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太师府。

    白若桉下了车,同顾止延道了谢,转身往门内走去。

    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白小姐可莫忘了与本王的约定。”

    白若桉脚步一顿,身形未动,只轻声道了句“自然”,便彻底没入朱红大门之内。

    直到大门闭合,彻底隔绝了那人的视线后,白若桉紧绷的神经才算是彻底松懈下来。

    汹涌的疲惫如潮水般漫上全身,白若桉放心地一闭眼,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了。

    白若桉揉着太阳穴,一边从榻上坐起,一边哑着嗓子懒声道:“什么时辰了。”

    不远处趴在桌上浅眠的冬月听见动静,一下子弹坐而起,转头瞧着人醒了,忙倒了杯水,边侍候着白若桉润嗓,边答:“申时了。”

    答完又道:“小姐你可算醒了,夫人老爷都快急死了。”说到这个,她又忙跑到门口,托婢子去给老爷他们传个话,又叫人去备吃食。

    居然都这么晚了?白若桉迟钝的脑子后知后觉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那些子事儿,好眠初醒的舒适悠闲瞬间荡然无存。

    要不她还是躺下继续睡吧。

    这么一会儿愣神的功夫,冬月已经吩咐完,并打来了一盆热水替她擦脸净手。湿润的水汽彻底唤醒了大脑,白若桉擦完脸,这才注意到冬月眼敛下居然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黑影,黑白分明的眼眸也长出了几条血丝。

    白若桉有些奇怪:“冬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冬月:“大抵是这两日没歇息好的缘故吧,不妨事。”

    这两日?白若桉茫然一瞬:“我不是就睡了一个下午吗?”

    冬月:“……小姐,您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白若桉:“……”

    “???”

    白若桉蓦地睁大双眸,不可置信地望着冬月。

    冬月冷静至极:“你没听错。”

    “……”

    白若桉沉默了,突然,一股诱人的香味丝丝缕缕地从一边穿透进了鼻尖,她吸了吸鼻子,肚子瞬间发出了抗议的响动。

    她转头,看到侍婢正流水般摆弄吃食。

    冬月:“先吃饭吧。”

    白若桉咽了口唾沫,估摸着自己此时的神情大概和那眼冒绿光的狼没什么分别。

    ……

    用过晚膳,白若桉本想去双亲处看看,但回讯的侍婢说二老已歇下了,白若桉便放弃了这个打算,准备明日一早再去请安。

    不需要出门,白若桉便拉着冬月问了一些情况。不出意外地得知了如今京城里热火朝天讨论的都是尚书府那件事,不用想,她都知道那些人会怎样批判她。

    冬月见她沉思,怕她多想:“小姐,你别想太多,大理寺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的!”

    白若桉摇摇头:“我不担心,爹娘怎么样了?我弄出这么大的事,怕是又让他们担心了。”

    冬月道:“你放心,老爷夫人都还好,他们都相信小姐。”

    白若桉便转而问那天之后的结果。

    冬月:“那二人当天就压进大牢了,现在由谦王亲自负责审查,只是还未出结果。”

    白若桉想了想:“我兄长呢?”

    冬月:“白公子为了避嫌,昨日便借休沐之名回府了。”

    白珩之身为她兄长,若有他插手,难免会被有心人用来当作话头。既然有顾止延下场,他自然是先隐身比较好。

    “对了,翊王昨日还派人来问小姐情况,只是那时小姐还在昏迷,就让人先回去了。”

    白若桉一怔,对了,出了这么件事,顾止羽会不会多想啊?虽然她觉得大概是不会的,可万一呢!

    这些人碎嘴子的功夫她可不止领教过一次!

    她忙追问:“翊王派人说了什么吗?他本人没来吗?他有带什么东西吗?”她想到那日清晨送去翊王府的信,按理来说,该回了吧?

    冬月摇头道:“……没有,就只是来问了一下小姐的情况就走了。”

    白若桉:“……”

    她默默捂住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信都不愿意回了,这得是听到了什么,才会连回信都不愿意写啊?

    冬月有点迷茫:“……小姐你还好吗?”虽然翊王只是派人问了下,但她见那人态度还是挺认真的呀?虽然翊王没有亲自来,但这不是因为在养病吗?为什么小姐的神色像是还没成婚就已经合离了似的?

