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幼悟撇了撇嘴:“沈兄,咱们寻个地方歇一会吧。”

    “今日倒是一口一个沈兄了,那日长安街道上,你可是没认出来我。”

    他走在前头,李幼悟走在后头。没有注意到他突然停下,李幼悟脑袋一下撞了上去。

    他自然的伸出手,将她扶住。

    李幼悟揉着被撞疼的脑袋,道:“沈兄,言重了。这些年沈兄变化挺大,我一眼没有认出,还望沈兄莫要见怪。”

    头顶传来他清冷的声音:“嗯,没认出来啊。”

    李幼悟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朝他行了个礼道:“今日之事,多谢沈兄了。”

    沈不言侧目看了她一眼:“今日之事,你说哪件?”

    李幼悟还没反应过来,瞪着大眼睛看向他,眼中仿佛泉水一般清澈见底。

    沈不言偏头皱眉道:“陛下看中了你,今夜带你面见皇后,万一你被哪个公主给看上了,你的前程也就断了。”

    李幼悟经他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有数的。

    “今日两件事都要谢过沈兄。”李幼悟长呼了一口气,继续道:“还有那日沈兄马上救我,也要谢过。”

    她的神情很是认真,沈不言眉头却是越皱越深。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李幼悟追了上去道:“我请沈兄明日吃酒。”

    沈不言忽然停下脚步:“不用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只不过……”

    李幼悟停下开口问道:“只不过什么?”

    沈不言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对她道:“只不过,为何你回来后,行为举止与从前有些不同。”

    李幼悟很快笑道:“四年时间,我们早已从孩童长成了大人,怎会与小时一模一样呢?”

    沈不言瞧着她这般不甚在意的模样,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罢了……”

    李幼悟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少年在王婆婆那小传里,从未出现过。也不知道是何时认识,又发生过什么。

    若是寻到机会,必然要好好套一套他的话。

    二人沉默半响,沈不言看着远处欢声笑语得屋子,道:“我不想带你去见姨母了。”

    李幼悟眸色一滞,听出了他的话中有话,皇后那处必然有他不想见到的人。

    “嗯,那沈兄要不带我回宴会上,吃些东西。”

    皇后那边自然都是些公主,大臣家的女眷。他不想去又是因为什么……

    此话一落,沈不言眉头又是皱了起来。

    “贤弟,是这些年在外过的不好吗,怎么一直念着吃食。”他托着下巴,上下打量道:“贤弟,是有些太过清瘦。”

    李幼悟下意识地挺直腰背,心虚道:“沈兄,能不能别一直皱眉,有些吓人。”

    沈不言唇角牵动了一下,“还没说呢,这些年是在外过得不好吗?”

    李幼悟摇了摇头,这些年是她生活过得最幸福,也是最难熬的几年。

    那三年,除了书卷为伴,再无其他。日日早起背书,朗诵。一日又一日,枯燥无味。

    一阵恍惚过后,李幼悟抬脚走上了石阶,与他身量平齐。勾了唇角道:“不说这些了。以我和沈兄的交情,明日请沈兄吃酒,能否赏脸。”

    闻言,沈不言淡淡应了一声:“自然。”

    除夕宴会,歌舞动人。李幼悟陪着沈不言在外吹了一宿的冷风,直到大臣们都上了车舆。

    李幼悟看着远处,道:“沈兄,我祖父出来了。”

    沈不言颔首道:“嗯。”

    李幼悟耸了耸鼻子:“那我今日就先回去了。”

    沈不言一声不吭的看着她,见他不说话。

    李幼悟也不好走,开口道:“夜里寒气重,沈兄虽身强体壮,但也不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贤弟这件大氅反正也用不上了,来!我给沈兄披上。”

    沈不言见她解下大氅后,冷的直哆嗦。却还是故作潇洒的将大氅披在了他身上,系了半天也没有系上。

    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奈,道:“贤弟,你回去吧。”

    “明日醉香楼见!”李幼悟向他点头致意,连忙转身跑向了李府车舆。

    沈不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指尖缓缓落在了那尚未系好的大氅上。四年时间,当真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吗?

    李幼悟刚上车舆就打了一个喷嚏。

    暗处的李佑浑身酒气,冷声道:“怎么没去见皇后?”

    夜色渐浓,倒是没让她发现车舆上多了一个人。

    李幼悟眸色一沉,故作不明道:“小叔,怎么没陪着祖父?”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李佑反手掐住她的颈部,暗暗出力。

    “小叔……”李幼悟挣扎着去扒他的手。

    李佑低声怒吼道:“你是什么时候跟那个野种认识的?你不知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他!”

