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其余几艘船上的“水匪”不断朝着他们这艘船靠拢。
“姑娘,我们如今可怎么办啊?”
海棠看着逐渐靠近的船只,神色很是慌张。
沈辞眉眼低垂,飞速思考着些什么,忽而眼中眸光一亮,转身对着身侧的海棠低声道:“我记得船上甲板下有一处密室,想来那处应该是安全的,我们先去那里避避风头。”
海棠应下,跟随着沈辞的脚步朝着密室的方向走去。
海棠从那狭窄的入口进去后,抬着头道:“姑娘,你也赶快进来吧。”
谁料沈辞缓缓露出一抹笑意,道:“无事,你家姑娘我会武功,自然能够防身,你便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海棠面上划过一抹惊愕。
“姑娘。”
沈辞不给她再多反应的机会,吩咐道:“将甲板阖上吧。”
“是。”
侍卫依言照做。
……
沈辞隔着窗外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亮起的火把,预料到今日必是一场硬仗,心上不禁漫上了几分沉重。
她低声道:“你们二人不必在此处,出去护佑你们主子吧。”
“可是,姑娘,殿下让我们务必确保您安然无恙。”
两名侍卫嗫嚅道。
沈辞见他二人神色有几分动摇,于是趁热打铁道:“不必,我能顾好自己的安危,你们还是去船前面吧,这样以来,胜算便又多了几分。”
两名侍卫这才被她说动,缓缓迈出船舷,走向船头。
沈辞没有出去,她知晓自己若是出去,也是添乱,倒不如安静地待在船舱内。
……
景琢长身玉立于船头,双眸平静地望着四周不断靠近的船只。
他看清了正前方船只上的头目,是刘琛的侍卫。
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处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对劲,才会在半路筹划截杀他们。
身侧的韩靖低声道:“殿下,从烛火来看,他们约莫有一千人。”
可是他们满船人加起来,也不过两百人,势力实在是悬殊。
景琢闻言,眉眼微沉。
他低眉,去问韩靖:“她呢?”
韩靖自然是知晓殿下问的是谁,于是立即回道:“殿下放心,沈姑娘已经进了甲板下的密室,如今定然会安然无恙。”
景琢的眉毛这才缓缓松开些许。
如此便好。
他缓缓抬起手臂,示意。
随即,无数只锋利的箭化作箭雨向四面八方射去。
对方不少人被箭矢击中,猛地坠入了寒凉的湖水当中,溅起了“砰”的一声响,水面上也漾起了不小的水花。
船舱外不断传来“嗖嗖”的箭矢声,还有船上侍卫,亦或者是对方被箭矢击中猛然倒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近的仿佛落在了沈辞的耳畔。
过了不知多久,沈辞藏匿在屋内船柱的后面,听见门被拉开的“吱呀”声响。
船舱外的人们推门而入,却见一大团白色的烟雾,猛地朝着他们面门洒了过来。
一时间,眼前白茫茫一片。
而沈辞就趁此刻,一把夺过其中一人的刀,手起刀落,喉间划过了一丝血痕,船舱前的几人当即丧命。
白色烟雾缓缓退去,船上厮杀的一切都格外的醒目。
沈辞抬眼朝着船舱外的方向望去,就望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船舱之上,甲板之上。
景琢手握一把佩剑,处在重重包围当中,肩上中了一箭,正在汩汩地往外溢着鲜血。
而此刻不远处的船只上,那头目神色认真,缓缓搭弓,而对准的目标正是景琢。
沈辞眉眼骤然一缩,随即袖中猛然飞出一只袖箭,正中那头目眉心。
那人双目圆睁,目露几分不甘地倒下了。
……
甲板上一时间仿佛静止了。
随即,不知人群中是何人高喊了一声:“你们的主子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刀。若肯归服,可饶你们一条性命。”
那些扮做“水匪”的兵闻言,其中有不少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刀。而其他的人见其他人如此,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
一个时辰之后,风平浪静。
可是甲板之上浓重的血腥味以及上面的血迹却在提醒着船上的人,方才经历了一场如何激烈的厮杀。
船舱内
景琢卸下了衣裳外袍,露出受伤的那一侧肩膀。
韩靖伸手拿过另一侧的药膏,正欲上手涂抹,忽而眼底余光瞥到一人,道:“姑娘来的正好,殿下方才受了伤,正让我上药呢,可我一个粗人,干活儿难免生疏,还是有劳姑娘了。”
景琢闻言,倒是没有吱声,没有拒绝。
沈辞低眸瞧了一眼他的伤口,从肩膀上晕染出来的血红来看,似乎是有些严重,于是道:“嗯,可以。”
韩靖闻言,心底一时间轻松了不少。
“那这里就交给您了,我先退下了。”
他离开时,递给了海棠一个眼神,海棠虽不明白他究竟何意,但还是跟了出去。
海棠阖上门,去瞧他。
“你唤我出来做甚?万一我还能帮上姑娘什么忙呢?”
