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凭借这幅经脉断裂的身体,元宵还是感受到来者深厚的修为。伴着清脆铃铛声,夹杂在一众脚步中央的声音较为沉稳,应当是名男修,修为恐怕不低。

    心中暗道不妙,面上一边继续维持低着头楚楚可怜的样子,一边用余光紧盯门口。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元宵隐隐有种预感,心跳也越来越快,一声声脚步伴随清脆的铃声仿佛踩在她心尖上。

    “仙长请,就在前面。”

    一双修长的手拉开破旧的木门,几片微小的雪花被来人的衣摆一同卷进屋内。

    在开门瞬间的寒风中,元宵滴下冷汗,强装镇定,努力装作像这个年纪的少女一般反应,和来者眼神碰撞的瞬间,目光难以克制的一滞。

    那人逆着光,身形纤长,身着宽大领口点缀暗红色刺绣的黑袍,白色里衣边用银线绘出花纹,刻着符篆纹路的黑底束腰勾勒出男人的劲瘦的腰身,左腰别着佩剑,如墨般漆黑长发被两端挂着小小赤铜铃的红色发带高高竖起,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脸被冻的微红,双肩头顶和如翼的睫毛上还湿漉漉的挂着雪,狭长又微微上挑的丹凤眼让人印象深刻,左边眼尾下有一颗小痣。

    吵了许久的两个村民可不管什么仙长不仙长的,还沉浸在自己的恩怨中,终于打了起来,各种不堪入耳的话信手拈来,众人顿时忙做一团,斥责的,和稀泥的,还有请仙长不要见怪的。

    元宵仍然抬头望向门口,月光透过狭窄的小木门,映照在少女茫然的双眼,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男人进门第一眼瞧见的就是人群中瘦削少女这样亮晶晶的眼睛。

    对上他眼睛的瞬间,元宵自己都未察觉,心里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安心。

    如果是上辈子,元宵肯定会贱嗖嗖地笑几声,阴阳怪气道:“哟,这不小南淮吗?几年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随后趁机揩油摸人家脸。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对上那双熟悉的狭长眼睛,元宵心里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话。

    风雪故人来。

    一片人声鼎沸中,男人径直走向被村民指认为罪魁祸首的少女。看了半晌,还用灵力探查了一下,随即调侃又无奈地笑了:“好瘦的妖女呀。”

    男主实在长得一幅好皮囊,瞧见眼前人微微勾起的殷红薄唇,元宵发现自己可耻的回味起和这个曾经杀死自己的男人吻来,恍然间还记得他皮肤的触感。

    可恶,美色误我。

    ——

    猛地喝完碗里的水后,元宵对着桌旁戴着浅蓝头巾的妇人眨眨眼,做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试图让对方再给自己倒点:“吴婶,我渴。”

    “这……仙长……”被称作吴婶的妇人斟酌着看向一身黑衣的男子。

    元宵又转头用同样的眼神看向他。

    正在低头用朱砂写写画画的人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可以,单次饮水过量对身体不好。”

    仙长的话大概是十分有信服力的,吴婶点点头,转身就出了屋子。

    于是少女从楚楚可怜转为一脸幽怨。

    许是感受到对面人的视线,男人抬起头,瞧见少女用手拖着脸,撇着嘴,直勾勾的瞪着自己,目光充满了埋怨的意味。

    见她这般模样,顾南淮低笑了一声,用手轻轻叩击桌面,歪了歪头,逗小孩子的语气:“这么凶。哎呀,赶了那么久的山路,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忙里忙外的替某个小白眼狼洗刷冤屈。可结果呢?人家不仅不领情,还这么凶的瞪着我,连谢谢都不肯说一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好一个人心不古,元宵心里默念,一点都不可爱,明明小时候那么乖巧,因为自己辈分稍大,小时候顾南淮还会认认真真用小奶音叫着师姐,结果稍微长大些和元宵相熟后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整日斗嘴。

    前身的元宵是顾南淮的师姐,辈分一直比他高,年龄更是足足大了六岁,小时候的顾南淮至少在长辈面前乖巧礼貌,长大后的顾南淮虽然性格变得更加不羁了一点,但也一直敬自己几分,这还是头一回被他当做小辈逗弄。

    原书中描述的顾南淮的性格就是一个平时傲娇嘴欠但整体识大体的小孩。因为身世特殊,自幼没了父母,缺少关怀。虽然有叔父,但毕竟顾展鹏作为一派掌门平常日理万机,又是男子,细节上难免顾不及他。顾芷倒是对他很好,但毕竟只是姐姐,平时她自己也要练功;又因为幼时先天不怎么会说话,加上寄人篱下难免小心谨慎,同门对他掌门侄子的身份恭敬有于亲近不足。

    综上全部造成了这个少年别扭的性格,不会表达情感,也不理解具体的情感,但对于自己看重的人或者事情有近乎偏执的追求。

    见他现在长大些后还会逗弄小女孩同她开玩笑,元宵看着面前算半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崽子,表示很欣慰。

