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谜(中)

    我看了看皇贵妃,只见一抹阴翳从她明媚的眼眸闪过。

    突然头顶传来父皇的声音,“悦儿,你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一杯蜜糖水,值得你们这般让来让去?”

    说罢,父皇端起那杯水就向嘴边饮去。

    跪着的皇贵妃娘娘一个闪身向前,只听“哐当”一声,打翻了父皇端起的那个水杯,白瓷水杯应声掉在地上摔碎了,水溅了一地。

    “陛下……”贵妃看着地上的水,神情微微愣住。

    这下连带父皇也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父皇怔怔地看向地下的那一滩水,怒着一双眼睛看向我道,“李悦之,你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我看了眼父皇,将自己眼前的白瓷水杯端起来,细细品了一口,“这糖蜜果然香甜,皇贵妃娘娘为何不让父皇喝了呢?”

    皇贵妃微微一愣,一抹慌张闪过眼底,强装道,“公主这般故弄玄虚,臣妾以为,以为这蜜罐里有毒。”

    我低声问道,“贵妃怎会怀疑那蜜罐里有毒,而不是热水里有毒”

    “你……”

    父皇眼中不解,愣愣地看了看一旁一直不语皇后,只见皇后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桂嬷嬷。只见桂嬷嬷从殿外取过一罐一模一样的蜜罐子。

    父皇看了眼桂嬷嬷手中的罐子,又看了看桌子上刚才的罐子,皱了皱眉头,“这又是什么?”

    皇后没有回应父皇,抬头看了眼玉嬷嬷,只见玉嬷嬷向殿外走去,将敏之的之前养着的另一只兔子提了进来。将刚拿来的蜜罐中蜜糖轻轻往青草上抹了些,然后慢慢喂食给兔子。

    父皇静静地看着玉嬷嬷将整个青草喂完,不由坐直身体,但看了好久,却见那兔子依然如常,不由没了耐性道,“皇后刚命人在朝堂外侯着,等朕后引朕过来,就是为了陪你看玉嬷嬷喂兔子?”

    皇后并没有在意父皇戏弄的语气,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兔子,就在父皇实在坐不住,准备起身拂袖离开时,那只兔子突然一个趔趄躺下,身体轻轻抽搐了一下,便嘴角溢出腥红的血色。

    原本站起的父皇,因这突然的变故,身形一缓,愣愣地站在了那里。

    “陛下可知这蜜罐是什么?”

    皇后起身,轻轻走到玉嬷嬷身边,将她后面拿进来的那个蜜罐轻轻放在了她和父皇中间的茶桌上,“逸儿最近一直积食,太医开的开胃消食的汤药,逸儿很是抗拒,每次都很抗拒,太医只好将这蜜糖混于汤药之中,好喂食进去。”

    父皇闻言,身体一怔,回头道,“皇后的意思是?”

    “有人动了这蜜罐的歪主意。”说罢,皇后娘娘淡淡地看了眼地上的两人,声音清冷道,“臣妾刚让太医看了,这里面下的毒,与敏儿中的毒是一样的,是虞美人”

    一抹苦楚压过我的心怀,我痛楚地闭了闭眼。

    父皇在听到那虞美人的时候,原本静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皇后娘娘寂寂地看了眼父皇,轻声道,“桂嬷嬷,将人给我带上来。”

    只见桂嬷嬷将殿前的帘子一掀,被封住嘴,捆住手的冯嬷嬷一把推着进来。

    这冯嬷嬷,这个是母妃去世后,被安排在我宫里的老嬷嬷。

    随后,桂嬷嬷重重跪下,将一个黄纸包裹着的小纸包轻轻放在面前,“回陛下,这是奴才在冯嬷嬷的房间里搜出来的,还没有来得及销毁的罪证。”

    父皇不由轻声问道,“这是?”

    “回陛下,正是虞美人。”

    父皇微微坐直身子,看了看推到在地上的冯嬷嬷,“那这老奴又是?”

    一直未语的皇后缓声道,“陛下,这就要问问皇贵妃娘娘了。”

    只见皇贵妃身形一顿,跪下道,“陛下,臣妾并不知这老奴是谁啊。”

    只见皇后娘娘轻声道,“陛下,还是让臣妾来告诉陛下吧。”

    见父皇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皇后走到冯嬷嬷跟前。那老奴见皇后娘娘走来,原本颤着的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只听皇后娘娘细细道“这老奴,和娴妹妹殁时臣妾在玉轩宫抓住的赵嬷嬷一样,都是华妹妹嫁进宫时,一同从丞相府带进宫的老嬷嬷。”

    地上的皇贵妃闻言,刚准备反驳,就见皇后娘娘淡若地扫了一眼她继续道,“这二人因做事细心,人又勤劳,一直很是得华妹妹的信任和喜欢。可十几年前却不知为何,从长信宫被遣了出来,一个被派去了永巷,一个则派去了掖庭。”

    说罢,皇后娘娘坐回自己位置,“陛下,您说巧不巧,怎么十几年后,一个出现在娴妹妹分娩当日的玉轩宫,一个出现在敏儿中了毒的雍翠宫。如今,咱们贵妃娘娘想来贵人多忘事,竟不认识自己往年从卢丞相府中带来的嬷嬷了。”

    原本跪着的皇贵妃闻言,冷声道,“皇后娘娘此话何意?”

