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第一天，许向挽带了一叠卷子和练习册，就奔去陈知亦家里，抄作业去。

    房间里，陈知亦正做着卷子。

    她在吊篮上抱着布偶猫摇摇晃晃的，一个人在家确实很无聊。后天她的父母和许郁才放假回家过年。

    陈知亦家里的布偶猫真的好漂亮，可惜是只公猫，还绝育了。

    它叫什么名字？

    圆圆。

    有点掉毛严重，她放下布偶猫，走到书桌旁拉出椅子坐在陈知亦旁边。拿起英语本开始抄写课本单词，一个一行五遍。

    她用圆珠笔在本子上认真低头写，想起一些有趣的小事，嘴角微微一笑。

    她扎着低马尾，年少有为，想着一些异想天开了事。

    确实，她很想跟陈知亦谈了恋爱，想知道陈知亦是什么样的人，脑子里装了什么。

    她有对竹马浓厚的滤镜。

    她摇摇头，这想法也太邪恶了。

    哼……

    待不下去了，看了眼手机时间，然后起身。

    “陈知亦，我回家了，你慢慢写。”她抱着刚刚带来的卷子和练习册离开了房间回去。

    陈知亦:？？？

    跟薇薇小白群里谈了大年初二下午一起去学校附近的步行街玩，特此她买了那天的车票，跟妈妈说了情况同意了。

    挽挽:

    没想到吧？毫无交集的那个人，居然喜欢你很多年（OvO）

    【文同学】:哈哈，是指陈知亦嘛？

    【挽挽】回复【文同学】:我跟他有交集

    【翻涌】:66

    网名翻涌是陈知亦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好友，可能是其他女同学，网名改了他就没什么印象，头像是一张浅蓝色的背景，没有任何图案。

    这个女同学确实没什么印象，平时喜欢备注，可能加的时候忘记备注了。

    朋友圈就一条:你问我为什么顽固而专一

    是两个小时前发的。

    他点开聊天键盘，打字:同学，你是那个班的？给个备注

    翻涌:学长好呀！

    翻涌:我是比你小一届的学妹，可以备注纸飞机

    。:嗯

    他改备注为:学妹/纸飞机

    ——“喜欢你，可是如果我不是你青梅就好了。”

    陈知亦:……

    傍晚，许向挽跑出去玩了。少女的脸红胜过一切。

    一月飘着小雪，黑色风衣，戴着贝雷帽。

    步行街，她到处走，一个人出来也挺好玩的。买了一盒羊肉串边走边看。

    小挎包的手机响了，是微信电话铃声。

    她另一只掏出手机，点击接听，是陈知亦打来的。

    许向挽开口：“喂？”

    陈知亦说：“是我。”

    许向挽看了眼前面别人堆的大雪人说:“有什么事嘛？”

    陈知亦问：“你在哪？”

    许向挽咬了咬唇说：“在家。”

    陈知亦笑了笑说：“我在你家门口。”

    许向挽:……

    她边走边叹气说：“陈哥，这么晚了，来我家干什么？”

    陈知亦：“找你，无聊。”

    她撇撇嘴道：“哦，我在外面。”

    陈知亦：“定位。”

    她说：“不、给——让我一个人好好玩玩，我得去看电影。”

    陈知亦冷冷低沉的声音说：“孤立我？”

    许向挽嘻嘻哈哈的，走进电影院取票，才没有呢。

    “年年岁岁有今朝，我年年岁岁有你啊？”

    “许向挽。”陈知亦叫她名字。

    “嗯？”许向挽靠着等候厅的墙壁，等候。

    他犹豫了一会，安静了许久。只听见一阵风吹过，呼吸声伴随着。

    “你想听《祝你爱我到天荒地老》么？”

    许向挽不明所以，这首歌是很多短视频推文常用的背景音乐。

    “你知道的，我讨厌谜语人。”许向挽回答，等会看的是电影《少年的你》。

    她看着手中的电影票收根，陷入了沉思。

    “我……”陈知亦顿了顿说。“想去找你。”

    许向挽“嘁”了一声，抬头看电子屏说：“七分钟，步行街那的电影院，《少年的你》。”

    “嗯。”陈知亦挂了电话。说实话，他好像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可能是想见面后说。

    多个人也不是不行。

    五分钟后，陈知亦真的来了，黑色风衣，戴着她送的围巾，气喘吁吁在她面前。

    许向挽:……

    然后去取票机里扫码拿票根，来到她面前。

    许向挽愣了愣，然后微微一笑，冰冷的左手在突然触碰到陈知亦的右脸庞。

    陈知亦“啧”了一声，她含蓄放下手。

    冬天一定要犯这个贱。

    她抬头看竹马，然后说：“说吧，谜语人。”

