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守株待兔

    上回说到楚云岚大庭广众之下向丰兰息陈情被拒,屡败屡战,而在百里王后回宫当天,楚云岚未能等到丰兰息,转而来到了如玉轩。

    一壶清茶,二三盘点心,淡淡的清香盈满雅室,楚云岚悠然自得地享受美食。

    如玉轩掌柜自然认出了,楚云岚就是近日流言的正主,由于摸不清隐泉水榭之主的想法,便派人好生侍候、留意一二,直到丰苌到来才转移了注意,原因无他,丰苌身份贵重,可一进如玉轩只要酒,掌柜生怕出事又不敢忤逆,只好让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照看着。

    楚云岚也透过窗看到了丰苌的身影,这正是她来如玉轩的目的之一。

    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丰苌只在借酒浇愁,侍从焦急地找掌柜诉苦,“掌柜,已经送进去三斤酒了,这不要姑娘,也不要下酒菜的,这可是大殿下。”

    掌柜也无可奈何,叹道:“哎,来我如玉轩买醉,又没亮明身份,我们就得装不认识,”想着不能让丰苌这么喝下去,又嘱咐道:“你现在去,再给他的酒里掺点水。”

    侍从点头应声去了。

    楚云岚所在的雅室临近二楼入口,侍从与掌柜的对话自然被她听到了,她倒是没什么反应,只知会侍从,备些如玉轩的拿手好菜。

    日正当中,楚云岚用过午膳,就听到楼下人声嘈杂,隐约听到“鬼缠身”之类的字眼,忙下楼查看。只见,如玉轩大堂内,丰苌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端着托盘的侍女吓得不敢动,掌柜也一筹莫展。

    楚云岚上前点了丰苌几处穴道,等人平静下来后,对掌柜说道:“不必惊慌,寻个干净之处,让他好生休息,再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吧。”浓郁的酒气令楚云岚忍不住皱了皱眉。

    掌柜见丰苌安定了下来,总算松了口气,吩咐侍从照办,但应着丰苌身份特殊,便背对着楚云岚,小声派侍从去大殿下府上通报,这才转头对楚云岚谢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只是……”

    未完之言,楚云岚心中有数,并不正面接话,嫌弃地挥了挥手,“啧,全是酒味,实在令人难以忍受,不知可否借此地沐浴更衣?”

    “好吧,我这就着人安排。”掌柜吩咐侍女带楚云岚去楼上客房。

    没了酒气熏扰,楚云岚舒服不少,如玉轩掌柜还算上道,备了一身不错的衣裳,这让楚云岚很是满意,哼着小曲,步调轻快地下楼,却发现如玉轩安静得有些不寻常,不见掌柜和侍从,从院中传来冰冷的男声。

    “还有人见过那位贵人的事吗?”

    “没。”这声音很耳熟,显然是掌柜的声音。

    楚云岚找了个二楼视野开阔的位置,庭院内,跪了一地的侍从,数名黑衣人看押着,为首一人神情冷漠,盯着掌柜问道:“账本呢?”

    掌柜战战兢兢地捧着账本,“我这就给你。”

    那人接过账本,翻看了两眼,将账本递给手下,“拿去销毁,”又转头威胁掌柜道:“看在你是如玉轩老板的份上,今天饶你一命,要是再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掌柜连声道:“绝对不会。”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为首的黑衣人不再为难掌柜,“这些人,我们带走,他们的后半辈子,我会安排的。”说完,一声令下,命手下将侍从带走。

    “慢着!”就在黑衣人准备离开时,传来漫不经心的喝斥声。

    为首之人循声抬头,只见二楼廊道内,有一妙龄女子,一手支着栏杆,正望着他们,“你是何人?”

