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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照残馆

    树妖幻化成人形,朝金银扑去。不过金银身手敏捷,树妖的攻击未伤到她分毫。它大怒,便恢复原形,变成一棵参天巨树,用缠绕在它身上的藤曼,化作鞭子,向金银袭去。

    但金银仿佛知晓树妖的想法,每当藤条即将下落之时,她都能准确无误的避开。

    前几日,树妖同往常一样,化成本体,等待村民路过。想将他们抓住,吞入腹中解决温饱。许是因为最近食人频繁,被村民发现不对劲。于是他们请来了一个捉妖师,打扮成村民模样,来山上一探究竟。

    树妖起初以为新请来的捉妖师同以前村民请的捉妖师一样,只会欺负刚会幻化成人形的小妖,遇见大妖,只会撒手就跑。的确,它与金银第一次相遇时,金银的反应同它想的一样。谁知这只是金银为了确认树妖的修为,想让树妖放松警惕,做出的伪装。

    因为每次对金银的攻击都无效,加上对金银的怨恨,树妖逐渐加快它的攻击速度。一根根藤条不断向地面敲打,连同地上的尘土一并扬起至空中。扬起的尘土模糊了金银的视线,还呛得她直咳嗽。

    随着藤条掀起的尘土不断增多,金银的动作也逐渐慢下。虽说憋着气可以不被尘土呛到,可若是闭上眼睛,则会看不清藤条下落的位置。这时她不慎被脚下的一块石子绊倒,树妖见金银倒地喜悦至极,于是它挥舞藤条,带着怒气,朝金银狠狠甩去。

    谁知金银并没有躲避的意思,她微微扬起嘴角,迅速从腰间拿出事先备好的符箓,准备贴在迎面而来的藤条上。谁知符箓还没贴上去,不知从哪传出一股剑气,不仅将空中的尘土吹散,还把树妖劈成两半。

    金银见此场景不由得一愣,随即她慌忙起身,顾不得树妖的尸体,急忙环顾四周寻找剑气的由来。

    她发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白衣道士,准备将剑放进剑鞘。不用多想,这股剑气定是这白衣道士所为。

    金银怒气冲冲朝这个白衣道士走来,指着他的鼻子痛骂:“好你个臭道士,知不知道这妖是我的生意!你却把它一刀劈死,这让我怎么同村民交代。怎么?你是准备一人一半,想同我分赏钱啊!”

    隋玚不解,他只是恰好路过这里,闻到附近散发的妖气才赶过来。发现金银被树妖袭击,便直接一剑了结了它。况且妖的死状如何,也不耽误她回去领赏钱,为何她还会责骂自己?“救你只是我的本能,钱,我不稀罕。”

    说罢,他握着剑转头就走。

    没想到刚走几步,隋玚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扯住。他以为是树枝卡住了衣服,却没想到是那位捉妖师正扯着他的衣袖,用着一股怪异的眼神在打量他。

    “你真的不要钱?”金银看他的眼神不似刚才那般带着愤怒,而是瞪大眼睛,像是发现什么奇珍异宝,笑盈盈地盯着他。

    隋玚甩开金银的手,回答:“嗯。”怕金银听不清,他还加了句,“不要。”

    金银并不因为隋玚甩开她的手而生气。她心想着:不要钱,法力又高,这岂不是捉妖好手?我可不能就这么放他走。

    隋玚见金银并未有任何反应,转身准备走时,金银却又拦下他。只是这次金银不再扯着他的衣袖,而是走到隋玚面前。她笑嘻嘻地握住隋玚的手:“小道士,刚才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我叫金银,你叫什么?我们两人一看就很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吧,想必我们一定有很多趣事可聊。”

    隋玚不知这位名叫金银的捉妖师为何变脸变得如此之快,他又打算甩开金银的手,却发现怎么甩金银都紧握着他手不放。他看向金银,语气稍带着些怒意:“我不想交朋友。”

    “哎呀。”金银立即把手松开,将双手背在身后,轻轻垫着脚尖,在地上来回转动。“小道士,既然我们除妖都是为了百姓,不如我们双双联手,把世上所有妖一网打尽如何?放心,吃住包在我身上,不花你一分钱。”

    “不想。”

    金银早料到他会这么回答:“既然你不愿,那就别怪我缠着你了。”

    “随你。”

    “这可是你说的。”金银得意的跑向树妖身旁,打开锁妖袋将树妖的尸体收进去,随后合上袋子,一蹦一跳的跟着隋玚一同下山。

    ***

    镇上的村民守在山下的路口,拿着钉耙、扫帚四处张望。领头的村长焦急地往通往山上的路看去,心想:不是说好一个时辰后就回来吗?怎么一个时辰过后还是不见人从山下回来,莫不是捉妖师在山上遭遇了不测?

    想到这,村长摇摇头。他紧握着钉耙的手不禁渗出汗,眼睛紧盯着远处,丝毫不敢松懈。站在他身旁的一位大娘对他说:“要不我们还是上山看看去吧,金银姑娘上山好一会儿,就怕她在山上遭遇不测。”

    村长深吸一口气:“好吧。”他举起手上的钉耙准备带领村民上山,谁知还没走几步,就见一个白衣道士从山上下来,而白衣道士的身后就是那个叫金银的捉妖师。

    村民们纷纷冲向前去,将隋玚挤到一边,围住金银,打量她看看她身上是否有伤口。

    大娘率先跑到金银身前,握住金银的手:“金银姑娘,你可有受伤?那树妖应该没把你怎样吧?”

