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早,天蒙蒙亮,鸡舍里的鸡“咯咯”叫起来,提醒人们一天开始咯,陆景伸伸懒腰,开始准备起床。

    掀开床帘,陆景来到放置衣裳的架子前,拿起直领对襟、两侧开叉的深红“褙子”穿在抹胸内衣外头,再穿上裤子,在右侧系上裤腰带,接着在裤子外绕上差不多与腰长同宽的绿色“百迭裙”,最后穿上袜子、圆头草鞋。

    来到铜镜前,陆景用木梳把头发简单梳理下,盘在头顶,然后拿一块绿色头巾从后往前把头发全都包裹住,再绕到额前打结,一个简单的包髻就完成了。

    这就是她半个月以来的日常穿着了,身为不知名服装设计师,她一眼就认出身上的布料是葛、麻。

    虽然据考古资料显示,中国最早的丝绸早在5000年前的黄河流域就出现了,但这种面料主要是贵族、富裕人群在穿着,受成本制造影响,平民日常穿着还是以葛、麻、苎为主,具有透气凉爽、易洗快干、牢固舒适的优点。这三种面料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如《诗经》中《国风.周南.葛覃》就描述了割葛藤织布的场景。

    她曾问过周围,棉呢?毕竟后世最广泛的面料就是棉。

    得到的答案是棉这种面料现在只有贵族、富裕人家才能用得起。

    她记得《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是出自明代的短篇小说,自明朝建国以来,棉花经开国皇帝朱元璋大力推广,逐渐替代葛麻成为平民日常穿着布料。

    看来她现在所在的大业朝虽然也出了个杜十娘的故事,但相关背景还是与明朝不同。

    穿好衣裳,陆景来到院中。院子不大不小,望过去全是石头,墙是圆圆的石头砌成的,地面也是石头镶嵌铺成的,就连在她身后的屋舍都是石头混合着泥建造而成。她观察过,这一带农家宅子的建筑构造基本都是如此,看来石头是这个时代农家小院的主要建筑材料。

    院子左侧有一处水井,陆景把放在旁边的木桶扔下去,提了满满一桶水上来。她掏出昨晚就放入水中浸泡的杨柳枝,把一头咬软了,蘸少许皂角粉刷牙,过了一会儿,她用葫芦做的水瓢自木桶中舀水漱口。

    此时,院门打开,一个拥有小麦色肌肤、眼神明亮的姑娘走了进来,只见她梳着圆顶高髻、发髻底部用一指粗细的红色带子绑上,带子两侧自然垂落,身穿用麻布织成的深红交领窄袖上儒,长到脚踝的青色百褶裙包裹住上儒,腰间系了根红色腰带。

    她看到陆景便展开甜甜的笑容道:“陆姐姐,早!”

    陆景笑着回道:“早啊,圆圆!”

    来到此地后,陆景便不让圆圆称呼她为杜十娘,叫回她的本名陆景。

    圆圆就是那个与她一起逃走的丫鬟,姓陈。圆圆与春儿不同,是个憨厚的姑娘,她们逃出生天后,她就把她往家里带了。

    现在的她就住在圆圆的家中。

    没想到孙富是讲信义的,他把她们送到了圆圆家所在地白松县,看来这次她赌赢了。

    也是凑巧,圆圆的家乡与孙富此行是顺路的,她们告别过孙富以后,租了辆牛车回到圆圆家中。

    如今她已在圆圆家半个月,圆圆家中有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她爹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即便识得几个字,但也赚不了多少生计,因此种地、喂鸡、养猪这些乡间农活重担都压在圆圆娘身上,若是换作其他女子可能就崩溃了,圆圆娘硬是接了下来,还生出爽朗的性格。陆景想,若不是她娘天性乐观,恐怕也没法熬下来。幸好,现在陈家大郎已长大成人,能帮她娘干些重活了,圆圆也可以外出养家,家里少了些负担,因此也供得起陈家二郎读私塾。

    他们一家人对于她的到来并不排斥,反而听说她在圆圆爹病重时出过银钱,就把她当成是恩人对待,热情地让她有些不适应。

    毕竟真正出银钱的不是她,是杜十娘,算起来她是受了杜十娘的惠了,也不敢真的承受属于她的恩,几番推脱下来后,她们达成了共识,把她当成上门借住的亲戚就行了。

    漱完口后,陆景把木桶里的水倒进脸盆,蹲下来,把水往脸上扑了扑,再把麻布帕子放在脸盆里浸水,拿出来拧干,开始擦拭脸庞。

    按照后世的看法,脸部是重点保护部位,非轻柔洗脸巾不能上脸,她记得有一阵子用毛巾洗脸在网上被猛烈砰击,不少博主指责毛巾这种粗糙的材质会伤皮肤,加速皮肤老化,更别说她现在用来擦脸的帕子了,稍用力一些脸就开始疼。

    不过这没关系,太过耀眼的容貌对现在的陆景来说是个负担,搞不好会引来灾祸,所以洗完脸后,她还要进屋,用托圆圆买来的化妆品,一阵来来回回,变成一个在外人看来只是稍微好看一点的农家姑娘。

