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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或鬼(小修)

    山林间山道崎岖,乱树耸立,迷障遮眼,静得能听到雨滴落,此境最是乱凡人心。

    刘子恒听七长老的劝,换了草鞋,本来他就只会点奇门遁甲,这先前去倒是没排上什么用,现在也就因‘作战’计划,带他们熟悉路线,“每次路过这里,我都瘆得慌。”

    他虽小声嘀咕,但还是被七长老听了去,他和大长老李衡岷年纪相差不过五岁,如今五十有二,似那泥脚老道,身健体壮。他纵使消磨了几日,受了点轻伤,对他来说也不足挂齿。

    “子恒,放心。这些师兄都是翘楚,而且家主不时就会醒来。”师父的话总是亲切和温暖,刘子恒第一次跟着出任务便遇到大妖,年轻人总是需要鼓励的,“擒拿七尾狐不在话下。”

    “师父,怎么就突然将林……家主抬了出来?就不怕……后面……”他可不敢在师父面前喊家主的名字,连字都不敢,收敛后犹豫且担忧的望望身后,难道后面没有鬼跟着?这雨可是没停过,重百还在竹椅上躺着,四周有些避雨的帘子,让她不浸风雨。

    可惜他没资格参加会议,他们一行人出门,可能就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是些砸碎罢了!”虎子瞧着子恒那胆小怕事的样子鄙视道,“再多的妖鬼,我阿爹都会收服!”

    听着这两人拌嘴,一行的师兄弟瞧着他们这样逗趣,打破气氛而没那么沉重。他们开过天眼的,自然是能看见某些东西。但是这正值中元节前夕,故而只好都带上抹额,眼不见是最好的,免得扰了心。

    子恒不禁翻了个白眼,“你阿爹还在椅子上躺着,要这么多人给她护法!”

    虎子自然是不服气有人这么说自己阿爹,连连反驳,“我阿爹是因为太多鬼,没办法全部超度他们,才会使自己沉睡的。”

    宣和听着两人一个二十五六成年人和一个十岁孩童,还像个小孩子一般争执不下,“好了,两位师弟。方才已经取了家主的血,给她算了卦。午时三刻便会苏醒。”

    七叔公听罢,抬头向天上瞧去,喃喃道,“好像还有三刻钟便到时辰了。”

    “七叔公。”宣和唤了一声七叔公。

    七叔公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方才还打闹、打趣的人都静了下来,等待他发号施令,“前方便是刘二的茶铺。我们先去,等家主苏醒。”

    “甚好。”宣和得到这指令,“走!去刘二茶铺!”

    七尾狐妖,若是七叔公都只是对她造成轻伤,说明这次抓捕还是很有些难度的,但是能够跟家主前来,见识一下家主的实力,顺便增加些经验是好不过的。

    他们捉妖鬼,最忌讳就是离心。从小他们便学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做任何事情切记听从掌事之人的命令,不然死亡离他们也就很近。

    刘二的茶铺倒是简陋,他无甚土地,家中世代贫瘠,也就只能经营这小小茶铺为生。有一妻一子,日子倒也算过得去。

    瞧见是李氏一族的七长老和族中弟子,便立马跑出茶铺欢迎。这大雨天,谁会往这山里跑,也就只有那些要钱不要命、一心为了营生的挑货郎们,他们倒是贵客了。

    “七长老和各位兄弟们辛苦了。”刘二见过七长老上山,倒是未曾见他下山,这上山下山、来来往往的人他可是过目不忘的,但李氏一族,一向神秘,他不敢多问。

    宣和立马掏出点碎银子,“刘二哥,我等兄弟在此喝点酒水,叨扰了。”

    刘二瞧着竹轿撵的竹帘被小童卷起,那风扬而起的纱幕,倒是映出了熟悉的模样,“家主来了?”