    “小叔……我不知道什么野种……”李幼悟面上因为上不来气,已经憋得通红。

    李佑甩开她,嫌弃的甩了甩手。

    “差点忘了,这个小野种是你哥哥认识的。”

    车舆已经来到了人声鼎沸的街道,李佑喝多了胡乱言语,可李幼悟却是清醒的。

    她缓过来了几口气道:“小叔,慎言!”

    李佑走到车门前,淡淡道:“那小野种,是他母亲不知道什么人厮混生下来的。别以为他能护住你,你最好乖乖听话,别动什么歪心思。”

    半晌过后,车舆停在了李府门前。

    姜然上前扶住了李佑,也有不少人上前扶住了李冲。

    姜然行礼道:“父亲,夫君醉得厉害,儿媳带他先下去了。”

    “嗯。”李冲和蔼点头。

    “祖父,孙儿也先回去了。”李幼悟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李冲寻声看了过去,板着一张脸道:“你的大氅呢?”

    “孙儿落宴会上了。”李幼悟听出他语中的不高兴,声音低了下来。

    “大小大脚,不知节俭。”

    “祖父教训的是。”

    短暂的沉默过后,李冲拂袖而去。

    回了房后,小满取了四个炭盆取暖。又端了姜汤,忙上忙下好一会。李幼悟裹着棉被已经暖和回来了,刚想取一本书筒来看。

    小满从屋外走进来,羞道:“公子,水已经备好,婢子伺候您沐浴。”

    “不必。”李幼悟将手中的书筒放下,薄凉的眼睛看着她道:“出去,我不习惯有人伺候。”

    她眼中的失落一闪而归,行礼道:“是。”

    苏夫人派她前来,为得不就是这事。纵使今日公子不愿意要她,但再过些时日,苏夫人见这边没动静,不还是会劝公子。

    李幼悟解开外袍,褪下老爷子特意找人定制的软猬甲,即使有人近身接触她,入手的也只是一片平板。

    她十四岁时,身子已经长开了不少。肌肤本就如白玉般,现下日日用这白布条勒着,入目是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痕。

    浴桶中,她散开长发搭在肩头。侧方的铜镜倒影出她脖子上,那一道手指勒出的痕迹。

    她皮肤本就娇嫩,对比之下勒痕尤为明显。

    思忖片刻后,她合上了眼睛,接下来几日看来都只能穿高领衣袍了。

    李幼悟刚来了些倦意,就听到了屋外钟牧拔剑喝道:“什么人!”

    冷不丁听到喝声,李幼悟是半点倦意都没了。中衣外披了件外袍,开门张望。

    钟牧的剑架在小满的脖子上,小满一脸惊吓得看向了她,颤声道:“公子……”

    钟牧也看向了她,嚷嚷道:“公子,这女人鬼鬼祟祟得在您屋外。幸好属下回来得及时!”

    小满见站在门口的李幼悟,眸色越来越深。急道:“不是的,我是怕公子需要添热水,这才守在门口的。”

    钟牧手中的剑直接怼上了她的颈部,叫道:“我家公子,自然由我照顾。你是那个院子的,干你什么事。”

    在这样直接的威力下,小满眼中泪珠潸然而下。“公子……”

    李幼悟舔了舔干涩的嘴角,笑出了声。

    “回去吧,没有的召唤,不得来我屋子。”她的声音冷冰冰得,听不出来任何意味。

    钟牧愣着看她,不解道:“公子,这女人……”

    李幼悟转身回房,唤道:“钟牧,有话进来说。”

    “是。”钟牧收了剑,威胁得看了小满一眼。

    钟牧跟着进屋后,顺带着关上了房门。

    李幼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递了纸笔给他。钟牧会意见过纸笔,写下他所打探的消息。

    李幼悟看着纸上的内容,一愣,“为何会这般。”

    钟牧小声道:“属下去时,已人去楼空。”

    不过只是驾车的马夫,纵使真的是被安排的人。也不会做到短短一日,举家搬迁。要么,就是此人本就不是马夫。要么,便是他已经死了。

    钟牧看着愣神的李幼悟,忍不住问道:“公子,那个小满是怎么回事?”

    李幼悟回过神铺开书筒,道:“是母亲一早差人送过来的。”

    钟牧撇嘴道:“夫人怎么这样。公子才回来,尚未娶妻,就先给公子收一房侍妾。”

    小满的身份说得好听是大丫鬟,其实世家里都知道她真正的作用是什么。

    李幼悟敛眸道:“不许议论母亲。”

    钟牧闭上了嘴,转头朝外看去,已是夜深。忍不住劝道:“公子,早些休息吧,书是看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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