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午六点,正好到了饭点,三人来到一家火锅店,于晓蝶忙着点菜去了,包厢内剩下他们二人。

    薛凯奇提着茶壶给孙渺倒了一杯茶后,随即问道:“这些天你在哪里创作,晓蝶把你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你。不知道为什么,三年后再次见到你,觉得你变得神秘了,让人捉摸不透。”

    孙渺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她清楚薛凯奇有着非比寻常的洞察力,这是他身为警官多年以来培养的能力,稍有不慎肯能被他寻到蛛丝马迹,她斟酌一番道:“作为晓蝶的男朋友居然有时间琢磨她的朋友,难不成是近墨者黑了。”

    薛凯奇早就料到孙渺不会明说,他道:“我跟张恒不是一路人,我们能做朋友是因为当初他仗义相救,我心里记他的情,并不代表我认同他的作为。”

    孙渺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刚才在海边晓蝶向我说明你们的关系,我祝福你们。”

    薛凯奇顿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反对呢,毕竟晓蝶很在乎你的想法,你要是不同意,肯定会成为我们两一道强劲的阻力。”

    孙渺举起茶杯,一脸真诚,言辞恳切道:“当年我身陷囹圄备受打击,导致精神不正常,你呢作为保护嫌犯的警官日夜看护我,那时候我疯疯癫癫时常大发雷霆,偶尔还对你又打又骂,你虽然很生气,却从来没有骂我,甚至还阻碍其他警官呵斥我,我以茶代酒谢谢你帮我。”

    这个孙渺磊落大方,丝毫不像张恒说的那般不堪,也不知道张恒为何故意抹黑她。薛凯奇心思转瞬间,端起茶杯与她杯子相碰,仰头一口喝完:“其实我也要感谢你。”

    “嗯?什么意思?”孙渺反问。

    薛凯奇笑道:“当年你一落千丈,来看你的人只有她,你也算是我的媒人。”

    那夜,天空电闪雷鸣,瓢泼大雨肆意妄为的冲刷着整个城市。

    于晓蝶冒雨拎着晚餐来到孙渺的公寓,薛凯奇站在门口检验她带来的东西,看着如同落汤鸡浑身湿透的于晓蝶,他于心不忍道:“这么大的雨你还来,有我们在她不会有事。”

    于晓蝶担忧道:“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她一直害怕下雨的天气,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这是给你们两位警察带的晚饭,我这不是贿赂,是感谢你们对她的照顾。”

    两人正说着,客厅传来孙渺尖叫的声音,于晓蝶连忙把饭盒塞进薛凯奇的手中,冲进客厅,看到孙渺一脸惊恐害怕的捂着双耳,想要四处躲藏,试图逃避震耳发聩的雷电声。

    “你乱跑什么,赶紧回卧室。”年纪二十出头的警员疾言厉色不耐烦的训斥着。气狠狠地瞪着发疯的女人,如今正值雨季,雷雨天气似乎比往年还要频繁,一遇到打雷下雨的天气,她开始发疯,折磨的他也快疯了。

    于晓蝶连忙抱紧孙渺,没好脸色的冲警员吼道:“你喊什么喊,没看到她被吓到了吗?”

    “小武,你去吃饭吧,这里我看着。”薛凯奇支开警员小武,转头看向于晓蝶,“你带她去休息,我在外面守着。”

    于晓蝶感谢地点点头道:“谢谢你薛警官。”她搂紧孙渺,走进卧室。

    “薛组长,这叫什么事,这女人的男朋友都不肯来看她一眼,就说明这个女人有问题,迟早找到她杀人的证据,我们就解脱了。”小武端着盒饭边吃边说道。

    “我说了我不是杀人犯。”回到卧室的孙渺听到这话,瞬间触发了她紧绷的神经,发疯似的冲出来,朝小武爪牙舞爪的扑过去。

    薛凯奇见状,急忙挡在小武面前,忍受着孙渺的暴力撕打。

    小武被她疯癫的行为吓的脸色大变,气的他拿出手铐就要拷孙渺。

    “别拷她,警官求你了,她只是受惊过度。”于晓蝶冲过来,死死的抱住孙渺胡乱挥舞的手臂,向薛凯奇恳求道。

    薛凯奇在于晓蝶哀求的目光下,心软了,再次支开小武,和于晓蝶合力控制住孙渺。直到孙渺睡熟了,于晓蝶小心翼翼的走出卧室,找出药箱,走到他面前望着他后背上的伤,道:“你的手臂被抓伤了,我给你上点药。”