    “我怎能收银钱?宣二哥倒是不用拘礼,就当来自家一样。招呼兄弟们坐,我去给你们弄些吃食和酒水。”刘二说罢便满心欢喜的推脱宣和,自顾的朝着里屋走去。

    宣和瞧刘二如此,不禁摇摇头。将银钱偷摸的放在柜台的账目册旁,便去安排家主。

    他们是要待上至少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卸下了避雨的雨具,安心的坐下来等待家主醒来。

    七长老坐在长条凳上,忧心忡忡地瞧着屋外的雨,真是阴雨绵绵不绝。外面的阴魂们是跟了他们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就是不散去。

    还有十里路便到那七尾妖狐的所在地,那里莽山下有一小镇,如今人心惶惶,也不知道那妖狐在他离开这几天有没有去抓百姓,吸食他们的精气。

    虎子正给重百按着腿和手臂,时不时瞧着那轿子里的她。

    子恒倒是累得不行,这一脚泥泞,路上还有断掉的树枝,倒下的树,让他举步维艰。但是对于这些师兄来说,却好像和他不同。他们平日里走那九十度的路,如履平地。好像对于他们来说,大于九十度才叫坡。

    就连抬着林音他们都觉得轻巧得很。

    “有人!”虎子突然警觉起来,把周围一行人都吓到,几乎同时按住自己的佩剑或是刀。

    “虎子?”

    “是很多人。”虎子坚定的瞧着七长老,“他们步伐很重!感觉每人身上都带了很重的东西!”

    又全神贯注的听了听,神色凝重,深深的吸了一口,“有血腥味。”

    虎子看向七长老的眼神从坚定到有些惊慌,七长老明白虎子的话,便立马示意大伙戒备起来。他们是正规的阴阳家修道之人,但这乱世最怕这么多人一同出行,便是以农作人打扮。

    这山中野地能出现很多人,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无非是真的人,山匪、商队等。另一种是开了不该提前开的门,放出了不该放的东西。

    七叔公注意到那一直跟着他们的阴魂们,竟然都散了去。

    “跟着我们的都散了,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七叔公提醒着所有人,同时他也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那轿撵中的人,便和大家一样待命。

    所有人听到那些阴魂都散去,便猜到有异样。一行十六人,其中十五人算是老手,余下的也就只有子恒还是第一次出任务。

    宣和便使眼色让子恒和虎子去里面,和家主待着。

    “来七长老、宣二哥,各位兄弟们,先喝喝茶水和酒水。这雨下了好久,贱内这几日闲来无事做了点糕点,你们尝尝。”

    “刘二哥,你先进去。不用来招呼我们。”宣和帮着刘二将东西分给了兄弟们,便嘱咐着刘二,“我等休息片刻就走。”

    刘二倒是知道他们不想引起人注意,低调得很。上次家主路过此地,救过他妻儿的命。对他们一家人自然是信任且感激的,家主当时没要银钱,连水都没留下来喝一口便走了。

    瞧着他们一行人,神色凝重,也不知什么情况。他们都是阴阳家,是修道之人,抓鬼驱邪他们是在行的,而且这山间多鬼怪实属正常。

    只好告退。

    “来了!”虎子低声道。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瞧着四周,一部分人盯着上边,一部分盯着下边,还有部分盯着前后。

    只听见那雨声中混杂着厚重的步伐声,越来越近。不止是虎子能听见,他们亦能听见,这声音越近,他们便越紧张。

    烟雨朦胧中,那些身影也慢慢的随之浮现。

    宣和正想起身,却被七长老拦住。

    “是人。”虎子轻声道。

    一下子所有人心悬一线的石头也算是落了下来。是人,自然不怕的。

    就算是匪徒,他们自然是也能应付的。图的无非是钱财,钱财这些东西,他们一身清贫,自然是没有。

    匪徒有枪,他们也有两把。论功夫,悍匪杀人越货常有,他们一行人除了子恒,也都是有精于刀枪。再是不济,施一个小阵,将他们困住也没有问题。

    待他那一群人走进之后,所有人才看清。

    原来是一群当兵的。

    心提到嗓子眼后,也慢慢落下。怪不得能吓走那么多的阴魂,虎子说有血腥味,也定然是因为他们上过战场,所以凶神恶煞才能吓走小魂们。

    一行人瞧见是一群当兵的,便只好装成毫不在意的歇脚客,继续吃茶饮酒。

    为首的骑马披着雨披,但是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肃杀气。生而颀长,那凛冽的眼神如同冬日的冰凌,让人不敢直视。