    楚云岚翻身下楼,身形灵巧,“我是这如玉轩的东家,你们想从如玉轩带人,需得问过我。”当着如玉轩掌柜的面,谎言张口就来。

    掌柜眼下是六神无主,故而没有拆穿楚云岚的谎言。

    黑衣人哪管什么东家不东家的,只管奉命行事,“你可知我是谁?胆敢拦我们的路?”

    楚云岚全然不理会,轻哼一声,“哼,想要从我这里带人,让你背后的大殿下来亲自要人吧。”

    黑衣人没料到楚云岚居然识破了他们的身份,那就更不能留了,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冷声道:“来人,给我拿下!”

    剑锋直指楚云岚,但见楚云岚并指凝气,身影迅动,眨眼间将那些手下定在原地。一翻手,巧妙夺过黑衣人的手中剑,挽了一个好看的剑花,反手将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温声道:“我不喜伤人,回去告诉你家殿下,我在这如玉轩恭候大驾。”楚云岚将剑插入地面,又隔空解开其他人的穴道。

    “你!”对方被楚云岚的身手惊得说不出话,技不如人,只能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危险解除,掌柜早已吓得满头大汗,“今日多逢姑娘相救,还未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楚云岚。”

    掌柜再度道谢,又不免担忧,“今日之事本与姑娘无关,楚姑娘既然知晓对方来历,为何还要引祸上身呢?”

    “噫~这对我而言,只是小事一桩,”楚云岚一脸轻松泰然,见掌柜还要再劝,抢先道:“天玄地黄,磐石如玉。地支天干,碧海如轩。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掌柜闻言大惊,这可是隐泉水榭的暗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楚姑娘怎知?”

    楚云岚直言道:“我与你家公子相识已久,此事交由我来处理,你尽管放心,兰息那边,我自会与他说明。”

    掌柜迟疑片刻后,方道:“好吧,那便有劳楚姑娘了,若是姑娘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爽快,待会儿丰苌来了,还要劳烦掌柜请他上雅室一叙。”

    掌柜点头,“是,我这就命人备好茶水。”

    日影西斜,丰苌果然来到如玉轩,掌柜亲自将人引至二楼雅室后,躬身退出房内,带上了门。

    丰苌审视着眼前的女子,眉目间英气十足,举手投足沉稳自信,“你就是如玉轩的东家?”

    “正是,殿下请入座。”楚云岚也不起身,只随意指了指侧旁的位置。

    女子无礼之举让丰苌有些不快,“我认得你,当时你也在场。”

    “不错,怎么说,我也是殿下的救命恩人,”楚云岚再度邀请,“殿下何不坐下喝杯茶?”

    丰苌还是依言入座,却未动茶水,“你是如何知晓我就是雍州大殿下的?”

    “我曾见过殿下,”楚云岚唇角微扬,“在永平君府。”

    丰苌大吃一惊,“什么?你怎会?”

    “殿下难道没听过近日的流言吗?”楚云岚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了个似乎不相关的问题。

    丰苌一向不关注市井传闻,唯一知道的还是因为跟二弟丰兰息有关,当时德叔提过一嘴,“莫非你是指永平君被不明女子纠缠之事?”

    “不巧,殿下口中的不明女子正是区区在下。”

    乍闻此语,丰苌惊疑不定,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女子,果真有几分气华内敛之态,想来是出身富贵人家,只是,“姑娘率直,但这婚姻之事非是儿戏,你与永平君身份有别,只怕父王不会乐见。何况以我二弟的身份,唯有像凤尚书那般家世的贵女,对他才是助益,我劝姑娘最好远离我二弟。”

    “这倒奇了,殿下同为雍州王子,按理说,雍王若因此责备永平君,殿下也能从中得益,何乐而不为呢?”楚云岚故意蛊惑道。

    “呵,我兄弟三人中,兰息才华出众,是最适合登上那个位置的。”丰苌丝毫不隐藏对丰兰息的认可。

    丰苌的诚恳不似作伪,楚云岚亦不再兜圈子,“我原本对殿下与永平君之间的亲情抱有一丝怀疑,如今看来不是做戏。至于我与兰息之间的情感,还请殿下不要插手,只要永平君有心,雍王那里,我自有办法。”见丰苌还想劝阻,楚云岚转移了话题,“我们今天谈话的重点难道不是如玉轩之事吗?”

