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婚期一经敲定下来,皇帝便下旨命礼部、户部开始着手操办起来。因此次四皇子成婚还是雍正登基以来头一个成婚的皇子,又是密定的皇储,所以大婚的各项流程格外的仔细。参手的各个官员、宫人也都十分谨慎,生怕不小心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而户部不仅要负责弘历的婚事,还有选秀这项大任务,只因此次的选秀也是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选。好在皇帝看重弘历,生怕人手不足耽搁了四阿哥的婚事,便命怡亲王允祥、庄亲王允禄全程负责弘历大婚的相关事宜。

    自从指婚的圣旨下来后,弘历便彻底放下心来。眼看离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更是兴奋的常常半夜睡不着觉坐在书房发呆。由于忙着成婚一事,皇帝特许他近一个月都不用在上书房。闲散的时间多了,想她的时间也就变多了。

    虽不用去书房,弘历也半分不敢懈怠。每日晨起上完早朝便回自己宫里的书房温习,下午更是如往常一般随其他皇子宗室去习武场练武,晚上用过晚膳便继续回书房读书。

    这日,已经亥时了,毓庆宫书房的烛火依旧燃着。弘历正坐在桌前对着一张纸发呆,站在一旁的吴书来已是困得哈气连天,见状便小声劝道:“爷,您该歇了!”

    弘历没有理会他,而是依旧专注的看着那张写着“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逢在前生。”的宣纸。如今那心中所念之人已是圣上亲赐的福晋,他们不日便会完婚,到那时不管是今生亦是来世都将与他紧密相连、密不可分。

    吴书来见弘历仍是坐在那不为所动,便再次试探着开口:“爷?时候不早了,您看?”又是半天不见那位尊贵的爷搭理自己一下,刚想忍不住再劝时,弘历低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吴书来,爷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去把爷福晋的兴趣、喜好都打听清楚。”思考了一会又接着强调:“哦对,还有忌讳。你明日就去办,不用在爷身边伺候了,叫李玉过来替你。”

    “是,奴才遵旨。爷这下该歇了吧!”吴书来点头哈腰的应下,他九岁便跟在弘历身边,自然清楚自家主子对未来福晋的重视,所以见此也不觉得惊讶。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这位祖宗他该睡觉了。

    “嗯,叫人备水吧!爷要沐浴!”弘历从坐上起身边往外走边吩咐道。

    “嗻,不知爷今晚去哪位格格屋里,奴才好去通传一...”吴书来话说到一半,便被弘历赏了一脚。这一脚踹的他莫名其妙,思量着又是哪句话不对惹了这祖宗了,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你个狗奴才,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爷如今都快成婚了,福晋还未过门,你竟让爷去别的屋子,真是不懂规矩。”弘历说着便又补了一脚,厉色道:“记着,爷如今是有福晋的人了,便不会再去别的屋子,就在正院歇了。你赶紧滚下去,别在这碍眼惹爷生气。”

    伺候弘历十几年了,吴书来自然看得出弘历并不是真的生气,但也不敢再去惹他,嘴里念着奴才该死,连滚带爬的退下了。

    过了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相关事宜后。很快便到了七月十七,大婚的前一日,学士府按照规矩整理了翕瑶的嫁妆预备送进皇宫。

    “格格,履亲王府送了添妆过来。”翕瑶的贴身丫鬟素云推门进来说道。

    “知道了,履亲王福晋可来了?”翕瑶问道。

    “正是福晋亲自过来的,老爷叫您过去呢!”

    翕瑶到了正厅才看到,几十个箱子的嫁妆,把整个会客厅都堵的满满当当。她满脸惊讶的看着马齐夫妇、觉罗氏以及各个长辈。“这也,太多了吧!”

