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法术不可轻授凡人,一旦被发现她恐遭天谴。

    夜深人静时她如梦,梦境之中虽由她掌控,但主人毕竟是英莲。

    以入梦术进梦,她所记内容犹胜白天十倍,白日两个打手帮她练功,可谓事半功倍。

    三月过去,她闭关修炼,暂时将俗事搁置一边。

    英莲受二鬼指导,已练得一身武艺,虽不至高强,到底还是能够自保的。

    蘅芜闭关苦修之余还关注着宝钗那边的动静。

    薛蟠老毛病又犯,令她失去了皇女伴读候选资格。

    实在令人唏嘘。

    她二人本是同根生,蘅芜知晓她的心意。

    登青云是她求而不得的理想。

    若为男儿,宝钗必能振兴家族,然世事难料。

    蘅芜却是帮不了她一点。

    这是她们命定的劫难。

    命中注定她们会在此红尘中相遇。

    这日,恰逢阴雨天,英莲进屋找她。

    “姐姐,我有一事相求!”

    神色慌张,手揪在一团,心烦意乱。

    “何事惊慌?直说便是。”

    “救,林姑娘?我素知林姑娘心里容易藏事,前两日我托青山大哥走了一趟,姑娘的病情又重了,姐姐可能救她?”

    “林黛玉?我识得此人,这件事我爱莫能助,此事乃天命。而且心病还须心药医,药石无效。”

    透过宝钗她也见过这位女子,终年病着。

    这等病症一般仙药都无能为力。

    须她自身努力,旁人再使劲也无果。

    “姐姐,真的毫无办法吗?缓解的药方也无?”

    林黛玉于英莲有教导之情,为人真挚、热情,嘴上喜欢难为人,心中一片赤诚。

    她实在不愿一个好人落得早逝的下场。

    “有,其一,入空门断绝凡尘,安定心神自可不治而愈;其二,令她安心,不再忧思,这可非我能为之事;其三,强身健体、磨练心智。三者皆无可能,你说该如何救?”

    蘅芜明白她心系古人的心情,可这事到底难为。

    “这?侯门小姐如何能像我一般强健体魄呢?林姑娘天生敏感,忧思不断,经常落泪,这也没办法。入空门?她才十几岁啊,怎么能常伴青灯古佛呢?”

    英莲十分焦急,人也站不住了,一直在屋里踱步。

    “海上有仙药,对她这等病弱之人有疗养奇效,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这等药草可直接食用,危害微乎其微。只是那北海仙人我一个不认得,不过我知贾宝玉口含玉出生,我曾远远瞅了一眼,此玉非人间所有,他命中注定入空门,由他去寻定能成。”

    蘅芜眉眼带笑,脑中竟闪过一双含情目。

    神瑛侍者!

    一下心惊,乱了心神,不得安宁。

    “真的?”

    英莲原以为无望了,不曾想还有后招。

    “难不成还是煮的?早前我便托梦于那贾宝玉,他必定会前去。”

    她拍拍女子肩膀,令其心安。

    “好好好,宝二爷一定能行。对了,姐姐,我想上战场,我想北上,从前小妹爱诗,听闻曹子建文思泉涌,天下鲜有敌手。想去看看他的风采,然后投军,做一番事业。”

    一举两得听着不错。

    蘅芜掐算一番,她此行会遇上些许挫折,但都无关紧要,只是再见得几年后了。

    “你既愿意何必与我商量?告知父亲便可前去,只是一定照顾好自己,不然让青山跟着你,也有个照应。”

    “好,救这么办。”

    她打了一个响指。

    女子调皮心境展露无遗,英莲比以往更加活泼了,这是好事一桩。

    蘅芜心中难安,已经许久未曾见诸葛亮了,对方会否以为她放弃了?

    凡人成亲颇早,万一那人有了亲事,那她便无法接近他了。

    一般人还就罢了,诸葛亮此人聪慧过人、机智敏捷,洞察之眼极其锐利。

    与他交谈她也要十分小心。

    蘅芜随即卜算他目前的方位。

    在水镜先生处——襄阳水镜庄。

    她也知这位名士,还不曾拜访过,今日可前去,挥一挥衣袖便到了水镜庄周边。

    路上遇到一位儒雅男子姓单名福。

    “姑娘也去水镜庄?”

    “是的,孔明先行,我随后到,小女蘅芜,是孔明的——朋友。”

    她故作停顿,营造暧昧之气。

    单福大笑往前走,她紧随其后。

    两位书童在前邀请见着她满脸疑惑。

    单福见之,言道:

    “这是与孔明随行之人,不可阻挠。”

    “是,先生。”

    小童迎着二人入内。

    此刻水镜先生、卧龙、凤雏正举杯畅饮。

    只见好友竟带了个女子。

    “元直啊,你这是怎么回事?”