    薛凯奇一脸不在意的甩了甩手,道:“这点小伤都已经结痂,没必要上药。”

    于晓蝶道:“还是上点药吧,不然很容易留疤。”

    薛凯奇本想继续拒绝,可看到她脸上内疚自责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把手伸出来。

    于晓蝶取出酒精棉签,轻轻的擦拭他手背上的伤痕:“对不起,刚才是我没拉住她。”

    “怎么能怪你呢,再说你朋友经历这等变故,突然发疯也不能全怪她。”薛凯奇安慰着。

    于晓蝶微愣,没想到他如此通情达理,被人打了还这么温柔的宽慰她,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异样。

    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她道:“你向来对人都这么宽和吗?很难想象你是一个警察。”

    薛凯奇笑道:“我对罪犯从不温柔,你又不是罪犯。”片刻后,他觉得这句话有歧义,急忙补充道了一句:“她现在还只是嫌犯,还没有确定是杀人凶手。”

    于晓蝶收起药箱,道:“我相信她不会杀人,还望薛警官尽快还她清白。”说完,起身,就要走。

    “你别走了,黑天半夜的,外面又下着大雨,这种天气你一个女生独自在外很容易出事,还是明天天亮了再走。”

    “薛警官关心我?”

    “自然..不是..我只是..善意的提醒..”

    “哦,谢谢薛警官的提醒,那我不走了。”

    “对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她身边的人害怕受到牵连都避之不及,唯独你天天来,你不怕流言蜚语吗?”

    “怕,我害怕受人自责、唾骂,可她身边的人只有我了。”

    薛凯奇再次提起茶壶,倒满水杯,道:“那晚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晓蝶明明是个柔弱的女子,可她眼中的坚定让我心中为之一颤。如果换做是我,不一定能做到像她那样护着一个人,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对她动情了。”

    推门而入的于晓蝶听到这句话,脸上洋溢着甜蜜幸福的笑容,冲过去一把保住薛凯奇,趴在他背上,开心道:“阿凯我爱死你了。”

    薛凯奇:“那你得爱我一辈子。”

    看着甜蜜的小情侣,孙渺找了个借口离开包厢,来到外面的休息区,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你们看孙渺新出来的漫画更新了,这个故事真有意思。”

    “是吗,我也看看。”

    几个年轻女孩拿着手机坐下,一个个兴奋的看着漫画,时不时的讨论几句。

    漫画更新了?孙渺来到前台,问店家借了一台电脑,打开更新的网页,看向漫画内容。

    G市看守所!

    “对不起警官,这件事情我们私下解决。”褚建联对着一脸不悦警官客气的说道。

    警官没好气的说道:“能私下解决的事情就私下解决,别一天天的浪费警力,我们很忙的。”

    褚建联连连点头,签完字,走出派出所门口,看向身后跟出来的孙岚,道:“现在可以告诉你究竟是谁。”

    孙岚抬头看了眼前方停车场车内坐着的何书欣,转身走进另一条巷子,边走边说:“凭你的直觉,知道我就是孙岚,何必多此一问。”

    褚建联紧跟她身旁:“我现在把你从警局捞出来,可以告诉她的下落吗?”

    孙岚道:“那天你跳入海中是不是感觉到有一道屏障。”

    褚建联愣住,一脸惊骇,原以为是他的错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孙岚道:“因为我去过她的世界。”

    “她的世界?什么意思,说清楚。”褚建联急切的追问道。

    孙岚解释道:“因为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她才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你想去她的世界吗?”

