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妤逗完猫，坐回沙发上等晚饭，拿出自己书包里池琰的外套搭在沙发椅上：“池琰，外套我给你放这了。”
池琰炒菜背身回：“好。”
没了外套，但下次还有白小黑，以后能以探望白小黑为借口常来这找他。思及此沈欢妤安心地抿唇一笑，掏出书包里的画本和铅笔开始画画。
她不是画别的，而是要把今天见到的那个女人画下来。第一次见的时候没能记准她的脸，这次近距离看清了，凭她绘画的观察力能把她画下来。
她还是觉得要找个机会拿这张画给颜蓉看看，先试探试探颜蓉认不认识这人。
*
“吃饭了。”池琰一声吃饭，沈欢妤才从画本中抬头。
“好香。”沈欢妤刚边画的时候就一直闻到他的炒菜香，阖上画本搁在沙发上。
在小餐桌前坐下，盯着眼前的三菜一汤，米饭上还撒了点黑芝麻，刚要拿起筷子，池琰提醒她洗手。
沈欢妤讪笑：“噢噢忘了。”
池琰给地上的猫盆加了餐，白小黑听见自己的碗声，一下从房间的推拉门缝蹿了出来，嘴上还叼着一个针织的小公仔。
“白小黑！松嘴！”池琰从它嘴上夺下小公仔。
沈欢妤洗完手上前看见粉蓝的针织小公仔，只觉得好可爱：“白小黑的玩具吗？”
“不是，同学的。”池琰往桌上抽纸巾擦拭公仔上的猫口水。
“同学……”沈欢妤想起放学宋黎和她说的话，一阵危机感，这么可爱的公仔多半是女同学的吧，她故作调侃，“女同学送的东西，就是可爱。”
池琰护宝一样的把公仔弄干净：“你想多了，这是学校一学妹的，我得完整还回去，白小黑调皮把这当它的玩具了。”
沈欢妤眉头一挑语调上扬：“什么想多了，我想什么了，你知道吗？”
她的语气戏谑，甚至是带着某种暗暗的调戏。池琰愣住，似被人抓住什么把柄。
二人相觑，沉默几秒。池琰眼神躲了躲，起身走向餐桌：“吃饭。”
“哦。”沈欢妤在他身后低头忍俊不禁。
两人对面坐，白小黑在地上老老实实啃它的猫粮。
沈欢妤吃饭时不主动讲话，池琰从她的神色和勤奋吃饭的动作里就能看出她很喜欢今晚的餐。
池琰：“晚上你还是回学校去上晚自修吧，或者去画室都成，我晚点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沈欢妤喝着汤，脱口而出。
“酒吧，”池琰，“唱歌兼职。”
“我也去。”沈欢妤想都没想。
“未成年不允许出入酒吧。”池琰。
“我还没去过酒吧，网吧都没去过，想去看看，不是有你嘛。”沈欢妤纯属好奇。
“那边酒吧鱼龙混杂，你最好还是不能去，”池琰说，“你就不怕我就是那个坏人？”
沈欢妤露出一排大白牙：“有什么好怕的，你是池琰嘛。”
池琰眼眸认真盯着她：“你和你姐还真的不一样，她不太容易相信别人，而你却是太容易相信别人。”
突然提到沈星柔，沈欢妤脸上微僵，许是在家也被爸妈拿去和姐姐相比较，在外面也被拿来做比较，她内心有气：“本来就不一样，我也不要和她一样。”
池琰敛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惹恼她。
他刚想再解释，沈欢妤率先道：“他们都喜欢沈星柔，我回家之后，爸妈张口闭口全是姐姐、拿我和她做比较。明明是他们选择把我送到老宅住的，回来却怪我事事不如姐姐，我和她兴趣爱好不同性格不同，我凭什么不如她，我就想做我自己不可以吗。”
沈欢妤顿道：“你说我和我姐姐会不会不是一个妈生的?”