    金银摸着头,呵呵笑了声:“区区树妖怎可伤得到我。”她拍着胸脯,撩起衣袖。“我身体好着呢,你看,一点伤都没有。”

    大娘叹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金银姑娘,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可要上山寻你了。”

    “金银姑娘,那树妖到底长什么样?真如传闻那般长得凶神恶煞吗?”

    ......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围在金银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村长见状,立即大喊一声,直到村民们安静下来,才开口:“大伙先别围在这了,赶紧送金银姑娘回镇上休息才是。”

    “对对对,先送姑娘回去,有啥想问的一会儿再问。”

    村长走到金银身旁为她领路:“金银姑娘,这边请。”

    金银点点头,随村民回到镇上,隋玚紧随其后。

    镇外的一片空地上聚集了一群大人、小孩。金银走到空地中央,打开锁妖袋,只见树妖的身体出现在空地上。村民们觉得稀奇,便好奇的凑上去,想仔细看看树妖长什么样。

    “这就是扰乱镇上安宁的树妖,如今已被我降伏。此后大家便可安心上山,正常生活。”金银从口袋里拿出一些符箓,分发至村民手中,“这护身符可以防住一些小妖,这样上山也能安全些。不过日后这若是再出现大妖,你们也可张贴告示,我见到后便会立即赶来。”

    “这树妖竟长得和树一般无二,还以为有多可怕呢。”一个村民感叹道。

    “树妖树妖,就是树所化成的妖,原身当然如树一般无二。”金银把手放在树妖身上,念了一段咒语,取出树妖体内的妖丹,放到村长手中。“这妖丹可治疗病痛。村中若有人生病,就从中取一点,加水服用,第二天便会痊愈。”

    “谢谢,谢谢。”村长不断向金银鞠躬。这树妖困扰镇子许久,如今终于被金银降伏,他对金银感激不尽。“姑娘,去我家坐坐吧,我们做了上好的菜肴,就等你来了。”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要赶路,就不留下来吃了。”金银凑到村长耳边,两指摩挲。“村长,我路上还要用到盘缠……你看。”

    村长立即领会金银的意思,他急忙跑回家,拿着一个小破袋子,交给金银。金银打开一看,开心的点点头,随后将里面的一枚铜板取出,放在村长手上。“这个你留着,我不多收。”

    一旁的隋玚左顾右盼,发现有个落单的孩子。他便朝人家走过去,弯下腰:“小妹妹,你知道从这到残馆怎么走吗?”

    小女孩呆呆地望着隋玚,用嘴咬住手指:“残碗是什么?我不知道。”

    这时一个大娘走来,一把抱住小女孩,替她回答隋玚的问题:“你说的是去西风城路上的那间客栈吧?离这不远,从村口一直向东走,走个十多里就能到。”

    “东边……是哪里?”隋玚从小分不清方向。他当初离开门派,为的就是降妖除魔。下山后,他听到关于西风城残馆住着大妖袭击路上的行人一事,便想去一探究竟。

    可他忘记自己辨别不出方向,哪里有路,就只顾往哪走。运气好碰上行人,就上前问路。走着走着,恰巧撞上金银正在捉树妖,便发生了开头那一幕。

    金银手中拿着别的孩童送来的野果,一边吃着和村长闲聊,一边盯着隋玚。听到隋玚和大娘的对话,她脸上满是得意之情。原来是个路痴,那就好办了。

    “东边就是那,太阳升起就是东边。”大娘仍在给隋玚讲明东西南北的方位。

    只是隋玚仍旧记不住,但他不想再麻烦大娘,便草草结束了对话:“我都记住了,谢谢。”

    “啊?”大娘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她还以为自己还要再讲一遍呢。“记住就好,记住就好。”得亏是个道士,要是个村民,去到山上,恐怕会在山里花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到家。若是运气不好,在山里遇到妖怪,可别提有多惨了。

    金银走来,把手搭在隋玚肩上:“放心吧,什么小路大路,东边西边,我通通认得。你只顾着跟我走,定不会迷路。”

    “正好金银姑娘也要去残馆,你跟着她走,保证不会走丢。”大娘话锋一转,“金银啊,真的不打算在这多留几天吗?”

    “不了,我还得去残馆除妖,再留下去那妖恐怕就得跑了。”

    这时,两个小女孩一摇一晃地朝金银跑来,抱住她的双腿。

    “姐姐,你要不再留几天吧,我们舍不得你。”

    “是啊,我们还想听你讲故事呢。”

    金银弯下腰,抚摸两人的头发,轻声说:“小茉、小莉乖,等姐姐办完事情再回来陪你们玩。”

    “不要,这种话说来都是骗人的。”小茉哭着说,“阿爹就是这么说的……”

    “我说话从来不骗人。这样吧,我送你俩一本书,等你们能看懂上面所有的字,我就会回来找你们。”金银抱住小茉,轻轻拍打她的背,“再哭鼻子可是会看不清路的。如果你们实在不信,那就拉钩,约定是最不会骗人的。”

    小茉红着眼眶,接过金银给的书,抽噎着点点头:“好。”

    “那我便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其它村民听见金银的话,赶忙跑向金银,想与她道别。

    但金银没给他们这个机会,她拉起隋玚的手,飞快往东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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