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象之下

    叶榕的话被宫婢毫无保留的传给了萧则俞。

    他眼中迸发出惊喜:“当真?”

    林七瞧了眼瑟瑟发抖的宫婢,躬身上前补充:“奴才也听见了,千真万确。”

    与林七想象中的愤怒和指责对方痴心妄想不同,殿下神情激动,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好似那宫外得了天上掉下来馅饼的穷苦人一般。

    “后位而已……”萧则俞轻声呢喃。

    皇帝他都杀了,区区一个后位,给她又如何?

    林七立在一旁,看似恭敬聆听,实则灵魂已经离体好一阵儿了。

    这位反叛……不,叶小姐,对殿下有那么重要吗?要为了她去对抗整个朝堂?

    【宿主,男主现在多忙啊,你别给人家添乱了。】系统7758在叶榕耳边不停念叨着。

    这个小世界是书中衍生出来的,天道尚不完善,有诸多强行巧合和不合理的地方,若是宿主再去掺合既定的主线剧情,祂怕是要超负荷了……

    系统7758苦着脸继续劝:【想办法完成任务二,咱们离开就是了,下一个世界任由宿主你选呢,你不是最喜欢过一点奢侈的生活吗,下个世界可以去现代呢~】

    叶榕捏起一粒葡萄,慢条斯理剥起葡萄皮:【你觉得我现在过的不舒坦吗?】

    【再舒坦的日子能有吹着空调追剧香?】

    【看看吧。】叶榕对现代世界有着不好的回忆,如非必要,她是不愿意去现代的。

    “小姐……”小桃想了半天,愣是不知道现下该如何称呼萧则俞。尤其是先前他在西市小屋挽袖作羹的模样一直在脑海里浮现,让人有种极大的虚幻感。

    自己还抢了他想吃的兔肉来着……

    见小桃神情纠结,叶榕不免好奇:“怎么了?”

    小桃一一言说,见小姐笑的花枝乱颤,嘟囔道:“您就一点不担心吗?”

    彼时得知叶榕所言的萧则俞踏步入门,扬言:“我此生不会做半分愧对你家小姐的事情。”

    小桃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赶忙转头,看见是萧则俞,噗通就跪下了。

    声音之大,听的林七都感觉到了膝盖疼。

    “起来吧。”萧则俞示意林七将人带走。

    等人都出去了,他坐到叶榕身侧,面上带了些许忐忑,“对不起……”

    叶榕在系统的尖声中蹙眉。

    萧则俞心中一紧,手足无措解释:“江定北一家要谋反,我本想提前带走你,可事赶事,我没来得及及时去接你,你莫听魏乘风胡说,我从始至终只想保护你的安全,遑论杀你一说……”

    “可是我已经嫁给江定北了。”叶榕打断他的解释,目光澄澄道, “不管江定北做了什么,我都是他的人了。”

    萧则俞怒由心起,却无处发泄。他压低声音同叶榕讲理:“他只是利用你,利用你的婚事将兵引进京中,江定北从未在意过你,不然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你带走?”

    “况且,你们只是拜了堂,他连你的盖头都未曾掀起过,这婚事,没成!”

    “那份圣旨我自有办法解决,叶榕,你不能弃我……”

    萧则俞目光饱含祈求,他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去堵住天下人的嘴,不承认叶榕是江定北妻子的身份,可唯独改变不了叶榕内心的想法,“收回那句话,好吗?”

    叶榕微垂眼眸,唇轻启:“无论他是否抛弃了我,我与江定北之间是有陛下亲赐的结亲圣旨,在天下人眼中,我与他早就是密不可分的一家人。”

    嘭——

    瓷片崩溅,发出极大的声响。

    动静吓了殿外奴才一跳,林七在门外问:“殿下?”

    “小姐,你没事儿吧?”小桃说着就要往里面冲,林七差点按不住她。

    殿内。

    叶榕看着被瓷片划破溅湿的裙角,冷冷道:“这就是你的本性吗?”

    萧则俞内心所有的火都被叶榕冷漠疏离的一句话浇灭,他看着满地的碎瓷片,一时怔愣。

    这和他来之前所想的情景不一样。他是想道个歉,然后将后位许诺给叶榕,让叶榕永远留在宫中,永远留在他身边的。

    但怎么会闹成这样。

    萧则俞慌神,想将一切扭回正道:“我们先不说这个了。榕儿,马上就处理完一切了,之后我想做什么都没人会阻拦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我想见魏乘风。”叶榕微弯腰,双手用力扯断了那被水沾污的裙摆,随手仍在了地面。

    “……”萧则俞眼神微微变动,温和的问话中隐含质问,“见他做什么?”