    “爷,您坐。”一位神情冷峻的人,将那为首的雨具都卸下,差人将凳子轻轻擦了擦,便安放好递给他。

    为首的正是慕易,他好似不经意瞧着,却处处透露出警觉。李氏一行人自然是不敢有所动静,这民不跟官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老话可是深深的可在脑子里的。

    “小二!小二!”一位普通的士兵,在柜前大声的吆喝着,叫了半天都没动静,低声怒骂道,“他娘的!”

    他气得直接用手中的长枪,敲击着柜台!来引起刘二的注意。

    刘二以为是七长老他们以为的东西来了,结果不是。听到响动,便立马出来迎客。他的妻儿是在后屋张罗,人再多买卖再大,他可不敢她们到前厅来。

    听着就不像本地人,更不像是善茬。

    “爷~来了,来了。”刘二似谄媚笑着,瞧着这来人竟是当官的,而且李氏一族紧张的气氛,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贵客们是想饮饮茶,还是打尖?”刘二低头哈腰,也不过是小营生的生活手段,人情世故他是懂得眼色的。

    这李氏一行人,他把他们当恩人。这一群人,他当他们是瘟神。

    乱世,他不祈祷这群人会付银钱,别把他给他打劫了,他就谢天谢地了。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那嚣张的男子倒是毫不客气的带着恐吓,“我们大人在此!若再怠慢,小心你脑袋!”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的先给各位贵客备些茶水。各位先解解渴。”刘二是知道这一群人说得出做得到,慌忙中还能镇定的应酬着。毕竟世世代代的营生,总是会传些门道下来。

    七长老瞧着,一行大概有百余人,瞧着像全是一群兵,人手一杆枪,这是大官。既是大官,自然是不可能只有那么些人,那很可能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心腹,不然不会跟着自己跋山涉水。

    好大的排场。

    “爷,这车……我等到了阳城就立马派人过来修。您先喝些水。”

    “赵总管。”慕易端着茶水,欲饮不饮,玩味地瞧着他对面坐着的七长老。

    七叔等人是知道这当官的正警惕他们,他自以为只要不惹事便好。

    却不想此时的宣和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此人面生,且祠堂会谈时提起过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同知,莫不是正是此人?怎不似一副朝廷命官的打扮,反而一副洋人的派头。

    想起此人厌恶阴阳术法,若是在此地起了冲突……

    想起七长老当时并未在现场,他们测算完事情,便整装出发了。宣和喉咙发干,抖动的饮着手中的茶水……

    “爷何事?”

    “你说这山里都有些……”

    “隆!”

    乌云翻滚,此时的天空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就在他们的上方出现一条长龙似的金色闪电,‘隆’的一声惊雷,打破这寂静。

    紧接着便是更响的雷和更闪的闪电。

    足足持续了半刻钟,按理说这常人瞧了,肯定会有些惊慌的,但一群阴阳家和一群上过战场的,都是见怪不怪了。

    慕易侧眼瞧了瞧那柜台挡住一半的竹轿,露出一丝玩味却又立马消失。

    赵总管便是当日在慕易身旁之人,他瞧向自己大人,暗示他这一群人有异样,而且他认出了其中几位在德善堂扮演过伙计。

    他立马起身,凶神恶煞地朝着七长老等人走去。

    那些心腹瞧着总管前去,立马有二十余人提枪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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