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被织田作之助收养过后,很长一段日子,世初淳常常梦见自己,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横滨的街巷。

    梦里的她,维持穿越前的模样,是加班加点的社畜,起早贪黑刚下班的成年人。

    她没能幸运地邂逅织田作之助,也没达到被收养的标准。身为手无寸铁的、言语不通的异乡人,沦为城市暗部狩猎的目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被一闷棍敲晕了,进行器官买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被削掉,端到昂贵的摆盘供异食癖食用;

    沥干浑身鲜血充作沐浴的源泉,用来维系富人的年轻体态;遭到绑架,被卖入歌舞伎町;关在地下室当囚奴……

    每天都是蚀骨的逆境,每夜解锁一种新型折磨。

    花样百出的凌、辱,倾情奉献给成人版的世初淳。凡此种种,为节省成本,自然没有麻药等药品,提供给他们这些廉价的货物使用,只待榨干剩余价值,走向孤寂的死亡。

    梦里的世初淳从自救失败、讨饶无效,到崩溃绝望……

    嘶哑的嗓子将求饶的话喊尽,得到舌头被割断的报应。

    毫无意义的眼泪流干,酸涩的眼眶发疼亦化不成飞鸟。

    闭一百次眼再睁开,身陷囹吾的事实也不会有所更改。企图逃跑纯属妄想,想自尽也没有途径。

    梦里苦苦挣扎的世初淳,经历着切切实实的沉浮,无法明晰陷入绝境的真实。

    那么,心理承受到极限,老是惊吓着醒过来的她,怎么能确定自己真的是苏醒了,而并非庄生晓梦迷蝴蝶,实乃永无安宁之日的囚徒,给自身编造的欺哄自己的幻觉?

    能分辨出现实的她,没办法明确梦境。

    如何才能真正地区分两者,保证自己的意识真的被唤醒?

    在搬家之前,窄小的屋子领养者与被领养者同挤一床。

    每当世初淳吓醒了,或三更半夜,或晨光熹微,感知敏锐的织田作之助会同时睁开眼睛,揽过她,抱在怀里,以此稳定她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

    好在再恶劣的梦境,也有苏醒的时刻。在睁眼的刹那,有关噩梦的画面快速消散,梦中遇见的人、事、物,于真切的现实保留不过几秒钟。

    是追寻生存的人体,经受百般磨练激发出的潜能,还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苍天无言的恩赐?

    红发青年推测,是收养的女儿在流浪期间,遭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侵扰,才会惊吓连连,连有固定的居室也整日惶恐紧张。

    他对此感到愧疚,遗憾没有尽早地使世初淳脱离灾厄的苦海。

    有了织田作之助的关心,加上长久的磋磨割钝神经。

    缩小化的世初淳从起先的心慌意乱,承担不住夜夜煎熬的酷刑,硬生生地吓到半宿清醒,到后来梦里面对再惨烈的局面,也能平静地睁开眼睛。

    因为她知道现实有个人在等她,他不会让一切不好的肮脏事,在她身上发生。

    当太宰治决定当世初淳的老师时,多方面的情况出现了转机。

    此中涵盖她如影随形的梦魇。

    成年体的她,被几十根细长的红绳捆着,吊在半空。

    该轮梦境伤害她的人,名叫KAZAMA。居住在别墅区,自个圈养了大量各种渠道拘来的人口。

    此次的囚禁者不喜人肉,饮食正常;不爱用人血淋浴,做永葆青春之举;陪床对象的性别与她相同,性取向为男,所以无需拿她发泄性慾。

    若因此松一口气,那实属天真狂妄。

    有着虐待倾向的KAZAMA,通过挥舞着一条长满倒刺的长鞭,拿捏自己的权利。直到象征生命的源泉飞溅,暗黑的鞭子痛饮赤色,方能从中领略到扭曲的快感。

    成人的世初淳如同一只予取予求的器皿,无论每个探访者如何地糟践,都没有开口拒绝的权益。

    别墅里的主人喜爱鞭打她,抽得她前前后后全是伤疤,再唤来家庭医生给她细心治疗。

    KAZAMA似乎爱重她的脸,每回下手,唯独避开了脖子以上的位置,整得世初淳昏过去前恍恍惚惚地想,对方是不是想要扒了自己的皮做标本、傀儡,或者直接给谁换张脸。

    殊不知对方单是享受着她发疼时蹙着眉的模样。

    KAZAMA是惯来遵循着老板指令的杀人机器,打上司被港口黑手党一锅端,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个日常。唯有鞭打在横滨捡来的宝时,能滋长点活着的意趣。