    皇后娘娘没有回话。

    皇贵妃转头看了眼那绑着的嬷嬷,语色急切回道,“皇后这么一说,臣妾想起来了,陛下,这嬷嬷是随我从娘家府中一道入宫的不假,但是,她们曾经因一些小事受了罚,被臣妾撵出了长信宫,之后便没了来往,如今又出现在面前,臣妾多年未见,确实一时没有认出来,但臣妾实在不知这与臣妾有何干系。”

    原本跪着的敬王手帕掩面,一阵急咳,父皇看了眼敬王,忙道,“赵德全,先扶敬王起来,让他起来回话。”

    “父皇不必顾虑儿臣,咳咳,事情并未调查出来,儿臣愿陪母妃一同跪着,只请父皇为我们做主。”敬王忙道,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想这嬷嬷会不会因一时被撵出长信宫而怀恨母妃也未可知,咳咳,父皇何不将这嬷嬷嘴解开,容儿臣问问一她。”

    一旁赵德全将冯嬷嬷的封嘴扯开,只见那婆子,一声泣哭扑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你可要替老奴做主啊,是您说那粉药对治疗小儿积食最是有效,让老奴拌到小殿下的蜜罐里的。”说罢,那老奴竟泣不成声道,“陛下,老奴要是知道这是毒药,老奴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听从皇后娘娘的话啊。”

    只见皇后娘娘微微一怔,原本跪着的皇贵妃听完,一双凤眼怒瞪,直直看向皇后娘娘,不明道,“皇后娘娘,臣妾与你无冤无仇,您为何要如此歹毒地置臣妾于死地。”

    一旁的敬王忙扶着自己的母妃,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后,“咳咳,皇后娘娘,你怎可这般,儿臣一直敬您,爱您,因念着逝去的贤王,儿臣虽体弱多病,但一直告诉自己,将来要替珣弟弟孝敬您,可您怎可……”说罢,一滴清泪从敬王殿下眼中滑落,敬王忙以帕拭去。

    皇后娘娘一时恍惚,怔怔地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冯嬷嬷,刚准备说什么,就听见敬王声音怯弱道,“咳咳,儿臣以为,您深知丧子之痛,定当怜惜她人的母子深情,竟不承想,如今您竟对一个刚刚拭去母妃的孩提下的去手……”

    只听“啪”的一声,皇后娘娘生生将一旁的白瓷水杯掷于地上,一时间白瓷尽碎。

    我第一次见皇后娘娘动怒的样子,只见她揉了揉太阳穴,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哑声道,“皇贵妃,你们好手段,竟搬出珣儿的事来说道我。”

    只见皇后娘娘抬眸冷冷看向跪着的冯嬷嬷,“你说我吩咐你下的毒,毒杀逸儿,那我问你,我何时嘱咐的你,在何地,周围又有何人?又是如何将那粉药交于你手上的?”

    那老嬷嬷显然没有料到皇后娘娘会这般问她,一时语塞,慌乱道,“您还没有禁足之前,有一次小殿下还因为积食高烧不退,您到小厨房叮嘱老奴,给小殿下熬汤药的时候。当时就你我,没有他人……”

    皇后娘娘不待她说完,冷道,“你可知那虞美人,一旦被制成,当三天内必须服用,否则就会失了药效,如今距离我禁足半月之余,药效早失了。”

    冯嬷嬷闻言,身子抖得和筛子一样,皇后娘娘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道,“再说,真要置逸儿于死地,为何要嘱咐你?我身边的玉嬷嬷或者桂嬷嬷岂不更可靠?”

    那冯嬷嬷一听,忙吓道,“陛下,是老奴惊慌,将时间记错了,皇后娘娘确实是三天前将这药给老奴的……”

    “皇后娘娘,如若不是信口胡诌,岂会知道这虞美人需制成三天内服用?”皇贵妃厉声问道,“娘娘若不是施毒之人,怎会对这毒药这般熟悉?”

    一抹戏谑闪过皇后娘娘的面容,只见皇后娘娘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沉沉道,“嬷嬷可把时间说清楚,三天前,本宫还被陛下禁足在椒兰殿,如何给你说得?”

    只见皇贵妃和敬王面色俱是一愣,那冯嬷嬷浑身一震,哆哆嗦嗦道,“老奴,老奴年纪大了,一时间真的记不清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嘱咐的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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