    陈知亦眯了眯眼睛：“嗯……电影要开始了。”

    她迟钝了一会，陈知亦一定有事，不然不会这么卑微，正常都会怼她的。

    陈知亦在后面跟着，很多话就是说不出来。

    或许是太早了。

    又或许是太晚了。

    里面很少人，她坐在了第六排中间，陈知亦就在她旁边的座位。

    电影开始了。

    许向挽认真看着电影，陈知亦在偷偷看她。

    她的余光中是可以看到陈知亦的，这是被夺舍了么？

    低马尾，风衣，贝雷帽，他喜欢哪个？

    ——“《祝你爱我到天荒地老》”

    听过几次，没什么印象。

    许向挽不开心的时候不会去抽烟喝酒蹦迪，直接大哭一场就好了。

    陈知亦不开心……

    许向挽沉默了会，都是在哄她。

    确实。

    电影很漫长，很快就结束了。许向挽把贝雷帽戴在他头上，然后慢慢走出影院。

    陈知亦慢步跟上，她买了迪士尼果汁软糖，是铁盒，包装是草莓熊，草莓味的。

    她一个人用钥匙敲开盖子，然后拿着铁盒小碎步跑到陈知亦面前，把铁盒，里面装满软糖给他。他一怔，接过，许向挽让他吃。

    他倒了几颗吃了。

    空空如也的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这里是整个步行街的中央，很是宽大。

    “别生气啦，生气会生病的。”

    “陈知亦，你要不把不开心的全部说出来，我跟你私底下骂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东西。”

    “除恶。”

    他们都侧身，她站在竹马面前，看着他吃水果糖。

    陈知亦把贝雷帽摘了，戴回她头上。

    她淡淡一笑，把围巾提高了点，挡住了半张脸。见到竹马笑了笑，她还是很开心的。

    就是不爱说话。

    “许向挽。”

    “嗯？”陈知亦低眸看她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喜欢你——”低沉的声音，说出不可思议的语言。

    “……”许向挽心里咯噔一下，退后几步，心跳加快节奏。“哈哈……陈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

    “我喜欢你，许向挽。”

    “……”许向挽一句话都不说，她一直以来的想法是:我可以喜欢他，但他绝对不可以喜欢我。

    哈哈……

    她的微信电话响了，她尴尬拿出，是许郁打的。

    我的天，许郁！你就是我的神啊！

    她按下接听，然后手机贴在耳朵旁说：“喂，你好。”

    许郁那边沉默片刻说：“你在哪？”

    她回答：“我在家，怎么了？”

    许郁非常大声说道：“你是不是耳聋了？”

    她“啊？”了一声，望向陈知亦那双真诚的眼眸。

    陈知亦双手放在风衣的兜里，低眸。

    冷风吹着他们的头发，她稳定好贝雷帽，电话那头许郁说：“我去。向挽？我敲了几百遍门，都要烂了，你没听到？”

    什么？许郁提前回家了！！！

    危！！！

    许向挽眨了眨眼，委婉说：“我在外头，一会就到家。”

    许郁道：“牛逼啊，一个人？”

    许向挽：“不是……还有，陈知亦。”

    许郁:“五分钟内，我得看到你。”

    许向挽慌忙无措，看着陈知亦，她还是慢慢回答许郁说：“那个……哥，我暂时回不去，得要十分钟。”

    许郁非常生气：“九分钟，不然你看着办。”

    电话被许郁亲自挂了，刚刚许郁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她都没注意看。

    她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兜里。

    鉴于陈知亦现在不是很开心，又因为刚刚那句话现在又更加不开心了。

    她得哄竹马回家。

    她咬了咬唇说：“陈知亦，我们回家吧！”

    陈知亦：……

    她还是得回应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才可能让这位大尊走。

    她说：“嗯……陈知亦。其实吧……我还是……”

    挺……

    “我知道了。”陈知亦打断了她说话。

    “……”轮到她语塞了。

    陈知亦还是太冲动了，也不怕以后都不会理他的压力说出来。

    他下一句应该是:我们还做朋友吧。

    “走吧！回家。”陈知亦走在前面，她看着那熟悉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只是慢慢走在雪地里，望着陈知亦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消失。