    白若桉疲惫地摆摆手,她见冬月眉间也全是憔悴,又已经了解了情况,便催促着让冬月先去休息了。而她自己因为刚醒,睡意还不深,便没让冬月息掉烛火。

    人去后,白若桉深吸口气,晃了晃脑袋,决定还是先理理头绪。

    不管如何,第一要务还得是先把眼前的这个麻烦解决掉才对。

    顾止延会接手这件事,在马车上时他就说过了,所以听到冬月说起时白若桉并不惊讶。

    但这不代表她就直接愿意顺水推舟了。

    笑话,莫说她还不清楚顾止延愿意插手的真实想法,就算知道,她也不在乎。不管顾止延怎么想的,她自己首先就不乐意稀里糊涂被人上赶着阴了一遭,还无动于衷默不吭声。

    她白若桉看起来就是这么好欺负的人吗?

    虞娘暂且不论,目前在她怀疑列表的,除了双烟和自称当铺少爷的男人,就是史妍史明尚两兄妹。毕竟这二人当时一股脑地要给她定罪,和所谓的人证一唱一和,实在是半点掩饰也无。

    凤惜儿虽然只是落井下石嘲讽了几句,但介于她和史妍的关系,如果此事是史妍策划,白若桉不信她真的会一无所知。

    但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说到底,目前甚至不能确定就一定是史家兄妹做的。

    但除了他们,白若桉一时还真想不到会有谁要这样害她?若只是想要她的命,直接迷晕杀了她再放火不是更简单吗?可若是为了毁她名誉,同样的,完全可以直接制造捉奸在床的戏码,又何必要放这把火?

    这不是典型在有近路的情况下选择绕了远道么?白若桉想不明白。

    正愣愣出神,屋内的烛火忽然剧烈晃了一下。

    烛火将息未息,窗口传来一声轻响。白若桉一抬眼,面前便突然多出道人影来。

    她的心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呼救,面前人便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落了下来。

    “小姐,是我。”

    白若桉微怔,烛光重新亮了起来,她这才看清对方的脸。

    见她认出,对方立刻松开手,后退开来,俯首道:“请恕小的一时冒昧。”

    “你什么意思?”白若桉冷眼道。

    面前人身形修长,容颜清俊,唇下一点痣浅淡而又鲜明。

    喻知卿道:“知卿有事禀报小姐,但正门已闭,这才出此下策。”

    白若桉蹙着眉,心里虽平静些许,却依然有种被冒犯到的恼怒:“什么事能重要到让你深夜私闯我闺房?”这种行为放在任何形况下,无疑都是极为冒犯的举止。

    喻知卿垂下眸子,只说了四个字。

    “虞娘没死。”

    白若桉眼神霎时一凝。

    ……

    丞相府,丞相幼女的闺房内,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的女人轻轻撩起兜帽,露出一张娇柔秀美的面庞来。

    凤惜儿示意她坐下,问:“没让人看见吧?”

    虞娘温柔一笑:“小姐放心,这点谨慎虞娘还是有的。”

    凤惜儿便点点头:“东西我都给你备好了,今晚你就走,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同样的,你也绝对不能再回京城,明白吗?”

    “虞娘明白,只是,双烟她、她也陪了我好几年,我……”

    注意到她面上的犹豫,凤惜儿轻轻勾起唇角:“我奉劝你收起你那点没用的感情,双烟已经废了,我救不了她,你也救不了她。”

    “不禁救不了。”她指尖轻点桌面,语气不紧不慢,却含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她还得快点死。”

    “否则,死的就是我们,别忘了,那可是谦王。”

    虞娘神色一凛,立刻讨好地笑道:“虞娘明白,小姐放心,虞娘时刻谨记小姐恩情,断不会为了一个丫头赔了自己的。”

    “明白就好。”凤惜儿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快走吧。”说着,便唤紫铃相送出府。

    不久后,一辆小车趁着夜色自小门出发,一路往城门外驶去。

    无人注意到,一支三四人的小队,默默尾随了上去。

    夜,还很长。

    翊王府中,顾止羽听着梧桐的汇报,慢慢饮尽了最后一口药汤。

    “呵,四弟还是需要依靠凤家啊。”他冷嗤道:“不过这次,他这人没那么好保了。”

    梧桐有点犹豫:“主子,现在就和四皇子对上,是不是太急了些。”

    顾止羽活动着指尖,语气染上了几分漠然:“我是不是最近对你过于宽容了,以至于你连主次都分不清了。”

    梧桐忙低下头:“属下不敢。”

    “不敢?”顾止羽掀起眼皮:“我看你敢的很。”他倏地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梧桐,本殿不缺人。”

    窗外霎时划过一道惊雷,梧桐瞬间跪下,沉声道:“属下不敢,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还望主子不要调离属下。”

    顾止羽漠然不语。

    梧桐咬了咬牙,继续道:“属下愿自请进罪狱。”

    顾止羽终于开口:“梧桐,你是跟我最久的人,也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缓缓闭上眸子,声音染上了一分倦怠:“我不想再有第三次。”

    “我也不想等了。”

    梧桐:“……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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