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四月3

    昏昏沉沉地睡着,朦胧听到逸晨轻手轻脚地收拾书包出门,听到隔壁张遥来喊社长,听到睦和甜腻地讲电话。好像是门上锁的声音,一圈,两圈。喂,还有人在宿舍那。想喊出来,但是脖子像是被掐住了,喊不出力气来。算了,昨晚打游戏打到三点多,今天没课,多睡一会儿罢。心里念着多睡一会儿,念了不知道有多久,肚子开始咕咕地响。蹬着脚趾头醒来,朝窗外望了一眼,天色灰沉,像是没大亮透,但是丝毫没有清晨的宁静。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小时候发烧睡了一下午,醒来后便是黄昏,以为上学迟到,慌张起身,看到楼下熙熙攘攘的行人,心头涌上一种与年纪不相称的虚无感。抓起手机看了一眼,下午五点钟。

    形容不出来的感受,不同于小时候的心悸。待到工作以后,体验的次数多了,才明白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寂寞与空虚罢。

    起床,揉了揉有些胀疼的太阳穴,拧开宿舍门,一圈,两圈。一定是睦和锁的门,因为只有他习惯用钥匙上两圈锁。楼道里空无一人,径自走到厕所,洗漱。

    饿得双腿有点点发软,扶着梯子坐了一会儿,从睦和的壶里倒出来一杯半温的水,喝了一口。宿舍除了我跟逸晨每天打水以外,睦和是两天打一次水,舍长的水壶常年空着。这会儿逸晨的水壶大概是早上就被放在水房了罢。约摸有点力气,换上衣服,踢上拖鞋便出门去了。拧上宿舍门,一圈两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让睦和以为我还在宿舍。不过,也有可能不是睦和先回来。不管了,反正等睦和回来我一定要问问他是不是忘记我在宿舍了,居然把我一个人反锁在屋子里。

    在食堂吃完饭,破天荒地在校园里逛了逛。第一次往观澜苑10号楼地方向走去。听说那里有个小山坡,小山坡上有个铁栅栏,校园里的人可以翻出去,校园外的人可以翻进来。听说那里曾经有个学生莫名其妙的地保研。走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找到他们说的那个小栅栏,也没研究出能够保研的奥秘。学长当时只说到时候我就能明白为什么保研了,这个到时候大概是我需要保研的时候罢。现在的我看上去并不太需要保研,现在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毕业后能够做什么,现在的我只会穿着拖鞋在偌大的校园里闲逛。

    没走多久便觉得行人稀少的观澜苑没什么可逛的,顾不上等睦和先回来的恶作剧,便往宿舍走去。试探性地推了一下把手,没有反应。插入钥匙,一圈,两圈。

    打了两把红警,觉得有些无聊,便爬上床睡去。迷迷糊糊地听见钥匙插入宿舍门的声音,一圈,门就开了。舍长跟张遥一边说话一边开灯往里走。感到灯光刺激的我翻了个身,朝着墙继续睡。过了不知道多久,逸晨将重重的书包扔到桌子上,跟舍长聊起天来。再后来就是睦和甜腻地聊着电话走进宿舍。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在我耳边回荡,每一个词语都干脆地蹦进我的脑子里,但是等他们说完我就不记得刚刚谈话的内容,因为知道这些都和现在的我无关,一个无知无觉似乎不存在的人。

    舍长问了一句,安东去哪儿了。在床上呢。想喊出来,嗓子却像被黏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过了一会儿,舍长爬到床上,惊叹一句,卧槽,你他妈一直在宿舍啊。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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