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清晨,整个紫禁城都是安静的。天儿刚蒙蒙亮,太阳还未苏醒,弘历就已经醒了。这么多年地晚睡早起,他早就养成了生物钟了。

    自从成了婚后,每次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看怀中睡得正香的爱妻。她熟睡地样子也很美,长长的睫毛搭着、两颗圆鼓鼓的眼球被眼皮包住、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暖呼呼地气息透过双唇的缝隙呼出,光是这么瞧着,弘历就觉得心中幸福极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用指尖去碰翕瑶好看的眉眼,再一一移到鼻尖、嘴唇。正痴迷的盯着她的轮廓描摹,那如扇般地睫毛突然忽闪两下。

    “醒了?”弘历有些心虚地收回手问道。不知是不是他的小动作将人吵醒。

    “嗯~”翕瑶回应一声。

    “今日不上朝么?”翕瑶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距离自己不过二寸的弘历。

    以往早晨醒来时,他已经起了。倒不是说她起的多晚,而是他一向习惯早起。今日突然在他怀中醒来,她还有些不自在。

    “上,是你今日醒得早了。要不再睡会儿?我这就起了,你再睡一会罢。”对着她时,弘历可能自己都察觉不到,嘴角一直都是扬着的,说话的语气也是罕见的温柔。这都是独一份儿的,唯独对她。

    “不了,这会儿醒了也睡不着了。难得,起来为你更衣吧!”还从未在晨起,伺候过他更衣。说出去,倒也算是她这个福晋失职。

    “有下人呢,哪用得着你!你身上不舒服,别起来折腾了。”“嗯?”弘历说着就趁人不注意,在人嘴上“吧唧”嘬了一口。

    对于他这些不老实的小动作,翕瑶早就习以为常了。管又不敢管,躲也躲不过的。

    “你这般小心,我倒真像个瓷娃娃了。昨日还指责被惯的没边儿,这样下去怕是会更放肆了。”翕瑶带着些阴阳怪气地语气道。

    “我,我那不是被气极了,谁叫你让奴才在门外拦着我的。”弘历怕她真生气,抬高了嗓音,急忙解释道。

    “再说,我那也不是冲你。”

    翕瑶伸手隔开两人的距离,假装疑问地看着他:“哦?不是冲我的,难道这乐善堂还有别的福晋?”

    “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别人。”弘历正欲凑上去将那不饶人的小嘴吻住,却不料这次直接被人伸出手心儿挡住。

    每次都是,一不想让她说话,他的嘴就会堵上来,不许她再说。

    “计谋”被打断,弘历讪讪一笑。又凑上去哄道:“生气了?我哪舍得指责你。”

    翕瑶见差不多,索性不再逗他了。“还不起,就要误了早朝了,传出去可是我的不是。”

    “那你不许多想。”

    “今晚别过来了,你昨夜答应了的。”一双滴流圆儿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他,明明是在赶他走,那模样倒像是自己多无辜似的。

    “来陪你用过晚膳再走!”弘历搂过翕瑶,在颊边亲一口,然后冲外间大喊一声:“起了!”

    弘历起了,翕瑶也就跟着起了。不过弘历还是坚持没让她伺候着更衣,两人分别由宫人伺候梳洗、更衣。再一同用了早膳。

    “要去给皇额娘请安,不然爷捎我一程?”

    翕瑶难得开口,弘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听罢,便直接吩咐吴书来备了两顶轿子。

    “方才吃的有些多了,一起走走消消食?”

    “走着?你身子吃得消么?”他一个男人,又常年习武,走两步儿道倒是没什么。可是翕瑶一个女子,此时又... 还踩着花盆底,肯定走不动。

    “总之现在也还早,不如我陪你在院子里走两步,咱们再一同坐轿辇走?”弘历既舍不得她多走路,也舍不得放弃跟她散步的机会。他白日空闲的时候极少,好不容易有机会,他不想放过。

    “就几步路而已,走着吧!”又撒娇了,只要是看她这般,弘历就没有不答应的。

    但这只是弘历自己以为,翕瑶并没觉得自己在撒娇。她堂堂嫡福晋,是疯了才会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跟阿哥爷撒娇呢!