    庞统问道。

    “孔明,我是来寻你的。”

    她越过庞统直奔诸葛亮,坐他身旁。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庞统不知顾前还是顾后,怎么元直带来的女子竟是找孔明的?

    单福坐下,说道:

    “庄外遇上的,说是来找孔明,这得问孔明才是,哈哈哈哈哈哈!”

    三人齐齐看向孔明。

    蘅芜对着水镜先生施礼问候。

    “久仰先生大名,小女蘅芜,此次前来一为见孔明,二是拜访先生。”

    “哈哈哈,见过蘅芜姑娘。”

    司马徽伸手唤来书童,令其斟茶。

    她缓缓接过,仔细品茗。

    “好茶,清香久留唇齿,回味无穷。”

    “孔明,你小子何时结交了一位绝世美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庞统不遗余力地添堵。

    蘅芜虽抢先回答。

    “几月前而已,几位别误会,是小女心系孔明,两月前风寒露重,生了一场病,几日前听说孔明会到此,我便来此叨扰先生了。”

    说完看了他一眼。

    诸葛亮往边上挪一下却又被庞统推回去。

    “那你的病情可好些?”

    “痊愈便来寻你来了。”

    本是一场畅谈天下大事的聚会,岂料竟变了味。

    单福:“二位先停住,正事要紧。”

    蘅芜停住不再说。

    “曹操官渡之战大获全胜,北方尽归他所有,看来大势已定。”

    单福满怀失望,他多年寻访明主。

    曹操此人过于奸恶,他不愿为其效力。

    “江东已逾三世,统欲早在此扎根,相必不久后定会与曹贼交战。”

    手指扣在桌上,仿佛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胜利就在眼前。

    诸葛亮垂眸,言道:

    “亮只愿为一农夫罢,躬耕于南阳。”

    眸中暗含忧愁。

    “不知蘅芜姑娘有何见教?”

    司马徽突然提她。

    蘅芜对这等空想无甚兴趣,想到之前见过的百姓惨状,不由得感慨万千。

    “君不知百姓苦,蘅芜曾走过几处城池,百姓艰难,曹操几度屠城,战乱中屠城虽不算少见,到底不忍。愿以微薄之力救治伤患。”

    此话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他们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伤神之色不似作假。

    “看来姑娘懂医术,可叹当今世事难料。孔明欲偏安一隅,姑娘行医,似乎也成。”

    庞统摸着胡须说道。

    “这等好姻缘孔明切勿推辞啊。”

    单福也开始取笑。

    “适合才是好,就算不成,到底还是朋友,孔明,你说是也不是?”

    满堂的目光又集中在他身上。

    “话都让你说了,亮还能说什么。”

    神色自若看不出喜怒,蘅芜有些慌了。

    前段时日宝钗心事不顺,她也受了影响,只得闭关一段时间。

    “这大好的日子可别吵了,姑娘,我这最近心慌气短,可介意帮吾看看?”

    庞统伸出手。

    她观他黑眼圈过重,许是劳累过度。

    一把脉果真如此。

    “先生平日注意休息。”

    这是她给的建议。

    “终日失眠,难以入睡。”

    庞统满脸疲惫,眼皮耷拉着。

    “哈哈哈,蘅芜这儿刚好有一味药,煎水服下。”

    她从袖中拿出药来放在桌上。

    “多谢了,孔明真是好福气啊!统真是羡慕呀。”

    摇头、抚须,眼睛看向诸葛亮。

    “真是多事。”

    他罕见地红了脸颊。

    “各位就别打趣孔明了,看人家羞得这样了,福想二位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们不妨去隔间说话?”

    此话一出,另外两人立即起身,像一阵风似地离开。

    “你们?这……”

    诸葛亮一时无语。

    蘅芜满脸笑意。

    “多日不见,你就没什么与我说的?不说也罢,你可愿与我走一趟?也不做什么,几年前我曾路过一座山,那处景致极好,想与你同游,你看如何?只游这一遭,去完便返回,你若主意不变,我自当离开,再不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的眼。”

    只需走这一遭,他若是金蝉子救下悟空,她感激不尽,今生他有任何事她定当竭力相助。

    若不成也没关系,她知心朋友甚少,孔明可算一个。

    “同游?亮没这个兴致,这边要回庐中休息。”

    他一口回绝。

    她不想就此放弃。

    “途中顺路的,孔明,我知道今天来得唐突,我也知你对我无意。那山上除却景致,也有治病救人的良药,若无旁人陪伴恐会有危险,上次前去有父亲作伴,这次你与我去,去一次我不再纠缠于你,如何?”

    一番谎言顺后捏来。

    恳切又真诚,换了旁人一定就答应了。

    孔明不同,他还是不同意。

    “既然危险就不必去,我也不过一农夫,与你去不是徒增危险?药材也并非那一处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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