    这段友情，可能真的没了。

    是真的。突如其来的表白，加上回应的拒绝。也不知道以后她会怎么样面对这个陪他十二年的竹马呢……

    陈知亦还是太唐突了。

    回到家附近，已经二十分钟了。她在远处看到站在门口的许郁，旁边还有行李箱，正看着手机。

    她走上前，许郁关上了手机。

    “我去，许向挽。我们家离附近的市区也就八分钟吧？你走了二十分钟？”许郁问。

    许向挽低着头，没有理睬。

    从挎包里拿出钥匙将门打开，换鞋进去。

    一句话都不说，不高兴的样子，许郁跟着进去，打开旁边墙壁的按钮，客厅灯开了。

    许向挽黑着脸，拿起桌子上的一大包虾片就回到房间反锁了。

    夜晚，樟树公园的荡秋千有人安静坐着。

    他赌错了。

    一直到凌晨才回去。

    这天，许向挽咳嗽流鼻涕了。

    卧室外的许郁不耐烦，出去药店买药。明天晚上妈妈就回来了，也不知道会心疼到什么地步……

    她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睡觉，冥思苦想，一直想着昨天那场面还有……咳咳咳。

    许郁在外面敲门，不停地敲。

    许向挽:……

    她打开门，许郁强拉着她衣服让她出去吃药。水已经热好了，一张说明书纸上是五六颗药丸。

    被是逼着吃完药才让回去卧室的。

    打开微信，置顶是姐妹群和薇薇小白私下发消息给她，群里都是分享短视频网红帅哥。

    薇:宝宝

    薇:不开心嘛？

    薇:OvO怎么换网名了？

    不想活:TvT

    不想活:薇薇，我咳嗽了

    同样的话她也发给了小白，然后三个人就在姐妹群讨论了起来。

    薇:不是吧？？？

    白:你穿那么多都感冒？

    不想活:【委屈表情】

    薇薇:OvO，没事的呀，三天后我们就可以见面安慰你呀，你撑着点

    白:嘿嘿，我刚刚看到一个帅哥

    白:【在雪地远处走路帅哥图片】

    薇:别不开心啦，要不发个红包给你@不想活

    不想活:【黄脸表情抱着书包哭】

    薇薇:【红包】

    点进去是十七块钱，她手气好，小白只抢到十三块钱。

    白:我手气也太黑了吧！

    薇薇:嘿嘿

    程禾薇:

    宝宝又生病了OvO

    她们三个姐妹用着闺蜜三人头像，是许向挽画的小白黄色猫，薇薇粉色兔，她是米色小狗，双手比耶。

    中午一点多，她侧躺在床上，一边咳嗽。

    是本来是想去打耳洞的，犹豫了一下加生病根本不想下床。

    现在她不敢去找陈知亦了，也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拿她一些在陈知亦那的寒假作业，现在关系僵持这样，陈知亦大抵是不会帮她写作业了，以前是因为喜欢，现在就没有任何理由当个大冤种替人写。

    抿了抿唇，咳了几声，看着微信置顶第四位的陈知亦，最后一条是微信电话。

    -【通话时长:02:50】

    最后她还是败下阵来，点开陈阿姨的聊天窗口。

    -姨姨好

    -猫猫好像鼻子有点湿润微凉，可能是感冒了哦

    -要带去宠物医院看看

    陈阿姨:好的。

    陈阿姨:知亦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回到家就一直锁在房里不出来，一直在写作业。

    陈阿姨:放假他总是这样，不爱睡觉，到下午才补觉，一点作息规律都没有。

    陈阿姨:早餐没吃，搁那学习。

    陈阿姨: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唉。

    许向挽:……

    她不知道回复什么，打字道:那他现在在吃饭么？

    她并没有发送，删除打了个“嗯”字。

    然后继续睡觉。

    她打开音乐软件，匹配陌生人一起听歌，听得是昨晚陈知亦说的那首歌，颜人中的《你爱我到天荒地老》。

    听着听着，睡着了。

    下午的时候，她戴着白色口罩出去了。临走前，许郁出来把她拦住，要她吃药，添衣。

    她吸了吸鼻子，挂了附近的三甲医院激光科门诊。

    三十块钱，是妈妈同意她打的。

    她坐在椅子上，医生小心翼翼打耳洞，有点疼，打完后，用喷雾喷上上面，棉签轻轻擦。给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喷雾瓶让她每天喷一次，用纸巾擦，一周后就不会有发炎的状况了。

    她戴上口罩，离开了。

    经过陈知亦家时，她停下了脚步，看了几眼，还是慢慢离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