    叶榕脏了罗裙,心情不悦:“有事。”

    萧则俞如鲠在喉,他目光落在地上被丢弃的破碎裙摆,积压在胸膛的情感翻涌而上,理智让他再次强行压下去:“有什么事儿你可以跟我说。”

    “我即将成为皇帝,如果连我都做不到的事情,魏乘风也不可能做到!”

    叶榕起身往内室走,“我困了。”

    萧则俞望着珠帘身后消失的背影,沉默蹲下身,将瓷片收拾干净。

    锋利尖锐的瓷片边刚触碰就划破了手指,艳红的血液滴在地面上,微弱的疼痛感就像是一只蚂蚁爬过,从伤口钻到了心里,在他的心脏攀爬啃咬。

    不过月余时间,魏乘风就走进了你里吗?

    那我这些年又算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

    萧则俞将瓷片一片一片捡起,用碎裙摆包裹好放置袖中,最后看了一眼安静无声的内室,转身出了门。

    “接下来三日我会很忙,没时间陪榕儿,小桃,你多替我哄一下你家小姐,这皇宫之中,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理会他人。”萧则俞将一块盘龙令牌递给小桃,沉声叮嘱,“外面很乱,最好一直待在东宫。”

    沉甸甸的令牌落在小桃手中,她懵懵点头:“是。”

    等人走出去好久,林七又回来了。他一张俊俏小脸此时全是笑意:“小桃姑娘,见令牌者如见天子亲临,你可要收好了。”

    “你怎么还不走?”

    林七笑容变得更加谄媚:“殿下让奴才继续候在小姐身边。”

    小桃觑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殿,看到空荡荡的桌上和地上湿润的痕迹,慌忙走进内室:“小姐,您没事儿吧?”

    叶榕意兴索然放下手中游记,道:“他走了吗?”

    “走了。”小桃递上令牌,“这是萧……太子殿下留下的。”

    “有了这令牌,小姐您在公主想去哪儿便能去哪儿。”小桃并没有多少兴奋,在殿外听到的声音让她心有余悸。

    “太子殿下惹您生气了?”

    叶榕勾唇笑:“你家小姐何时摔打过东西?”

    小桃无法将摔东西的这个举动带入到萧则俞身上,毕竟先前他在小姐面前是那么温润谦卑。

    “别想那么多,你这点脑袋瓜可转不过来弯。”叶榕拍了拍小桃的发顶,她翻身上床,卷着被子让出一方位置,可怜兮兮道,“今晚一起睡不?”

    小桃艰难而又坚定的摇头:“这不合宫规。”既然进了宫,就要守宫里的规矩,她不能让外人说小姐不识礼数。

    叶榕又问了两遍,得到拒绝后像咸鱼一样双眼无神躺平了。

    没多久,她便打着哈欠睡去。

    小桃见此,悄悄熄了灯,退去。

    而另外一边,萧则俞从黯夜中走进清正殿。

    殿内聚集着六部尚书和几位元老级别的重臣,叶樊慎也赫然在其中。

    他将自己身量缩到最小,恨不得将自己隐藏在众多人之间。

    蔺大人和礼部尚书刘应率先开口:“臣等拜见陛下……”

    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也跟在后面齐声开口。

    待萧则俞坐于上首,他才轻飘飘道了一句:“后日才正式册宝,诸位大人现在这般唤我恐为不妥啊。”

    刘应一张老脸上全是恭敬,他拱手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去了,臣等内心惶恐不安,急于找一位主心骨。先帝认可您,臣等万不敢违抗帝命……”

    户部尚书微乎其微地哼了一声。

    声音虽然小,但在场的一共就这几个人,谁还会听不到呢?

    蔺鸿珧瞥了一眼不知死活的人,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他,抬首望向上方,那人面色虽然不变,手却已经摸向了案桌上贡着的长剑。

    那是先前崇安帝斩杀江垣的剑,远远就能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戾气。

    叶樊慎坠在礼部尚书之后,和户部尚书并排而站,他自是感觉到了上面人的视线扫量,额头冒汗。

    “看来还是有人不满。”萧则俞眼底青黑,整个人都显现出倦意,“今日天色不早了,诸位回去再想想吧,明日我希望能得到统一的回答。”

    蔺鸿珧想到那册子上崇安帝卸磨杀驴的计划,收了之前自己所想的一切联合大臣架空储君的想法。

    蔺鸿珧躬身退下,脑子拎得清楚,比起狼狈退场,他更想安安静静在新君的应允之下,在朝堂之上光明正大的退仕……

    他前脚刚踏出清正殿,就听身后一声惨叫。

    叶樊慎半边身体和脸都溅上了温热的鲜血,血色糊了他的眼,身前之人直挺挺倒下。重物落到地面上,骨碌骨碌滚动的沉闷声音清晰无比闯入耳中。

    “户部尚书魏车黍忠君爱国,自请陪伴先帝身侧,共赴黄泉。”低沉无情的声音响起,“其实在是心感天动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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