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妖第七

    守门的衙役原本还在打瞌睡,远远的看到师爷的马车回来了,立刻清醒了过来。抱着手里的杀威棒就三两步跑下了台阶,哈着腰一脸谄媚。

    可当他的视线越过掀开的车帘落到林师爷的脸上的时候,衙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因为他看见师爷的脸上露着让他都觉得有些心惊胆战的笑容,衙役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船传话:“师爷,崔大人在书房等您许久了。”

    林月听到衙役的声音,脸上癫狂的笑意有了些许收敛,他冷声道:“我知道了,这就去大人的书房。”他从马车上下来,走过衙役身边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道,“你方才,没看到什么吧。”

    “没有,没有。”衙役连连摇头,脸上又重新带上了讨好的笑,一双小眼睛眯了起来他弓着腰否认道。

    林月笑着点了点头,那双狭长上挑的眼睛斜斜的看向他说道:“也没什么,只是今日在李员外家中见着了名动京城的晚云收的姑娘,一时激动罢了。”

    林月已经走远,衙役还在琢磨着他方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脑门子都要冒烟了他也没有想明白,只能摇着头重新抱着杀威棒站回了门口。

    林月一踏进县衙,脸上的笑容就冰雪消融一般的消失不见。一路上扫地的婢女和花园里整理花草的花匠一见到林月都鹌鹑一样的低着头,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放轻了,生怕引来这位的视线。

    林月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书房附近,书房外等着他的是一直跟在县令崔令崖身边的书童崔福。如今县令已经四十有五,书童崔福也已经三十出头的年纪了。一见到林月,崔福连忙小跑着上前说道:“小姐的病一直不见好,老爷为这事连衙门里的公务都耽搁许久了,师爷您再想想办法。”

    林月轻哼了一声,说了句什么崔福没有听清,只看着他将自己推到一边之后走进了书房。关上门的那一瞬崔福只觉得这书房里似乎是比平日里要暗上一些,可分明这回才刚到下午,正是日头好的时候。

    林月看着坐在太师椅上低垂着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崔县令,站在距离书桌还有些距离的阴影里,双指并拢指向崔令崖的身体。崔县令的身上发出红光不一会,他的身体缩小变成了一个木制的有些粗糙的木偶。

    “这次的偶人又坏了。”林月的手里捏着木偶,脸上露出了有些激动的笑容,“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更好的替代品了,那个孩子比起李智家的那个小孩子更适合成为我借命的对象。”

    “你这些日子,都在捣鼓这些事吗?吾交与你的事可有完成?”

    手中的偶人突然冒出了一个略带沙哑的男人的声音,林月脸上的笑容一僵,连忙换了一个有些恭敬的表情,他将偶人放在桌案上,尊敬的弯下了腰说道:“主人放心,您交代的任务我都已经布置好了,只等到明日英雄宴,那些因为李智的请帖前来参加宴会的江湖人就东都会成为主人手中大军的一员,更何况这一次还有晚云收的人来了。”

    林月的眸光闪了闪说道:“等我帮主人得到晚云收,那南宫玄就再也不是主人的对手了。”

    桌案上的偶人身上发出一道虚无的箭矢,林月肩上的衣服被箭矢滑坡,皮肉翻开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那晚云收早已易主,南宫玄这个老狐狸不知道找了什么人接替了他的位置。这座联通了人与妖两界的楼,在南宫家这群只知道避世的人的手里根本发挥不出它全部的能力。”

    林月捂着自己的肩膀单膝跪在地上,他咬着牙忍耐着,忍耐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露出些许不满的情绪来。

    “林月,你是吾最聪明也是最能干的分身,吾希望你不要让吾失望。”

    “是,主人。”

    早些时候公孙悠借着琵琶断弦的借口带着雪雪离开了李员外的府上,出门的时候年迈的老管家拿着一个荷包走了出来说道:“今日让小姑娘受惊了,这些银钱是我家老爷给的,说是让姑娘给妹妹买些零嘴儿。”说着他从怀里又逃出来另一个荷包,“这一个也请姑娘一并收下,姑娘手里的琵琶看着不便宜,想来更换琴弦也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公孙悠带着面纱有些不解地看向老管家,老管家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实在是我家那个逆子,平日里性子就有些顽劣,今日得罪姑娘了,只能由老身舔着脸给姑娘赔个不是。”

    雪雪已经先上了马车,公孙悠不客气的收下了老管家手中的荷包道:“多谢李员外了,至于令郎,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那值得老人家这样大费周折。反倒是我还要请令郎不要与我计较才是。”

    看着公孙悠坐上马车,老管家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自己那躲在一旁不敢出面搓着手躲着步子的冤家。“你呀你,怎么见着姑娘家就走不动道了,那可是京城的姑娘,见过大世面的,你以为能看上你这样的傻小子?”