    褚建联毫不犹豫脱口道:“我要去,你告诉要怎么过去。”

    孙岚转身贴近他,藏在袖中的匕首悄然掉落手中,快速扎入褚建联腹部,面容狰狞道:“果然你一旦动了离开这儿的念头,就失去对你的保护机制,褚建联我这就送你过去。”

    ……

    孙渺刷的站起身,脸色难看的冲出餐厅,包厢里出来的于晓蝶看到匆匆离去的孙渺,急忙大喊道:“阿渺,饭好了,你干什么去。”

    薛凯琪听到于晓蝶的声音连忙跑步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于晓得蝶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

    薛凯琪来到前台询问完店家,看到电脑上的漫画,一个大胆荒诞不经的念头闪现脑海。

    “也许我知道孙渺去了哪里。”

    于晓蝶懵懵懂懂一头雾水跟着薛凯琪来到一处巷子,远远看见孙渺慌乱无措的抱着一个受伤的男子哭的伤心欲绝。

    薛凯琪心中的想法得到证实,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你想什么呢,快去帮忙啊。”于晓蝶推了他一把,催促道。

    “哦,好。”薛凯琪跑到他们面前,看了眼受伤男子的伤口位置,居然和漫画中的一模一样。顿时跟见了鬼似的,面色惊骇万分。

    孙渺看到薛凯琪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他,只得在他耳边低语道:“这件事情别告诉晓蝶,以后我会解释。”

    薛凯琪不好说什么,抱起奄奄一息的男人急忙送到医院急救室。

    三天后。

    褚建联睁开眼,看到一个胡子拉渣的男子坐在床边,正捧着一本漫画看的认真,他故意咳嗽了两声,见对方抬起头,问道:“这是哪里,你又是谁。”

    薛凯琪伸了伸懒腰:“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孙渺的朋友,你好褚总。”

    褚建联茫然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阿渺是你朋友,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薛凯琪闭嘴了,他害怕一旦说出前因后果,对方深受打击,不利于伤势恢复。他道:“你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说其它事情。。”

    褚建联见他有意回避话题,急忙追问道:“你还不会是阿渺口中常念叨的张恒吧?”

    薛凯琪立马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张恒,我叫薛凯琪,是孙渺闺蜜于晓蝶的男朋友。”

    褚建联听得一头雾水:“于晓蝶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我都没见过。”他愣愣的出神,猛然想起孙岚之前说的话,另外一个世界,难不成这就是孙岚所说另外一个世界?

    看着褚建联原本迷茫的神色逐渐恢复清明,薛凯琪看出来褚建联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很温柔的伸出手,一口气说完:“欢迎你来到我们的世界,刚才我是担心你伤势不敢明说,现在你自个明白过来,看来你适应能力挺强的。”

    褚建联再次问道:“你们的世界?那我是从哪里来的。”

    薛凯琪拿起桌上的漫画书递给他:“你从书里来,其实刚开始我也无法接受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看到你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只能劝着我自己接受如此离奇的事情。”

    褚建联捧着漫画快速看了一遍,所有他经历过的事情一一在漫画中展现,他不敢置信的盯着漫画发呆。

    病房外,于晓蝶挥拳如击鼓似的锤打在薛凯琪的人上,压低声音的责怪,道:“你说什么了,还把人家说抑郁了,把自个闷在被子里不吃不喝的,那可是阿渺的男朋友啊。”

    薛凯琪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他哪知道褚建联承受能力如此之差,何况他也是被褚健联坑了,明明是褚健联自己想明白的,他才顺嘴说出来,结果倒好褚健联自己死机,关他何事。

    当然这些话他不能告诉于晓蝶,看着于晓蝶使劲的捶打他。他委屈巴巴的哀求道:“哎呦疼,别打了,媳妇,疼~”

    于晓蝶瞧着他撒娇求饶的模样,又听到他喊了声‘媳妇’顿时心软了,神色娇羞,嗔怪道:“别乱叫,谁是你媳妇。”

    薛凯奇嬉皮笑脸的贴近她:“当然是叫于晓蝶的女人喽,媳妇~~”

    于晓蝶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的油嘴滑舌。”

    薛凯奇道:“那是因为你以前你不是我媳妇,现在是我媳妇了,我当然得宠着你。”说着,一把搂住于晓蝶的双肩,朝病房里看了一眼,“我们两先走,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聊一会,走走走。”话音未落,拉着于晓蝶离去。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时间飞速流逝。

    病房里,孙渺陪着褚健联整整坐了五个小时,她的耐心耗尽了,忍不住拍了拍他:“你还要躺多久,就这么点事还没有缓过神啊?当初我进去的时候,你可没像我这样给你时间缓缓。”