    “这是所有的嫁妆和添妆加到一起的,我们富察家嫡出的格格出嫁,也不能过于寒酸了。”马齐的夫人戴佳氏笑着道。

    “是呀!你伯母说得对。”马齐也附和道,又示意下人将嫁妆的礼单递给翕瑶看。“你看看这单子,心里也有个数,才好让人抬走。”

    那么丰厚的嫁妆,就连礼单也是厚厚的一本子。倒是与前几日聘礼的单子有得一拼,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娶皇后呢!翕瑶暗自腹诽道。他们的婚礼就目前来看确实过于隆重了,仅次于当年的废太子胤礽。可富察府和学士府给她备的嫁妆虽丰厚但也没破格,都是遵照皇子嫡福晋的标准和规格来的。翕瑶十二岁便跟随她伯母管理学士府的账本,对于这些自是不在话下,可看的多了难免也会厌烦,便敷衍着看了两眼就让送进了宫。

    雍正五年七月十八,皇四子弘历与富察翕瑶的大婚之日。弘历原本是住在毓庆宫,如今他成婚,皇帝特将乾西二所改名为“乐善堂”赐给他做婚后的住所。

    这日一早翕瑶便早早的起身了,在母亲的叮嘱下随便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毕竟这还有一整天的礼仪流程,怕是没功夫吃东西。

    皇子娶亲,按规矩只在神武门外等候送亲的队伍即可,无须去福晋的家中迎亲。即使弘历再看重翕瑶,这规矩他也是不敢轻易破的。他身穿大红色的蟒袍,一脸喜色的等着花轿,左右陪着他的分别是五阿哥弘昼和允祥之子弘晈。三人一同长大的,如今弘历娶妻,他们二人作陪最合适不过。而弘昼向来与弘历亲近,自然知晓自家四哥如今要娶的是心上人,也不免为他高兴。

    翕瑶任由宫里派来的人给自己上妆、穿衣等。一切都妥当后,就在刚要盖盖头准备上花轿时,小包子傅恒跑了过来。一双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翕瑶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小脸,又替他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

    “阿姊,四阿哥会对你好吗?”不等翕瑶出口安慰,他便抢先开口问道。

    “阿姊九日后就回来看你了,到时候四阿哥也会过来,恒儿不如亲自问他!”傅恒自幼便离了额娘跟在她身边,虽说比她小了十岁,可自从懂事起便事事护着她,宠她、护她就像是富察家男人的使命一般,上至八个兄长下至傅恒。得知她要嫁进宫内,他已经哭过三回了,每次都是躲起来偷偷哭,翕瑶还是听照顾他的奶嬷嬷说的。眼下亲眼看到他这副模样,翕瑶鼻间一酸,险些落了泪。还是一旁的嬷嬷提醒她,不可花了妆容,才勉强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拜别了额娘、伯父伯母等长辈后。下人便提醒道:“福晋,吉时到了,该上轿了。”喜嬷嬷将大红盖头抖开盖在翕瑶的头上,一左一右的搀着她上了花轿。

    富察家派出的送亲人选是傅清和傅文,傅清是三等侍卫,傅文是嫡长子,两人的身份最合适不过。送亲的队伍穿过前门大街直至神武门前,傅清和傅文与弘历兄弟三人交接后便返回府中。

    入了神武门便进了皇宫,不过片刻便行至乐山堂门口。翕瑶盖着盖头坐在轿中,只听得一声“落轿”后,轿帘便被撩开。同样身着大红色吉服的翕瑶在喜嬷嬷的小声提醒下,下了花轿。刚一出轿便有一条红绸的同心结递到了她的手中,她低头顺着盖头的缝隙看到顺势牵过,而那同心结的另一边自然牵在了弘历手中。

    一系列相关的流程终于完成后,一对新人便被送进了洞房。翕瑶折腾了一天,早就累的浑身酸痛,如今坐在榻上只想倒下好好睡一觉,好在就剩最后一项了。

    喜嬷嬷将喜秤递给弘历,又念了几句吉祥话便示意他掀盖头。弘历接过喜秤时,兴奋的连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他终于如愿娶到她了。