    化完妆后,陆景来到厨房开始用早膳,此时陈家的人都已经用完餐出去干活读书了,因此桌上只放置了一人量的伙食:一碗地瓜粥、一小碗咸菜、一小碗腌萝卜、一小碗腐乳。

    简简单单的饭食,已经比她们自己吃丰盛多了。

    因着陆景一定要交伙食费的缘故,原本圆圆娘要给她置办点肉,肉在陈家是稀罕物,一来陆景不好意思自己独享,二来她早膳时看见肉也没什么胃口,一来二去之下,圆圆娘用腐乳替换了肉。

    小菜简简单单,但分外开胃口,陆景拿起筷子刷刷刷拨两下就开始下肚,然后起身收拾碗筷。

    圆圆提着一个陶土炉子出来,抓了一把枯叶放在其中,再放了几根木柴在上面,接着把炉子放在院中,用火折子点燃枯叶。她要准备开始给她爹煎药了,这是她每日要做的功课。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圆圆去开门,门外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圆圆姐,你爹托我爹办的事已经办妥了,我爹叫你们去拿呢。”

    “好嘞,我现在就去。”然后圆圆对陆景喊道:“陆姐姐,我去下里正家,劳烦陆姐姐帮我看下炉子。”

    “好!”

    见屋里传来应答声,圆圆就跟着少年出门了。

    看来是她的新身份文书出来了。

    孙富人还不错,逃亡路上帮她把从游船上捞出来的首饰给当了,换成了银子,虽然与杜十娘原先拥有的相比少了许多,但也够用了。

    路上,圆圆也曾问过她,剩余的珠宝可能被谁拿走了。

    刚开始陆景以为是春儿拿的,毕竟她是主谋,而且她在出门前吩咐春儿缝完衣服交给李甲时,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去了,否则到时春儿和李甲一会面不就知道她已经怀疑她了吗,再者,她既做这个局,干嘛还要留些首饰给她呢。

    后来她觉得不对,杜十娘珠宝失窃一案被她闹得很大,艄公应该已经怀疑他掉包的箱子里藏有巨额珠宝,为了不引人注目,放在原地当不知道才是上策,可是后来县令先她一步把艄公提走了,说明县令已经怀疑他了,而那艄公被打以后为了保住性命难免会招供,县令便把珠宝拿走了,之所以留那一部分,难道是为了引诱她上钩?不然怎么解释她拿了珠宝,那些官兵就来了呢。

    那春儿呢?当时她为什么在码头?她总不可能闲着没事来提醒她县令来抓人吧?

    是她不甘心珠宝被县令拿了,还是她与县令,或者说她和李甲与县令达成了什么协议?

    陆景不知道。

    陆景把这个猜测告诉圆圆后,圆圆问陆景是否恨春儿。

    陆景说不知道,毕竟春儿背叛的是杜十娘,而她不是本人,不过她还是着重向圆圆强调,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以后春儿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了。

    所以她现在的状态就是钱财有了,就差个新“身份”了。

    因识得几个字的关系,陈父和里正关系不错,听闻陆景有这个需求后,陈父上门拜访里正,里正听说了陆景的故事(编的)后,很爽快地答应给她办个新身份。

    里正速度很快,从答应到办下来才过了三日。

    果然,过了一会儿,圆圆就回来了,她笑嘻嘻地扬着手里的文书道:“陆姐姐,快来看。”

    陆景展开“新身份证”,上头写着“陆景”两字,圆圆凑过来一起看,道:“姐姐名字真好听。”

    陆景也很满意,新身份,意味着新生活了。

    这时一阵咕噜咕噜声响起,原来是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圆圆叫道:“我得给我爹熬药了。”然后进里屋拿药材。

    陆景也进屋把文书收好,再出来帮圆圆洗药材,放进药罐内开始熬药。

    熬药是个仔细活,怎么说呢,就是得关注火候,大了糊,小了没药效,所以得时刻盯着,这时候人就特别无聊,好在有两个人,陆景圆圆两人便聊了起来。

    “陆姐姐当真想要做刺绣的营生?”

    “并非单单是刺绣,希望后面能做衣裳的营生。”

    虽然追回了一笔银钱,但每日呆着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发挥她的特长,开一家小店,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可是,你也看到了,大伙儿衣裳都是自己做的,大家去布店买布就成了,干嘛还要买衣裳呢。”

    衣裳确实是可以自己做,但是哪个男子不爱靓,哪个女子不爱美呢,衣裳哪有嫌多的呢。

    再说了华夏历史源远流长,别说每个朝代的服饰不同,就是朝代不同时期的特色也是不同的,再加上首饰、妆容、鞋子以及其他配饰,风格各异,要华丽有华丽、要雅致有雅致,这些华丽的瑰宝如果没办法展示出来,陆景会心痛的。

    于是她道:“没事,到时候会有人喜欢的。”

    这时“哗啦”一声响,门又开了,这次走进来的是陈母,她一进来就指着系在腰间的帕子,扬着大嗓门道:“小陆,你几位嫂子都觉得这帕子怪好看的,问你还有没有卖,什么价钱。”

    这就是陆景创业打响的第一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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