她筷子戳着米饭，面上带着些许苦笑，连着说了一串的话，特别是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鼻子酸，有点想哭，但还是一个劲儿憋回去了。
都是颜蓉，每次都说她不是她生的，说得她都产生了怀疑。
池琰蹙眉：“别瞎想。”
“不是我瞎想，是我妈一生气就说我不是她生的，”沈欢妤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垂下脑袋，倾诉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池琰，你有被父母指着鼻子骂哭过吗，有没有被扇了巴掌后还要被逼着道歉，紧紧只是不顺他们的意就戒尺伺候，还什么我不听话就打断我的腿，谁家爸妈会这样!许竹竹她爸妈连重话都没对她说过……打人不打脸，我奶奶都没……凭什么。”
说到后面哽咽了，眼泪在眼眶打转。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不梳理还好，一旦静下来分析，她就觉得什么都委屈。
池琰措手不及，懵了，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递不递纸巾，递吧显得她可怜，会不会伤她自尊?不递吧，又显得他又冷漠。
沈欢妤一句：“纸巾……我要流鼻涕了……”打破了他的犹豫。
池琰快快把手边的纸巾递过去。
沈欢妤抽纸擤鼻涕，把在眼眶徘徊的泪水拭去。
池琰用公筷夹了个鸡翅到她碗里：“等你姐姐，你姐姐醒了一定会照顾你。”
“骗人，”沈欢妤压根不信，“她要是真的好，十几年了她就不会一次都不主动回老宅看我。我不用她的照顾，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重新握起筷子，捏得指尖泛白：“池琰，我有点不想回家，我现在看见我爸妈就有点怵，我很难受，总觉得我说错一句他们就有生气，解释两句就被质疑顶嘴，不想回……”
池琰看着她的无助，却也鞭长莫及，肯定是不能听她的什么不回家，她不回家她住哪儿，他劝慰道：“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你肯定不能不回家，你不回家他们更生气。你……”
池琰思索了一下：“方明柒他母亲不是要认你做干女儿了吗？以后多个人宠你，不想回家或许可以去方家?”
沈欢妤也知道自己说不回家终究也只能是说说，不回家她还能去哪里呢，沈欢妤顺他的话说道：“说到这个更奇怪，好好的认什么干女儿，除了方明柒我根本就不认识方家人，而且我今天还把方明柒给拉黑了。”
“哈?”池琰吃惊。
“他烦死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沈欢妤泪意无了，只有愤懑，“方明柒老说我是他女朋友，说不是现在就是将来，哼，平时就动手动脚的，我、我就应该一脚踹他裆上，像白小黑一样把蛋嘎了。”
池琰闻言先是愣住，看了眼窝里吃完就睡的白小黑：“你发现白小黑绝育了?”
“对啊，”沈欢妤眨眨眼道，“我就觉得怎么和上次少了点东西，你什么时候带它绝育的？”
池琰一脸愕然看着沈欢妤，认识有段时间了，是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会直说嘎不嘎蛋的话。
她这语气说得他底下也有点痛的错觉……
思绪回笼，池琰逐渐生出笑意，第一次感受她的率真。她就应该是一个从小被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爱哭爱笑，可以直来直去，热情倔强都是她的个性。
儿时初见，小女孩仗义相助帮他上树找戒环。
池琰睨她明净澄澈的眼，眼尾微微上挑的媚是纯洁的美，挺拔鼻梁略显圆钝，鼻尖透着点点粉，毫无攻击性，甚至很容易让人产生怜惜之情。
池琰只觉得眼前的女孩人畜无害的美丽皮囊下那份执着与天真，应当作珍视，有人若非要形容笨拙，那也只能是对涉世未深的温室花说出的俏皮话。
“就前几天。”池琰收回了目光。
“所以池琰，晚上我要跟你去酒吧。”沈欢妤说。
“不行。”池琰拒绝得干脆。
沈欢妤眼眸不甘心看着他，也还有是自己好奇的原因：“去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池琰：“如果你只是想听我唱歌，我有空唱给你听，酒吧那种地方你现在不适合去。”
“真的？”沈欢妤眼眸一亮，达成另一个目的，妥协了，“那我不去了，但我想听你唱歌。”
“？”刚还非要去的样子，一下她就答应了，池琰觉得自己有被套路，“我怎么老觉得你每次都在套路我。”
“哪里有，我怎么套你了？”
“上一次，你让我陪你下次再回望城，这次，让我唱歌。”
沈欢妤抿唇偷笑：“怎么啦，愿者上钩。”
池琰往嘴里塞饭，嘴角也压不住：“好好好，快吃饭吧。”
这顿饭吃得又哭又笑，沈欢妤还是觉得饭菜香。不同人做出来的食物也真的不同，她从小吃的都是家里阿姨做的饭，但池琰的饭，她是吃完这顿，想着要是往后能一直拥有就好了。
洗碗的主要是池琰，沈欢妤为了凑过来聊天，主动承担了一个冲水的责任，然后放进沥水盆。
“你很会转移我的注意力。”沈欢妤看了他一眼。
“怎么说？”池琰道。
“我在饭桌上说了那么多，你三言两语就转到别处去了，”沈欢妤也是后知后觉他的话，“什么方家，什么干女儿的，我听别人说，方家和沈家以后要联姻，所以把我送过去跟他们家是为了培养感情。”
池琰皱了眉：“很荒谬，谁说的？”
沈欢妤：“方凌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