道的，若王总真的一开始就不想搞正经选秀的话，那临时也凑不出马上要派上用场的专业团队和比赛用地，所有基础设施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这些都是证明。”

    他的这番话倒真有点出乎凌天月的意料，也算是对节目组和王人杰有了层新认知，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决定。

    “安组长，谢谢你能告知我这些信息，可我也和你坦白了，所谓协议书里是一定会包含权利与义务的关系，平台给予我扶持，我也一定要做到平台对我的期望，而我向来缺乏大志向，心里就只想和那些素人播主一样，在‘uponline’上注册个号，等想到内容了再发表……”

    “凌小姐……”安双喜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轻笑了声道，“恕我直言，你说的那些素人播主一般是很难在平台上出头的。就比如你自己，先前也在咱们平台上发布过一些弹唱视频，可始终没激起什么水花……”

    凌天月一怔，她之前发布的视频既没露脸又关注度极低，对方连这都知道显然是调查过自己的……果然在别人的地盘上是一点隐私都藏不住啊。

    “……你既然有过亲身经历，应该明白这回你会火起来究竟是占了多少便利因素。”安双喜边观察着她的表情边道，“比如有咱们平台的用户基数、选秀节目自身的热度、你歌曲里恰好对上网络争议爆点的碰撞力，一位名叫‘加油君’的网友对于你歌曲的改编力，以及平台对此不仅没有设限干预还暗中帮助你的歌曲持续性发酵的煽动力等等。请你客观地想一想，单以你自身的弹唱片段来说，若没有以上因素的推波助澜，你真能在50进25强的赛段里拔得头筹吗？”他不想把话说太重，不忘补一句，“可能我表述的比较直白，还请你多包涵。但我在直播行业里待得久了，见过太多因为一时运气红起来的新人播主，他们中很多人就喜欢把一切因素都归功到自己的身上，想要靠自己单干，单干是很自由，可风险也很大，最后通常只能落得个事与愿违、无人问津的下场。”

    凌天月一脸平静地听着，心里却想到她之前创作《没有秋天的梦》这首歌的切入点就是为了迎合网络上的争议爆点，只有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掀起一波对抗观众欲望的狂潮。不过她本来预计自己最多是重新挺进25强，不曾想到后续会出现那么多助力，直接让她升到了榜首的位置。而正因为这一步，也让她实现了选秀出名的目的，接下去便只剩下赚钱了。

    “凌小姐，”安双喜继续说服道，“你现在刚有起色，如果不把握好机会真的容易归于平静。而我们公司里有很多行业内的资深大佬，他们都是王总重金从其它平台里挖过来的狠角色，只要你签下这份合同就有他们联合为你打造的一个顺风顺水、直通天际的持续发展道路。不瞒你说，我们平台是真的看好你的资质，一定会把你打造成‘uponline’的播主代表之一，甚至在未来跳出网红圈，成为拥有社会影响力的大明星，一切皆有可能！”

    他好话说尽，不想凌天月对这块大到足够遮目的饼还是毫无兴趣：“安组长，”她微微一笑，客气地道，“谢谢你的提醒和关心，不过我既然决定自行发展了，自然也想过承受失败的后果，这就不劳你费心啦。”

    “……”

    安双喜努力老半天也没能让对方显露出哪怕一丝的犹豫态度，无奈之下，他只能施加起压力来，“凌小姐，你要是执意不肯签下这份双赢合约的话，那接下去的比赛里，节目组将很难对你有更多的倾斜扶持啊。”

    “我理解。”凌天月道，“节目组肯定会把资源优先用在自己人身上，这很正常。”

    安双喜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凌小姐，你还是没有理解。你已经初步展现了你的才华，也在观众心里聚集起了人气，这时候哪怕平台不倾斜你，你也已经干扰到其他选手的进程了。”

    “那需要我退赛吗？”凌天月爽快地道，“需要的话，我也能配合。”

    “……”

    安双喜一阵沉默，他要是同意了这个看似好心的建议才是给平台造成最大损失的下下策，何况他也没有这个权利。

    对面的凌天月依然美丽动人，不过安双喜此刻再看向她已不会轻易地被这副美丽皮囊给迷惑了，反而暗生怨念道：难道她真这么自信，准备利用平台火一把后就跑路吗？然后再去平台上注册个新播主号，等同于简单开了个户，什么限制也没有，想播什么、想什么时候播、或者去别的平台同时播都可以，一句话概括就是随心所欲、来去自由。

    而她若失败了，昙花一现也是平台的损失，因为这是王总认可的可造之材，一定会给平台带来收益的；反之她真的靠自己成功了，那平台的损失更大了，本来签下她可以从她身上赚取更多的利润，也能防止她去别的平台引流，而不是被动地等她愿意赏脸播出时拿些许的打赏分成……资本家一向是最贪心的！

    除此外安双喜还有个担忧，如果签不下此人，王总会怎么看待自己的能力呢？他一直就想抓住一切机会在王总面前证明自己，从而获得事业上的突破和高升……何况王总还因为此人被全网嘲讽玩梗，要说他真如面上所表现出来的不介意，安双喜是不相信的，所以才会派自己来说服这位凌小姐从此后为平台卖命、以更多倍的价值回馈于他，不然按王总心比天高的性子一定会记仇的。

    安双喜也怕这部分仇恨会累及到自己身上，干巴巴地又问了遍：“凌小姐，你到底有哪些顾虑或不满可以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一切都好商量嘛！”

    “安组长，我没有任何不满。”凌天月可不知他的压力，打定主意道，“哪怕我们今天达不成共识，也不影响我们未来的合作嘛。等我离开这里后依然会在贵平台上投产的，特别是在听了安组长对于‘uponline’的发展定位后，我心里也有了全新的认识，也越发看好你们了。”

    既然看好就合作呀！安双喜在心里无力大喊，可也听出对方这是在一锤定音了。他实在想不出扭转局面的法子，只能暂退一步、静观其变道：“凌小姐，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比赛你先照样比着，咱们平台是很看重有才华的选手，哪怕你暂时不想签约也没关系，就当是你再多些时间考察或考虑吧，但凡你有任何改变的念头或想法，欢迎随时来找我，静候你的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