呵呵。
不走,难不成在里面打扰他们俩独处吗?
他可不想因此受到牵连。
韩靖闻言,只觉得这丫头脑袋似乎不怎么灵光,于是委婉的提醒道:“我们出来,为了增添殿下和姑娘彼此二人独处的机会。”
海棠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知晓了。”
……
此刻床舱内,一时间气氛有些寂静。
沈辞拿起药膏,倒在莹润的指尖上,随即,指尖缓缓碰上那处受伤的伤口,缓缓向四周抹开。
感受到那股微凉的触感,景琢心底一动。
“疼,下手轻点。”
沈辞闻言,心底划过一丝讶异。
以往,景琢就算是受了再严重的伤,上药也不会哼一声。
“活该。”
话虽如此,她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的放轻了许多。
他想起了方才危急之时,少女神色坚定,面色冷然,射出那袖箭的姿态,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孤不是让你待在船舱里面吗,为何不听孤的安排?“
他的话语里一出口,就成了这副质问的话,这让沈辞听着格外不顺耳。
她在心底暗暗想着: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于是她在涂完药膏后,将药膏搁在一旁的茶几上,冷冷回道:“殿下这是何意?若是臣女再晚出来一刻,殿下怕是要被捅成马蜂窝了吧?”
景琢闻言,心底好似想到了些什么,问道:“那你为何方才要救我?”
沈辞却直接否认了。
“我可不是救你,我只是觉得现在你还没帮我救出父亲,自然不能死。”
这话一出,景琢的眉眼间隐隐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无论如何,今日还是多谢阿辞救命之恩了。”
沈辞刚准备出言再继续呛他几句,谁料船舱内突然响起了咕噜声。
沈辞脸颊上飞速掠过一抹粉色。
而身侧的景琢浓眉一挑,调侃道:“阿辞这是饿了?”
沈辞在心底默念着: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便是旁人。
于是,她轻咳了下。
“怎么,方才消耗了好些精力,难道我不能饿吗?”
景琢眼眸漆黑一片,唇角的笑意也显得浅。
“自然可以,韩靖。”
韩靖听见这一声唤,立即推门进来。
“命人备菜。”
景琢眉眼间一片平静。
韩靖低头应下。
……
半个时辰后,佳肴被侍卫们缓缓送了上来。
沈辞随意地品尝了几道菜,随即很快用完了那碗粥。
可是对侧的那人却迟迟没有动筷。
她不禁问道:“殿下,为何不用膳?”
景琢沉沉地望了她一眼,随即眉眼半垂,道:“方才肩膀中箭了,只要那只臂膀一动,整只右手都痛地抬不起来。”
沈辞闻言,并没有动作,反而向他递过去了一个怀疑的眼神。
有这么疼吗?
不过,她转念一想,以前的确没听过他受伤喊痛,想必他说的的确属实。
于是,她走到他身侧,端起来他面前的那碗粥,轻轻用勺子搅拌,直到估摸着温度差不多了,才握着小勺子轻轻喂着他。
而景琢也很给面子,但凡是沈辞喂的粥,他都会用下。
沈辞的喂饭动作是越来越快,没等景琢消化完,下一勺粥就送到了他削薄的唇瓣前。
不过,景琢依旧是姿态矜贵,慢条斯理地用着粥。
沈辞在心底暗暗想道:
喝吧喝吧,最好噎死你。
……
待到入了榻上歇息,已是两更天了。
今夜惊心动魄,沈辞也是累了,于是用完膳后,直接卸了衣裙,钻进了锦被中。
一刻钟后,景琢也缓缓入了榻。
而此刻的沈辞早已经进入梦乡中与周公会面了。
他一把揽住了女子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轻轻一拉,女子就落入了他的怀中。
他低眉去瞧怀中的女子,却见她呼吸沉稳的柔和的脸庞,手掌故意又收紧了些。
他眼底划过一抹幽深的暗光。
翌日
晨光熹微
沈辞缓缓醒来时,一眼先望见了船舱顶上的单调的红色,以及百合锦被。
她挪了下身子,却发现自己紧紧地贴着身侧的男子。
景琢此刻离她的距离近在咫尺,只需一个低眸,他的微凉的唇瓣就落在了女子的光洁的额头上。
她皱了下眉头,缓缓地往外挪,却发现腰肢被那人禁锢着,她挣扎了几下,依旧没能摆脱掉男子的禁锢,仿佛她先前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就在她放弃的那刻,头顶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
“醒了?”