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表情真挚，一字一句直入人心。
卫乘风眼眸低垂，笑意一点点漫上唇角，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夕阳将影子拉得老长，谁也没再说话，不过气氛愉悦自然。
到了李家门前，安静许久的卫乘风突然道：“只顾着抓贼，害你饭都没吃好，明天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他的语气里藏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忐忑，一起吃饭……或许已经是他此时能说出最大的限度的表白了吧。
阿月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缓缓绽开一个笑：“好啊。”
回到家，阿月额头上的伤自然要引来一波追问，未免他们担心，她直接扯谎说是不小心撞到了头。
李母连连看她好几眼，才问：“又是卫巡捕送你回来的？”
她这么问，自然是看到了，阿月就点点头。
“那孩子看着人挺老实，年轻人谈谈朋友也好，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丫头自己心里也得有数，不该动的念头别动，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李母顾及可云的心情，话说得很隐晦，但聪明如阿月，又怎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呢？
“我知道的。”她干巴巴应答一句，从旁边站着的姐姐怀里接过小宝。小家伙肉乎乎的，活泼好动，“唔啊”着自言自语，倒流了她满身哈喇子。
“你这小肉包儿，是不是又馋了？走，小姨去给你蒸鸡蛋羹～”
阿月抱着宝宝就溜，可云跟着她离开，徒留李母一人无奈地叹息。
她何尝想说这些，可是就因为他们做父母的疏忽，让可云小小年纪未婚生子，遭了多大的罪？现在可月大了谈朋友，她必须好好看着，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这天之后，阿月开始和卫乘风每天“约会”，下值了一起去吃点东西，相约着逛逛摊会，或者同他回去探望阿奶……
虽然两个人谁也没有先挑明，但心照不宣地慢慢拉近着彼此的距离。
于卫乘风而言，她就像他出现在他贫瘠生命中的一块糖，是上天赐予的礼物，相识相知的过程回想起来都是幸福，他忍不住沉溺其中。可快乐的日子却总是短暂的，生活不会处处如意，命运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意外。
黑衣人被无罪释放了。
哪怕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就是杀人凶手，卫乘风抓到她时还在行凶，厅长依然判定为她是被冤枉的，并且勒令下属不许乱传闲话。
不仅如此，他还单独将卫乘风叫到办公室，话里话外暗示他只要愿意为自己所用，日后保他前途通顺。
很显然，厅长已经做了外国人的走狗。
突然的反转让卫乘风备受打击，虽然这份工作一开始是伙伴们给他筹谋的，但他心底也有个做神捕的梦，想要保护弱者，为底层人民伸张正义。
厅长的话完全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他心里不忿，又不敢驳斥领导，所以心情很是低落，尽管他尽力掩饰，但还是会被心思细腻的人察觉。
他索性就将连日的困惑一股脑倾倒出来，末了还破罐破摔，征求吴乾的意见要不要辞职。
吴乾认真想了想，难得严肃地说：“我觉得可以先观望看看，先不说转正有多不容易，阿奶得病也需要钱啊，再说了，那厅长只不过暗示两句，你就装听不懂呗，反正你本来就鲁钝，搞不好过两天他自己就放弃了。”
卫乘风觉得有道理，他不想失去好不容易转正的工作，而且他继续待在岗位上，还可以监视厅长，天知道这个狗汉奸还会不会有其他行动。
这种人早晚会得报应的，他咬牙切齿地想，倒是把辞职走人的想法压下去了。
很快到了年关。
底层人民再困苦，到了年节也会尽力张灯结彩，所以棚户区到处一片亮眼的红，鞭炮声不绝于耳，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吃过年夜饭，阿月和卫乘风约在江边一起跨年。
远方的万家灯火辉煌，眼前的心上人近在咫尺，这本该是无比心动浪漫的场景，如果能忽略掉恼人的北风的话。
阿月裹紧了大衣，十分后悔约在这里。
年前她思来想去，还是拉着姐姐一人做了件格子薄绒大衣，败家就败家吧，反正钱花完还能再赚，青春就一去不复返了。
只可惜这大衣美则美矣，还是不大抗风，这天穿出来冻人得很。
“冷吗？”卫乘风说着就要脱外套。
“不用不用，你穿着吧……”阿月摆摆手，对上他纯良的眼神，突然促狭心起，直接就着他敞开怀的衣服钻了进去，双手环住他劲瘦的腰。
卫乘风瞬间爆红了脸。
阿月不用抬头，光是听着他快速的心跳也知道他肯定害羞紧张得要命，一米九的大个儿还动不动脸红，也太可爱了。
她偷偷地笑完，仰头装模作样地感叹：“你这也太瘦了吧，要多吃一点啊，等我有空了给你做点营养餐……”
怀里的姑娘明眸璀璨，卫乘风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于是低头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佳节团圆，人亦成双。
从江边回去，已经过了午夜，两人手牵手走在路上，空气中满是烟花炮竹的味道，处处红灯笼相映成趣。
这是乱世中难得的安宁时刻，实在令人沉迷。
“以后我们每一年都一起跨年，好不好？”阿月看着卫乘风。
即使眼下乱世飘零，满目疮痍，她还是怀揣着这样的美好愿望，因为她深知黎明一定会冲破黑暗，光明就在不远的将来。
“好。”
卫乘风点头，紧紧将她的小手攥在掌心。
无论未来如何，他定会尽全力护佑她，让她永远像今晚这样快乐无忧。
以爱之名，除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