    失去了年龄辈分优势的元宵想了想,顾南淮刚刚忙里忙外的查看了尸体和现场,然后又向众人解释是狐妖作祟,解除了她的嫌疑;随即又给她注入灵力缓和伤势,现在又在这马不停蹄忙着画镇邪符。

    啧啧啧,从前可以叫小南淮,现在只能恭恭敬敬的叫小崽子仙长。

    少女撇了撇嘴,随即稍微带了点不服气,有点别扭地说:“谢谢仙长救命之恩。”

    “哟,还算懂事。乖,给你糖吃。”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顾南淮随手抛来一枚油纸包起来的糖果,便笑着低头写写画画。元宵接住一看,是她以前经常给顾南淮吃的那种,味道很接近现代的薄荷糖,上辈子叛逃后就没吃过了,没想到小崽子现在居然还会随身带着些。

    剥开放进嘴里还是原来的味道,只是比起上一次他们两人吃糖的时候,当下的情况可以扼腕着称得上一句物是人非了。

    不多时,男人便用写好的符篆叠成一个规规整整的小三角,轻轻抛到元宵面前。

    元宵抬手接住,仔细端详后发现是青阳派独门的护身符,功效极佳,可以抵挡元婴中期的全力一击。

    见少女盯着其看,顾南淮吹了吹桌上其他几张未干的镇邪符,漫不经心地看着元宵:“收好啰,关键时刻可以救你小命。”

    或许是元宵脸上的疑惑不解表现的太过明显。

    未了,他轻轻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说道:“毕竟你这半妖之体也太招摇了些。”神色轻松的好像在说今天晚饭吃了什么。

    闻言,元宵大惊,上辈子最后被眼前人一剑穿心的记忆又冒了出来,鸡皮疙瘩直接从脚跟起到头发尖尖,她条件反射般起身猛然退后一步,后脑勺直接撞到一旁柜子。

    柜子上装杂物的方盒被元宵撞的掉下,顾南淮抬手接住后随意朝上一抛,盒子又老老实实回到原位,另一只手握住元宵衣摆轻轻一扯,将少女拉回凳子上。

    “筋脉受损的人就不要做这种大幅度的动作了。也不怕伤势加重经脉尽毁最后七窍流血而死?”顾南淮嘴上不饶人,同时抬手轻抚过元宵后脑,伴着带灵力的暖意,痛感渐缓。

    “你……”元宵正开口准备说什么,余光瞥见吴婶端着粗陶碗进门,便又闭口不言了。

    对面的顾南淮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慢条斯理整理起干透的符咒,心情极好地看着对面瘦削的少女。她像极了受伤又不能逃走的小兽,只能警惕地瞪大眼睛,毫无威胁得龇着牙试图吓走入侵者。

    元宵差点维持不住脸上表情,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刚刚她靠在床上时试过运转经脉,无意中居然发现虽然原身没有修过仙法,但运功时却可以缓慢的恢复伤势;仔细探查之下发现原身居然是半妖之体。

    妖与人结合风险极大,几乎没办法留下后代,大部分胎儿生下即死,即使活下来了身体也会羸弱无比,极易夭折。

    所以活下来的半妖之体极其稀有,自身愈合能力极强,血肉更是可以调和阴阳,中和煞气。许多散修和部分修仙世家暗中搜集半妖,或用其当做鼎炉逼其双休或用其血肉来炼丹炼器,更有甚者生前将其榨干全部价值折磨致死,死后也不让人家安生,还将其炼化为血尸,为己所用。

    但原身不一样,奇迹般的,她身体几乎没有缺陷,顺顺利利长大了,周围居然也没有人发现她的特殊之处,想来是和原身父母留下的奇特玉环有关。

    此时自己几乎没有修为,半妖之体被发现后会引来多少人虎视眈眈,不用想也知道其中的麻烦。

    而自己刚刚发现的小秘密就这样被顾南淮轻飘飘的被讲出来,平淡的像是说晚上吃什么这种闲话。

    要不是元宵了解顾南淮的人品,以及清楚知道他和现在的自己实力差距,她早就试图跳窗逃跑了。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元宵无声地和男人对视着,直到吴婶走到桌前。

    “诺,元丫头,来趁热喝了吧,这是仙长吩咐给你熬的。”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在元宵面前。

    元宵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了顾南淮一眼,虽然前生和顾南淮相识了十四年,但现在毕竟身份已经不同,两人素不相识,顾南淮也不再是小孩子。她有些拿不准对方是什么意思。

    警告?还是威胁?又或者只是无意发现了她身份后随口一提,恶趣味地想要吓吓她。

    可是既然看出了她的身份,为什么又会让吴婶煮粥——妖和半妖之体受伤之时补充血液恢复得最为迅速。

    顾南淮有意帮她隐藏身份?

    盯着对方修长的脖颈,淡青色的血管透过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元宵生理性地咽了咽口水——半妖本能开始作祟了。

    注意到对方反应,顾南淮玩味地勾起嘴角,修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手上动作未停下继续整理着符篆。他的外袍不经意间又往两肩滑落了些,露出一小片引人遐想的皮肤。

    妈的馋了,小崽子绝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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