    李府的管家是从小跟在老爷身边的,得了主人的姓氏,他的儿子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些年太过纵容,那些他娘介绍的姑娘每一个瞧的上的,却不知道是哪根筋没对,晚云收的马车进城的时候路过客栈,只是远远的瞧了那么一眼,今日一早得知晚云收的那位姑娘要上府上来,才眼巴巴地上前却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姑娘。

    “爹,你不知道,我昨日从马车边路过,见过这位姑娘一眼,那个时候儿子就决定了,不论这位姑娘的出身如何,我总归是要争取一下的。”

    远远的,父子二人的对话顺着风传进了马车里。公孙悠手里握着一方绢帕正擦拭着自己怀里的琵琶,雪雪也听到了这两人的对话,原本她以为这位老爷爷是个好人的,却没想到他的儿子竟让对悠姐姐有这样的想法。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家姐姐才看不上你呢。”雪雪小声嘟囔着,公孙悠端详着缺了一根弦的琵琶语气平静的说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还生气呢?”她将绢帕收了起来,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一家乐器行的门前,自己抱着琵琶先下了马车,按住想要跟在自己身后的雪雪道:“我去买琴弦,你先回客栈去,记得在门上将神行布置好。”

    雪雪点了点头,又重新乖乖的坐回了马车里:“那,姐姐你早些回来。”公孙悠看着马车缓缓驶远之后才转身走进了乐器行。

    “这位姑娘看琴吗?”掌柜的早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公孙悠了,虽然这位姑娘带着面纱,身上穿着素色的衣裙,但是这位早就见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掌柜依旧眼光毒辣,她一眼就看出这位姑娘绝不是一般人。

    公孙悠走进了,她更加确认了自己方才的猜测,就单单这位姑娘身上的衣裙布料就绝不是他们这小小县城能够容纳的下的。

    “我的琵琶琴弦断了,请掌柜的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弦替换。”公孙悠将手里的琵琶放在柜台上,指着自己断弦的地方。

    掌柜的看了一眼这把琵琶,是用上好的黄花梨雕刻而成的,看模样应该是用的一整段木材,琴身上下没有一点解封,琴头上雕着精美的栩栩如生的梨花纹饰。这把琴少说价值千金。

    “这样名贵的琴,技艺不精的人可不敢随便碰。”掌柜的收回了自己刚刚伸出去想要摸一摸这把琴的手,脸上有些为难,“琴弦倒是有,只是不巧,店里资历最老的琴师出远门了,若是姑娘愿意……”

    “无妨,将琴弦取来,我自己换就是了。”公孙悠打断了掌柜的话,她一双眼睛在外头阳光的映衬下倒映出炫目的光彩,原本上扬的眼尾因为带着笑意柔和了不少。

    掌柜的高兴的应了一声,连忙让人去拿店里最好的琴弦。趁着这短时间公孙悠和这位掌柜的攀谈了起来:“我才来远山县没几日,就听不少人说过李员外的事,这位李员外想必是做了不少善事吧。”

    “那可不。”掌柜的斜倚在柜台上,左右看了看没有人靠进才小声地和公孙悠道,“我听说这位李员外从他爷爷那一辈起就乐善好施,在这县城里积攒了不少口碑,只是可惜他一辈子布施别人,自己老了却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不知道,这李家少爷可是一表人才,和夫人也是恩爱有加,只是一次外出的时候遇到了山匪,夫妻二人一个都没回来,留下家中尚未断奶的孩子和老员外两个相依为命。”

    掌柜的说着语气变得激动了起来:“这贼老天,那么多恶人不去惩罚,偏偏抓着这样好的人不放。”

    店里的杂役取来了琴弦,听见掌柜的话连忙上前打断了掌柜,免得她在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这是姑娘要的琴弦,我家掌柜心直口快,说的话姑娘别往心里去。”

    公孙悠笑了笑,接过琴弦说道:“我知晓的。”她将银子放在柜台上,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掌柜的说道,“这位姐姐的话我只当从未听见过,只是神明真假不可分辨,有些话以后还是要注意些才好。毕竟,说出去的话总会有人听到的。”

    说罢,公孙悠抱着琵琶就离开了,留下不明觉厉的掌柜和店小二两个人盯着她的背影。

    公孙悠慢悠悠的走回客栈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傍晚了,她一迈进客栈大厅就看见了今早的那张桌子上雪雪正开心的朝着自己挥着手臂,与她同桌的也恰是早上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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