    ---

    弘历将人送到永寿门前,看着翕瑶进去后才自行离去。

    翕瑶今日请安来的有些早了,六宫嫔妃还未来给皇后请安,她便到了。听见宫人通传,皇后直接就让人将她请了进去。

    “皇后娘娘还在梳妆,请四福晋等候片刻。”宫女吟秋按照皇后的吩咐,给翕瑶上了茶点后恭敬地说道。

    “是我来早了,大早上皇额娘身边正用人呢,姑姑快去忙吧!我这儿有素云就行了。”翕瑶在皇后宫中人缘向来好,奴才们都喜欢这位如花似玉、待人又亲和的新福晋。

    “娘娘怕福晋起得早,早膳用得少,特意嘱咐奴婢给您上了这点心,您先用着,奴婢进去了!”吟秋向翕瑶福了福身,转身回了皇后的寝殿。

    翕瑶正坐着等待时,妃嫔便陆陆续续地到了。还是第一次跟她们撞上,略微有些不自在。她进宫至今还没赶上过什么大节日,对于后宫中的人,她见过的极少。好在此时,没有皇后的允准,她们也只能在外面候着。

    正不知所措间,皇后便由宫人扶着从内寝走出来。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今日怎么这般早过来了。”“念夏,请你四福晋到本宫身边来坐!”

    “谢皇额娘!”翕瑶起身走到皇后下首坐下。

    皇后像是故意体贴她似的,直到翕瑶请过安后,两人寒暄几句。才冲宫女摆摆手示意等候地众妃嫔进来。

    花花绿绿地一众女人,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按照位分高低一一走进来,等人进齐了一同福身向皇后请安。“臣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

    “众位妹妹请起,都坐吧!”

    众人得了恩准,纷纷落座。最前面的是熹妃和齐妃,熹妃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儿媳,此时婆媳两人已经眼神交流过了。齐妃李氏还从未见过翕瑶,但看她坐在皇后身边,也知道身份不简单。

    “这位是四福晋,有些妹妹们还未见过吧!正巧她今日来向本宫请安,跟你们碰上,也都认认吧!”皇后看一眼翕瑶,向底下的众人说道。

    等皇后介绍完,翕瑶起身向自己的婆婆等一些嫔位以上的高位嫔妃请了安。而剩下位分低的,按照规矩是要向她请安的。

    但翕瑶这般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让皇帝的女人给她请安。她立马拦住众人,一副谦逊小辈儿地姿态向众人客套说道:“各位都是我的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

    自家儿媳这么知礼懂事,最骄傲的自然是非熹妃莫属了。可此时在皇后宫中,也轮不到她一个妃子开口说话。她满意的冲翕瑶点头一笑。

    “四福晋向来是个知礼的好孩子,你们就由着她吧!”“翕瑶,回来坐吧!”皇后将人招呼回去。

    “哟!四福晋这闺名倒是有趣儿。”一直沉默的齐妃此时摆弄着护甲,开口调侃道。说的虽是翕瑶,可眼神却没在翕瑶身上。

    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四福晋,她也听说过。想到自己的儿子,凭什么弘时的福晋那般平庸,这富察氏却样样出挑儿。皇上还是偏向弘历,怪不得弘时会落得那般下场,看来都是为了弘历吧!这么想着,看翕瑶就更加不顺眼了。

    “哦?齐妃姐姐这是何意?四福晋的闺名怎了?”这下还不等皇后开口,坐在齐妃对面的熹妃直接抢先开口问道。当众说她的儿媳,她可不会忍让。昔日齐妃得宠,自己礼让她三分。如今不同了,弘时被废,虽说没牵连生母,但也不用再俱她了。

    “倒是熹妃妹妹心大,你这儿媳名唤‘翕瑶’不正跟你的封号犯了忌讳呢!”说完嘲讽般地捂嘴一笑。

    “本宫当是什么大事呢!这四福晋的名讳与熹妃的封号是同音不同字,算不得犯讳。更何况,这也是她们婆媳二人之间的缘分。”皇后仍是一副带笑不笑的表情,可言语间却不难听出对四福晋的维护。

    众人心下了然,这四福晋还真是个人物。

    “你说对吧!熹妃妹妹?”皇后说完,又看向熹妃。

    “是,皇后娘娘说得对,这是我与翕瑶的缘分呢!若不是齐妃提起,我还真没注意过呢!”熹妃也冲皇后一笑,转头正对着齐妃说道。

    翕瑶没想到话题会引到自己的身上,她自从坐下后便一直安静的喝茶,没说过一句话,这样也会被盯上。

    在听齐妃说到自己时,她心中一紧。好在不用她开口,就有两个婆婆出来维护她。她心里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看来以后还是尽量远离这些是非才好。

    皇后看翕瑶不自在,暗自向身旁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领会到,立马假装向皇后耳语两句,随后冲翕瑶说道:“四福晋,两位公主等着见您,请随奴婢过去吧!”

    翕瑶转头看向皇后,见皇后眼中含笑冲她点头“快些去吧!”

    起身向皇后及熹妃等福了福身后,翕瑶在众妃打量的眼神中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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