    眼前的盖头被人小心翼翼的掀开,翕瑶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嫁为人妇。一抬头便对上了弘历那春风得意的俊脸及那深情款款注视着自己的双眸,仅对视一眼她便羞得再次低下了头。

    弘历见她这般娇羞的模样,心中便更是欢喜了,情不自禁的伸手将那一双柔荑抓了握在手心。她今日的妆容很厚重,衬得那张精美的容颜愈发妖艳,他真是爱极了。

    “请四爷,福晋用合卺酒。”宫女跪在两人面前将托盘呈上。

    喝了合卺酒后,又用了子孙饽饽,到此这些个繁文缛节便算是礼成了。弘历还要出去招待外面的宾客。能来参加他们婚宴的,大都是皇亲宗室、朝廷重要的官员,所以免不了要他这个新郎官亲自出去招待。哪怕眼下一秒钟也不愿同翕瑶分开,他也不得不出去,以免落人话柄。

    “你们拿些小食、点心过来,伺候福晋用过后再沐浴梳洗。”他冲为首的嬷嬷吩咐道,说完又温柔的对身旁的妻子道:“你若累了,便先躺下,不必等我。”

    “是,妾身多谢爷费心。”对于弘历的贴心,翕瑶还是很受用的,依旧是一副娇羞的模样小声答道。

    弘历环顾了一圈,见满屋子的奴才都低着头后,他飞速的凑唇在翕瑶脸上“啵”的亲了一口便开怀大笑着离开了。

    待他离开没多久,满屋子的下人也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她的两个陪嫁丫头伺候着。不一会儿,便有人按照弘历的吩咐送来了吃食,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牛乳。翕瑶喝了那碗牛乳,又简单的用了两块点心,便让人撤下了,折腾一天她早就不饿了,眼下也没什么胃口。

    等弘历再回来时,翕瑶已经沐浴完卸了妆换上一身大红色的寝衣坐在榻上了。他因心中惦记着赶紧回来,随意敷衍了一下就将那一众宾客都推给了弘昼。他一进门便将屋里的两个丫头打发了下去,然后兴奋的冲榻上的翕瑶走去。

    翕瑶见他过来,便从榻上起身向他福身行礼。还不待她蹲下,弘历便伸胳膊一把拦住她,顺势将她的手握住认真的对她道:“现在没有旁人,你我夫妻之间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累了吧?”刚沐浴过卸了妆的翕瑶此时如出水芙蓉一般,刚才还妖艳明媚的一张脸如今却成了清丽脱俗的模样,弘历见了心中便有些蠢蠢欲动。

    翕瑶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洞房花烛该做些什么,早就有人教过她了,刚才伺候她沐浴时更是有老嬷嬷特意叮嘱了一番。于是,她将手伸向弘历的衣襟:“妾身为爷宽衣吧!时辰不早了,该伺候爷歇下了。”

    弘历屏住呼吸,任由翕瑶的指尖一下一下的在他身上点来点去。褪去外衣后,又一一解开中衣的扣子。直至中衣也被褪去,只剩了一身里衣时,翕瑶见弘历仍是愣在那儿不为所动,她便有些尴尬了。虽自幼跟一群兄长长在一起,可她到底也没这般与男子接触过。她不由小声的提醒着弘历:“四爷?”

    弘历低头见翕瑶一脸不知所措的巴巴望着他,只觉得整颗心都融化了,腹下立马窜出一团火来等待释放。他身随心动的一把将面前的人儿搂进怀里带倒在床榻上,随即便俯身过去压在了翕瑶的身上。

    他此时眼里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可那眼神里的火热却又能分分钟将身下的人给灼烧了。翕瑶咬着下唇害羞的不知所措,也不敢去直视他那热情的目光,一双手更是无处安放的随意搁在身体两边。

    “翕瑶!”弘历深情唤了一声她的闺名,便俯首含住了她那娇嫩欲滴的红唇。他温柔的吻着她,伸手扯下床帐将二人交叠的身躯掩在了床榻内。室内一对红烛高高燃着,与那榻上纠缠着的一对新人相呼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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