    她看着长在自己心尖的长相痛苦的样子,那颗失去生机的心脏就会变得稍微欢腾些。

    等龙头战争闻名的双黑找上门,打到负责安保的大厅。

    前异国组织的杀人机器,现拘禁着世初淳的虐待狂,第一念头想的,并非常规的远走高飞等保全自身性命的措施,而是随意掏了把小刀,回到自己的房间。

    KAZAMA打开秘密机关,进入暗室,先处理自己的私人财产。

    港口黑手党真是个神奇的组织。

    分明是笼罩城市的最大黑暗,可维持其间的秩序又非它不可;分明是城市黑夜的化身,偏偏发展得如日中天。

    失去港口黑手党的危害,远比里边的成员接着作威作福还要严峻。

    在横滨的地盘,正面对上近年来传得纷纷扬扬的双黑。

    与神乎其神的太宰治比谋略,决计豪无胜算,驾驶汽车的逃跑速度,焉能快得过驾驭重力的中原中也。

    也是,谁能在港口黑手党穷凶极恶的二人组底下逃脱呢。

    虐待狂的前雇主说过这么一句话,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决意带世初淳共赴黄泉的KAZAMA,火烧眉毛了还在穷讲究。

    港口黑手党打到家门口,她还惦念着为自己的漂亮玩偶收拾整洁了再上路。

    KAZAMA抱着昏睡状态的囚犯去洗澡,强硬地撕掉世初淳身上与血液凝在一起的衣裳,给她未痊愈的伤口雪上加霜。

    被动静晃醒的世初淳,生肉外露的伤口淋到柱状的热水,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被疼晕过去。她宁可自己是睡着的,也不愿意醒来受这种折磨。

    好过被虐待狂翻来覆去地,整得半死不活。

    世初淳身上的血是越洗越多,怎么也洗不干净。

    自觉时间不够的别墅主人,给她换上立体剪裁的露肩缎面长裙,将世初淳重新绑在红绳上,捆好了,要带着她一起死。

    疯子、神经病等话,世初淳已经骂累了。

    鬼知道绑着自己的人,突如其来又在发什么疯。

    成股的水渍沿着她打湿的头发滑落,被激流冲刷开的血痂,汩汩地往外流血。

    她方才被极高的水温烫得难受,现在竟控制不住地打寒战。倘使没有纤细的红绳绑着,她绝对站不住。可纵然被数十根绳索牵引,世初淳也产生了随时要晕厥的冲动。

    正在失温的躯壳告知世初淳,她离死不远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道路走到尽头,是该为自己的解脱感到庆幸,还是为自己这一路无谓的苦痛茫然?

    “本来……算了。”

    将开刃的刀锋架在世初淳白得发光的脖子上,轻易地蹭出红艳艳的血线。明知遭受監禁的囚徒听不懂,由始至终一厢情愿的虐待狂,仍在自言自语。

    “就这么陪我上路吧,我可是为了你好。遇到我,你能攒点卑微的活路,死到临头也不忘惦记。落到鸢肩豺目的双黑手上,你可是会被啃到渣滓都不剩。这最后一程,陪着我走吧。”

    预备下手的KAZAMA,意识到一个问题。

    有道巨大创口的玩偶,如何也算不上美观。便解下装饰世初淳腰际的长绸缎,缠紧她的脖子。手腕发力,猛然将人吊起来,执意将珍视的囚徒勒死。

    “哎呀,没成想有意外的收获。”

    一发子弹轻飘飘地解决掉目标人物,港口黑手党历代最为年轻的干部——太宰治,用欢快的语调对铲除掉的残党说:“锲而不舍地使出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样的招数,真的辛苦你了。”

    追踪到此地的年轻干部,回忆着自己旁观到的生死相随的戏码,抬头一看,双腿离地的人还在挣扎,颈部的绸缎并没有因为施暴者的死去而松懈力道。

    即便人死了,也定要带走属于自己的珍宝,这份执着坚定到他要拊掌称赞了。

    “美丽的小姐,即将离开糟糕的人生,当事人的你是什么感受,倍感欢欣吗?还是安心呢?需要见证这伟大事态的我,献上特等席的庆贺?”

    太宰治欢悦地叙说着,嘴角扬起的笑,在没有得到观众相应的回响后冷却。

    人类是自相矛盾的产物呢,太宰治想。

    他注意到了可怜的囚徒寻死的意志,可当真正的死亡降临,女人不安分的双腿依旧在奋力挣扎,若不是双手被束缚住,约莫会朝逐步勒紧脖子的绸带使劲。

    生存既已如此艰难,何苦终日抵命求生?

    死亡才是人的归途,一了百了,方能获得永久的解放。

    可惜世人皆放任自己身处迷障。

    “要我放你下来,还是帮你一把?”

    因为被囚禁者的差劲表现,太宰治撇了撇嘴,有几分不愉。

    他决定,这个人想活,他就杀了她,她一心求死,他就放过她。

    每根骨头渗着阴毒的港口黑手党,可没有好心到救济敌方组织囚犯的地步。哪怕是那个恶心的,人送外号港口黑手党最后良心的蛞蝓,剖开胸膛,里面跳动的心脏也是一股在下水道浸泡过的污臭味。

    他们每根神经穿梭着屠戮的念想,每颗细胞加载着毁灭的欲望。

    可以为了组织的利益,杀死任意的无辜者。可以为了摧毁对立的势力,随便爆破掉整趟行进的列车。

    纵使偶然施加点小恩小惠,也只是大幅度掠夺后的绵薄馈赠。

    偶尔联合起来抵御外敌,不过是遵循打狗还得看主人的原则。

    “来,选择吧。可怜的小姐。解放的天堂与阴冷的地狱,你要踏上哪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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