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两位全福福晋上前分别扶着福临和额尔德尼本巴居左右盘腿对坐,分别从案桌上端来一碗子孙饽饽跪在下首,道:“请皇上、皇后吃子孙饽饽,祝皇上和皇后婚后多子多孙。”

    额尔德尼本巴在福晋的伺候下咬了一口子孙饽饽,只觉得饽饽的皮子十分粘牙,一股肉腥味扑面而来,仔细闻了一下,抬头看着眼前的福晋,低声疑惑道:“生的?”

    话落,屋子里的人竟都笑了起来,额尔德尼本巴只觉自己满头问号,雅图打趣地笑着说道:“就是要生的才好呢,祝皇上和皇后娘娘早生贵子!”

    额尔德尼本巴只觉一股热气冒了上来,熏得她面颊发红、耳朵发烫、两手微颤,就连身上都微微冒汗,赶紧低头不再说话。

    笑声渐止,女官这才行礼道:“请皇后娘娘移步更换朝服,与皇上同进合卺宴。”

    于是额尔德尼本巴只能再次苦逼的去东次间换衣服,这次的衣服更加繁杂,要穿上明黄色朝袍、石青色八团龙朝褂,颈上要戴朝珠、领约,胸前系上手帕,头发也要梳扮成旗人已婚女子的发式,再戴上皇后朝冠。

    一想到换这一套衣服只是为了吃个饭,等会还要再换回去,她就两眼一抹黑……

    穿戴整理得当后回到东暖阁,此时喜床前方太监们已经将宴桌安置好,在南北各设一个坐褥。

    宴桌上陈列着金银肘花、燕窝什锦鸡丝、金灿灿的黄金肉、清蒸鲥鱼、黄焖鱼翅、热气腾腾冒着白烟的鸭羹锅子、芙蓉干贝、文思豆腐羹、金黄色的高丽圆饼、喇嘛糕、芙蓉糕……凉菜、热菜、锅子和饽饽样样都是色香味俱全。

    福临和额尔德尼本巴仍旧对坐,公主、福晋们分别跪坐在他们两侧侍奉,执起桌上的鎏金喜字酒壶,倒进系着同一条红线的两只金杯中。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结发的侍卫夫妇在窗前用满语唱交祝歌的声音,女官也朗声贺道:“同饮一卺,夫妻同心,同甘共苦,患难与共。饮!”

    福临和额尔德尼本巴端起酒杯先饮半杯,再将酒杯递给对方,两人双手手指轻触,额尔德尼本巴抿唇接过酒杯收回手,慌忙一饮而尽,结果清酒入喉瞬间被呛住,不敢咳出声,只好勉力憋住,把一张小脸给憋得通红。

    福临看着额尔德尼本巴慌乱不已的模样,无声轻笑两声,也仰头一饮而尽,清酒入喉,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思忖着她忙碌了一晚应当早就饿了,便示意女官们布膳。

    额尔德尼本巴从昨日睡醒后就没有进正餐,只略微吃了些点心,面对如此一大桌美食,尽管此时肚子已经在悄悄抗议,她却仍然不敢大快朵颐,甚至连汤也不敢多饮。

    只因吃过团圆膳她还要在喜床上坐帐坐到傍晚,期间甚至不能说话,不能进食,也不能随便离开,直至新郎回房,简直是反人类。她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更何况她每吃一口,身旁侍奉的福晋们就要说一句吉利话,以祝愿帝后龙凤和鸣。夹一块鱼肉,就贺“年年有余、富贵满堂”;夹一块白灼肉片,就道“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夹一块白玉豆腐,都要祝“福星高照、鸿运当头”……额尔德尼本巴都为她们犯愁——她们准备的词够用吗?

    因此她极力克制住想要品尝美食的心情,即使她望向肴馔的眼睛都快拉丝了,仍旧正襟危坐,细嚼慢咽,貌似十分恪守规矩。

    福临看她这幅作态,故意夹了一块放进她的碗里,见她吃惊抬头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多吃点,等会坐福可不能吃东西了。”

    少年刚度过变声期的嗓音低沉中带着些许沙哑,额尔德尼本巴心中忿忿,面上却恭谨道:“是,多谢皇上关心。”

    宴毕,福临忙碌的一天才刚刚开始,要先去给皇太后请安行礼,再宴请皇后母族及王公大臣,便起身吩咐众人:“好好照料皇后。”

    又转头对额尔德尼本巴说道:“朕先去给额涅行礼,你也先去准备吧。”

    额尔德尼本巴起身,屈膝微蹲随众人一起行礼:“恭送皇上。”心中不禁奇怪:皇上温文尔雅,相处起来也没什么可怕之处,为何姑母却说皇上是个倔脾气呢?