    褚健联一脸委屈梗着脖子,心虚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喜欢秋后算账啊,再说我们两的情况能一样吗,那是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现在是双方都知道情况,你还不能让人缓缓了。”

    孙渺斜倪着他:“还把你委屈上了,我给你五个小时让你缓,你给我时间缓了吗?你别得寸进尺,赶快起来吃饭。”

    褚健联小声嘀咕道:“看你那一副地头蛇的模样,简直就是小人得志,饭菜都凉了还给我吃,不吃。”说完,拢紧被子,不肯起来。

    孙渺哭笑不得的看着耍着小孩脾气的褚健联,耐心的哄道:“饭菜拿保温盒温着呢。”见他还是不肯起床,只得继续哄着:“那你想怎样。”

    褚健联抬手指了指自己脸颊:“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孙渺眼中溢满宠溺的笑意,弯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褚健联冰冻三尺的眼眸瞬间融化,脸上扬起羞赫的笑容,拉起被子捂住头,一个劲的笑着。

    “好了,起来吃饭。”孙渺柔声细语的喊道。

    褚健联取下被子,一把将孙渺拽倒在自己身旁,紧接着像是八爪鱼似的缠住她,“阿渺我就想抱抱你。”

    孙渺本想挣扎,可又怕弄到他伤口,只得仍由他抱着:“阿联你傻呀,居然被孙岚捅伤,我都吓死了。”

    褚健联道:“那时候我只想找到你,我没想那么多,一刀换见你,值了。”

    孙渺生气道:“你胡说什么呢,万一你真没了,我怎么办。”

    褚健联连忙哄道:“孙岚刺我似乎在试探什么,不会真的要我命。”见她还在生气:“好了,我下回一定保护好自己,别担心。”

    孙渺听到他的保证,这才放心。她道:“好了,我的褚老板,现在心情好了是不是可以用餐啦。”

    褚健联翻起身,来到茶几前,拿起桌上的筷子慢悠悠的吃着。

    孙渺朝病房门口去,她准备到医生那问问褚健联的伤势,可没想到刚打开病房的门,一道熟悉的人影经过病房门口,她下意识的喊了声:“高总,你怎么来医院了。”

    高子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孙渺道:“我有一个合作方生病,过来慰问,你怎么在医院。”

    孙渺道:“哦,我男朋友住院,我陪他呢。”

    “你男朋友?”高子琛一脸惊讶,甚至好奇的后退几步,来到病房门口,看向里面正在吃饭的褚健联。

    捕捉到对方打量的目光,褚健联放下手中的碗筷,身子往后一靠,气定神闲的看着对方。

    男人也这么八卦吗?孙渺有些窘迫,当即介绍起来:“你好高总,他就是我男友褚健联,阿联这位是我曾经的投资人高子琛高总。”

    曾经的投资人?褚健联见高子琛走进来,他礼貌性的站起身:“高总器宇轩昂,一表人才,眼中透露着商人的精明,是一位运筹帷幄投资高手。”

    高子琛面色平静,仿佛刚才被评价的人不是他似的,他道:“褚总也不遑多让,仅凭我的外形就看出了这么多,说明你的眼光毒辣。”说着,伸出了手。

    孙渺错愕,一向高傲的高子琛居然有一天主动伸出手,能被他看入眼的人在她印象中寥寥无几。

    褚健联同样伸出手,握住:“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高总合作。”

    高子琛从衣兜中掏出名片递给他:“这上面有我的私人电话,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说完,看向孙渺:“你这次有眼光,找的男朋友不错。”

    孙渺愣住,看着离去的高子琛,若有所思。奇怪,高子琛为何对褚健联评价这么高,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

    “看什么看呢,人都走远了。”褚健联见她一直盯着病房门口,有些不满的说道。

    孙渺纳闷:“你说高子琛为什么这么高看你,难不成你有什么法宝。”

    褚健联风轻云淡:“自然是被我的气势自信的光芒折服,这就是我的底气,别看我现在身无分文,但我自幼学习的知识很快能改变我现在的局面。”

    虽然这番话听得像是吹牛,但孙渺清楚褚健联的本事,深深的被他这副自信自强的气势吸引:“那好你给我说说,你拿什么来改变你现在的局面。”

    “当然是我所学的知识啊,知识就是我的金手指,你等着看。”褚健联一脸骄傲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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