    身患恶疾,这是丰苌的心病,“那些看到的人,本殿一定要带走。”

    “可惜,有我在,你一个都带不走。”

    肯定的语气,昭示着对方的无所畏惧,“凭你一人,能保下他们吗?”丰苌威胁道。

    楚云岚笑得轻松,“今日是看在永平君的面子上,你派的那些人才能安全回去报信。别急,你所担心的,是自己的秘密传扬出去,我可以向你保证,如玉轩的人会守口如瓶。另外,我知永平君对殿下一直很敬重,所以,今日殿下所为,我也不会告诉永平君,殿下仍旧是永平君心中那个尊敬的大哥。”

    “你我素不相识,我如何能信你?又焉知你对兰息不是有所图谋?”

    楚云岚心道,还真是谨慎,对丰兰息也确实真心,“我要是真对永平君有图谋,何必救他呢?”随后,开玩笑道:“如果你坚持不信,那就当我是图谋世子妃之位吧。”

    丰苌的关注点全在“救”字上,不免紧张道:“你说你救了兰息?发生何事?”

    “我对兰息一见钟情,所以在他前往德城勘察时,我一路暗中跟随,才能及时救下落水的兰息。”楚云岚简单解释了一番,一些事实出入,无伤大雅。

    这下,丰苌陷入了情感挣扎中,许久才缓和过来,“原来是姑娘救了兰息,丰苌在此谢过姑娘了。”

    “我既倾慕于他,自是要护他一世周全的。”

    没有什么是比丰兰息的安危更重要的,丰苌终于放下执着,“既然姑娘有心,我愿相信一次,望姑娘莫要食言。”

    “这是一定的。”楚云岚回得坚定。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唤我楚云岚便是。对了,往后殿下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可来此地相寻。”希望这次的会面可以改变后续的剧情发展,她半点都不想看到丰兰息有丝毫愁绪。

    “好,丰苌记下了。”华灯初上,丰苌起身告辞,“天色已晚,我该回府了。”

    “殿下慢走。”楚云岚送走了丰苌,在交代完掌柜,让如玉轩众人严守秘密后,直奔永平君府。

    永平君府灯火通明,丰兰息刚回府时,门房来报,说楚云岚来过,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她必会找时间潜入府中询问,可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过一天没见,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什么事让永平君想得这般出神?连有人闯入都不曾注意。”楚云岚在发呆的丰兰息面前打了个响指。

    丰兰息吓了一跳,正主突然出现在面前,他伸手倒茶掩饰不自在。

    楚云岚看他略显尴尬的举动,厚脸皮地调侃道:“莫不是在想我吧?”

    被人戳中心思,丰兰息顾自镇定地喝了口茶,眼睛却不敢直视楚云岚,“这么晚了,楚姑娘来此有何要事?”

    知他面皮薄,楚云岚顺着他的话,把如玉轩发生的事简要说了说。

    “大哥,唉~我其实早已知晓大哥有疾在身,他不愿讲,我便不问,权当不知道,倒是累你从中斡旋了。”丰兰息有些过意不去。

    “欸~这就见外了,如玉轩是你一手创建,我当然要帮你维护。倒是你,我今早登门,你府上的人告诉我,你有事,会晚些回府,是出了什么事吗?”

    “百里氏回宫了,满朝文武恭候相迎。”

    “看来,好戏就要开场了。”楚云岚的表情看上去颇为兴奋。

    “你好像很期待百里氏回宫啊?”

    “殿下不也是正等着她出招吗?”

    “哈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啊。”

    丰兰息和楚云岚会如何接招呢?且待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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