    众人目送福临走出东暖阁,随即便有女官服侍额尔德尼本巴更衣。

    是的,又要换衣服,这次是除去朝冠、朝褂,再换回龙凤同和袍,发髻戴上简单的富贵绒花双喜如意簪。

    随后被公主、福晋们扶上喜床,面朝南方坐福,将她安置好后,众人一一退下,关上房门,此时天才刚刚大亮,也不过卯时末而已。

    中和殿大殿,皇太后身着朝服坐在大殿中央,福临进殿站在皇太后下首,正色行礼道:“儿子给太后额涅请安。”

    皇太后满面笑容地伸手:“好好好,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额涅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说着起身亲自去扶福临。

    福临却是俯身又一拜,头伏在地上:“儿子自幼御极,额娘含辛茹苦养育教导儿子,为儿子殚精竭虑,儿子有今日之成,都有赖于额涅的教诲。今日儿子大婚已是成家,日后定会带领大清再创盛世,不辜负额涅的苦心栽培,不再让您日日为儿子担忧,额涅请受儿子这一拜。”

    皇太后心下感慨万千,起身扶起福临:“额涅今日已得偿所愿,只希望皇帝今后能够与皇后琴瑟和鸣,早日让大清后继有人。”

    说着拍了拍福临的手,视线转向殿下跪立的王公们:“皇帝亲政时日还短,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各位叔伯们能够多多指正,好好辅佐皇帝,共襄太平盛世啊。”

    众王公齐声道:“谨遵皇太后教诲。”

    皇太后淡淡收回视线,嘱咐福临道:“去赴宴吧,文武百官都在等你了。”

    福临拱手跪安:“儿子告退。”

    福临迎着光走出中和殿,阳光照在他身上像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光芒,皇太后看着福临的背影渐渐模糊,与福临在大清进入紫禁城再次登基时的幼小身影渐渐重合,感伤道:“苏茉儿,福临他是真的长大了啊……”

    这边东暖阁洞房内,额尔德尼本巴已经坐的屁股酸胀,血液都不流通了,只能不时伸伸腿,变换一下坐姿,实在受不住就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悄悄往床上一趟,心中合计:反正室内无人,就算稍微躺一会也没有关系的吧。

    却听门咯吱响了一声,额尔德尼本巴登时坐起身,小心把被褥的褶皱扯平,低眉顺眼地端坐着,仿佛一直如此。

    乌兰看到端坐的额尔德尼本巴心中好笑,故意走到她跟前掀开纱帐,猛地将脸凑到额尔德尼本巴面前。

    额尔德尼本巴低呼一声往后一仰,这才看清是从小侍奉在她身侧的丫鬟乌兰,娇声嗔道:“你这坏丫头,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也敢这样搞怪,不要命啦?”

    乌兰低头干脆道:“奴才知错,奴才一时失状,还请主子恕罪。”

    额尔德尼本巴挥手:“行啦,我又没有怪罪你,只是现在我们到底不是在王府,日后你也要稳重些才好。若是冲撞了旁人,我虽会护着你,旁人可不会轻易宽恕你。”

    她探头看了看外面,疑惑道:“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

    “奴才本是跟在嫁妆队伍里一起进宫的,王爷现在正在太和殿赴宴,福晋去慈宁宫跟皇太后请安了,是皇太后娘娘心疼主子,着人吩咐奴才让奴才过来伺候主子的。”乌兰跪坐在床前,伸手给额尔德尼本巴揉了揉酸胀的腿。

    额尔德尼本巴恍然,怪不得乌兰能够顺利进来,原来是有皇太后的授意。

    皇太后虽然是为了家族的利益选她为后,但也确实对她很是关心照拂。

    顺治八年正月,额尔德尼本巴随吴克善及科尔沁一众亲王福晋入京,那时她还以为只是去朝贺皇上万寿节,毕竟有不少王公贝勒都带着亲眷入京。

    谁曾想是去逼婚的,结果还逼婚失败,被皇上以大婚之礼不可仓促的理由给拒了。

    她不知道皇太后是如何说服皇上同意举行大婚仪式,就像她不知道进京的目的,就像她也不知道她与福临何时定下的人婚约……

    其实尽管她知道这一切,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天经地义,就算是疼爱她的阿布也不会因为她的意愿去违抗皇太后。

    于是她被皇太后以熟悉宫规为由留在宫中备嫁,暂时住在慈宁宫后寝殿,而吴克善和宁金他们则是在万寿节过后就启程回科尔沁了。

    宫中的日子比在科尔沁无趣的多,因为她还没有真正嫁入宫中,所以很多地方她都是去不得的。

    免得再不小心跟皇上或他的后妃们碰到,碰到皇上倒还好,大不了是一场美丽的邂逅;要是碰到后妃,说不准以现在王府格格的身份还要给她们行礼,让未来皇后的脸往哪放。

    因此她每天的日程就只有跟着皇太后派来的嬷嬷学习规矩,皇太后有召的时候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皇太后曾经被誉为科尔沁第一美女,尽管时过境迁,可岁月好像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她的容貌仍然令人惊叹,但是眉目却十分柔和,眼神平静而包容。

    在现代三十八岁算是青春正好,还要生龙活虎地奋斗在工作前线上,皇太后却早已过上老年生活,真是轻松惬意啊!

    其余日子,额尔德尼本巴就待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不能去跑马,她也不敢太过放肆暴露本性,于是不得不安静了下来。

    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去琢磨前世学到的东西,也许是记忆按照人生进程慢慢觉醒,她一点也没有平常人回忆事情的阻塞模糊之感,反而格外清晰。

    就像是语言,因为从小的语言环境是蒙语,她的蒙语说的最好。

    虽然吴克善因轻视汉人,不曾为她请过汉文师傅,但因为有了前世的记忆再加上她自己的偷偷练习,她的汉文也可以说小有所成。

    反而对于满语她仅仅能听懂家常的话、说一些简单的句子,说不上精通,一想到今后要在满洲皇室生存,她不得不在那半年里刻苦练习满语,那可真是一段苦逼的日子,梦里要被迫上学,梦外也要刻苦学习,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不过好在半年的学习还算是有成效,至少能够熟练运用满语,要不然还真是只能安心当个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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